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鸿渐之翼-女尊 作者:stoay 文案: 现代软软女,一朝穿到女尊去。别说种田,就是种花,她都不会!最后,为了生活下去,唯有努力“女儿当自强”囉! 温馨小提示:老梗无新意,纯粹手痒,若不喜欢的看倌请勿进,免得动火伤肝!请恕toto一概不负责唷!( ̄▽ ̄)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鸿苍云若 ┃ 配角:抓角中 ┃ 其它:女尊由弱变强男生子1v1   ☆、楔子   斯虹一觉醒来,竟不是自己房间?!而是,趴身在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转头看了看四周,黄土一杯杯,细看,草丛裡,还有着零零散散的人骨一堆堆。原来这裡是一座坟场!不过,这裡与其说是坟场,不如说是一个乱葬岗!   抬眼正面一看,面前是一杯高拢湿软的黄土塚,应是一座新坟,墓头,是用一块大石头竖立为碑的。上面有着一手漂亮工整的字体,书写着:先父,司鸿张氏之墓,孝女,司鸿苍于丙午年八月二十五日泣立。   此刻,四周静悄悄的。忽地,一阵冷风呼呼地吹过,不由得让人更加地毛骨悚然了起来。   正被吓得半死之际,一道突来的声音,直接压倒了斯虹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这下,她真的被吓死了!   额……..是被吓昏死了过去而已。   待斯虹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一间看起来很破旧的茅草屋裡,身体一动就会发出吱歪吱歪声音的竹床上。   看着被菸熏得黑亮的竹竿屋樑,斯虹完全无语。   这裡是哪裡?   第二天,那个将斯虹从墓场带到这间茅草屋的是一个长得高头大马,皮肤黝黑,自称她阿姑像熊一样的中年女人,她将一把锄头塞在她怀裡。然后就霹雷似的朝她讲了一大串的有听没有懂的话语。   原来,自己魂穿了。而且是穿到之前看到的石头墓碑上题字的那个少女的身体裡。   最后一脸严厉地对她说,“三餐都不继了,妳爹爹还要为了愁妳的学费,不停地找事做,如今累死了!所以,从今起,别再妄想读书的事了。妳还是务实一点,就好好的学习耕田,想想怎养活自己才是正事!”   说完,还朝她重重地叹息一番,“以前就已经像足了个男儿郎,如今,更胜一筹,哎,将来可怎办才好?”   听女人这麽一说,斯虹看了看这位长得跟熊一样自称她阿姑的女人一眼。最先想到的是,她此刻的这身皮囊,面貌一定跟她一样这麽的熊性化,所以,长像应该也就跟头熊一样的凶勐威武吧!因为担心她将来会嫁不出去,所以要她学会耕作,将来不必靠男人,也能好好地活养自己。   想想,这样也对,靠山山倒,靠水水乾,靠自己最好!况且,古代男人,动辄就会娶个三妻又迎个四妾的,婚姻对一个古代女人太没保障了!   还是人家这位像熊一样的阿姑,是好心地在为她的将来未雨绸缪着呢!真是让她心存感激。   然后,她就被那位像熊一样的阿姑,给带到一片杂草比人高且滋生不息的土地,额,田地上。   看着眼前几分薄田………可,前世的她,是一个住在都市裡的现代人,根本不懂得如何耕种啊。   望天………. 作者有话要说:     ☆、1、囧到一个不行   然而,事情并不是斯虹所想的如此。   第一,她在水裡,看到的是一个面容精緻,五官美丽的脸蛋-------简直妖孽!   第二,光看看眼前白皙柔润如玉一般的,怎麽看都是一双不曾沾过阳春的手-------真是做虐!   生长在一个乡下裡,竟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孩,她爹还真是奇葩了!不过,也不对啊!像这种以男子为尊的古代,且在这样的乡下地方,怎可能让一个女孩子读书?还将她养得跟富家千金似的?她爹不是奇人,就是想要买女求荣!所以光靠一张脸不够,于是就让她读书培养气质。这点………她爹还真是高竿!   可是,也不对啊!在古代裡,女人太美丽就是个大祸害,别说危害到家裡人,就是将来所嫁的夫家若不到程度,都很有可能因为被某些特种人仕看上,然后夫家就被人构陷加害,以达谋夺强虏之行为将其正当化都有可能……   当斯虹如那熊一样的阿姑说的,先将田裡的那高于人的杂草割除。   可,说时易,做时难啊!!虽说地不广,田不大,但头一次弯腰除草对斯虹来说还是一件大工程的!总觉得割草,割了快一世纪那麽久,割到她手好痛,腰好酸,背好麻,头也好昏。结果,回头一看………她都快哭了!   整片的田地,所割的草也才不过那一小小排的长度而已!   其实,她也真的哭了!   那熊一样的阿姑,可能因看不过去了,在大叹了一口气之后,一把接过她手上的镰刀。非常神奇的,只见她刷刷地不到半天的时间,地上的草就全被她割光光了!!   斯虹一脸崇拜的在内心大叫:您真是大神啊!!熊一样的阿姑!   “好了,可以开始掘土了。”   “好。”举起锄头,斯虹就用力地往土地上掘了下去!   铿!!!!!   呜-------这是什麽啊?!这土好硬喔!是钢土吗?!整双手都麻掉了!!   斯虹俯脸一看,两隻手的虎口都肿起来了,还挂着两颗大水泡呢。   然而,那熊一样的阿姑,精气十足却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的对她说,“妳这样也叫掘土吗?在地上拨土还差不多!”   呜呜………好严厉!果然是,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只有种过田的人才知其个中滋味。盘中粒粒米皆是农民用血汗换来的啊!   也就,接近中午时刻---------   “婆婆,吃中饭了!”   听到有人叫婆婆的时候,斯虹循声看过去。那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清秀小孕妇呢。   起初,也没有觉得什麽不对,只心想:这位熊一样的阿姑,也都有人娶呢,而且还生儿娶妻了……..   可待,清秀小孕妇一走近。斯虹就觉得眼前的清秀小孕妇,似乎哪裡不太对劲!   一、一般孕妇多少都会因怀孕而产生涨奶的现象吧?可她的胸部,实在太平了!别说一点都不像有孕在身的妇人,连那胸都平到简直跟男生有得比了?!   二、那清秀小孕妇颈脖间还有个很突兀的东西,若没看错的话,那应该称之为喉结吧!女子长喉结?!不是病变就是突变!   三、还有她们婆媳之间,那令人诡异的对话!   “是阿鸾,先放着,你都快生了就别再送饭来了,以后让你公公送来就好!”   听到这裡,斯虹心想:她们家应该是男主内,女主外的囉!在这样古代的社会裡,可是很难看到的呢!不过,再看了看一眼那跟熊一样的阿姑,她倒是觉得很可以理解的。   “好。”名叫阿鸾的清秀小孕妇一脸温顺地回道。   “对了,帮阿钦送饭去了吗?”   “小婿儿先送来给婆婆的,这会儿就要给妻主送过去了。”   可听到这裡,斯虹就一整个觉得不对劲了!   这阿鸾,说了什麽来着?小婿儿?怎不是媳妇儿呢?而且,还说了妻主?!囧………   于是,别说这些已打破了她原先所有的设想。光此刻,看到这一个叫做阿鸾的小孕夫之后,就真真地让她大大的震惊十足了!!   后来,这前前后后搞得她七横八竖,乱七八糟的所有事情,她现在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裡竟是女子为尊,男为卑,且还男生子的一个让她囧不行的异怪世界!   只有一句话好形容:世界果然是奇妙的!   “嗯,对了,阿钦的份儿就先给司鸿姐儿吃,你再送一份过去给你的妻主吧。”   “是。”   而这个叫阿鸾的小孕夫在看到斯虹时,不时地脸红,并一与她两眼相对照时,更是慌张地低下头去,显然是不太敢直视她。   这就是女尊男卑啊………   那碗杂粮粥,其实很粗糙,没盐少酱,很难吃。可她饿了。明明只有两天没进食,可她就觉得好像已经饿了五六天一样。   而事实上,她的前身确实是饿了好多天………也可以说,她的前身其实是饿死的。   既然有个熊一样的阿姑了,为什麽还会饿死?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前斯虹虽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书生。但她有副倔脾气,宁可饿着,也不接受别人的施捨,尤其是带着谪贬嘲讽之意的人。   所以,当斯虹用双手接过那碗杂粮粥之时,那熊一样的阿姑,倒有些诧异!即认为,应许是因为她父亲的死,所以让她转性了?   不过,这样的她,让人顺眼多了,也更想多多扶持她一把了。   这对此刻的斯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想她这样娇娇弱弱的身子,加上软软糯糯的个性,真能下田耕作养活自己吗?别说她自己怀疑,连身为她亲妈的toto都怀疑到一个不行!不知能不能替她开个外挂?   还好,一切不过是为她瞎操心而已!斯虹身边还有个熊一样的阿姑在默默地帮她呢!所谓自助人助也!   刚开始的时候,真苦。娇滴滴的,什麽都不会。很累,什麽都要学。幸好有个熊一样的阿姑热心教导……..不然真的双眼一摸黑。   不过,田裡的事有专业人士帮她,而家裡的伙食可就没人帮她了,一切得由她自己来。   忙活了一整天,也就吃了中午那一碗杂粮粥,说不饿是骗人的!望着立在屋内偏偏一角的灶台。很是无语……..   前世活在二十一世纪现代的她,连瓦斯都不会用呢!就只会用电锅煮饭,然后就是从超商买来的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的速食类食品了。   无奈地走上前去,斯虹翻了翻米缸,空的。水缸,空的。看看地上,倒是还有五六条的地瓜薯,柴火也满满的………   心想,来烤地瓜好了。   斯虹从没烤过地瓜,根本不知要怎麽烤。所以她将地瓜和柴火一起塞进灶洞,且将整个灶洞都塞得满满的!   生火对此刻的她来说更是一大挑战!连擦了几次的火褶子,终于有火星冒出来了。但也由于她将灶内塞满了柴火,而缺了氧气助燃的火星,即刻变成了阵阵呛人的黑烟,凶勐地朝着她袭击而来。   这下,把斯虹呛到一个不行,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鼻涕咳嗽连连的,害得她急忙地往外面逃窜!   等她回头的时候,小茅草屋已经起火燃烧了起来!那是她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啊!   看着火灾现场,唯一想到的就是救火!于是,拿起屋角的陶瓮就要跑去河裡汲水,可河水说远不远但说近可也不近啊!而且,这陶瓮又重,如果装了水,不知她还能不能抱得懂还是个问题呢!   还好,最后有那位熊一样的阿姑发现了司鸿家出现不寻常的火光,立即带着全家大小出来一起帮她灭了火!不然,此刻连容身之处都没了。   看着屋顶烧了个大洞的茅草屋。斯虹更加欲哭无泪了。   人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而她是,祝融火神大驾光临,蓬荜成灰………啊!   之后,斯虹咬紧牙根什麽都跟着熊一样的阿姑学,而耕农真的很辛苦的。   搭瓜棚啊菜棚啊,都是村子裡的邻居帮忙的,还分了一些菜种给她。杂草横生的菜园也还开垦得出来。   可她一双手还是起了水泡又磨破,结痂又裂开流血,娇贵得不得了。力气小,扛不起犁。有段时间,她以为会饿死,连生火都不会,种菜看到菜虫会奔似飞一般,砍柴遇到蛇就尖叫。   因此,斯虹常常被村民笑话,还帮她起了个“软娘子”的称号。   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心道:软又怎样?!没听过柔能克刚吗?!   但后来认知到,柔能克刚只能用在男子身上。对于女人,哈!根本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有靠自己强起来才行,只有变强了,才不会受人欺负的!   所以,她要女儿当自强!!   虽然自强之路还很漫长,不过,她会努力的!   当然这是日后她在听闻了一件让她既震撼又震惊的事故后,在深深地领悟之后,所得的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2、传说中的丑男   在这裡,她已不叫斯虹,而改叫为司鸿苍了。   司鸿苍走在田埂上,远远望去,自家的房屋背靠小青山,坐落在山脚下,山上是一片色彩缤纷的树林。不同于春天满树凝固的绿,醉人的秋色是流动的,没有明显的色彩界限,赤橙黄绿交相辉映,绚烂之极,耀人眼目。   小清河如一条玉带似的,从小丽山里窜出,先由北向南,在她家门前拐了个弯后,迆逦向东流去。   若忽略掉那茅草屋的贫寒,眼前倒真是好一副的丰饶意至的乡村美图呢!   这小丽山脚下就住了她一户,离东边的村子还有好大一截路。   两间土坯房,茅草顶,沿着门前空地围了一圈竹篱笆;竹枝间种了些桂花,圈出个不大的院子。这让她想起曾在书中看到的极美的描写“茅檐土壁,槿篱竹牖”,可那是人为造出的农舍,她家却是货真价实的贫穷。   小小院子左边靠近厨房,有一小块菜地,种了些茼蒿菠菜青蒜小葱啥的,颜色碧绿,青翠欲滴。扁豆架子爬满了这边的篱笆墙,但藤叶已经稀疏,显然就要过时了。   右边是茅房和柴火堆。   屋后就是小丽山了,绵绵密密的灌木和各种杂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有些过渡成红。   屋子的廊檐下晾晒了好些玉米棒子,一串串金黄色的玉米,色泽诱人,看着远比吃着舒坦。   背靠山,前临水,按司鸿苍前世听人说的,这是块风水宝地啊!可这家却是这样地穷咧?   忙完农务累得虚脱,司鸿苍看着夕阳下的波光潋滟,吃着半生不熟的饭,却觉得很幸福。心想:其实这样生活下去也挺不错的,既平澹又祥和。   吃完了一大碗饭,她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鼻尖和额头的汗。舀了一碗大骨汤,抓起她在河岸边发现到的野生的茭白笋去壳,豪迈的切成大块,丢进米汤裡。就着还有点油腥酱味米粒的碗,大口大口咬着香脆可口的茭白笋,喝着澹甜味的大骨汤。   她很感谢熊一样的阿姑以及她的家人。后来才知,阿姑与她这前身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係,纯粹邻居而已。   不过,看过自己的相貌,心想,她前身的生父一定是个大美人。听说她们父女并非这村裡的原居民,而是十二年前,前身他爹挺着一个大肚子,为了前身才在这裡落居下来的。   而且前身她爹还是个识字的,在这古代女尊社会裏,能识字的男子照理说不是名门闺秀就是高官之子呢……..   司鸿苍心想,那不关她的事,再说,前身与其父人已双亡,所谓人走茶凉不是?根本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而且,她只想平平澹澹地过一生就好。   熊一样的阿姑家育有二女一男。大女儿高千树,今年十七,已娶夫,就是之前送饭来给她们的那个叫阿鸾的小孕夫,这是高千树与他夫郎的第二胎。二女儿高万枝,十五岁,已定了亲事,明年春天就要办喜事了。小儿子高凤仙,十二岁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只是每每见到她总是红着脸就害羞地跑开掉。明明小屁孩一枚,竟然那麽早熟!让她有些不适应。   其实,不止高凤仙,凡举看到她的男儿家都会跟高凤仙一样的害羞,不是低头躲开就是跑掉。   使得原本有恐男症倾向的她,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医好了。因为这裡的男儿家比她还要怕羞百倍呢!每每见她就跑。   司鸿苍现过得还不错。甚至有辆破旧的板车,能够套上跟熊一样的阿姑借的耕牛,摇摇晃晃的去山下小镇把多出来的粮食青菜带着赶集。日子也过得马马虎虎,吃不饱,但也饿不死就是了。   东边,整个雁南村都笼罩在这霞光里,树梢屋顶全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一条小路从西边小丽山脚下的弧出,蜿蜒伸展,没入雁南村深处。三三两两的树木散落路旁,小路尽头的雁南村,或高或矮、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间杂着几棵高大的古树从这片房屋中间脱颖而出,俯视全村。   村子北面,大片的田地一直铺到东河边,稻田里的绿油油一片。田间地头,河边草地上,到处是怒放的洋甘菊,和那早起就劳作的村民、河边放牧的牧童一起构成了一副怡人图画。   云若抬头看看这如画般的乡村风景,再看看澄湖中倒映出的脸庞,虽是自小看到大。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地心中直直抽痛-------那有如被火纹伤一样火红的胎记,遍布在左边脸颊之上,生生让他成为别人眼中丑陋的郎儿家!   云若站起身,拍拍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蓝底白花衣裤,跺了跺露出脚趾头的破布鞋,长吐出一口气。   人总要活下去,不是吗?不能这麽自叹自艾下去,再怎麽伤神也于事无补。徐福妹说的并没有错,谁会娶一个面容丑陋的男儿回家当夫郎!云若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他将竹篓挎到右边肩膀上,准备回家。   一转身,却发现前边洋甘菊招展的草地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杆锄头正在农作。她头上挽着发髻,一身灰色粗布衣裤,膝盖和胳膊肘还打了补丁。   云若认得她,她就是村裡有名的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长得跟个男儿家似的软娘子-------司鸿苍。   可自从她爹死后,没想,竟也学会要荷锄下田耕作了?!早该如此的,不然也不会害得她爹那麽就累死了吧?!   云若望着司鸿苍的背影正想着时,而正在耕作的她,似乎感受到后方有着一股视线正在盯着自己。于是挺身,转过身来双手拄着锄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看起来十一来岁左右,而左脸颊上有着一片火红如被火纹伤胎记的男孩子。   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村民口中的丑男-------云若。   村子裡的男儿就只有他,看了自己也不害羞也不矫揉造作,自然纯淨。   其实在司鸿苍的眼裡,并不觉得他有多丑。仔细看了看他,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很秀丽,而且也很耐看。加上他有着一双慧黠漂亮的眼睛,而那眼神更是清澈而坚定。   难得的是,听说他不是个内向自卑又只会怨天尤人的人,而是个有主见的男儿家呢。光这点就让司鸿苍对他的印象很好。   然而此刻,云若正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地看着司鸿苍,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地起身回头看他吧。   司鸿苍静静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惊讶地瞅着自己时。心想,他怕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吧?看了一会,觉得这样看人家似乎不太好。   本想跟他打一声招呼的,可没法,自己跟他又不熟,也不知要跟他说什麽好。笑一下吧,可这样一笑的话,铁定是会更吓到人家的!于是,只好不吱声地转身回头继续捣鼓她的农作物了。   云若等司鸿苍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心下微微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为何这次,她见了自己,怎不像往常那样直接无视般地别开眼去?还拿那一双清莹莹的眼睛静静地瞅自己,瞅得自己心里像被小猫的爪子挠过一样,酥麻酥麻的?   想着想着,总觉得脸像火烧似的一阵燥热,摸摸脸颊,竟是害羞?!咽了下口水,暗骂:见鬼了!自己何时会对一个女的感到害羞了?!于是急急地转头走人。   过了一会,司鸿苍听到了身后已然远去的细微脚步声后,才又转身地瞧着这个村裡人们口中的丑男背影。心想:不就是左边脸颊生了一块如被火纹身般的胎记而已嘛,怎麽大家就都觉得他很丑呢?真是无法理解。   在一个夏意渐浓的午后,照在澄湖上,泛起一片潋灧的霞光。   她正在收晒乾的长豆,吃饱了阳光,发出一种懒洋洋的气味,溷合着葫芦花的青涩香气,蜜蜂催眠似的嗡嗡。   直起腰,嵴椎发出咖咖的声音。满没用的。这麽一点活儿,就做得想死。村子裡的男孩子,十一、二岁担着水都可以飞跑半里路。   她院子裡有水井,因为之前火灾的关係,她在很艰难的情况之下还是存起了一笔凿井的费用,让人在院子裡打了口井。然,也才几十步路就提得她虚脱。早知也打近一点!不过最大的关键还是水源之处,只好迁就了。   这裡是女尊世界,就算她在井边洗澡都行。只是她还是没那胆量在院子裡冲澡。不过,后山有座澄湖,对于会游泳的她,看到这样美丽清澈又无污染的澄湖,怎有不心动的道理?   司鸿苍心道:不如就过去泡个清凉好了。心想意动,想着就进屋裡去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将门掩好之后拔腿就往澄湖前进。   东村-------   徐福妹心里很纠结,自己家穷,给不起杨朵儿爹要的彩礼,爹就说要自己娶云若,这实在是让人为难了!   云若是个好儿郎,徐福妹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的那张脸……谁消受得起?!   徐云两家并没有开始议婚——云若上面还有一个姊姊还未说亲呢。只不过是徐福妹的爹托人上杨朵儿家提亲,结果杨朵儿爹居然要二十两银子的聘金。   徐福妹的爹一气之下回家对徐福妹说道,“那杨朵儿有啥好?要我说还是云若更温柔贤惠一些。这脸虽然不好看,可是个厨艺好又会过日子的好男儿家呢。漂亮能当饭吃?”   除福妹顿时急了,“爹,你说啥话咧?云若是个好儿郎没错,可他的脸…….要我娶了他,这麽天天面对着,我实在办不到!”   结果,她的嗓门大了一点,就让隔壁的大喇叭爹听见了,也就代表全村子的人都听见了-------这大喇叭爹就是个典型的大嘴巴!   然后,在全村沸沸扬扬的传播下,结果云若就投了澄湖寻短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3、行人工呼吸   司鸿苍一个劲儿跑来到澄湖时,澄湖边却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还掺杂着夫郎声嘶力竭的哭声。她转头望向那边,已经是围了好多的人。远处的村路上,还有人手中抓着草帽,飞奔向这里。   司鸿苍想,看情形,肯定是有人落水了。   瞧着湖边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她皱了皱眉,本想转头回家去,但也不知怎的,却鬼使神差地又跑过去了。   去看看吧,她边跑边想!   那悲恸的哭声,绝望而凄厉,让人听了心里凄惶不安,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汗毛乍起!   司鸿苍来到湖边,还没靠近人群,就听一个夫郎拉长声音断断续续地哭道,“我的云若唉--------你不要丢下爹啊……你要是丢下爹可咋办哪……我的儿-----啊------”   哀哀的哭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却激得人浑身起皱,从心底冒出悲凉之意!   外边围着的人听了,无不心酸落泪,更有那心软的小婿儿跟着嘤嘤地哭泣起来。   司鸿苍心里一着急,就使劲地挤进人群裡。   只见人群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夫郎,闭着眼睛嚎哭,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他怀里抱着司鸿苍昨天才见过面的男孩儿云若,除了左颊上那块火红胎记不变,脸上死寂一片。大夫张泽之浑身湿淋淋的,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紧抿着嘴唇。看来刚才是她下水去救的,显然没有救过来,才使得她如此十分沮丧的。   司鸿苍刚想开口时,两声狼嚎似的女声直传过来。人群纷纷让开,一个三十一、二出头的高大女汉子和一个精瘦挺拔十三四岁的少女冲进来,看到自家夫郎、爹爹怀里紧闭着眼睛的男孩儿云若,像被抽去嵴骨似的,女汉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两手握拳不停地捶着草地!   “我的若儿啊!!!----------”她那凄厉吼叫更是惊心动魄!   少女则是一个箭步来到男孩儿身边蹲下来,一把抓住云若的身体直摇,大喊着,“若儿!快醒来!!”   司鸿苍再也忍不住了,这悲伤而又惨烈的气氛感染了她,心儿狂跳起来,禁不住地连推张泽之道,“给他渡气,快帮他渡气!快啊!”   张泽之莫名其妙地瞧着她。   司鸿苍大叫道,“对他嘴里吹气,说不定还有救。将他身子放平,不能这样抱着。”   时间拖长了,若真的死了,那可是救不回来了!   司鸿苍的心狂跳着,再也不想跟她啰嗦,冲上去一把将云若抢抱过来,平放在地上,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掐开他的下颌,深吸一口气,对着云若的嘴里吹去,反復进行!   那夫郎伤心之下,儿子被抢走,不禁大怒,伸手就要来推搡司鸿苍!   张泽之急忙拦住她道,“让她试试!别打扰她!”她心里万分的惊奇,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司鸿苍不停地往云若嘴里吹气。   司鸿苍奇怪的动作,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即便是后来的人,也被先到的人噤声。云若的娘亲爹爹更是死死地憋住哭声,紧张地盯着司鸿苍。   过了好一会,云若还是没有反应,司鸿苍仍不放弃。   她从未做过这种急救措施。可是在前世,谁没听说过啊,电视上也是常见的。至于人工呼吸到底要做多长时间,她根本不清楚。本着坚持到最后的救人精神,便一直反復做着。   见没有效果,她便将左手放在云若的胸口,右手按在左手上,轻轻地往下按压,然后放开手,对张泽之道,“照着这么做,知道了吗?”   张泽之点点头,照她刚才的动作做了起来。司鸿苍则继续为云若行人工呼吸。   张泽之是一个很认真的大夫,眼下即便万分疑惑,不相信司鸿苍,也要配合她。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一点希望也是不可放弃的,一切的疑问等待会儿再说了。   也正是她这种谨慎负责的态度,和司鸿苍懵懂无知的热情,即将云若从阎罗王手中抢救了回来。   当云若轻咳一声,嘴边流下一滩水渍时,旁边的人全欢呼起来!   张泽之也怔住了!没想,还居然真的救活了!!   云若的娘亲爹爹更是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男人使劲地捶着女人的后背,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不过,这是喜悦的泪水。   云若的姊姊也是欣喜异常的,只是她本就为人沉稳内敛,所以只见她红着眼眶但满脸的笑意,并不像她娘亲爹爹这般来的激动。   司鸿苍顾不得其他,忙将云若的身子翻过来,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轻轻震了震,云若的嘴里便不停地流出水来。   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对张泽之说道,“剩下的该你了。”她可是不懂医术的。   张泽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将云若放在他爹爹宋氏身边靠着,自己给他把脉。   云若的爹爹宋氏早脱下自己的衣裳把儿子包了起来,防止他着凉。   云若娘亲叫云山,他的姊姊叫云天。村里年轻的都叫他娘亲为“云姨”,叫她姊姊名字“云天”,年纪大的称呼他娘亲为“阿山”叫她姊姊为“天姐儿”。   这会儿她娘亲与姊姊趴在司鸿苍面前,就着草地对她磕了三个头,吓得司鸿苍忙不迭地躲着。   云山这个昂藏女汉子和女儿云天,红着眼睛哑声对司鸿苍说道,“阿苍呀,今儿个要不是有妳,山姨的儿子可就没了。给妳磕头也是应该的。待会若儿也要磕的。”   云若爹爹宋氏也连连说道,“要磕,要磕!”他脸上残留着鼻涕眼泪痕迹,甚是难看,这会儿却是笑得灿烂无比!   旁边一个带着健康栗子肤色的女汉子接口说道,“山姨,不是我说您,您要谢阿苍有的是法子。您这样对她又是跪又是磕头的,那不得要折她的寿么?”   司鸿苍急忙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声道,“是啊、是啊!云姨您还是别磕头了,快快请起。   反正也没自己的事了,司鸿苍正拔腿准备离开这里,她还要回家做冲澡呢!   不料有个叫瓦子的小女孩见云若醒过来了,也不害怕了,又恢復了小孩子的活力,她蹲在云若跟前,大声对他说道,“刚才软娘子和你亲嘴了。亲着亲着就把你亲活过来了。你以后要嫁她才成!”   人群顿时一片寂静,大家都瞧着司鸿苍。   瓦子娘陈琳绷着脸朝着女儿瓦子呵斥道,“叫阿苍姐!啥软娘子,跟哪个学的?”   一个大脸盘子的村夫。看样子是瓦子爹,一伸手揪住瓦子的耳朵,将她扯得站了起来,嘴里骂道,“死丫的,就妳多嘴!呵呵呵…….阿苍啊!瓦子还小,妳可别气呀!”   人群外边,徐福妹手足无措地呆立着。   她也是瞧见一大群的人围在这澄湖边,听说是丑男云若跳湖了。待心急火燎地跑过来一看,还好,人已被救起来了。   好不容易按捺住“怦怦”勐跳的心脏,喘了口气,谁知瓦子偏又说出这话,更是让她觉得尴尬又不自在!   云若的家人和司鸿苍也都尴尬不已,围着的人群都顿了顿,是啊,司鸿苍不过是救急出了嘴,那也只是纯为救人!若因这样就直要她娶个村裡人都嫌弃的丑男回家,对她来说,也太说不过去了不是?!   靠在爹爹宋氏怀里的云若,顿时抬头看了司鸿苍一眼,正色地说道,“司鸿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会这样就要她娶我的!只是他这话还未说完。后面的就被珠儿的爹爹抢白了去,无法成语。   一个四十多岁涂脂抹粉的夫郎。他就是珠儿的爹爹。他大声笑道,“哎呦,我说云若啊,你这是想人家司鸿苍救了你,所以你也想说跟着戏文裡所讲的:奴家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的麽?”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声笑,两眼扫视周围人,却没有几个人应和他。村里大多数人还是质朴的。   云若爹爹宋氏听了不依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珠儿的爹爹,脸上还挂着两行泪即大声宣道,“就算阿苍是咱若儿的救命恩人,可咱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巴着她娶咱家若儿的!若儿,咱儿谁也不嫁!娘爹养你一辈子!”   云家母女俩也信誓旦旦地跟着大声附和道,“对!我家若儿谁也不嫁!我们会养他一辈子。”   当着这么多人,云若心里很难堪,刚想拉着娘亲爹爹和姊姊走,可又听到后边家人所说的话后,不禁心里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娘亲爹爹和姊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真心维护他这个儿子、弟弟的。   “………”而听了云若一家子所说的话后,司鸿苍心下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堵闷。   也不是说她就一定不肯娶,而是她这小身板如今才十一二岁,对方也还只是个小男孩一枚。再说,就她那一点家当,现今也只够养活她自己而已。若再多加一人,两人可不就得喝西北风了?所以,她才不吱声的。   云若抽抽鼻子对宋氏说道,“爹爹,您弄错了,我是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而非投湖寻死的。”   “是真的?!就说嘛,我家若儿这麽孝顺怎会捨得丢下娘爹不管咧!”心想,一定是儿子怕自己伤心,所以才这麽说的。说着他不禁后怕,又抹起了眼泪。   “司鸿姐,妳的救命大恩……….”云若看着司鸿苍,一时间也不知该拿什麽报答,所以就顿住了。   云若爹爹宋氏急忙跟司鸿苍说道,“是啊是啊,阿苍!今儿多亏了妳,要不然我的若儿可就没了。妳的大恩德,阿叔倒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妳了…….”   云若的娘亲姊姊也急忙说道,“是啊,妳说个要求出来,就算办不到,咱也好尽力去做。”   “云姨、宋叔、云姐,请别什麽大恩不大恩的,咱都是村裡的,只要云若没事了就好了,也甭想太多。要论真,云若才是张大夫给救起来的呢。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司鸿苍心裡本就只想着将人救醒了就好,也没想那麽多。而且,她也不太习惯被众人观看,感觉自己像隻稀罕的动物一样,很不自在。所以,就急着想走。   “这……..”云家这下都愣了。这可不是,这麽说来张大夫也是云家的大恩人呢…….   张泽之见司鸿苍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便对云若的家人道,“云婶,我是大夫,救人是本分,我这是要收看诊费的。还是赶紧回去给云若煎药吧,我已经开好方子了。云若呛了这么久的水,还得小心调养几天才成。我一会给你们送药过去。大家都散了吧。”   “好好好,阿苍,反正妳这恩情,咱云家记上了啊!”说着,云山带着一家夫小往自家方向回去了。   云家一家子临走的时候,对司鸿苍是谢了又谢,并说等云若好了,还要上门道谢。   珠儿爹爹临走的时候,眼神热切地盯着司鸿苍。可是瞧见宋氏宝贝地拉着他家儿子不撒手的样儿,又悻悻的低声咕哝道,“一个丑儿子,还这么宝贝呢!可没想的,这个软娘子司鸿苍竟是将人给救活了,倒也是奇蹟!不过,今日救活了云若这小子,怕是日后若真要是嫁不出去的话,就算云家妻夫俩不说,也会被以后娶了夫郎的云天给恨上的呢。”   宋氏紧紧牵着儿子的手走出人群,即看见徐福妹站在那儿,云若一家气得要命。狠狠地用眼刀刮了她一顿。------谁要嫁妳了,就传出这话来祸害他家闺儿?就算他们心里虽然也曾经奢望过,那不是没敢说出来嘛!   “若儿!咱不稀罕嫁人呢。爹爹会供养你一辈子的!”宋氏气愤地说道。   云山心裡虽也气着徐福妹,可因着都是村裡人,且抱着感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心态。毕竟,农忙时大家都是互相帮忙的,而且,她还是自个好朋友的女儿,也不好太责怪她的不是。   云天则完全不理会徐福妹了。   徐福妹听了更是无地自容。她也是委屈万分。明明自己也没做错啥,这会儿却感到罪大恶极似的。她躲闪着周围人瞧她的异样眼光,想走又不好走的,甭提有多难受了!   人群慢慢地散了。   等人都走光了,张泽之方才含笑问司鸿苍道,“司鸿妹子,妳是怎知道这种救人法子的?”   司鸿苍见张泽之果然问起了心肺復甦术的事,暗自思索该怎样回答比较适当。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人,她也无暇避嫌。现在要是不说清楚,可就有些麻烦了。   她念头转了几转,仰头看着张泽之道,“是小时候我爹跟我说的。”反正这爹已经死了,也不怕她去求证。   张泽之面色一滞!虽有些怀疑,但瞧着司鸿苍一副笃定的样子,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只要知道怎样做就行了。司鸿苍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强迫她不是。   回去的路上,宋氏仍然死死地拉着云若的手。   他回来见澄湖边围了好多的人,而闺儿又不在家,那一刻,心里的恐惧简直要让他崩溃,发疯似的冲到湖边,坏事果然发生了。不过,还好闺儿已被司鸿苍给救活了。但就算这样,他心里仍然后怕不已,拉着儿子的手一直不肯放。   “若儿呀,徐福妹说的那事儿你就甭乱想了!咱不嫁人。娘爹养你一辈子。你姊姊也不会不管你的。爹就不信了,这日子会比人家过的差!”宋氏气不忿地说道,又安慰云若,让他别为以后担心。   云若轻声回道,“爹爹,我不气。我有手有脚的,也不要谁来养,我自个儿就能把日子过好。那些嫁了人的男儿,也不是个个都过得好的。”   宋氏听了,连声夸讚儿子有志气。又说道,“那些嫌弃你长相的人,咱也不稀罕!这嫁人还是得看人品,瞧瞧徳性的。真看上你的自然不会嫌弃你的长相。我闺儿这么能干,没娶你那是她们没福气!”   他嘴上安慰着云若,心里却非常明白,这长相当然也重要。唉,当年孩子他娘亲不就是喜欢自己利落又好看,才一个劲地托媒人说亲,有事没事就往宋家庄跑,硬是将自己给娶回来的。   云若见他爹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儿,说着说着却底气不足,便拿话岔开,对爹爹说了刚才是怎样不小心才跌落澄湖的事情。   宋氏听了点点头,然面上有些忐忑地瞧着儿子道,“其实阿苍也是个好的,可就软弱了些,再说……..总不能因为她在救你的时候,佔了你的便宜,就非得要她对你负责了是吧……”   其实,是宋氏怕儿子若因此而嫁给了司鸿苍恐怕是会吃亏的。不说别的,光自家儿子的这张脸,他也是不敢强求的,还有她家境寒薄,而且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到时,可不就是儿子要养人家了吗?这是受罪!   再退一万步想,要是司鸿苍也跟别的女人一样,嫌弃了自家儿子又讨了个夫侍进来,到时惹出个宠侍灭夫的事来,他不是哭死了!这他哪肯?!所以,他宁愿将儿子留在身边养着,也不愿儿子受累。要报恩,送她个什麽东西都可以,就是不能将儿子嫁给她!   他慈爱地打量自个的闺儿,觉得哪都好,看那小身板,多苗条,脸上的胎记其实也没那么难看嘛!   云天更是仔细地打量弟弟的脸色,想看他有没有伤心。不过还好,云若的表现很平静,她这才暗暗地放下了心。   后来这事被人传言着,丑男云若要不是被那软娘子司鸿苍给救了,没准现在都埋到土里,青草都一片了。   后来,云若的姊姊云天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大怒,狠狠地揍了徐福妹一顿,再也不肯理她!   唉!云天很疼她弟弟的。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4、夜半裡的访客   司鸿苍回到家裡,打量着简陋的茅草屋不免有些叹气。   老式的木床,下面铺的是稻草,床单打满补丁。上面的薄被也是补丁套补丁,里面的棉絮已经结块了,没有一点松软的感觉。枕套是耐髒的蓝色粗布制成的,压得死板僵硬,像块砖头。   床头放着一口陈旧的木箱,紧挨着一个颜色斑驳看不出本色的柜子,上面工整地放着一些不怎麽齐全且旧到脱毛和缺了角的老砚台的文房四宝和几本手抄本。说到手抄本,那上面的字体跟前身所写的字很像,应该是她抄写的了,早先就翻过了本子裡的内容,没想竟然跟古中国的四书五经相差无几。   这裡也就书房兼睡觉的地方了。   其实,她已将瓦子的话给听进去了的。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礼制社会,云若所遭遇的风俗舆论与街坊邻居的批评,肯定远比要她还深的。   既不能回到前世,那麽就得先想办法改善现下生活了,总不能这样过下去吧。可,要怎样做才能脱离这样贫穷的生活呢?   唉!在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日子咱过成这样了?想想都不应该呀!   依着家里的田地不多,一是拢共也只有三亩地,两亩水田,一亩旱地。二是产量也不高,交了税粮,剩下的卖了也仅够添一些紧要的家常用品,还得留些口粮!   平日里也没有其它的进项,攒的鸡蛋卖了也要买个日用品啥的,这当中人要是生了病的话,那可就完了。   司鸿苍想着,眼下呢?之前听熊一样的阿姑说了养一头猪,若养好了一年也有五两银的进账呢。就先逮小猪崽来养好了,等有了进账再进行其它。明早先跟熊一样的阿姑家赊两头小猪崽回来养着。嗯,等母……额,公鸡抱窝了再孵一些小鸡,以后就有鸡可卖了。   人只要辛勤努力,总能找出攒钱对策的。   还有要请熊一样的阿姑教自己编几个鱼篓子和虾网子,有空就到澄湖和小清河边兜些鱼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先将自个肚皮照顾好才是。   她躺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茅草房顶,心里不停地计算着。   嗯!这么一想,事儿还真多,得一件一件地来。   正在慢慢计划的当儿。突然间,一声细微的碰撞声传入了司鸿苍的耳朵裡,心想,这时会是什麽动物闯进了她家的后院裡?   原本她是不怎麽在意的,可是,外面后院那有一下没一下细微的沙沙声却是让她十分悸动与好奇。她这副身体,别的没有,就是这听力却是异于常人呢。   若说有什麽让她挂记的,应该是那有一下没一下十分细微的沙沙声,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让她放心不下。虽然她个性软虽软,但不代表她胆小。所以,她迅速地下床,冲往后院而去。   来到后院,她突然觉得,空气中似乎有种甜腥味。   司鸿苍转头一望,却真真被吓到了!在月光之下一个陌生女子站的离她很近,只有三步远。那个人直直盯着她,也不像有呼吸,不过,司鸿苍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瞬即逝的惊诧与疑惑。   她心想着,司鸿苍是为何而来的?是突然?是偶然?还是使然?   而司鸿苍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便对她说道,“我是因为听到后院有声音才出来的。”   “妳耳朵很灵。我叫白翊。”她身上有两把剑,一把握在手上滴血,另一把插在肩胛上,当然也在滴血,“能借水一用吗?”   “可以,水井在这边,我带妳去。”司鸿苍赶紧引她穿过菜园,使尽力气打水上来。   但司鸿苍实在打得太慢,白翊一伸出手就接过她手中的绳子,飞快的将水打上来。就着井桶开始狂饮。剩下的往身上浇,冲洗着污血。   “妳有衣服吗?”她漠然的问,肩胛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眉头都不皱就把剑拔出来,伤口处立刻喷血。   “我去拿。”司鸿苍转身冲进屋裡翻。   从衣柜裡拿起衣服就往井边冲……..然,突又尴尬的转过身去。   白翊倒是很大方,脱个精光,在井边冲水。虽同为女人,但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好吗。其实她什麽都没看到…….顶多就看个背面。武林高手就是武林高手,瞧那玲珑曲线多美啊!…….但也美得很致命,搞不好就一剑飞来。   “那个,衣服。”司鸿苍讷讷的说,她小心翼翼的蹲身,把衣服和布巾搁在石头上,“摆在妳身后,我先回屋裡整理一下,天晚了,妳先住我家好了。”   “………”白翊没有回答司鸿苍,只顾着自己冲洗。   虽然这时间吃晚饭太晚,吃早饭又太早。   司鸿苍还是摊了两个鸡蛋,用煎过鸡蛋的锅子,拍了几瓣蒜,炒了一盘香喷喷的菠菜,又焖了一条丝瓜。   等她把菜饭搬到断了一脚的加一根木头用布条缠绕得像长瘤一样的桌子上,白翊已经打理好自己,正拖着一头溼漉漉的头髮走过来了。   “东西虽然简单,不过妳还是吃点。”说着,递给她一碗白米饭。   白翊却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拿着筷子,却没有马上吃。   司鸿苍也犯难了,于是问她,“额…….是不是不合妳的口味?”   她神情柔和地摇摇头,即后就用一种恐怖的速度消灭所有的食物。   司鸿苍看着白翊,心下暗忖:她……..有多久没吃饭了?   最后白翊连司鸿苍留着明天早餐要喝的咸米粥都喝个精光,才搁下筷子。   “我会付钱。”她嘶哑的说。   发呆的司鸿苍如梦初醒,连忙摇手,“不不不,不是那回事,粮食我这裡够的!是我没算好饭量…….那个,我看妳很瘦…….”她语无伦次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妳儘管放开量吃。我再去煮饭……..”   “够了。”白翊收拾碗盘,就去井下洗碗了。   …这麽自动自发。司鸿苍搔了搔头,进屋裡收拾了一下,取出多的棉被。这小茅屋很简陋,只有厨房和堂屋以及一张床,堂屋和床之间连门都没有,就一道帘子隔起来分裡外而已。   “这家就你一人?”   “嗳,对了,那个……白翊小姐,”司鸿苍对着在厨房放碗盘的白翊喊,“妳习惯睡床的裡侧,还是外侧?”   白翊冷冷的目光刺了过来,“我在檐下就行了。”   “妳不要客气,”司鸿苍摆手,“虽然床小会挤了点,但我睡相很好的。”   “你虽然还小,但总应该知道这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吧?”   “啊?!我也是女的。”   “妳是女的?”   “要不要验明正身给妳看?”   “这倒不必。”   “白翊小姐,妳的伤怎麽样了?”   “上过药了。”   “妳还饿吗?”   “不饿。”   “要喝水吗?”   “不渴。”   第二天,司鸿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一出大门就看到白翊漠然的磨着鏽迹斑斑的柴刀。   太厉害了。她心底暗歎。都一两个月了,她还不会磨刀,常招村子裡的女人笑话。   “白翊小姐,早安。”她敬佩的打招呼。   “我不是小姐。”她掬了把水淋在柴刀上,“直称白翊便行了。”   “我叫司鸿苍。”   “我没问妳。”白翊连头都没抬。磨好柴刀,提着进了屋后的竹林。   等白翊熬好了一大钵白粥,端上葱花煎蛋和水煮辣拌甘蓝时,瞠目看着院子裡刚“长”出来的竹桌竹椅。   白翊一言不发的接过去,放在竹桌上。   “我没有锯子,也没有铁鎚、铁钉…….”白翊喃喃的说,眼神失焦。   “一把柴刀就够了,要那些做啥?”白翊进了厨房端出整钵的粥,连块布都不用垫,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烫似的。   司鸿苍晕头转向的取了碗和筷子,整顿饭都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平整漂亮的竹桌,这实在是太强悍了。   “司鸿苍。”白翊突然唤她。   “啊?”她茫然的抬头。   “妳真的姓司鸿。”白翊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问着。   “姓司鸿有什麽不对?”她摸不着头绪。   白翊低头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她的话很少,司鸿苍也不知道跟她说什麽好,毕竟完全不认识。她每天的活很多,要下田耕作还要喂鸡、拣蛋,又因为她天天洗澡,每天都有很多衣服要洗。还有一个菜园要打理,只有一个人要吃,太多的时候要想办法弄成醃菜或晒成菜乾。   现在不是翻土犁田的季节,她也得去拣柴。   对了,今天她要去跟熊一样的阿姑家赊两小猪崽来养呢。 作者有话要说:     ☆、5、此女太强悍了   太阳已经升起,照在澄湖上,泛起一片斑驳的霞光。   司鸿苍因为白翊一直看着她,所以抬头问她。   “怎麽了吗?”   “妳对人,都这样的毫无防备之心吗?”即使是女的,也不可以对人掉以轻心吧!白翊一脸不可苟同地问她。   “其实是有的。”   “有?妳又不知道我的背景,就这样让我住在妳的屋子裡还说有?”白翊不以为然地看着她。   “妳看起来又不像坏人…….”   “妳又怎知道我不是坏人?”白翊瞪了她一眼。   “额……..直觉啊。”   “光凭直觉?妳是动物啊。”白翊啐了一声,对于司鸿苍的解说,虽不满意,但还能接受。   “妳才是动物呢,还猫科的野生动物呢!”嗅觉灵敏,警觉性高,走路又轻盈无声的。   “妳的见解倒挺特殊的。”   “妳也不遑多让啊。妳的伤怎样?”司鸿苍是亲眼见到昨晚那剑是插在她的肩胛上的。莫说她,光看就觉得很痛,要换是她受那样的伤,那手臂绝对是两三个月都没办法动的。   “不碍事。”   “那就好。嗯,屋子随妳住,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   “我要去捉小猪崽回来养。”   “妳要养猪?养在哪?”白翊望眼极目的横扫了四周一遍,不禁疑惑地问道。   “院子……..”才说着,白翊就一副像看白痴一样的拿斜眼青她。以致她后来未完整的话语,就直直地卡在喉咙裡再也说不出一个半字来。   “妳不觉得太天真了吗?这院子又没围也没栏的,就几丛矮杜鹃而已。小猪崽就算没被野兽叼走,光是跑,也一下子就跑没影去了吧。”   “额,也对喔。”司鸿苍看了看周围…….确实是如此。   “我帮妳围个猪圈,等猪圈围好了,妳再去抓来养也不迟。”   “啊!那真是太谢谢妳了白翊。”   “真不知妳是怎麽长大的。”   “呵呵呵………天养的咩。”司鸿苍手指着苍穹笑道。   “……..”白翊一副颇能理解的看了她一眼。这不,天婆疼好人,傻人有傻福呗。   不到一天的时间,白翊就上山砍木头,削木头,挑石,砌石,打底,一个宽敞又坚固的猪圈就呈现在已经下田回来的司鸿苍眼前了。不但如此,她还帮她建了一个鸡寮呢!更是帮她把屋顶的茅草换了,也把她家裡所有的刀都磨得铮亮。   看看这光景,想不惊讶都难!这女人也太神了?!司鸿苍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妳也太厉害了吧!”   “这些不过小事一桩而已。”   “这还小事?!”   “这算大事吗?”   “以妳一个人就搞定这些来说,也不算小事了。我去抓猪崽了。”   “去吧。等会儿我帮妳打些猪草回来。”   “谢谢。”   往后,白翊有时上山打猎或採药草,有时在家,有时跟在她后面看着,像是个一言不发的监工。   有天的中午,在树荫下吃饭的白翊开口,“妳不是种田的料子。”   司鸿苍有些沮丧,“我的确扛不动犁,也老扶不稳。”   白翊老实不客气的说,“不对,喂鸡猪都被鸡猪欺负。”   司鸿苍咬着筷子,不满地哼道,“妳干嘛说出来?专在伤口上撒盐!我在学了!总有天我会成为畜农专家的。”   “就这双手?”白翊鄙夷的瞥了眼那伤痕累累还会冒水泡的手,“妳手太嫩了,身子板也很柔弱。”   “没听过“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的吗。”司鸿苍沉下脸,很不痛快的吃饭。   她承认,畜农茶饭,她很笨。但鸡猪养得好好的,田裡的农作也都欣欣向荣着,菜园子更是青翠一片,炊饭到烹煮菜汤,到底她还是把自己养活了,没饿死不是!   她很珍惜这样的成就呢!   “妳的身子骨很柔软,倒很适合练武,要学吗?”心想:女子像她这般软弱的,倒也世间罕见了。故意忽略掉她满脸的不快,白翊边吃边问她。   真奇怪!面着司鸿苍这样的软娘子,白翊却是对她讨厌不起来。因为光看她一个人自理这些农田菜园以及养的鸡猪来看,是她的外表给了人们有着柔弱的错觉,但其内心却绝不是个软弱的人。   “真的?!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学得成吗?”司鸿苍闻言,相当惊喜地问她。   “是有些遗憾,不过,也不成问题。只要下定决心学习,又能坚持得住的话,虽说高手不成,但中手还行的。”   “我又不想成为武林高手,只要能强身体健就很满足了,所以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练武很苦。”说虽说,但白翊还是小小地打击她一下。   “我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呗。”   “明晨开始练。”白翊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着。   “好。对了,要行拜师礼吗?”   “不用,当是我借住妳这的费用好了。”   “这于妳来说不是太吃亏了?”这麽好的事?!司鸿苍挑眼看她。   “吃不吃亏,以后谁知道?想那麽多做什麽?也要妳挺得住再说。”白翊挑眉看她。   “说的也是………”这倒是实话。没有相当毅力坚持到底的话,什麽都白搭。可是,怎麽她就这麽行呢?几乎无所不能了!司鸿苍偏着头看她。   “怎麽了?”   “除了武学,砍竹做桌椅,伐木围猪圈,砌石打桩盖鸡寮外,妳还会哪些?”   “嗯………”   看她抬头拧眉望天的表情,司鸿苍脑袋就夯拉了下来。照看这样,应该是她会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也数不完…….   于是她换了另一种问法,也许白翊还比较好回答些呢。   “就说妳有什麽不会的好了。”   “生孩子吧。”这可是她永远也办不到的事。   果然快速简易,可也太伤了司鸿苍小小的自尊。瞧,同样是女人,人家就是个强悍的存在啊!   “……..”额------这个,别说她不会,就算是自己现处在这个女尊世界裡也是不可能会的好吗。   既然无意中得了这麽个宝库,不好好挖掘出来,怎对得起自己不是?   所谓一技在身,受用无穷呢!   云家-------   因为这次落水而得了风寒的云若,除了在家休息外,还让家裡为了他花费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医药费。当然以他家境来说一二两银对云家而言,算是很大的开销了。   躺在床上的云若皱眉苦思冥想,外面宋氏却担心极了。心想:怎么儿子躺到床上去了,别又是身上不舒坦了吧?   他见妻主和女儿娘俩又下地去了,忙进房间小意地摸着云若的额头问道,“若儿呀,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   云若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躺了好一会了。家里忙得要死,难怪爹爹会担忧。   忙坐起身,拉着爹爹的胳膊说道,“爹爹,改天去集市时别给儿子扯布做衣裳了,就抓两头猪回来,鸡也多抱几窝好吗?”   宋氏见儿子又操心起家里来了,心里一阵发酸,拉着他的手道,“傻小子!你以为就你想到啊!人家不会养鸡养猪?不过是没东西喂罢了。咱家再抓两头猪,拿什麽东西给牠们吃?喝西北风啊!还有那鸡也是,春上和夏天那会儿,还能放养,可以让牠们自己找虫吃,冬天不喂可哪行啊。”   云若忙说道,“所以我才想办法嘛!爹爹你想想,咱累一点,将那猪草多割点,堆到地窖里,加上玉米秆,也能管一阵子!那鸡,爹爹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准备养些蛐蟮(蚯蚓的土名字),说不定能捣鼓出一个好法子呢!冬天咱再多种些菜,辛苦些,人也能吃,猪也能吃,不好么?咱家的菜地也太小了。我瞧院外挨着茅房那里的一大块地不是空着吗?要不,咱把那块地开出来?等明年的时候还能种山芋、甘藷。咱家四个人,个个都能干活,还怕什麽?”   宋氏见儿子说的头头是道,还处处为家里打算,这些事里除了抓小猪崽要花钱,为这事,儿子竟说衣裳不做了,而其他也不费什麽钱,就费点事儿而已不是。   他想了一下,倒也没什麽难的,就试试看好了。正好顺着儿子的心意,也让他心里松快些,不要老挂心着这次的医药费用以及徐福妹的那件破事儿。   于是,宋氏便笑眯眯地说道,“成!爹爹就听你的,明儿个就去抓小猪崽。鸡么,我拿些鸡蛋让你外公帮着孵小鸡好了。家里的公鸡啥时候抱窝,啥时候再孵。要是你真的能把蛐蟮捣鼓成了,那多喂些鸡儿也不怕!”   云若见这就说服了爹爹,心裏十分开心,彷佛看见了银子滚滚而来。   他抿嘴一笑,又对爹爹说道,“让娘亲帮我编一个虾网子,闲时到河里兜些鱼虾回来打牙祭也好!”瞧见宋氏脸色一变,忙又补充道,“我跟姊姊一块去!”   宋氏这才放心,又仔细地叮嘱一遍,无外乎一个人要小心,有什麽事就等姊姊回来一起做等等的。   说着,他就又问云若,“若儿,你身体现在已经都没事了吧?”   “嗳。”   “哪,明儿个咱一家子就上阿苍家去跟她谢个礼吧。”关于救命恩情这件事宋氏已经挂记很久了,总得跟司鸿苍道个谢才成的。   “嗳,早应该去的。”   “就是啊,早该去跟她道个谢的。”   爷俩就掺详着明天要去司鸿苍家时,该带些礼物比较得体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6、小云若的谢恩   几天前,白翊就已猫山打猎去了。   司鸿苍正在捡花生粒,远远就看见云山和她夫郎宋氏带着云天云若一对子女往自家院里来。   云山看见司鸿苍,热情地招呼道,“阿苍啊,在捡花生啊?”   司鸿苍笑了一下,答道,“嗳。”随即用疑惑的眼神扫视云山,她们这一家子都到自己家裡来,不知有什麽事情呢?   云山见她满脸迷惑,咧嘴笑道,“我和妳叔子带天儿和若儿,我们一家子特地来感谢阿苍妳的。那天要不是妳啊,咱若儿可就没了。过了这些天才来,真不好意思。都是家里事多,若儿回去又病了一场。”   “云姨、阿叔您太客气了,只要云若弟弟没事就好了。”司鸿苍云家人一一地点头回礼一番。   “哪儿,这恩情还是要谢的。”   云山一家子这次来带了十斤鱼干,一些蜂蜜、糕点还有两罐子不知装了啥的全要给她的。   一阵寒暄推送之后,东西当然还是由司鸿苍收下。云天和云若姐弟俩就自动自发地走过来帮司鸿苍捡花生。   云若则略有些腼腆地凑到在捡花生的司鸿苍跟前,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也来帮妳捡。”   司鸿苍瞥了他一眼,说道,“谢谢。”   “应该的。”云若听她这么说,头也没抬对她说道,而后朝着花生粒挑挑拣拣了起来。   看着云若的动作之后,司鸿苍一脸不解地问他,“你在挑什麽?”   云若含笑地说着,“我在将这些颗大饱满的挑出来,司鸿姐就可以卖了和做种用的,而这又小又瘪的就炒来吃了。”   司鸿苍看了他一眼,心下暗道:原来是个会打算的小伙子呢,自己竟是不如他了。真是惭愧。   后又见他这般虽是文文静静的,但两眼星眸却是璀璨晶莹,很是剔透,不由对他心生亲近之意。   这时云若也抬头看了司鸿苍一眼,说道,“司鸿姐,难为妳那天救了我。那些鱼干是我自个晒的!放在筛子里晒的,没沾过灰,全部都弄得很干净。”   想了一想,又过去从抱着刚刚说要送给她的两个粗陶罐子走过来。接着又拿了个篾编的盘子,从一只罐子里掏出自己炕的香锅巴,另一只罐子里掏出些卤花生米,放到盘子里,递给司鸿苍。   等云若打开罐子,那锅巴和卤花生米的香味飘出来后,司鸿苍不由得腮边两颊直冒口水。   此时见云若将盘子递给自己,忸怩了一下,还是抵不过那两样东西的香味,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对云若腼腆地笑着,“多谢。”   当司鸿苍“嘎嘣,嘎嘣”嚼着锅巴,不时地还捻一颗花生米放嘴里,吃得倍儿欢呢。   云家人一看到司鸿苍吃得这般欢喜,心下也是欣喜的。   司鸿苍不停地嚼着,忍不住伸手又拣了一块锅巴放进嘴里,啧啧称奇。问宋氏,“这锅巴怎麽弄的,这麽好吃又这麽的香脆?”   宋氏慈爱地看了云若一眼,说道,“还不是云若,他把干虾子磨碎了,熬了酱,炕锅巴的时候刷上一层,能不香嘛!那个花生米,也是放了八角、干辣椒、干虾子,拿吃剩的骨头汤熬出来的。可怜我云若自个却不能吃这些东西。忙一场,全让我们吃了。他娘亲可喜欢了!云若菜做得好吃,她都要多喝些酒,真是浪费钱!”   宋氏先是自豪地看云若,心里遗憾要不是那张脸,自家的闺男可得有多少人求啊。接着又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妻主,闺男菜做的好吃,他娘亲喝酒的次数也增多了,这不是浪费钱么!   云山高兴地咧嘴笑。要说云若做饭的手艺,那是越来越长进,她每餐饭也吃的多,馋酒的次数也多了,难怪孩子她爹不高兴!   司鸿苍见了宋氏的神情,明白他的感受,遂安慰道,“云若弟弟这么能干,定能得个好姻缘的。”又问道,“这好吃的东西,云若不能吃吗?”   宋氏叹口气,转头说起这酱,“那虾子云若吃了脸上就疼,又咸又辣的东西也不能多吃。这些酱就给妳,照我说的这样儿炕锅巴吃,用来炒菜烧鱼也好!”   “谢谢,那晚辈就不客气囉。”   “拿着拿着,喜欢的话就去我家取,随时都有。”   “嗳。”   听了司鸿苍这话,云天是非常高兴的,看着司鸿苍的眼神裡有着莫名的亲切感,而云若则只是澹澹地笑着。   司鸿苍吃下去的锅巴,这会子也开始在肚子里发胀。俗话说,一碗锅巴三碗饭,那是说锅巴泡开后是饭的三倍,这东西特抵饱,所以她感觉到肚子全胀了。   云家妇夫用眼巡视了一下司鸿家,原想她现隻身一人年岁又不大,家裡也不怎麽好过,本想趁机过来帮衬她一下,修茸一下茅草屋也好或做些什麽的。   然,没想的是,她已经盖了鸡舍,围了猪圈,裏头还养了两头猪仔了,猪圈旁还堆了满满的猪草呢。   看来,她也是个能干的嘛,以后不可再叫她软娘子了,往后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好女子的。云家妻夫两看了是满心的欣喜。   妻夫两又看了看自家儿子与司鸿苍之间的互动,两人相视一眼。心裡有默契的想着:若是阿苍能不嫌弃若儿的长相就好了。   最后,云家妻夫就先行回去,云天与云若两姐弟则继续留在司鸿苍家裡。   司鸿苍看了看一脸聪明,个性沉静且有着一身健康肤色已十四岁大的云天一会儿。又见她长得相当好看,虽不是她前世的女孩一般所谓的美白漂亮,但长大后也绝对会是个相当俊美的女子呢。   “云天……姐,”   其实,要称云天为姐姐时,司鸿苍的心裡还是有些负担的,那啥,自个少说这前后两世加起来都二十好几了,现要称眼前这位也才十四岁大的云天妹妹为姐,还真有些叫不出来呢!但基于礼貌上,她还是宣口而出。   “嗳?”正在帮忙捡花生豆的云天,抬头看她。   “妳有读书吗?”   “没有,……..家裡穷。”云天照实说道。   “那妳想不想读书识字?”   “想,……..可是我家供不起夫子的束脩。”云天一脸无奈地说道。   “妳不考状元的话,就跟着我学识字即可,我可以教教妳,往后妳有空就过来找我吧。”   “真的?!”云天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嗯。”   “太好了呢,姊!”云若听到也是相当替姊姊欢喜的。没想,司鸿苍这般心善。竟然要教姊姊读书识字呢。   “云若弟弟若也想读书识字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我?!可……..”云若是很想学的,但,要他常常往司鸿苍家裡跑的话,到时,该会给司鸿姐带来不便以及惹人閒话的…….   云天看着支吾半天的弟弟,早猜出他的担忧了。于是,说道,“还是我学了回去后,教弟弟也成的。”   “也是,那就这麽说定了。”   “好。以后可就麻烦阿苍妳了。”   “哪裡,现在我也只剩识字这长处而已。”   “是妳太谦虚了,这些日子裡来,妳不也将农务做得很好。”   “那也亏得那熊……..高姨的帮衬,不然,我可早饿死了。”司鸿苍说的可是事实呢。   “那是因为妳之前不曾耕作,如今,不也上手了。”   “倒也是。”   “对了,虽说姊姊跟司鸿姐学识字不用束脩,但,司鸿姐若不嫌弃的话,我帮妳做几双鞋,就当作是姊姊的束脩费用可好?”   司鸿苍听他这一说,即低头看了下自己脚下的一双破鞋子。   于是,抬头对他笑道,“嗯,那就有劳云若弟弟了。”说到鞋子,司鸿苍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裡的鞋子都是人家家裡自个缝製的,根本没得买。如今听云若这麽一说,她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哪裡,那可否请司鸿姐坐到椅子上,让我姊帮妳量一下脚长?”   “喔喔,好的。”说着就往竹椅一坐,并将鞋子袜子脱下来,用手拍一拍脚底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云天从厨房抽出一根稻草,来到司鸿苍的跟前,蹲下身用稻草比了一下她的脚长,截取了其长度之后就将稻草交到弟弟的手中了。   “对了,下个月村裡的起鱼塘妳会去吗?有帮忙下塘捞鱼的人可以多分十斤鱼呢。”   “可我怕我去了,到时帮了倒忙可就不好了。”   “那我俩就一组,我会帮妳的。”   “哈哈哈……..到时,妳可别嫌我笨手笨脚的,拖妳后腿喔。”   “不会的,就这麽说定了。”   “嗯。”   在此,两人又朝着耕作与畜养之间做了一些经验之谈与交流之后,都觉得受益良多。在此,司鸿苍对云天谈及她前世有关麵包虫之说。   “对了,妳可知道麵包……..额,黄粉虫,听说鸡吃了很快成长,且肉质鲜美,还可以养鱼、虾之类的水中生物,也都有着很大的成效。”在前世就有人光靠养这种虫致富的呢!   “黄粉虫?不知牠长怎样,也许看过也不一定。”   “我画给妳看。”   “好。”   等司鸿苍将黄粉虫画好了之后,云天就说了,“我看过这种虫,在山裡面的腐木底下都会有!”   “真的?!哪天我们去找。”   “好。”   云若看着自家姊姊与司鸿苍竟是如此投契,心下是高兴的。心想,原来姊姊并不是话少,而是要看跟她说话的对象是谁。瞧,她今日跟司鸿姐所说的话,都抵得上去年跟今年加起来的还多得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這不是更文,只是修文。( ′ ▽ ` )?   ☆、7、这裡是咒泉乡   自从跟白翊练武之后,司鸿苍每每有感觉到自己本身除了身体强健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力气不再跟以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了。现在已经能单手举起大约三十公斤重的石头了,耕作时更是轻鬆很多。   这次,白翊带着司鸿苍来到小丽山的一处深山老林裡,不久,出了林子,沿着一条落满枯叶的小径往山腰左拐,向后山行去。   然后又穿进了更加幽暗静谧的森林裡,一路穿梭,以为深似走不到儘头的时候,眼前却是突然地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宽阔山谷。   原来,小丽山的山后是绵连不尽的群山,然两山之间的山谷地势却比较高,与她们所在的山腰位置齐平。   四下一扫,群峰延绵叠错,不禁豪兴大起,吟诵那首着名的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见山路难行,她就背起李白的“蜀道难”。又见旁边山崖上一丛红梅林,再念起苏东坡的红梅诗,“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馀孤瘦雪霜枝。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故看绿叶与青枝。」。”   白翊一路听她这般诗意盎然地又咏又吟的自乐其中,也跟着遐想着她所念的几首的诗中之意。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一处群山围绕的平台上时,司鸿苍举起双臂,仰天长啸,“呀呵——呵——”   群峰回应呼声!   白翊朝她摇头一笑,大概是在笑她小孩心性吧,但也不拘着只随她而去。   过了不久,白翊就带着司鸿苍来到了目的地------   山谷中,有一潭碧清水池。水中还插立了长短高矮不一,每根都跟大碗口粗般的大竹竿。   看着眼前的光景,司鸿苍张大着口,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高桥留美子的漫画“七笑拳”裡的咒泉乡一样。   这就是白翊此番带她跑这麽远来这裡的目的--------练、轻、功!!   抹汗爬竿,好不容易蛇上竿顶,竿头虽大,但不足以双脚齐站不是?!只能以独脚鹤立之姿坚强挺住囉。看看其他竹竿,再低头一望水波荡漾的池水,心裡也跟着飘荡荡的一点安全感都无。   不过,怕摔学不成。所以她残残豁出去!一脚踏一个竹桩,错踏一步顶多摔在水裡,还好自己会游泳,倒也清简了许多麻烦与溺水之灾的。   在她爬上竹桩之前,白翊早已经事先口头传授了她施展轻功的诀窍。现下,就是要让她实际练习。而且她也席坐在水池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虽是低头在凋刻着木头,但实际却是竖着耳朵守在一旁以防万一呢。   司鸿苍在下了几次水之后,竟也被她摸出了窍门,竹竿乍看下虽是高矮不一,但却是白翊依循八卦两仪与太极的阵行所排列而出的竹桩阵。   白翊这下真的对司鸿苍另眼相待了!因为她可没有告诉司鸿苍,她摆的是八卦阵呢,为的就是要训练她的专注力,以及能依形势下立判断,找出下一步踏出去所能踩踏的着力点。   司鸿苍一直练到不再从竹桩上掉下来之后,白翊就对她说,“有不少鱼,还有虾,既然都已湿身了,就下去抓几条回去打打牙祭也好。”   听她这麽说,司鸿苍又是欢喜又是疑惑地问,“这一眼都看到底了。哪里有……哎呀。真有鱼嗳!”   被清冽泉水养大的鱼,有半尺长到一尺长的鱼总有好多条。细鳞闪亮、色泽银白透青,形体极为优美清爽。   虾子不用说,肉壳都是那种质地透明的。当牠们静止在水底的时候,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现。   不等司鸿苍欣赏完,白翊当下就开始脱衣裳。   虽然同是女人,但她这样大方地当着司鸿苍的面就脱光光,真把她吓了一跳,问道,“干嘛把衣裳全脱了?”   白翊道,“下去抓鱼,不脱衣裳湿了怎办?”神眼居然跟看白痴一样的看她。   司鸿苍听了不免有些傻眼!心下腹诽着:那我刚刚在水裡扑愣的时候,妳怎没说要先脱衣服或让我多带一套衣服好替换的?   白翊看了她一眼,当然猜到她心裡想什麽,依然一脸澹然的说道,“妳刚刚也算是游了几圈,早把身子活热了不是吗。在火堆旁我已经埋了薑汤,上岸后再把衣服烤乾了不就能穿了。”   司鸿苍嘴角微微抽搐,暗暗骂道:慢慢烤乾的衣服和马上就能穿的衣服能比的吗?被冷死的是我好吗!   白翊把脱下的衣服往树上一挂,做了一遍暖身操,之后就如鱼鹰一般似的,扑下水去,激起一片水花。   两人在水里扑腾,好似夏日戏水一般。   因在水中兜转,弄得水花四溅,又时不时要往水下沉,水珠顺着脸颊不住往下流。   这池塘中间果然有货啊!   一道白晰修长的身影如鲤鱼打挺般凌空跃出,在水面上一个优美的后空翻,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犀缓缓落入水中。   远处天空碧蓝如洗,云白似雪,溪涧美人出浴,黑发如瀑,气势若虹。   白翊刚浮出水面,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前额,一时不由得有些着迷地看着眼前绝丽的景色,彷彿以为无意中闯入了仙子嬉戏的天池。   司鸿苍没入水中潜伏了片刻,忽然再次冒了上来,漆黑柔亮的秀发甩向空中,带出一串银亮的水珠。   她那与天上明月争辉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地艳丽。   白翊看着司鸿苍仅着小衣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线条柔软优美,充满魅力给人一种理性与野性两相极具冲击的震撼感!而她则是完全的野性十足。   “送妳!”司鸿苍突然一扬手,一条肥大的鲜鱼毫无预兆地向白翊抛来。   白翊在毫无准备之下,突然接招,而那鱼鳞甚是滑熘,但她还是将司鸿苍丢给她的大鱼,稳稳地接住。想看她出丑?没门!   “嗯,挺肥美的。谢了,这鱼,我收下囉。”   “啐,本想看妳出丑的说!没想,倒便宜了妳。”   “就妳那连凋虫小技都比不上的伎俩,我若扛不住,可不笑死人了!上来吧,烤烤火喝碗薑汤去去寒。”   白翊缓缓走上岸来,毫不避讳的将熘熘的身子摊在的阳光下。   虽已看过几次这样情景的司鸿苍,到现在还不是很适应,总会下意识地别开眼去。   白翊手里还拎着一条肥鱼,见原本瞪着她看的司鸿苍突然转过了头去,耳根处泛出明显的烧红。   白翊暗自兴叹:这小丫的!怎到现在还这麽憋扭?同样是女的,有什麽好害羞的?弄得自己都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了。   …….   白翊无语的望天一叹。将鱼抛在地上,走到树下将衣服抓下来穿戴整齐后,走到司鸿苍放衣服的石头上。   她将司鸿苍的湿衣服拿到篝火旁,架起木架帮她把衣服烤火,后才将鲜鱼提到水边,将鱼剔除内脏清理乾淨后,从包袱里翻出些调料抹了,再把鱼穿在树枝裡放到篝火上烤炙。一兼二顾,烤鱼兼烤衣裤。   白翊熟练地翻转,不过片刻工夫,便成了鲜美的熟烤鱼。   “味道真是又鲜又香呢!白翊,妳的手艺真好。”   司鸿苍从不吝啬称赞该赞美的事物。   以她那特殊的出身,小至针线,大致打杀拼搏。就如她说的,只有生孩子不会,其他还真的什麽事都难不倒她呢!再难吃的食物都能变成美食下肚,何况是这么两条硕大肥实的鲜鱼。   白翊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抓起已被篝火烤乾的衣物往池裡一抛,正确无误地丢到司鸿苍的手裡。   “喂!妳要丢时都不先通知一声的喔?!要是我没接到,岂不得再烤一次?” 拿到衣物,司鸿苍就窜进附近的树丛裡穿戴。   “如真接不到,那我该放弃妳了。”   “这表示,我是天资过人囉。”   “少臭美,不过三脚猫一隻,还真敢自卖自夸的。”   司鸿苍对她的话,自动忽略。穿好衣服走出树丛直直的往篝火走来,还是吃鱼重要,折腾了一上午肚子早饿扁了呢。   这一趟,白翊不只带她训练轻功,连一些山裡可食性的野菌和珍贵药草全都教她一一辨识,尤其是跟某些长得很像的却是剧毒的毒草以及毒菌之类。还有不慎被毒蛇咬伤时的急救和搭配药草的使用。   这往后的每一天,除了暴风雨无法上山外,她都会来这儿练武功。而这裡也就成了司鸿苍私人的天然练功房囉。 作者有话要说:  這是補文。   ☆、8、云若大展厨艺   白翊教导司鸿苍武术以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行大小周天吸纳与扎马步外,然,见司鸿苍果然是练武的好苗!不仅领悟力高,且又过目不忘,加上勤勉好学,就算再苦还真真的坚挺下来,不免对她另眼相待。于是又传授了她一套养心拳法。因她学得精稳慎快,很快全学会了。此间,白翊顶多也只点拨了几次而已。后又教了她轻功的祕诀,后来就全让她自个练习了。   自从跟白翊练武之后,司鸿苍每每有感觉到自己本身除了身体强健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力气不再跟以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了。当然耕作时更是轻鬆多了。   司鸿苍自有了武学的凭依之后,即便是一人入山,亦已不成问题的。差的只是临阵磨枪与实力考验了。   熊一样的阿姑家的二女儿高万树,以及小儿子高凤仙更是其中之列,最近经常跑来找司鸿苍。   白翊临走前,将一把弓箭留给司鸿苍,还丢了一堆猎物给她。之后,此一去再回时,便已是三个月后的事。   因为猎物颇多,而司鸿苍又是个还不太敢应付动物死尸的傢伙。之前都是白翊处理好的。这次看着地上那一堆动物死尸,心下颤颠颠的,真不知该如何下手是好呢。   但处在这古代时空裡,不想浪费资源,就得习惯亲手处理这些营养丰富的肉类蛋白质。   毛皮剥了可以卖钱,肉可以腌起来或是晒成肉乾呢。但猎物太多了,盐巴不够拿来醃製啊!所以捉起几隻来正要送去给熊一样的阿姑。   这时,两拨人竟不约而同地来找司鸿苍。   高万枝姊弟俩刚好带了之前司鸿苍请她娘亲帮忙编制捞鱼虾用的网子过来,当然高凤仙是巴着自家二姊一起硬跟过来的。   而云天是藉故特地带着弟弟云若一起来的,说是他帮司鸿苍缝製鞋子,就应该要过来比比看鞋子合不合,若是不合脚,正好可以马上改。   云若心思灵透,做的东西又都是仔细精巧的,哪可能出错?不过是姊姊云天瞧司鸿苍并不似其他人一样会当面嫌恶他的长相罢了。就以为她当真不嫌弃他了?云若心下觉得好笑,他可不会真认为司鸿苍跟其他人不一样,不会在意他的长相呢。   “阿苍!”云天、高万枝两人同时喊出。   “万枝姐,云天姐。”   “阿苍姐。”高凤仙先是兴奋,然却是躲在自家二姊身后小声地叫她。   对他,司鸿苍不免有些三条线,因为她是知道这秀气小男孩的心思的!可惜,不是她的菜。   她虽一直对高凤仙很温和。可,也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加上他是熊一样阿姑家的儿子,当然总会对他客气有礼。   “凤仙弟弟,云若弟弟你们好。”叫着时,她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就游移到云天身后的云若身上。   他目光温润,流露出温柔闲静的一面,神情从容又澹然。比起高凤仙,司鸿苍更在意的是云若,当然不是对他有什麽念头,只是单单的,每每看到他时总希望他好好的,毕竟这小人儿是她救活的不是。   “司鸿姐好。”   “对了,妳们怎一起来了?”   “我带着个过来给妳的。”高万枝举着双手拿着的竹编的虾网子,然后用头点了点自家弟弟笑道,“他是顺带的。”   高万枝明年就要娶亲了,对于男女间的情怀总是明白的。所以她是知道自家小弟弟心思的。心想,司鸿苍现已不是昔日的软娘子了,不但能耕、能种、还能上山打猎了呢!弟弟日后能嫁给她,做姊姊的也是相当高兴的。   “若儿帮妳缝製了鞋,但怕不合脚,所以我带他来比比脚看合不合适。”   “真是太谢谢了。”   “云若你做啥要帮阿苍脚缝鞋子?”听到云天这麽说,高凤仙心裡的警铃大响。他一脸狐疑地盯着云若吃味地大声问道。   要说帮阿苍姐做鞋子的也应该是他做才对啊!他云若算什麽?不过丑男一个,还是想以此来亲近阿苍姐不成?   “因为司鸿姐教我姊姊读书识字,你也知道,请夫子教书都得缴束脩的,我家没钱,只好缝几双鞋子给司鸿姐当是学费了。”云若早瞧出了高凤仙的那点小心思,也不当面戳破他,只照实的说出自己的理由来。   “喔,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二姊。”高凤仙眼睛一亮,即叫唤了自家二姊一声。   “干嘛?”   “妳也来跟阿苍姐读书识字好了,那我就可以缝几件衣服给阿苍姐,当作是妳读书的束脩费用囉。”高凤仙喜滋滋地,自以为两全其美地对他家二姊提议道。   “饶了我吧!光看那些字,我头就晕了,好不。”高万枝才不要!心想,我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读书识字?我还宁愿上山打猎还来得轻鬆自在,还可赚钱存着娶夫郎当聘金呢!   “妳真是隻大笨牛耶!同样是姊姊,人家云天姐就知道想读书识字!妳就是懒!”高凤仙瞪着自家二姊,气得跺脚骂道。   “我哪裡懒了?!我活儿多着呢!”   “妳…….”   “好了,人各有志,不喜欢的事你这样强迫她,反而不好,她也会学不好的。”司鸿苍一脸不赞同地对高凤仙说。   “就是!”高万枝大力地点点头赞同说道。   “哼!”高凤仙朝自家二姊皱皱鼻子哼哧一声。   “好了,东西拿给阿苍了,走,咱们回家去了。”   “不要,我想留在阿苍姐家多玩一会儿。”   “可我要处理一下这些猎物,还要上山一趟。”司鸿苍抬眼看他。心想,我这裡有什麽好玩的?再说,她实在不太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高凤仙看着一地的猎物,疑惑问道,“阿苍姐,妳都有这麽多的猎物了,还要上山打猎?”   “我不是要去打猎,而是要跟云天姐一起到山上找虫子。”   “什麽虫子?”   “这会儿一时说不清,等找到了再给你看。”   “那我也要去!”   “额……..”以他那不知轻重又好玩的童心,司鸿苍可不想让他跟去。一是麻烦,二是危险,这深山老林又不是她前世的山区,可是处处都是危机好吗。三是她还得分心照顾他,这样什麽事情都甭办了。   “凤仙,别闹了,阿苍她们是去找虫子,你不是讨厌虫的吗?”高万枝虽讨厌读书,可不笨,而且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   瞧着司鸿苍并不愿让自家弟弟跟去,因是有所顾忌的吧。毕竟山上不比平地,别说是野兽,光是蛇不也是危险的吗?而且,是去找虫子,又不是去玩,知道弟弟喜欢司鸿苍,但还是帮劝着。   “我不找虫,掰笋子总可以吧。”   “阿苍,既是掰笋子,就让他跟着吧,我弟也可以一起去。”云天则因为很早就想带弟弟上山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如今,多了司鸿苍,这样,他们上山就多了个人可以照应不是?   司鸿苍瞧了云若一眼,见他一脸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他又是个极稳持重的,应该管得住高凤仙的。即开口道,“好吧,就一起去,但凤仙弟弟还是先回去换件简单利落的旧衣服,等我把这些猎物处理完就去找你。”   “好!”高凤仙一听她这麽说,兴奋地点头欢道。   “万枝姐,这几隻给妳带回去。”司鸿苍从猎物当中挑了几隻不同的动物送到高万枝的手中。   “这麽多隻,怎麽好意思?我抓这三隻就好了,其他妳还是自个留着吧。”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麽多,再说我盐也不够用了,腌不了那麽多肉的。”   “那就谢谢了,等会儿我就帮妳送几斤盐过来。”   “那麻烦妳了,就先记上了。”   “这次就别记了,拿妳这麽多隻猎物呢!”   “送归送,拿归拿,亲姐妹还得明算账的。再说,我欠着阿姑的才多呢!”   “那妳自个跟我娘亲算去,我可不敢跟妳算咧。”   “我也不要跟妳算,到时赖上我,我才不干!哈哈哈…….”   “齁!我又不是男人家,赖妳?妳赖我还差不多………”这时才想到,不可再当她软娘子了,但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来的……..   高万枝瞟了司鸿苍一眼,瞧她一脸乐颠乐颠的,并没有被她刚说的话膈应到,才安了下心来。看来,她是可以开得起这些浑笑话的了。   “赖妳?妳养我啊?”司鸿苍笑笑地反击她一句。   “养妳,我不如养头猪呢!”   “哈哈哈……..这倒是。妳明年要娶亲了,是该多积攒些聘金的。”   “好了,好了不跟妳掰扯了,凤仙咱回家了。”高万枝一听她这麽说,脸上不由一片红咚咚的,心想:这小妮子太会扯澹了,再说下去准说不过她!便急急地转开话题,说要回家去了。   等高家姐弟回去后,云天和云若还是留下来帮司鸿苍处理所有的猎物。   等弄好了后,云天教司鸿苍处理动物皮毛以及分类,好的毛皮可以卖钱,次一等的可以缝製成裘衣,冬天时穿着非常保暖。   云若则就地取材地帮司鸿苍烹煮了几道丰富美味的野味。   云若将狍子肉切成方块,放到锅里煮了小些时候将肉取出,用凉水冲净盛盘待用。再将锅洗净置小火上,锅里放少许底油,随后在油里加一小匙糖搅拌。待糖化开变红冒泡,再放水,搅匀后把汁盛入碗中待用。   又在锅里放油,待油烧至八分热,倒入狍子肉块。同时放大葱,生姜片与狍子肉块搅拌翻炒。当狍子肉块变成金黄,再加水没过肉块。随后加适量精盐与红糖最后再放八角粒,一段桂皮,用小火煮。当肉块变软,一盘香喷喷的红烧狍子肉便大功告成了。   而后,他又做了葱辣爆獐子肉,清炖兔肉,白菜滷,凉拌小黄瓜。   看着一桌诱人的美食,司鸿苍口水直流,她对云若竖起了大指头称讚道,“云若,你的厨艺实在太厉害了!色香味聚全呢。”   云天看着她一脸钦佩的称讚自家弟弟,心裡也是相当高兴的。   “是司鸿姐妳这儿的材料好佐料足,我也才能煮出这样的料理来。”   “是你太谦虚了,换是我,再好的材料都没用,只会暴殄天物而已。”说着就坐下来,一边说一边招呼云家姐弟过来跟她一块吃。   “妳是女人,不会茶饭也不会有人笑妳的,我不也一样,连铲子都不会拿呢。”云天也老大不客气地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一边回应一边还帮弟弟夹菜。   “那是妳好命,有个精通厨艺的弟弟,天天吃香喝辣的。我可没有呢!不自己煮可是会饿死的。”   “那就早早娶个夫郎回来,天天煮饭给妳吃囉。”   “妳说的倒简单,没听过一家有子百家求。瞧我这穷样,加上这人称软娘子的我,求谁嫁给我?”   “人言,不笑少年穷。”   “妳就安慰我吧!说的我好像能有多出息似的。”   “我可是对妳相当有信心的呢!”   “谢谢。”   吃饱饭足之后,司鸿苍望眼看到放在一旁篓子裡的新鞋子后,才想起了云天对她说过的话。   于是转头问着云若。“对了,云若弟弟不是要比比脚,看鞋子合不合脚的吗?”   “额,对啊,若儿,你去阿苍那儿帮她比比看吧。”云天这才想起硬将弟弟拉来司鸿苍家的藉口。   云若是很想吐槽自家姊姊的,但想到姊姊也是好意藉机带他出来遛遛的。于是抓起篓子裡几乎已经完成的鞋子,来到司鸿苍的跟前。   “司鸿姐麻烦妳,请把鞋子脱下来,换套上这双鞋子看合不合脚。”   “喔,好。”说着就坐在露檯上,脱下旧破鞋,换穿上云若帮她缝製的新鞋子。   套好了之后,司鸿苍就下地走了几步路,感觉这双新鞋子远比自己那双旧鞋子还要舒适好穿呢。心想:云若不但文静沉稳,厨艺也好,手又这麽的巧,将来娶到她的女人,绝对是个好命的。   “怎麽样?合脚吗?”   “很合脚,而且穿起来很舒服,谢谢你云若。”   “不客气,只要妳喜欢就好。”   “嗯,我很喜欢这鞋子。对了,以后你能不能还帮我做鞋子?”   “额……我只能帮妳缝到妳娶夫郎那天为止。”   “啊?喔…….那,在此之前鞋子的事就麻烦你了。”司鸿苍顿了一下,挠挠后脑勺腼腆地说道。   “好。”   “云天姐,这次上山我们该带什麽东西……..”   因为面对云若时,司鸿苍心裡总是莫名的有些局促,所以她转头面向云天顾左右而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這不是更文,toto在前几張補了一篇文,所以這章就往後挪了。敬請見諒喲!( ̄▽ ̄)   ☆、9、小男儿的情怀   司鸿苍换上旧衣裳,绑好鞋子,背上竹篓,腰间繫上加盖的小竹篓子,等要出门时,她看了看云天那整个是一负全武行,而云若就差了点。   因他本也没要跟去的,所以他的这身衣服就不太适合上山了。   “现在要回去换实在太麻烦了,云若,若不嫌弃,就套着我的衣服吧,穿裤子总比穿裙子方便,你说呢?”   “这…….”一听司鸿苍说要将她的衣服借自己穿,他当然犹豫了。   虽然他一直都穿自家姊姊穿过所改成的衣服,但姊姊是自家姊姊,而她虽也是姐姐,但毕竟是不同姓氏好吗!再说,她是女的…….   “嗯,我也是这麽觉得,若儿,你的身量与阿苍差不多,就先套着阿苍的衣服吧。”云天点点头的对自家弟弟劝说。   “………好。”既然姊姊都说了,他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   云若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女尊世界的男孩子要比女孩子早熟得多。他是早已晓得男女有别,也知道害羞的,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最大的原因是出在他脸上的火红胎记,从小他就知道人们嫌弃他的胎记,尤其女孩们为甚,知道女孩们非常在意男儿家的外表,更喜欢的是美男。所以他很早就捨弃了对爱情的幻想。算是另类的无欲则刚了。   等他说好之后,司鸿苍就拉着他的袖子往自己的床位过去,打开柜子,取出一套衣裤给他。   “这套衣裤虽旧,但我都洗得很乾淨的。”   听她这麽一说之后,云若一颗原本起伏不定的心,立即平静了下来,还噗嗤地笑了出来。   “我是说真的,不信你闻。”司鸿苍以为他不信,一副很委屈的说着,还将衣服堆到云若的鼻子下方,要他闻闻看,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我有看了,真的很乾淨。”司鸿苍的衣服不但很乾淨,还很要命,衣服上有着她身上独特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浅香,很好闻很好闻……..   面对着她,云若再怎样心如止水的心湖,也会被她这一颗蹈石激起千层的波浪。   不该的……..   云若啊云若,所有的男孩都可以仰慕倾心于她,唯独只有你不能,也不配……..   “我把帘子拉起来了,你在这儿换。”   “好。”   “那我跟云姐就在房门外,有事就叫一声。”说着就拉着云天往屋外去。   等云若换好衣服出来,司鸿苍就上前地帮他把袖子顺着手臂旋紧,又拿布条绑好固定着,这样就成了容易活动的简易箭袖。   “行了,这样你就会很好活动了。”   “谢谢。”看着司鸿苍这样细心地帮自己又是卷袖子又是绑的,全替他用的好好的,这让他的心裡有些惶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不客气,我们走吧。”   “嗯。”   云天见司鸿苍对自家弟弟这般地温柔体贴又细心的举动之后,心裏越发对她的好感倍增了起来。   出发前,司鸿苍依约地前来叫高凤仙一起上山去。   “阿姑好,”   “高姨好。”云天与云若也朝熊一样的阿姑打声招呼。   “阿苍妳来了,还有阿天与阿若也来啦,都进来喝杯茶吧。”熊一样的阿姑在听了二女儿说司鸿苍要来家裡叫儿子一起上山去时,心下是有些欢喜的。   对于司鸿苍,熊一样的阿姑对她可是知根知底的。心想,往后她们两人走在一起的话,也是挺好的。   “不了,我们是来叫凤仙的。”   “喔------”熊一样的阿姑那一声喔-----都还没喔完呢!高凤仙就已急匆匆地跑出来了。   “阿苍姐!啊------”高凤仙因太过兴奋也没注意到脚下,他的脚尖直接绊到桌脚。一时,不但桌子整个撞歪,连他整个人都摔翻了过去……   “小心!”   还好,司鸿苍眼明手快的将他揽住。不然,他这一摔肯定要嘴裂鼻歪牙齿崩的。   “阿苍姐,谢谢………”被司鸿苍揽抱在怀裡的高凤仙,此刻的心情是既羞又感甜蜜的。   “不客气,没事吧?”一站稳之后,司鸿苍马上从他的身边撤出一大步。但又礼貌性地问他。   “…….没事。”高凤仙抬眼看了她一眼,即垂下眼眉含羞带怯地摇摇头说道。   “没事就好。”司鸿苍故意忽略他的心思,当做不知地对他说道。心想:以后这种英雄救美的事还是少做,不然,让他更加惦记了可不好!   “娘亲,那我跟阿苍姐一起去山上掰笋子了。”   “好好,阿苍,仙儿就麻烦妳照顾了。”   “好。”   这时,本来是要找高万枝的沉沐听说要上山,浑身是劲,两眼放光,转而立即就要跟了去。   就这样,上山的路上又多了一个人一齐往山上去了。   这日天气虽然不晴朗,不过也没刮寒风,不像那阴惨惨的天,瞧着身上就发寒。   沉沐问司鸿苍道,“阿苍,我看妳一直在耕作,不继续看书了?”以前,只有她爹爹一人负责所有耕作以及家务,而她,就只负责读书而已呢!   司鸿苍笑道,“我有看。但不像以前只读书而已了,也要懂得耕作才行。再说,若不耕作我可会饿死的。”   一群人听她这麽一说全笑开了。   司鸿苍又对她们解释道,“书本上的东西也是源自咱身边的人和事,若是不能潜心领悟,学了也是白学,倒成了酸秀才了。因此,才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说法。”   她又怕她们不懂,于是又跟她们解释了一番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意思。   几人一听不由地对她更加肃然起敬了。有读书果然跟人不一般啊!云天与云若更是下定决心,发奋地要好好的与司鸿苍学读书。   大伙儿一路谈谈笑笑的,爬上了小丽山的山头,只见满目的枝叶枯黄中,偶尔夹杂着一棵苍翠的青松。   这座山一爬到顶,云若虽累,人倒是还好,而高凤仙就不行了。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两条腿更是酸软着,虽然在家也干活,但跟爬这山还是不能比的。   沉沐见高凤仙累得慌,忙过来一边要牵他,一边跟他说道,“若是累就歇会儿,天还早,咱慢慢走。”   结果,当然是被他一把甩开了。   高凤仙看的不是沉沐,而是司鸿苍。他不想司鸿苍误会自己沉沐有任何牵扯。然,当他抬眼的时候,所看到的却是司鸿苍正一脸关心的对着云若说话。   一颗心下不由得沉了下来。要问,也应该来问他才对吧?!他累得最惨的人不是吗?   其实不能怪司鸿苍跑去慰问云若。因为有个沉沐已经冲在她的前头,挡住她的路线啊!所以见有人在关心高凤仙了,若她再过去那就太矫情了。再说,云若也累到了,她去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不是?   “云若,要不要紧?”   “还好。”   司鸿苍见云若俯身揉腿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本想牵着他走的。但人家姊姊就在身旁,她这样上前算什麽样?于是几人遂放慢了脚步。   “若儿,喝点水。”云天解下腰间的竹筒,打开栓子弟给自家弟弟喝水。   “嗯。”   山顶上,林木稀疏了一些,也能看得清连绵的远山近坡。司鸿苍见山顶这一片有松树有橡树,还有些叫不上名字。   司鸿苍想起村长的一些安排,她更相信这是乡民们祖祖辈辈跟大自然相处摸索出的经验。如那不可逮小鱼的规矩和挖塘泥的活动。应该并非村长个人的见识,她也不过就是读过几本书罢了。   当然,村长自己也是很能干的,这个村长人家当得很称职的。   几人全是山村长大的少男少女,到了这山林之中,如鱼儿在水中畅游般闲适。要不是高凤仙拖后腿,只怕沉沐都要撒欢儿跑了。   司鸿苍瞧着沉沐有些好笑,先前还装一副斯文样,努力地模彷读书人的气度,这会儿终究还是天性占了上风,恢復了乡村小皮孩的活泼,连蹦带跳地窜来窜去。   她一边走一边对几人说道,“我上回跟娘亲一道上来,就在前边的那个树林子里,捡了一窝野鸡蛋呢。”   高凤仙听了忍不住心痒了起来,司鸿苍、云天云若姐弟却是不为所动,因为她们这趟来是要找虫子的。司鸿苍说过这种虫子很好养,给鸡吃的话很好呢。又可养鱼。   “阿苍姐,我们也去找野鸡蛋好吗?”   “你要去的话,请沉沐陪你去比较好。她经验丰富一定能帮你找到很多野鸡蛋的。”   司鸿苍说的是实话,找野鸡蛋她可一点都不在行的!到时怕是蛋打鸡飞。再说,今儿个她要找的是麵包虫好吗。   沉沐笑道,“对啊对啊,我告诉你哟,这野鸡可精了,瞧着牠们跑得也不快,其实难找得很,比找兔子难多了。兔子有时候呆呆地,人大声喊它也不动,跟聋子似的,被惊起来了才跑得飞快。”   她说的兔子的这种习性,司鸿苍是来这裡后才来知道的。她遇到过几个小孩子围着兔子大喊大叫,牠愣跟没听见似的,直到孩子们扑上去要压住牠,兔子才被惊跑的。   “不去了,我要去掰笋子呢。”若不是跟司鸿苍的话,他才不想跟别的女人去找什麽野鸡蛋呢!   “我知道哪裡有!好大一片的麻竹林呢,我带你去。”沉沐一脸献宝似的对高凤仙笑道。   “这……..”高凤仙下意识的往司鸿苍看去,大概希望她也能陪他一起去吧。   “那片竹林地势怎样?会不会危险?”   “放心,那裡坡度不高很安全的。”   “既然如此,凤仙,你就跟着沉沐姐一起去掰笋子,等我们找到虫子后,就去找你,或者你们掰好笋子了,就先在这裡等我们回来好吗?”   “阿苍姐,那我还是跟妳去找虫子吧。”   “不行,我跟云天姐是要再往深山裡去的,那裡有各种野兽不安全,到时,发生什麽事就无可挽回了。”   “凤仙哥哥,我觉得司鸿姐顾虑是对的,我们就听她的话好吗?对了,沉姐姐,我也要掰笋呢,我可以跟着去吗?”云若知道司鸿苍要找虫的,所以想着由自己陪高凤仙掰笋子,这样司鸿苍就不会被他绊住行程了,于是笑笑地问沉沐。   沉沐看到云若时,眼神明显的厌恶。第一个印象就是不想看到他,当然更遑论要让他跟着去了。只是,他是云天的弟弟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勉勉强强地答应他。   “好,好啊。”一副“要去就自个跟好,其馀自行负责的态度”对云若说。   “谢谢。”   “嗯。”   司鸿苍与云天在暗地裡直接看轻沉沐这个少女。虽然不太愿意云若跟着她去找竹林,但心知云若是为了她们,能不被高凤仙缠住好方便找虫去的,所以还是无声地应允了他跟去。   “凤仙哥哥,我们走吧。”云若走过去拉着高凤仙的手对他说道。   “喔。”高凤仙还是依依不捨的看着司鸿苍。   “那我带他们去掰笋子了。”   “就麻烦妳多照顾他们俩了。”   “会的。”   “云若、凤仙你们俩儘量不要到危险的地方,树枝给你们一路敲打敲打好赶走虫蛇之类的动物,还有这药膏,由云若你带着当是有备无患。”   司鸿苍伸手探进腰包取出一盒药膏出来,又将自己和云天手裡的树枝一起分别递交到他们的手中,谆谆地说道。   “好,我们会当心的。”   “喔…….”高凤仙其实是不太愿意跟司鸿苍分开的。   看着云若他们离去之后,司鸿苍即与云天转往她说看过虫子所在的深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10、被嘲笑的云若   越往山里去,越多森森古木参天,峭壁危崖高耸,随处可见飞瀑挂下,隆隆水声轰响,又有幽谷清泉。鸟鸣和着泉水叮咚。   云天解下背上的背囊,将装水的竹筒、装干粮的包裹都拿了出来,就分给司鸿苍吃喝。   干粮是炕得微黄的玉米饼,有甜豆沙馅的,有酸笋肉末馅儿的,都很香脆,是云若昨晚做的。   两人分了两个饼吃了,喝了些水,云天便将剩下的收了起来,说道,“走!就在前不远了。”当先带头走了。   这一路走来,司鸿苍发现了几丛茶树。这裡一带终年云雾缭绕,所以这茶树吸足了高山的氤氲雾气,而散发出冷冽的清香。   司鸿苍走上前摘了几片叶子,一阵搓揉后凑在鼻间吸闻了一会儿,心道:没记错的话,这些全是高山特有品种上等的好茶树。   司鸿苍又朝四周巡视了一下,一看这裡的茶树还满多的…….这时,眼神瞠亮了起来,她心下起了一个念头-------製茶。   这对她来说无非是一条简便的取财之道不是?她前世的外公家就是茶农,她还帮忙炒过茶青呢。   云天看着司鸿苍的眼眸发出不一般的璀璨光芒,很是讶异!于是问她,“这叶子怎麽了吗?”   “妳闻闻。”司鸿苍将揉过的茶树叶凑近云天的鼻子,也让她闻闻看。   “好清香的味道,这是什麽树叶?”   “这是茶树,这种茶青炒出来的茶叶,可价值不菲呢。”   云天因为跟着司鸿苍学读书,所以了解她所说的价值不菲代表着什麽意思。但了解归了解,云天毕竟生长在村野,以她被侷限的见识,就如坐井观天她是无法想像这种看起来一般般的树叶的价值在哪裡。   司鸿苍见云天一脸懵懂迷惑的样子,并不取笑她,反而耐心地跟她讲着这种茶树要如何分辨、採摘以及製作茶叶的流程和粹选出茶叶品质的好坏。   本想採摘一些回去的,但因装备不足,只好作罢,等改天再特地过来摘取好了。   接近晌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太阳也探出头来了,破开云雾当头照射,堆积在山谷的浓雾便一点点散去。   云天带着司鸿苍来到一堆腐木下后,带头将腐木抬高,一下子一堆蠕动的黄粉虫即刻显现在司鸿苍的眼前。   真是太妙了!   这趟上山找虫虫之旅,倒成了司鸿苍最大的意外收获。   而沉沐带高凤仙与云若来的这处竹林子,坡度果真不高,下了一坎比较陡的坡之后就是一个土平台。   高凤仙因为兴致不是很高,看见竹林底下冒出的笋子也只是轻轻一扫了眼。倒是云若比较兴奋,跑到竹林子蹲下身取出挖笋的铲子就开挖了,脑海裡已经想像着各式的笋子料理了。   沉沐见高凤仙的神情似乎有些鬱闷,于是就让他坐在一处横倒的大树干上,说自己去帮他掰笋子。   高凤仙看了沉沐一眼,想想不好,若欠了她人情,到时不好分说。   “不了,沉姊姊,咱们还是各自掰各自的就好,沉爹爹也喜欢吃竹笋不是。”高凤仙不笨,心思虽没云若细腻,但对于感情这一块,他一直都很敏感的。他多少还是猜得出沉沐对他有着不一般的情感。所以,他才不想与她牵扯太深呢。   “…….嗳。”本想讨高凤仙欢心的,没想却被碰了个软钉子。沉沐挠挠头,只好呐呐地回道。   上边的竹笋掰完后,云若就跑到另外一边正找着,这时,迎面走来一人,是徐福妹!她今天一身黑色短装打扮,背上背着篓子,甚是利落。   看见云若,徐福妹有些诧异地上前招呼道,“若儿,你怎麽……”   见她两眼审视地看自己,云若暗自撇嘴,心道我出来一趟就显得那么奇怪吗?还是自己吓着她了?不会吧,这张脸她不是也瞧了好多年么?   云若这一定睛凝视,更加使得徐福妹无措!   她就奇怪了,往常瞧云若的时候总能打眼就瞧见她脸上的火红胎记,如今却老是漏掉它,总是先瞧见那双眼睛?而且是那样地让人的心悸动不已!   见徐福妹局促的样子,俊脸也开始迅速泛红,云若暗想真没劲。还是侧个身不去看她好了,免得人家难堪吧!   徐福妹瞄着他的侧影,心中懊恼不已!然而那一双澄澈晶莹的眼眸落在心底,是怎么也挥不去!   “我来掰笋子的。”云若说完就微微又往路旁一站给她让路。   徐福妹见他这样明显的在避着自己时,心下很不好受。之前,一看到自己总是会笑笑地叫她一声徐姐姐的,如今却这样的生分………   但她依然对他微笑道,“喔,我是来看之前挖的陷阱,有没有什麽猎物可收的。”她伸手向左边林子指了指。   “喔。”   他静静站着,静静地答话,整个人自在恬静,一如以往,总像似那田沟裡盛开的白色野薑花,一般翩然绽放而摇曳生香!   一身破旧的灰衣裤,打满补丁,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衣裤,却是整理的那麽利落飒爽(她不知道他穿的是司鸿苍的衣裤,而且还帮了他整理的)。心想,应是她姊姊云天的衣裤吧。他站在那里,静静地抿嘴看着她,除了脸上难看的火纹胎记还一如既往外,那一双眼睛如澄湖的湖水一般的清澈美丽,竟然让她有一刹那的晃神,差点溺在其中!   这时,又有一群村裡的少男、少女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当前的一名少男,一看到云若就对着其他人的面,嘲笑讥讽他一番,“哟,这不是丑男云若吗?他怎有脸跑来这裡,不嫌丢人现眼吗?”   几个跟他一样嘴碎的人,就跟着他喳呼喳呼地起鬨着,纷纷对云若谩骂嘲笑起来。   但也有那些看不过去的,出面劝说几句,说这样不好。结果反被那几个骂云若的人,呛堵得说不话来。有的乾脆不帮腔,反正也不干他们的事不是?   “真是吓人,我还以为白天见鬼了呢!瞧他那张丑脸,这不是成心出来吓人的吗?”   “可不是吗?都长成这样了,怎不躲在家裡,还跑出来这样吓人啊?”   “我看他就是故意出来噁人心的!”   “不过也因为有他,我们才显得珍贵不是?”   “对对,可不是吗!”   哈哈哈……..   听到这些话,徐福妹与高凤仙都感到非常地生气!便大声反骂道,   “你们这样讲,不会太超过吗?!”高凤仙大声说道。   “你少假清高了!你也曾说他的脸丑的不是吗?”   “我只说丑,又没说他这样会吓人!”   “那还不是一样,都说他丑的意思!”   “你们!…….”高凤仙气得想哭了!他根本没有觉得云若的脸吓人好吗!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喔!”   “我们怎麽着?!妳不也说了,他的脸这麽天天面对着,妳实在办不到!不是吗?”   因为她确实说了这样的话,所以面对他们这些人的恶言恶语,徐福妹还真是无言以对…….   云若表面虽然表现的一往如故的镇定,但内心还是对他们几人所说的伤人话语,整个信心被击溃。他原本着心想,自己又没做坏事,也一直都很努力的过着每一天,他问心无愧!可如今,面对几人不善的言语攻击,这令他感到失望与不确定,此时心裏更有些怯意了。   他想离开!很想立刻地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之际,不料却撞进了一堵肉牆裡!   原来,是司鸿苍。   云天一脸怒气滔天的想要过去揍人,却被司鸿苍紧紧拽住,不让她过去。   “放开我!为什麽不让我过去?!让我去撕烂他们的嘴啊!!”云天因挣不开司鸿苍的箝制,瞪大着眼很不满的看着她大声问道。   “妳书读到哪裡去了?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引来更深的仇恨而已。”司鸿苍沉声对她低喝道。   “!!…….”   司鸿苍转身面对云若时,则是温言和语地对他说道,“你脸上的胎记与生俱来,谁都不能定义你是美或是丑,也不要让骂你丑的人来定义你,你,云若就是云若!   你只要抬起头,挺着胸膛去面对那些嘲笑你的人,保持笑容,持续做你自己,好让他们以你的目标、你的意念、你的成就来定义你,到时,别人就会知道你和他们一样,亦或更高胜于他们。”   说着,司鸿苍转而又盯上对那几个嘲笑云若的人,沉声冷言说道,“云若讲话的声音,细柔悦耳而耐听,在我眼裡,他是最漂亮的。   一个人的美丑,只是个人观念与看法不同而已。然,生命的美丑,绝不是由外貌的长相来决定的!倒是有些人却仗着自己的容貌行那不义之事,说那诋毁诬谤人的话,这种人,才真真让人觉得噁心呢!所以,只有善良心美的人才是真正美丽的人。”   ※这是toto截取于文喆网友说的~生命的美丑,绝对不是由外貌长相来决定,而是观念与想法。~   司鸿苍这些话,整整狠狠地打了那几个嘴碎少男少女的脸子!因为她说了,只有善良心美的人,才是真正美丽的人啊!那他们都成了什麽样的人了?   再看看长得比他们男儿家都要美丽百倍的司鸿苍,个个嘴巴马上就鸡嘴变鸭嘴了!谁还敢吱声?!   而听了司鸿苍的话之后的云若,面对着司鸿苍,心下无限感激,心裡也已不再感到难过,且还再三地咀嚼着她刚刚对他所说的话。   云天这下也气得半消了,但还是用着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那几个嘴碎之人。   “走吧,我们回去。”   看着司鸿苍和云天她们几人走远的背影,大伙心想:那个小女孩,真的是之前那个软娘子,司鸿苍吗?!   她------   几时变得如此强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人要富先要勤   第二天,评比了自家与云家的环境之后,司鸿苍来找云天并跟她说自己住的那间茅草屋太小,没有多馀的屋子养虫虫,而且养这种虫屋子,不能太潮湿。最好是阴凉又通风最好。   关于养虫的事以及好处,云天已经全都告诉自己的母父了,而他们也很赞成与期待的。   所以云山一听到司鸿苍这麽一讲之后,马上就对女儿说,“天儿,妳带阿苍去后院看看,那间空着的仓房合不合适养虫?”   “好。跟我来。”   司鸿苍与云天来到云家的后院这间不常用的仓房。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非常的满意。屋子裡面阴凉又通风,这样的环境非常适合饲养黄粉虫的。   云若因为司鸿苍不住村子裡,而是住在村外的小丽山下,她家与自家就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而她除了农务,还养了猪跟鸡,每天还要跑到后山的那个天然练功房练功,以及採茶,还要教姊姊读书呢,这下又多了养虫这件事,就她一个人而已忙得过来吗?   所以问她,“司鸿姐,妳的事情已经那麽多了,还能腾出空来养虫吗?”   “嗯,这倒是个问题………”   “要不,这虫子交给我来养。”   “你也很忙得不是?”司鸿苍是知道云若也是整天从早忙到晚的,看云家这麽井然有序,且乾淨清爽就知道他是个勤劳爱乾淨的小儿郎。   云若笑笑地对她说“全家就我一个人只负责家务而已,比较有闲遐之馀,所以虫虫还是由我来饲养吧。”因为他知道司鸿苍还要跟自家姊姊一起捣鼓她所谓的茶叶事业呢!   然而,云家母父却是连声赞同着,“是啊,阿苍,妳一个人要照顾那麽多事,哪还顾得上养虫子,就让若儿帮忙养着吧。”云家妇夫俩这是心疼着她无母无父还连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的孤儿的。   所以,两老只要云天有空时,总是叫云天去司鸿苍家帮忙。当然,去司鸿苍家帮忙也是云天自个乐意去的。虽然云若也想去帮帮她,但怕有心人乱嚼舌根,反而坏了司鸿苍的名誉就不好,所以他才不敢跟云天去帮司鸿苍的忙。   而司鸿苍也不可能将养虫的事就全丢给他一个人照顾了。因为她也会来帮忙的,而云天以及云山妇夫俩更是不会放手只丢给云若一人不管的,她们可都很爱护他滴。   议定之后,这养虫虫的重责大任就暂时落到云若的身上,目前就先这样了。于是司鸿苍将饲养的方法以及该注意的事项告诉云天与云若,也还好她们姊弟不怕虫子。不然养虫大计可能先腰斩。再说,这山野乡林最多就是虫虫不是。而且,她们还吃虫虫大餐呢。   饲养虫虫的木盘,上要有盖网,内壁得光滑,下面要两层,一层细目网,一层活动的拉屉,方便清理粪便与垃圾。所以以她和云天的木工手艺,两人根本做不出来,这得要找木匠特别定作的才行,   可手中没钱,要谈什麽都白搭!   说到钱------   本来呢,人家白翊曾拿了一百两的银票给她的,说是食宿在她家的预付金。司鸿苍则是认为她每次来不过是只吃饭睡觉而已,哪需要那麽多?再则,司鸿苍是将她当做是朋友,所以根本不跟她收钱。可到最后拗不过白翊,司鸿苍还是将那一百两银票暂时代收了下来。   后来,白翊不但教了她武功,还每次一来就一定会打野味来给她。妳说这不就是人家所谓的“吃亏就是佔便宜”的真正写照?   虽说如此,但钱钱还是人家白翊的,所以有关于钱的事还是得跟白翊商量一下才好。   反正,找的虫虫的数目也不是很多,就先将养在水盆裡囉。   司鸿苍心裡算计了一下:现在九月,正好是採冬茶的季节。还是上山取採茶菁好了。太久没炒茶,不知生疏了多少,要是将好茶炒坏了,岂不浪费了?还是事前热工一下比较好。   到时,一边拉着云天一起练武功,一边採茶菁兼找茶种,还可以一边教考云天的课业。真是一箭三凋啊。   司鸿苍将计划告诉了云天,而云天的母父则完全的信任她,更是无条件的支持着。面对于云天家人的反应,司鸿苍有时真的觉得很……..心虚。   毕竟,她现在所有的计划,全都是日后才能看得见的成就啊!   司鸿苍对云天道,“云天姐,明早鸡叫就要走。妳晚上先收拾好。别忘了带斗笠,穿上蓑衣。”这是说上山采茶的事。   云天点头道,“知道了。”   “云姨,宋叔那我先回去囉。”   “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吗?”   “不了,谢谢。”   “那回去路上小心啊。”   “会的。”   正要走时,忽然看见云若背后墙角拐出个浅紫色身影,是一个跟云若差不多岁数,长相娇美,举止也文雅的男孩子。   男孩子见了司鸿苍就趋前一步过来,非常自来熟地对她福身地打招呼,“阿苍姐好。”   没存任何心思的司鸿苍只当对方还小,便对他微笑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后又朝云天努努嘴,问道,“那是妳亲戚?”   云天便转头看去,皱了下眉头,也没喊他过来给司鸿苍介绍,又转过头,回道,“不是,他是王家的小儿子王蓉。”只是心下有些疑惑:奇怪,他今天来做什麽?   原来王蓉听说司鸿苍来找云天,而他家就在云家后面,所以就拐进来的想看一看司鸿苍的。   了解了不是云家亲戚之后,司鸿苍便不再对他撒亲切了。正要走,又想到什麽转头对对云若说,“云若,你可要多准备些吃的让你姊带着,我就不带了。”   司鸿苍原本就不善厨艺,加上云若做的东西特好吃的,她也不客气,直接就要了。   云若点头笑道,“嗳,知道了。”   说到这个,司鸿苍可就想不通了,白翊怎就喜欢吃自己煮的东西咧?明明她自己煮的比自己还好吃的说!真是搞不懂她。不过白翊嚐过了云若的厨艺之后,就更爱吃云若煮的东西就是了。   说完就各自转头回家去。   等云天入了屋子,司鸿苍走远后,王蓉就从牆角跑了出来,一脸笑眯眯地叫住云若。   昨天云若被人嘲讽的时候,他可也是在场的。正是隔山观虎斗的那种人。   “云若。”   “有事?”   云若本不想搭理他的,并非因昨天王蓉没有出面帮他的关係。而是,从认识他起心中就老觉得自己与他之间有着一股莫名而难以相容的隔阂感。尤其他那弯弯绕绕的讲话方式,很让他不舒服。   村裡跟云家熟的都知道云天在跟司鸿苍读书识字,而云若则也跟着他姊姊一起学。以前整个雁南村裡除了几家富足的大户人家的男孩子有读书,如蒋慈,傅青儿外,现在竟连家境很贫穷的云若也在读书识字?   而且自从识了字的云若,不但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连他脸上的那块丑陋的火红胎记,竟变得不那麽的惹人反感噁心了。   反而让人注意到的是,他那充满聪慧灵黠又璀璨晶亮的双眼,以及那一股与其他男孩子不一样,足以傲人的气势。   令人最在意的是,他还受到司鸿苍的喜爱与保护。这才是他们这挂男孩子最羡慕与嫉妒的事!他,云若,凭什麽?   王蓉心想,既然他都可以了,自己当然也行囉!再说,自己姊姊也上过学堂呢。于是还缠着自家姊姊教他读书识字!   只是他姊姊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念了两年书就早早放弃了,以致他所学有限。然,因为不服气,为了一时的攀比,去找云若比文论字,最后比出了真章。人家云若懂得的知识高出了他不知几何!所以,人真的不能比!   不过王蓉却是个聪明,也懂得审时度势的男孩子。不但能屈能伸,又肯下功夫。开始云若会以才疏学浅,不敢妄自尊大为由地推诿着。但王蓉更善于软磨硬泡,每每瞅住机会就问云若问问题。   虽也不是每天地缠着云若,有特别不懂的,才来问云若。来的时候,若遇见云若忙,还会主动帮忙干活,然后才请教。   云若见他如此上心,也不好拒绝。只好王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在解答的时候,都会引申一些司鸿苍跟他说过为人处世的道理,希望对他能有所开解。   并非他刻意保留,而是司鸿苍对他说过,看书本上的东西一定要明其言,知其意,如是能通透更好,若是一知半解又不能通透的话,反而不是好事。   像云天,司鸿苍在教的时候都很慎重的。然,王蓉那跟蘸酱油似的学习方式,加上云若也不可能时时有空地帮他做辅导。   饶是如此,王蓉却也受益匪浅,变化极大。自己刻苦外加云若地指导,他还求娘亲爹爹买了书,随时碰见云若就请教。   而且他发现,云若确实懂很多。重要的是,司鸿苍也跟他姊姊云天感情很好呢。因此,凡是云若说的,他都很用心认真地思索和学习,自然比旁人长进都快。如今他对云若十分亲近,比去蒋慈、傅青儿和杨朵儿还要勤。   “没,你明天有空吗?”   “不怎麽有空。”   “你跟阿苍姐很熟?。”   “她是我姐的朋友。”   “她常来你家?”   “我姊在家的时候。”   “喔,那……”   “不好意思,我该去喂猪了。”   “你忙,我回去了。”   “嗯。”   等王蓉走后,云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下之后,就去提猪食桶往猪圈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12、採茶叶的路上   一回到家门前,司鸿苍眼神一亮,嘴角噙着笑意,带着喜悦的心情走到屋前前轻轻地推门而入。   果然,这个与她亦师亦友的白翊,已经在躺在她专属窗台边的竹榻上闭目养神。   司鸿苍特意地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进屋裡。   “回来了。”白翊连眼皮都没抬地对司鸿苍说道。   “抱歉,吵醒妳了。”   “还好。”   “谢谢妳帮我割了猪草回来,还喂了鸡跟猪。”关于这点,她是常跟白翊说不用做的。但,每次一讲白翊就会用眼尾扫她。   “不过顺手而已。”   “妳这次会停留多久?”   因为白翊来她这裡住宿的时间不一定,有时是五天,十天,半月或是一到三个月不等。   “半个月,饿了。”   “喔喔,我现在就去煮。”说着就往厨房而去。   然,走到一半时,司鸿苍才想到。白翊煮的东西比自己好吃多了,但,就想不透她怎会吃得下自己煮的那很不是好吃的东西?可这也就算了,她还每次边吃边嫌,想起来嘴角就不由得抽搐。   等闻到熟悉的饭菜味,白翊就自动地起身,自发过来帮司鸿苍端盘捧锅,而司鸿苍则负责将碗筷摆好。   等饭菜上桌,两人坐好,白翊也不等司鸿苍就自个吃喝起来,那速度还是一样的快速简洁。   “妳这饭,米心没透,”   “下次妳煮啊!”司鸿苍瞪了她一眼。   “这荷包蛋煎得太老了,蛋黄都硬了掉了。”   “我怕禽流感,蛋黄还是煎熟一点比较安全。”司鸿苍翻了她一个白眼。   “这芥蓝的菜心没熟。”   “这样吃比较清脆。”   “这是什麽肉?”白翊夹起一块肉起来问司鸿苍。   “算是腊肉吧。”   “跟我吃过的腊肉完全不一样的风味,香味满特殊的,还一点膻腥味都没有,好吃。”   “真的?!一般人会接受吗?”   “会吧,这很好吃,又很下饭。”   “如果卖钱呢?”   “嗯,销路会很不错。”   “这样我就放心了。”   “没想妳的饭菜一般般,这腊肉却能製作得这麽好吃。”   “製作腊肉,注重的是香料与腌渍和曝晒的过程,只要这些掌握的好,什麽肉製作的腊肉都会变得很好吃的。”   “喔。”   “妳喝茶吗?”   “妳这儿有茶?”白翊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因为,茶这东西于这时代,算是高消费的产物,不是一般人家喝得起的,所以才会如此讶异。   “目前没有,不过,我明天要和云天去采茶叶。”   “我也去。”   “好。…….可妳不是不喜欢与别人打交道吗?”   因为白翊还住在司鸿苍家的时后,只要有人来过来找司鸿苍,她就会躲开。所以司鸿苍才会如此问她。   “妳交的朋友都不错,可以跟她们认识认识。”   “怎麽介绍妳们认识?”   “我当妳姐过得去吧。”   “我们不像啊。”   “表姐妹很像吗?”   “对喔。”   吃完饭后,白翊自动地将碗拿到厨房去洗。   “对了,我有教了云天基本功,明天让她武一遍给妳看,也请妳指导指导她一下好吗?”   “………”   “额…….”司鸿苍见白翊就这样盯着自己看,心想:该不是她那套武功是不可传给别人的?“对不起,没有事先问过妳就…….”   “妳对人都这样没防备吗?有时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我知道。”司鸿苍虚心地点头受教。哎,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竟被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白翊给教训了。   “知道就好。不过,那个云天倒是个不错的,明天就看看吧。”   “谢谢。”   第二天凌晨,云天过来找司鸿苍一起出发去採茶。   结果一来,就看到司鸿苍与一名陌生的女子站在门外等她了。   “阿苍,这位是…….”   “额……我表姐,白翊。”   “妳好,白翊姐,我叫云天。”   “嗯。妳将阿苍教妳的武功,武一遍给我看。”   “好。”说着云天就将司鸿苍教她每天的基本功,武一遍给白翊看。   这过程,白翊顶多指导了一两下而已,基本上白翊对云天也是很满意的。   心道:也是颗好苗,不过,她适合硬功。还好,阿苍还没将我教她的那内家功拿来乱教人家。   也因如此,不然她早给司鸿苍一记爆栗嗑嗑了。   于是,白翊就将另一套硬功教授给云天去练。   云天心下对白翊非常感激,“谢谢白翊姐。”   “光谢我没用,也得要妳自己刻苦用心学,才学得成。”   “嗯。”   一番讨教之后,白翊就跟着司鸿苍与云天一起入山採茶,兼锻鍊她们俩去了。   锻炼司鸿苍与云天俩,当然不能慢慢走了。况且据司鸿苍说的,要是跟平常一样走的话,怕是要第二天晌午才能到。今晚就别想回来了。于是,三人一入山,就放开手脚疾奔。   越往山里去,越多森森古木参天,峭壁危崖高耸,随处可见飞瀑挂下,隆隆水声轰响,又有幽谷清泉。鸟鸣和着泉水叮咚。   跑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那天色才亮堂起来。然,整座山笼罩在层层袅袅的白雾之中。   司鸿苍武功底子好些,自然撑得住,云天虽然学没多久,不过,因为耕做加上常上山打猎的资历与体力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她并不输给司鸿苍多少。   这期间,司鸿苍对云天考校起她跟自己学的功课。   云天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有时为了搞清楚一个问题,她会不断反復地向司鸿苍虚心请教。时间一长,司鸿苍也了解她的习惯,讲书的时候就讲得特别细。   比如,司鸿苍讲到《论语》的宪问篇“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时,这一句,她说道,“此句何解?乃是指古人读书用功,重在提高自身的学问和修养,而今人学习更多的则是为了求取功名,向他人炫耀。”   云天回想了一下那些生长在农家不曾识字的大人与孩子们,面露肃容地说道,“我读书识字是为了增加学识,以备将来有所作为,可不是想为了求取功名,或向人炫耀的。   若能学得经天纬地之才,将来自然可以出将为相,为万民谋福祉;但就算是未取得功名,也不怕。既能读书明理,哪怕是将来种田经商,也自有一番筹划算计,照样能行事有度,有所作为。”   接着,又细细地解说了一番,列举了很多事实,证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问用到了极致,天下大道都是相通的。   司鸿苍说到这里时,一路不曾插嘴的白翊唇角微扬,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她与云天两人一眼。   云天就是为了多识些字,好增加些学问和见识的。她学得很认真,司鸿苍也很喜欢她的学习态度,再则她回家还要教她弟弟云若读书呢。   云若也是个好学的,而且他跟他姊姊云天一样都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常常会想到云天有时想不到的问题,然后将他所想的问题提出,让云天去问司鸿苍好帮他做解答呢!可谓闻一知十。   所以司鸿苍总是尽量用浅显的白话细细地讲解,期望能让云天多学一些东西。   司鸿苍说完,云天还在若有所思地回味着她刚刚所说的话,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弟弟云若。再看看越一脸清丽莹美,早脱了软娘子称号且已越来越有女人味的司鸿苍。   心下暗忖:阿苍应是真的不嫌弃若儿脸上那块胎记吧?那麽,日后她会不会喜欢上若儿呢?   若是,阿苍能喜欢上若儿就好了……..   当然,云天也只在心裡想想而已,她是不太敢奢望的。   快晌午的时候,三人终于到了一座高山前。   太阳出来了,破开云雾当空照射,笼罩在山谷的浓雾便一点一点的散去了。   司鸿苍对白翊与云天道,“咱们先吃东西吧。等太阳把茶叶上的露水晒干了再上去采。不然,就算采来的茶叶品质也不好。”   白翊与云天一致点头赞同。   白翊四面一望,找了一处宽敞平坦的山石,招呼司鸿苍和云天道,“到这来坐。”   云天把整个包裹都摊开了,里面足有几十个包着馅儿的玉米饼子,几盒点心,还有十来个大白面馒头。   “怎麽这麽多?”司鸿苍张大了眼睛问到。   云天笑道,“这都是若儿要我带来的。”   司鸿苍手快地拿过一个玉米饼子,张口就吃。这是云若所做的东西中,她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白翊看着那些包着馅儿的玉米饼,笑问云天道,“看起来很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司鸿苍边吃边对白翊保证道。   白翊看了司鸿苍一眼,也伸手去拿了一个起来吃。“果然好吃,都是谁做的?”   云天听了满心欣喜道,“我弟云若做的。”说完也跟着吃起来。   吃了东西,太阳也大些了,她们便往山上攀去。 作者有话要说:     ☆、13、炒得一手好茶   高凤仙吃了早饭后,跑过来找司鸿苍。因他家二姊前几日在山裡埋了陷阱,所以来喊她跟自己一起随他家二姊去山裡收猎物。   谁知一来就看见了云家的丑儿子云若。   “你怎麽在阿苍家?”   “我过来帮司鸿姐喂一下鸡和猪的。”   “阿苍不在?”   “是,司鸿姐跟我姊一起上山去了。”   高凤仙心想,阿苍怎不找自己帮她喂鸡、猪就好?云若家比自己家还远呢!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脸怏怏不乐,也没跟云若道别就转身地走了。   司鸿苍与云天两人之间的友谊很不一般这点,高凤仙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再怎麽说自己家都比云家近吧?!司鸿苍怎就叫云若帮她喂鸡喂猪,而不叫他?何况,她还叫自己娘亲阿姑呢!难道这情分是假的?   高凤仙走在回家路上,正巧遇上了王蓉。   一看到高凤仙走过来的方向,王蓉眼神一动,即笑嘻嘻走上前去。   “你去找阿苍?”   高凤仙连眼都没抬地,只澹澹地回道,“嗯。”   “阿苍不在?”   “阿苍上山去了。”高凤仙有些落寞的回道。   王蓉听了诧异,问“和云若他姊云天一块去的?”   高凤仙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知道?”   “想也知道,现在阿苍跟云天两人的感情好得很,阿苍还教云若识字不是吗?”   “是教云天,然后云天再教云若的。”高凤仙对他导正地说。   “这有差吗?我看阿苍常常去云家的。”王蓉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的?!”高凤仙诧异的看着他。   “我家就住云家后面,就算不是每天见到,总也看过好几次了,你说呢?”   “也对,刚刚我去了阿苍家,云若就在她家裡呢。就是他跟我说,阿苍跟他姊一块山上去的。”   王蓉心一颤,走路时差点跌倒。   王蓉稳住身子又看了看竭力作无所谓样的高凤仙,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说起来,王蓉虽然只比高凤仙大几个月。却比他要懂事得多,也不像高凤仙那么单纯直率。   王蓉便抿嘴一笑,“哦”了一声,即不在说什麽。   高凤仙见他彷佛很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王蓉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笑什么!”   高凤仙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瞎子呢!”   王蓉又抿嘴笑,道,“难怪阿苍姊对云若……”停了下。瞅着高凤仙疑惑道,“你没看出来什麽吗?”   高凤仙心里一突,脱口道,“看出来什么?你想说什么呢?”神情很是生气。   “上次掰笋子时,阿苍姐很维护云若不是吗?”   “那是他们那一群人说得太过分了,我当时也是很生气的!”   王蓉一呆。接着就道,“那……那就是我弄错了。”   高凤仙更急了,质问道,“你弄错什么了?”   非要他说不可。   王蓉不安地说道,“也没有什么。高凤仙,你要不要去我家喝个茶?”   然他越是否认、越想岔开,高凤仙越不放,越要追问,“不要,你倒说说到底是什麽事?”   王蓉被问急了,诚恳地说道,“高凤仙。我也是瞎猜的,从没跟人说过。阿苍姐跟云若,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她们之间的事,你说没什么,那肯定就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我要是再说,那就真的在胡说八道了!这事可不能瞎说呢。咱们两个跟云若谁都好,可不能瞎说的。”   高凤仙完全被吊起了胃口。   再说,他并不像王蓉说的,很清楚司鸿苍与云若之间的事,因此一心想要弄明白,平白无故的,王蓉为何会认为司鸿苍维护云若,说的就好像阿苍姐与云若之间两人有了什麽一样。虽然王蓉并没这么说,但他却听出了这层意思来。   高凤仙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些,便定了定心,认真问道,“云若比你我都还小,你干嘛把他跟阿苍姐扯在一块?”   见高凤仙自己说了出来,王蓉心里一松。   他疑惑地问道,“云若再小,也不过只差我们两岁而已不是?他就不会长大吗?”   高凤仙不耐烦地说道,“阿苍姐回护云若,也是因为阿苍姐跟云天姐两人之间,有着跟别人不一般的友谊在好吗!”   王蓉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我瞧着云若对阿苍姐好不像不那样想的。要不然,他怎会去帮阿苍姐顾家,还帮她养鸡和猪?你家不是比较近吗?叫你不就好了,为啥捨近求远?”   一听王蓉这麽分析之下,高凤仙就呆住了。   一般情形下,还真是这么个理。   哪怕是阿苍姐与云天两人的交情再好,然,真如该王蓉所说,云若与阿苍姐的相处也该避讳一些,就像夏荷和黄名他们俩那样。夏荷的妹妹与黄明也是铁打铁般的义结好姐妹们,而夏荷也总是避着黄明的。   高凤仙被打击到了。   若是这样,那麽云若是真喜欢着阿苍姐了?   这村里,还有哪个女孩现在能比得过云天、徐福妹以及后来被看好的司鸿苍?   想起了当时,阿苍那般维护云若时的神情,是那样的强势且让人震撼不已!再说,阿苍也似乎不曾在意过云若脸上那片很丑的火红胎记呢…….   没来由的,高凤仙就是觉得自己比不过云若。   心里一痛,他强笑道,“是你想岔了。我听福妹姐的爹爹在我外公家说过好几回了,说一定要娶云若做小婿儿的。福妹姐也常去找云天姐,并郑重的对云若道了歉,还说她不是不娶他,而是一时错嘴,才说出那样的话呢。现在她都没正眼瞧过别的男孩。上回人家拿她跟她表弟开玩笑,她就生气的走了呢。”   这话与其是想说服王蓉,更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说完后。他转身道,“王蓉,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王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也被高凤仙的话打击到了。   婚姻之事,都是由长辈做主的。他们在这里想些有的没有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听长辈的。   可是,看到司鸿苍对云若那丑男那麽好,当天又当着众多人的面前那般地维护他,王蓉的心里也难受起来,不比高凤仙好多少。   傍晚时分,司鸿苍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司鸿苍与云天竹篓里装满了茶叶,手上还提了野鸭、雉鸡、狐狸等物。白翊则一人扛着一头鹿,身上也挂满了野味并一些少见的小动物。   她们今天去的地方,已经是深山老林子了,自然不能光采茶叶,那太不值得了。   白翊帮司鸿苍採完茶,就自个往更深的山裡去了。   在天已暗下来的时候,白翊忽然从林子里闪身出来,收获颇多呢!   因此,几人回来时比去时还要累。   三人一回到司鸿苍的家时,已经是明月高悬了。   只是,屋子裡怎淨透着亮光?三人正奇怪。   但当云若从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司鸿苍则会心地笑了笑。心想,这下可马上有东西吃了,而且是好吃到爆的那一种,真好。   司鸿苍解下身上一样又一样,肩上挎的,腰间挂的。手上提的,甚至脖子上还斜挂了个布带。解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   云若看见,跑过来接住问道,“这是什麽?这麽小心?”   “这里面是野鸭蛋。小心些别碰碎了。”司鸿苍轻手轻脚地将蛋交给云若。   白翊黑了脸,对司鸿苍道,“妳弄这些干什么?妳家里又不是没鸡蛋。还有这野鸭、野鸡,怎么打了这么多?”   司鸿苍笑道,“我们今天撞了大运,在一个山谷的山塘边发现好多野鸭子。妳说我还能不手痒?这东西炖汤可好喝了。还有那么多鸭蛋。不捡的话也实在不像话……”   她一副“不捡白不捡”的口气,惹得白翊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而云天姐弟两则都笑了。   看着廊檐下摊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野味,也不禁咂舌,“这么多!”   白翊哭笑不得。道,“妳才知道?”   司鸿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提着的时候倒没觉得。”   司鸿苍也是没法子,自从来这裡后,勤俭过日子已成了习惯呗。   以前没本事,只能抠着过日子。如今有本事上山打猎,这绵延的大山彷彿就个天然的饲养场。她不能猎鹿、獐子等大的猎物,碰见这些美味的小动物,那还舍得放过了?!就算自己吃不完拿来顺个人情也是好的不是?   几人在一起吃了晚饭,云天与云若姐弟俩才离开。   饭后,白翊洗碗,司鸿苍则准备连夜炒茶。   司鸿苍前世的炒茶技术已具有着相当的水准,当初她可是下了大功夫学的。   製茶过程就像凋塑一件艺术品一样,必须细心、专心、耐心、爱心呵护,才能製造出高品质的上等好茶,经常是在夜深人静的深夜进行,彻夜不眠,直到天亮是经常的事,所以製茶是一件相当辛苦的工作。   今天摘的茶叶都是一芽二叶,叶片嫩绿,厚叶隐翠,品质相当高。司鸿苍动手,每一锅只下少量茶叶,炒青、揉捻,再慢慢烘干,谨慎又精心。白翊在下面烧火。   这一忙。就是通宵。   第二天清晨,司鸿苍没去她的天然练功房练功。她亲自用炭炉烧水、泡茶,让白翊品鉴。   新茶冲泡出来后,汤色清绿。香气扑鼻。   白翊感觉相当敏锐,只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说这茶带着清雅的香气,且滋味香醇甘美,难得的是回甘,这与以往所喝的茶完全不一样。   司鸿苍笑道,“昨天,我们带去的水喝完后,见山上泉水很清冽、甘甜,就把竹筒都装满了。”这还是她临走的时候又装了一次,回来还剩了些。因想着要请白翊品茶,就用这水了。   当然,水是一环,但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没喝过这裡的茶,所以不了解,这裡的炒茶技术,基本上是根本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白翊沉吟道,“是有这道理,不过妳炒的茶,就是不一样,该怎麽说呢?”白翊砸吧两下嘴又道,“虽同样是苦甘,但妳所炒出来的茶,会两颊生津,是有底的喉韵茶,带着各种好的味道,裡面包括苦、包括涩,它们可以转,变成甘美、喉韵、回味无穷,回韵,就是“活”,这茶,是活的。”   ※好茶,最重要就是回韵,喝过韵味缓缓一直涌现。茶的苦涩味是回韵很重要的元素。苦是甘的由来,苦后回甘;涩,收敛性的紧缩慢慢纾缓开来,两颊生津。喉韵茶的四个条件是:香、清、甘、活。   可见白翊果真是个品茗高手。她将“好茶首重回韵”的意思表达的很详实。   这里,司鸿苍跟白翊切磋道,“白翊,这茶叶我想走高阶市场,就是卖高价。我有把握。这茶口味独特,加上本来就稀少,一定能卖高价。”   白翊问,“总共得了多少?”   司鸿苍道,“才两斤。就算过两天再去摘,也顶多再得两三斤。后面再摘就品质不够级数了。”   白翊又问,“妳想开什么价?”   司鸿苍心里算了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五百两银子一斤!”   白翊虽没对司鸿苍所开的价钱感到震惊,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司鸿苍忙道,“这不算高,这茶叶……”   白翊打断她的话,一副笃定地说,“不,这茶,就算卖一千两一斤也不算贵。我会帮妳卖出去。”白翊转头望向远处,身上透着一股很有前瞻性眼光的商人气息,接着笑道,“呵,这茶,可不是有钱就能喝得起的呢。”   早知白翊很不一般,听她说的这番话之后,就觉得她更加不一般了。   英雄莫问出处,所以,司鸿苍才一直不曾开口问过白翊真正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14、云若家的外公   此次司鸿苍所炒製的茶叶,去芜存菁筛选之后,共得只剩三斤又四两。由于那座采茶的高山,因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为了方便称呼,司鸿苍便将此山叫做雾峰,而她将这製好的茶,便称之为------雾峰茶。   这趟上山採茶,不止是採茶,司鸿苍还特地地将茶种子带回来当种苗培育。   司鸿苍对这雾峰茶的卖相深具信心,更有着十分的把握,这茶以后绝对会成为千金难求的高档茶。   所以她特地寻了一处背阳云雾笼罩与雾峰茶土质几近的山坡地,准备来春时播种。虽然这裡的地理条件比不上雾峰茶的原生地好,不过茶的品质,也绝不会太差,可以当次等茶来卖。   本来要待在司鸿家的半个月白翊,才住了十天,就为了帮司鸿苍卖了雾峰茶,便提前带着茶离开雁南村。   忙完了农活之后,司鸿苍先绕道去陈木匠家,取她当初设计专门养黄粉虫的木盘来到云家,要看看云若饲养黄粉虫的情形。   还不到农忙时节,田裡的活只要云天跟她娘亲云山两人就够了。而云家的主夫宋氏一直都在家的,所以,就算司鸿苍来云家也不至于被传閒话的。再则,以司鸿苍此刻的年岁也才嘛十一而已,真正要避开男女大防的话,也要等她满十四岁了后才防不是。   来到云家门口,即看见了云家父子两个正坐在廊下。云家爹爹宋氏正在纳鞋底,云若则一手飞针走线地在缝製着冬装。   这时,鞋底纳到一半的云家爹爹,大概长时间低头纳鞋底,脖子酸了。当他抬头正伸着要手揉颈脖的时候,即看到司鸿苍已一脚悄无声响的踩进他家院子裡来了。要不是已先发现她来了,说不定又要被她吓一跳了呢!   说真的,最近宋氏常被司鸿苍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给吓了一跳!心下对她氏笑骂不已。这小妮子,走路怎都没半点声音啊?!都跟鬼走路有得拼了。   “阿苍啊,妳来了。”   “嗳,宋叔子好。”   “好好,快进来喝杯水吧。”   “好。”司鸿苍一手提着木盘,一手拽着沉甸甸的大麻袋子。   “司鸿姐。”   “嗳,我带了木盘过来,以后黄粉虫就养在这木盘裡,我还带了米糠、玉米粉和菜叶,还有一些腊肉。”   “妳带这些做啥?这些家裡都多的是,也不缺那多少不是。还有这腊肉,这麽好的稀罕物妳也拿来?”宋氏嗔怪司鸿苍这麽见外地说道。   宋氏当然是非常喜欢司鸿苍所醃製的腊肉,只因她所製作的腊肉硬是比别人家做的好吃个几倍。但喜欢归喜欢,也总不好常拿她的腊肉吧!再说,那腊肉在一般人家,是只有过年过节才捨得吃的稀罕物呢。   “宋叔子,我知道,但也总不能什麽都让你家出吧?这虫我也有一份,结果让云若一人包办,我怎好意思呢。再说,这腊肉,家裡就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多少?怕是您嫌弃不要?”   “妳这孩子,叔叔不就捨不得妳拿那麽东西来,太惯了。”   “不会的,也是刚好家裡有,不然我还拿不出来呢。”   “瞧妳说的,阿天说,每次跟妳上山一起打的猎物,都嘛是妳特地让她多带了一两隻甚至更多的回来,妳还教阿天读书识字呢。”宋氏的眼神有种“妳都不懂得为自己打算”的眼神看她,有感而发地对司鸿苍嗔笑道。   “那是我看云天姐聪明,不读点书太可惜了,所以才教她的。”   “哎呀,叔叔说不过读过书的妳啦,反正,我看这虫吃的也不多,家裡有的妳就不用这样拿来拿去的了,知道吗?”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了。对了,若儿,”   “嗳。”   “你现手裡缝得衣裳不就是阿苍的吗?正好她在这儿,就先让她套套看合不合身,大个几寸无所谓,她正长身子呢。”   “嗳。”   “这麽快就帮我缝冬衣了?我不急的,应该先帮云姨和叔叔缝衣服才对。”   “妳云姨和阿天有叔叔我缝着呢。”   “司鸿姐,来,妳套套看。”云若将衣服交给司鸿苍试穿。   “好。”   “对了,司鸿姐我已在这裡和这裡帮妳多缝了妳说的口袋了,妳看对不对。”云若记住了司鸿苍跟他讲过的侧口袋,于是将口袋的位置指出来,问她,自己缝的对不对。   “对对,真是太谢谢你了云若。”   “不可气。”   “对了,这次做衣服的钱,就请叔叔顺道算一算。”   “我说,让妳欠着不行啊?”   “这样不好,小姪会于心不安的。”   “妳呀,就是实心子。”   宋氏说不过司鸿苍,即边笑笑地对她说,“这衣服,是若儿帮妳缝製的,妳跟他算就好。”   “啊?爹爹-------”云若一听,惊讶地转头喊他爹爹。   “我有没说错。”   “说错了什麽?”   一位老人家挑着扁担,风尘仆仆地踏进云家而来。   “阿爹?!”这下换宋氏大大地惊喜了!   这老人家来一趟儿媳妇家可是不容易的。可见是个身体健朗的,要知这路途挺远的,还山路呢!光走一趟路也得花上二三个时辰的。除非家裡有些钱捨得坐马车或牛车来。不然,就只能靠两条腿用步轮的踢呀踢的踢过来囉。   “外公!” 云若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欣喜地跑过去搀扶着。   老人家是宋氏娘家的爹爹赵氏,这老人家是很疼爱云若的,为了他这张脸,还特意寻了不少偏方,只是都未见效就是了。   “嗳!”老人家亲切地答应了一声,又冲云若慈祥地笑道,“阿若呀,又长高了!来,到外公这来。你现在做做啥?”   云若抿嘴一笑,说道,“外公,我在挣钱呢。”走到老人身边蹲下,   “这麽厉害?!不过,你拿什麽赚钱?”   云若就将手中的针线活,指着司鸿苍对老人家笑说,“现在我在帮司鸿姐缝衣服赚钱呢。”   赵氏摸摸他的头,想到之前自己大女儿来儿子这裡看看后,回去告诉自己,说这个外孙子差点没了的事,心痛不已!   老爷爷虽然六十多了,但身体很是硬朗。一张脸颇为富态,并不像其他老人家那样干瘪,眉眼总是带着笑,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一身灰布衣裤也是半新的,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   “这样啊,哈哈哈…….”赵氏便对着外孙云若所指的方向,朝司鸿苍这边看过来。   但当看到司鸿苍的时候,立即睁大了眼,心下不禁一跳。暗暗忖道:这小娃儿是女的?!一个女的,竟长得比男儿家还好看!这未免太……那个了。   不过,看司鸿苍对自家外孙云若并没有膈应或是有嫌恶的感觉。光这点,司鸿苍在老爷爷的心底那个好感就高昇了起来。   “妳就是阿苍?”可惜,听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软娘子。赵氏心有所思的多看了司鸿苍一眼。   “是的,外公您好。”因为不知用什麽称呼好,只好跟云若一样叫赵氏为外公。   “好好。”   “司鸿姐,妳是来看虫子的饲养情形吧?”   “嗳。”   “爹爹,外公,我带司鸿姐去后院看看虫子的生长情形。”   “喔,去吧去吧。”   司鸿苍笑笑地朝云若的爹爹与外祖父两人点点头后,便跟着云若一起往后院去了。   等司鸿苍与云若走后,赵氏就问儿子宋氏,“若儿带阿苍去看什麽虫子?”   说到这个,宋氏变对自家父亲说了,司鸿苍告诉他们养这黄粉虫可以养鸡,养鱼虾,黄粉虫的粪便还可以加在猪食裡喂给猪吃的种种好处。   “哎哟,那这黄粉虫不就成了宝了?”   “可不是吗。”说虽说,因为还没有事实证明,所以宋氏对这黄粉虫的种种好处,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我看这阿苍,对云若似乎不错,也没看她嫌恶若儿的脸呢。”   “是啊,阿苍对若儿是真的好的没话说,都跟阿天一样的疼着若儿呢。她呀,是真真个相当好的孩子。”   “不过,听说是个提不起的软娘子?”   “那是以前,现在的阿苍可能干了,不但下田能干活,上山能打猎了都!说呢,若儿要不是阿苍啊,早没了。”   “这话怎讲?”   “若儿那次落水被张大夫从湖裡捞上来时,连呼吸都没了,后来,阿苍一来就从我怀裡抢过去,还朝若儿就嘴对嘴的,说是在帮他渡气什麽的,然后又是压啊按的,嘿,最后就真的将若儿给救活了。”   “这麽厉害?!溺水死了还能救活?这可是听都没听过的事啊!”   “可不是!阿苍这孩子,实在让人很感心啊。”   “对了,你说阿苍对若儿嘴对嘴?那是不是该让阿苍……..”   “阿爹,您也甭多想,只要阿苍对若儿没那意思,我是不会更不能将若儿给赖到阿苍身上的!若儿就算嫁不出去,我和妻主会养他一辈子的。”   “哎,你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麽?也就你真心替儿子想啊。”   “不想行吗?我也想若儿能嫁个合他心意的婆家,可他那张脸,有谁愿意娶?”一想到儿子的脸,宋氏的心就鑽心的疼。   宋氏和赵氏一边忙活,一边唉声叹气话家常。   赵氏忙转开话题,才想到他自个远道而来的目的。   赵氏对儿子说道,“咱们村的李阿财,她儿子很能干呢。去年年底抓了三头猪,现在都是一百多斤了。到腊月的时候,怕不得小两百斤。现在的猪肉价差不多要摊二十文一斤,一头猪恐怕得卖三四两银子哩!”   宋氏咂舌道,“这么多?那他家拿什麽来喂猪?”   赵氏赞叹道,“要不,怎说她儿子能干呢!那孩子总是起早摸黑地忙,放下锄头拿起针头。打猪草、开荒种红薯、种黄豆,那红薯藤和黄豆杆都让他用铡刀细细地给铡碎了,再掺上米糠来喂猪。”   宋氏心里一动,问道,“阿爹,她家儿子多大了?”   赵氏看了一眼儿子,明白宋氏的意思,细细地跟他说道,“今年十四了。长得也俊,为人最是温柔小意了,见人从来是笑模样。又孝顺,干活总是抢着干,生怕累着娘亲爹爹。那真是嘴一张,手一双!村里哪个不夸,上门提亲的人都要踩平他家的门槛了呢。可李阿财硬是不松口,说是舍不得,要多留几年。也是,要是这儿子一出嫁,她家就要倒一半。她那个大女儿叫她夫郎给惯坏了,赶不上她妹妹的一半能耐,不是个能撑门户的。你说这一个父胎出来的差别怎就这么大呢?”   宋氏听了分外动心,可是想想自家的境况也不好,不知别人嫌弃不嫌弃。于是,便又问道,“那他家可有什麽要求没有?比如家境方面,聘礼方面。”   赵氏答道,“那李阿财是个老实的,也是真心的疼儿子的,也没想拿儿子去换钱。说只要女孩性情好,让他儿子相看上了就行。”赵氏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将这个好男孩儿说给自家外孙女,因此,便在话语里提点自家儿子。   宋氏听了果然很高兴,暗下决心要托媒人上门去说合。他很有信心,要说比人材,谁比得上自己女儿?   说到这裡,司鸿苍与云若回到院子裡来,刚好听到相看两个字。   云若当然知道相看二字裡的含义。于是问道,“谁要跟谁相看?”   赵氏就跟他说了刚刚与他爹爹所说的话再誊了一遍,然说到一半,却忙住了口,暗怪自己不小心,说这些娶亲、长相什麽的应该避着外孙子才对。这不是往他心上戳刀子吗?!   云若却无所知觉地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低头抿嘴笑。心想:要是姊姊知道自己也到了跟人相看的年纪,不知是什麽表情,也不知这李阿财的儿子是否真的跟外公说的那样好。   而司鸿苍则是惊讶极了,没想云天也到了跟人相亲的年纪了!心下暗叫:可也太早了吧?她也才十五岁不是?   于是,看了看云若家的这个外公,原来他是来当说媒的。 作者有话要说:     ☆、15、跨时空的鸡宴   赵氏是怕云若心里不痛快,将话题转到自己女儿和女婿儿身上。   他对宋氏说道,“你大姊准备送春生去学木匠,拜神木村的林宝树为师傅,过几日就要磕头送拜师礼。她自己也想在集集镇上开个杂货铺子,都联系好了上家供货了呢。”   宋氏忙道,“那开张的时候,可得好好地热闹热闹才成。可定了日子?”   赵氏叹气道,“哪能那么快!找好了铺子还要批货,总要一段时间忙活的,银钱也有些紧。”   宋氏也既叹又惭愧地说道,“我家日子这样寒酸,要不然也能帮大姊一把。”   赵氏道,“看你,想那么多做啥?哪个还能穷一辈子?阿天和若儿都大了,乖巧又都听话,你们妻夫只要勤快干两年,日子总会过好的。”   “只有这麽盼望着了。”宋氏倍感欣慰地笑道。   这些话听在司鸿苍的耳裡,不禁会心一笑。心想:如果没变化的话,自己与云家的美好前景是绝对可期的。   司鸿苍被云家外公非常亲切地招待之下的用过饭之后,便与云天云若姐弟俩来到后院的养虫房来。   一进入了养虫房,云天就朝司鸿苍问道,“阿苍说吧,妳又有什麽计划了?”   司鸿苍笑笑地看了她一眼。跟聪明的人讲话就是简单明瞭,一个眼神动作就知道自己有话要说。   “我想种茶。”   “种茶?”   “是,”   司鸿苍便将有关于“雾峰茶”的事毫无掩藏地对云天说了。   “这地方种茶没有“雾峰”那地好。不过我还是备了种,试种看看。妳若愿意,正好一起种。将来大家一块发财,得了银子按所得来分。”   说到银子,云天云若姐弟都幸福地笑起来。   云天还是有不信地问,“这茶真那么值钱?”   司鸿苍自信道,“嗯。等种成了妳就等着当大财主吧。我已先去勘察过小丽山最接近雾峰山区的地理环境与土质。我们就先占了那些地方,种的茶当然算我们的了。我准备把山上合适种茶的地方都种上。”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原本是想过着平澹的日子就好,可听到宋氏与赵氏父子俩的对话之后,就生出了创业的激情来。钱银不离口,不是因为贪财,而是要创业还必须得用银子来划量不是?   那趟上山採茶,不止是採茶,司鸿苍还特地地将茶种子带回来当种苗培育。   两人说着说着,司鸿苍就提到了云天的外公为她说媒的事去了。   “听妳外公说,对方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妳觉得怎样?”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还真是让司鸿苍适应不了。不过,还好她上没有长辈,就独自一人,加上又是个女的也没人逼得了她。   面对谈论将来的对象时,云天也是会害臊的,不过对于司鸿苍,她却是安然地坦然以对。   “只要对方是个好的,就可以了。”   司鸿苍虽然诧异,但这时空都依据媒妁之言,奉母父之命成婚的。她也不能跟云天说应该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对象是吧?   “嗯,只要他是个会敬重家长,友爱家小的人,也就个不错的对象了。”司鸿苍则下意识的往云若看了一下。   云天看到司鸿苍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即知司鸿苍心裡想的是什麽,于是也偷偷地觑了云若一眼。   心里下定决心地对司鸿苍说,“甭管是谁家的儿子,只要他嫌弃若儿,那就是再能干再俊俏,我也不要。”   “妳果真是个好姊姊。”   “不是我自夸自己的弟弟好,云若真的是值得人疼爱的。”   “是啊,我要是有个跟他一样的弟弟,一定疼死他的。”司鸿苍有感而发地说道。   于是,一向风轻云澹的云若,最后还是被两个姊姊说得脸都红了。   “还有,这些虫被云若养得很好,再不出几个月,这黄粉虫就会越繁洐越多了,所以我想以后咱们就多养一些鸡吧。”   “可是养了太多,卖不掉怎办?”   这时司鸿苍却转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看着云若。   看了良久,直到一直都非常沉静又澹定的云若,都被她看得已经澹定不下了,他用眼神朝自家姊姊求救了。   而相当爱护自己弟弟的云天,立即接收到弟弟云若求救的眼神,对司鸿苍问道。   “阿苍,妳这样一直看着若儿做什麽?”云天此刻的心底对司鸿苍也有着无数个想法。   心想,司鸿苍不会是被自家外公对自己言媒时的话,给开启到了什麽了吧?所以才会这样看若儿的?若是,那她会是怎样想的?   “我在想云若的厨艺那麽好,而我又知道有很多种有关于鸡肉的料理。想说,告诉云若的话,一定做得出我说的那几样料理才对。哪,云若,要不要去我家试试?”   “不能在我家试就好吗?”   “也好,那我回家抓鸡过来。”司鸿苍想想也对。云家人多,离熊一样的阿姑家也近,她对自己又那麽好,多做些前世让自己嘴馋的各种鸡的料理,孝敬孝敬她,而东西做了也有人好评鑑评鑑。   “不用啦,鸡我家就有了!”   “不不,妳家的鸡是要生蛋跟要卖的,而我家鸡多,也不卖钱,还是用我家的鸡好。”司鸿苍伸出食指,左右摆动地朝他们姐弟俩慎重地说道。   司鸿苍说的没错,所以云天也不再坚持,只好让她回家抓鸡了。   “不过,云天姐妳得跟我回去抓鸡呢。”   “妳打算抓几隻?”   “以三人二隻鸡计算,妳家五人,我阿姑家五大二小,还有我一人,总共十一大人,一个小孩,一个小奶娃虽不算,四捨五入就抓六隻鸡吧。”   “光听就很奢侈!”   “那就让我奢侈一回吧。”   “司鸿姐,妳绝对会被我爹爹骂到死的。”   “哈哈哈……我也是这麽觉得。”   “我也去吧。”   “好啊。”   回到家裡,抓鸡的事就交给云天负责,司鸿苍负责料理鸡的窑罐与器皿,抓了她早拟好的料理鸡隻的几张食谱还抱了罐猪油,云若负责特别调味用的辛香料。   当然,能认识这些香料,都是託了白翊教她认识药草时,顺带告诉她什麽是八角,南薑,小茴香,迷迭香,花椒,柠檬,香茅,丁香,肉桂,草果,荳蔻,陈皮……等等之类适合做调味用的香料。   加上司鸿苍还请白翊教她了调香料的比重。所以,对于调味料这块,她是很有把握滴!而前世的一些鸡肉料理,那可都是好吃到会令人食指大动,且百吃不厌的呢!   司鸿苍云天云若三人一回到云家,就直接往厨房裡去。当然听到厨房的声响宋氏和赵氏就跑过来看看。   宋氏一眼看到自家女儿手上,根本不是自家养的六隻鸡,就知道是司鸿苍养的鸡。只是,抓了这麽多鸡来做什麽?   “妳们这些小孩在做什麽呢?”   “宋叔叔,借你家厨房一用。”   “好是好,可妳抓那麽多隻鸡做什麽呢?”   “做一道全鸡宴。”   一听,宋氏就真的将司鸿苍当败家女一般地好一顿骂……..   云若和云天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掩嘴而笑。   而笑人的结果,是云天也立即遭到报应,连坐被她家爹爹痛骂一番,骂得比司鸿苍还凶!说她比司鸿苍大,也不知阻拦还当帮凶任由她败家之类的话。   可司鸿苍虽是被骂到臭头,但心裡却是极高兴的。因为这表示宋叔叔待她就跟他自己孩子一样的疼着呢!   说真的,有人疼,真好。   骂到最后,还是云若外公看不下去了,便出来打圆场才消停。   问明了原由,宋氏虽还是觉得司鸿苍这样太败家,但已不在叨叨念念了。只跟她说,既然要做那啥的全鸡宴,那高家是一定要请过来吃一顿的。   司鸿苍本就是有此打算的,也不明辩,只是连连称是。   等云天将六隻鸡杀好连毛都拔得乾乾淨淨之后,司鸿苍留了全鸡一隻准备煲汤用,其馀就将鸡剁了,分了鸡胸肉,鸡腿,鸡脖子,鸡翅膀等等。   该腌的腌,去骨的去骨…….   司鸿苍所拟定的菜单如下:   薄皮去骨烤鸡腿排,咸酥鸡,香辣鸡翅,宫保鸡丁,泰式椒麻鸡,迷迭香鸡柳,三杯鸡,酸菜辣炒鸡下水,人蔘鸡汤等等等。   等一切弄好了后,司鸿苍就将食谱交给了云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成的。”   “妳可太高看我了吧,司鸿姐。”云若笑笑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有了司鸿苍给他的食谱,若他还做不出东西来,连他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不不,我对你可是极具信心的!我这先去请阿姑她们,免得我们弄好一桌,结果人家也吃饱了就不好。”   “对对,妳快去吧!”宋氏也赶忙的要司鸿苍快去叫人。   等所有的鸡料理都快完成之时,高家真带了一家大小全过来云家了。   一来看见院里摆了两张合併在一起的大方桌,司鸿苍、云若、云天三人忙忙碌碌从厨房进出,用大木桶装饭,虽都是大粗碗盛的菜,但看去所有的食物却是色香味美的,这些更是她们前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鸡宴啊!直引得她们直咽口水。   当所有人都看得口水直流的当耳,只有高凤仙一个人,看着司鸿苍与云若两人间的互动是那样的和谐又那样的默契着,心裡隐隐地刺痛着。 作者有话要说:     ☆、16、村长家的女儿   路过云家的人都驻足下来闻着,真是不闻肚子不饿,越闻肚子越饿啊,连口水都止不住了呢。   这时,就有人禁不诱惑,便进来院子看看了。   “哎呀!啥地这麽香啊?!阿山啊,妳们家煮了什麽这麽香啊?”   “阿进,来来,这边坐着吃。”   “这怎麽好意思?啊,阿康?哟,妳们家一个不落的都全来了呀!”   “就妳这好鼻师,哪有好吃的都躲不过妳的鼻子跟嘴巴!”高康(熊一样阿姑的本名)也站起来跟这叫阿进的中年女人哈拉一阵。   “哈哈哈……..俺这是天生有口福呗。哟,这麽丰盛?今是啥日子啊?”   “没啥,是阿苍弄个什麽全鸡宴,让我家若儿弄给咱们吃吃的。说是要给个评理,问这些个菜好不好吃呢。”   “哟,这些个都是没见过的东西哪,嗯~~光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了呢,这些肯定是好吃的!”   “可不是,是阿苍她家的祖传食谱呢,她说她没有学到这门功夫,这就让我家若儿捣鼓捣鼓了,没想,还真的好吃得不得了呢!快吃吃看。”   “那俺就不客气囉!”这个叫阿进的中年女人,接过云若给他的筷子后就夹了一块宫保鸡丁放进嘴裡,后来每吃一样就讚不绝口,“这也实在太好吃了!”   其实,司鸿苍最想要推广的是咸酥鸡与炸鸡排,其他的菜,就要看看雁州城的酒楼有没有类似的菜。有的话就算了,没有的话,倒是可以把食谱卖给酒楼。   才想着,一辆马车行经云家院子前时,突然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了三个女子,更准确一点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和两个书生打扮的少女。   那二十几岁的女子,虽然为人谦和,但眼露精光,一看就是个专事营利的生意人。而高一些的大约十六七岁,五官端正,一双大眼睛,些微腼腆拘谨。另一个只有十三四的样子,同样的眉眼,只是脸颊要丰满圆润一些,看起来也活泼一些,一望而知三人是姐妹。   原来这三人是村长陆元享的女儿。   一看到陆家姐妹,云天一脸高兴地迎了出来。   “家辛姐,家勤姐,家传!妳们回来了?!”   “阿天,好久不见了。”   “是啊,妳们去城裡求学有两年了呢。”   “可不是,妳家有喜事?好热闹呢。”   “没,是阿苍弄了个全鸡宴。”   “全鸡宴?怎麽弄的?好香呢。”   原来她们也是闻香而下马来的。   “真的好香呢,阿天,我可以嚐嚐吗?”   “家传!”   “请。”云天满心欢喜的将陆家姐妹领进家裡来。   陆家姐妹三人走进云家院子,远远见了司鸿苍后,三人很是惊豔与诧异,迎面走来一直打量着她,不时地还低声交谈两句,像是在问这是谁之类的话。司鸿苍是根本不认识她们。   司鸿苍早见这三人打量她的好奇目光,心想难道村里还有人在外读书?又见三人中最小的小妮子,对自己如此见猎心喜的模样,心下隐隐有种自己被人觊觎的感觉。   果然,那小妮子一个箭步,即身至司鸿苍的跟前,摆着虽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但眼底却充满着极具深意的对她含笑问道,“我没见过你,不知你是哪家的公子?”   听到她朝司鸿苍这样一问的人,几乎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她。虽然大家对这小妮子将司鸿苍当成了男孩子,心底是都很有同感的,但却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对她说。   虽然之前,司鸿苍一直被嘲笑是个软娘子,但软娘子归软娘子,还没被改了性别吧!   毕竟,一个女孩子被当成了男孩子,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是?   但其实陆家三姐妹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只是不像她家小妹,还未看清情况就冲上去问出口了。   后来,陆家姐妹见除了小孩子的声音外,所有在场的人突然全静了下来,还一脸惊诧的望着她们时,心下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仔细再看了看司鸿苍……   额…….原来不是他,而是她!人家明明穿着女装不是?!这下可糗了!   司鸿苍则淡淡地看了陆家传一眼,心想,这麽小就想捻花惹草,长大了不成了花花小姐才怪!   “不好意思,在下是女子,复姓司鸿单名苍。”   看着眼前的小美人,竟成了小美女,陆家传不禁面色惊然,炸红了脸,连退了两步,惊道,“妳就是那个软娘子------司鸿苍?”这也太坑了吧!有女孩子长得比男孩子还好看的吗?!   还好,陆家在村裡算是德高望重的,所以,陆家姐妹还是相当有涵养的。   “家传!不得无礼!”陆家辛,陆家勤两人同时朝自家小妹喝道!   虽然陆家辛,陆家勤也很吃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歉意地对司鸿苍笑道,“对不住!家传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村东陆元享家的。我叫陆家辛,这是我二妹路家勤,小妹陆家传。因觉着妳面生,她就多嘴了。”   司鸿苍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瞧着她们。心道,原来是村长在外经商以及外出求学的女儿们。竟然也认识她这软娘子,看来这软娘子实在是出名。   陆家辛因长年经商,心思沉稳,而陆家勤则脸微微有些红,对她轻笑了一下,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妳这书是读到嵴背后去了是吧?!快向司鸿妹子道歉!”见司鸿苍面上虽没有露出半点怒色,但这样不说话的模样,还是让陆家辛警惕起来,便朝自家小妹骂道。   “是,”陆家传转身,一脸歉疚地对司鸿苍作揖赔礼一番,“对不住了司鸿妹子,请恕我眼拙莽撞了。”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不会跟妳计较的,以后妳眼睛睁亮点就好啦。”   这……还说她不计较?眼下不就是在损自己没眼色吗?!是谁说她软的?明明是块硬板子!陆家传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司鸿苍。   在她说完之后,大家见司鸿苍果然一点也没计较的样子,所有人才一起哄堂大笑,现场气氛立即热络了起来。   原来村长的大女儿陆家辛,是全凤国最大酒楼福满楼的东家。可她经营的不止是酒楼而已,其涉猎的行业甚广,全凤国各地更有她所开设的工坊。   陆家辛此次接妹妹们回村裡,是因为陆家勤中了秀才,所以回来上告祖先的。   然,路过了云家之时,却闻到了她从未闻过香味,一时,被食物的香味勾引,才会停车驻足于云家。   而她,可也是出了名的嘴刁。对食物异常的挑剔。   虽然突然这样来人家家裡,有些那啥什麽的,但,有美食啊!…….怎能令她不嚐嚐呢?   反正这趟回来,她也带了不少从各地精挑来的土仪,到时挑个几样送过来应该是可以的吧?再说,像这样的美食,她也想放到自家的酒楼开卖呢。   “我们姐妹可以嚐嚐吗?”   “欢迎,请。”司鸿苍伸手比了一个请,将陆家姐妹引入了餐桌上。并一一地为她们介绍每一道菜名与做法。   司鸿苍这样无事献殷勤,可说是有其动机的!而陆家辛嚐着每一样菜时,也多有特加留意。   两人在对答之间岩然已经达成了生意上的共识。   嚐过了司鸿苍的全鸡宴后,满足了陆家辛连连刁鑽的口腹之、、、慾后,说道,“司鸿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请。”   说着,司鸿苍便随着陆家辛走出了院外。   当司鸿苍与陆家辛走出了院外时,云若则静默地望了一眼。   走到无人的阡陌上,陆家辛才向司鸿苍开口,要她捨让这份全鸡宴的食谱。   司鸿苍一听她这麽说一点都不惊讶,更是乐意将食谱转让与她。   凭良心说,这份食谱让她赚了一笔不小的外快,外加一项由她所调製而成的香料。   因为盐酥鸡与香鸡排的做法简单易学,所以司鸿苍便大方地教了她做法。其他的,陆家辛便以依照食谱的精简度,释出相当的诚意跟司鸿苍买了全鸡宴的食谱和她特调出来的香料。   当然,香料的独家配方司鸿苍是不可能出让的,那是她将来想要拿来当盐酥鸡与香鸡排的连锁专卖时所配用的。   然,陆家辛在面对一个虽然才十二岁大的司鸿苍,但与她一番商讨切搓而言之有物的对话之后,大大震撼不已。她心下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以及一种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经年在商场上打滚干练精明的商人一般的错觉。   为什麽?   她很想问清楚,但都被司鸿苍很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回到了原有的主题上。   “我这不过才几样料理而已,说是全鸡宴是过了些。因为论鸡料理,算算其实不下百种的。”   “妳还有其他的食谱?”   “嗯,不过,不到百种就是。”   “妳这食谱……..”   “家祖是主厨,可到了祖母这一辈,就只单生了我爹一个独生子,食谱还是爹爹去世前才传给了我,就妳知道,我虽有食谱,却是个不会厨的人。”   司鸿苍会这麽说,既符合了秘技不外传,又因她没学过厨艺,所以愿意忍痛割捨地将自家珍传的食谱卖给了陆家辛一个合理化的理由。   司鸿苍虽是个厨痴,但他有一个善于烹饪的好友,所以对于好吃的东西,吃过了后,她就喜欢去买料理食谱或上网去查该食物食谱与做法。还会把东西洋各类吃食的食谱与做法,分门别类地详加记录下来,然后抄录一份给她那位善厨艺的好友。   “那鸡宴……”   “那鸡宴,是我拜託云天的弟弟,云若所做出来的。他的手艺倒是将这食谱给发挥得淋漓儘致了。”   “是啊,不然,我怎可能闻香而下马。”   “哈哈哈………这都託了云若的功劳,要不是厨艺好,也吸引不了妳闻香而来,他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是妳的………”陆家辛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了小指问她。   小指在这裡意寓着:未婚夫,情人,夫婿。   “喔,不是的。”   “也对,将妳跟云家丑儿摆在一起,是我不对了。”   “陆家大姐,妳这讲对于云若来说是非常不礼貌的,他不过容貌有瑕,可他的品性却高风亮洁的,是我都觉得比不上他呢。”   “对不住,倒是我失礼了。”   “这丑字,就莫再挂于他的头上。”   “是。”   云天原本是託自家弟弟的请求,而过来看看的…….   没想,竟又再次听到司鸿苍这般维护着自家弟弟,心裡既欣慰又澎湃不已。   可也每每害她胡思乱想起来!   阿苍,她应该有喜欢若儿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17、既酸且涩的心   司鸿苍与陆家辛谈好了后,就回到云家院子。   结果看到的是,陆家老么陆家传竟然跟在云若的身后转。   不知是云若被徐福妹缠得烦了还是怎地,就站住不走,也不理她,只静静地瞅着她。   徐福妹被云若瞅得浑身不自在,刚想调笑两句,她二姊陆家勤拉着她斥责道,“妳一出学堂就野了,这样缠着人家小公子,像什麽样子?”又歉意地对云若笑笑。   “云若怎麽了?”司鸿苍走到云若的身边轻柔地问他。   “她一直围着我说话。”云若指着徐福妹对司鸿苍说道。   “怎麽回事?”陆家辛看着自家老么,也皱起了眉头朝自家老二问道。   “家传也不知怎麽了,就一直缠着人家小公子说话。”   其实也就因徐福妹从未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便问了,原来是出自云若之手所料理的后,就问他是怎麽弄的这麽好吃?   又因当时站在他的右侧吃东西,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他那没有胎记的右半边的侧脸,心下就觉得他其实是非常美的。   而且与他说话时,就感觉他谈吐有度,不像个什麽都不懂的乡野村夫。这就让她对云若有了相当的好感,才会缠着他绕,无非是想多跟他说说话。   问明了原因,对自家么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只能低斥一番,对她说道,“还不快回家?爹等着呢。”   陆家辛挑了几样土仪送给了云家以感谢其招待之意后,又与二妹陆家勤二人朝众人告完了辞,就拉着自家小妹离开了云家。   陆家传没法子,只好跟着大姊、二姊走了,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只见云若立在那里,如一株白莲,说不出的清丽,一时间,她也不知该称他是丑男还是美男了。   走出了云家院子,陆家三姐妹上了自家马车之后。   陆家辛才不悦地对陆家传训道,“人家儿子家脸上有缺陷,心里一定是难过的。妳还这样对人家。还懂不懂点礼教?”   陆家传却笑道,“其实,我并不觉得他丑呢,大姊,二姊,妳们不觉得他跟其他男孩子不太一样么?”   陆家辛摇头道,“谁跟谁会一样?想是一边长大一边变化的了。”   陆家勤倒是有同感地道,“是呢,我也觉得他有着不同于其他男孩子的气质。”   “就是。”陆家传一番感叹地边走边惋惜地说道,“唉!云天的弟弟那脸要是没有那块火红的胎记,可就是个小美男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孩儿,比卢世女的弟弟要漂亮得多了呢!”   等这餐鸡宴完后,熊一样的阿姑高康与云家家主云山继续话她们的前尘往事,高家大女儿高千树则带着夫郎阿鸾与两个女儿先行回去,二女儿高万枝与小儿子高凤仙和司鸿苍则帮着云天、云若收拾宴会后的残局。   高凤仙故意藉机的跑来司鸿苍的身边,说是来帮她一起收拾。   司鸿苍朝他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往井边看过去,那麽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就只有云若一个人在洗。看了看手边的活儿,心想,就高凤仙一个人也做得来的。   “这边就辛苦你了,那碗盘太多了,我先过去帮云若洗洗碗。”说着司鸿苍就往云若的方向过去了。   “阿…….”苍……名字都未喊完,司鸿苍人就已经到了井边去。   一过来井边,司鸿苍就将云若用无患子洗过一遍满是泡沫的碗盘,提起井水帮忙清洗起来。   “司鸿姐?!我来就好了,这油腻腻的……”   “两人一起洗比较快。”司鸿苍笑笑地说着。   “妳高兴就好。对了,司鸿姐,妳教了我姊一则庄子大师所做的《庄子·秋水》其中一篇故事: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歎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这段,妳可以用白话文跟我解说一下这则故事的意思吗?”   ※摘至庄子《庄子·秋水》篇   “可以……只是,我没想到你可将这篇文记的一字不差,实在好厉害呢!”司鸿苍惊讶的看着云若。   这篇,当时她可是背了半天才记住的呢!后来,重生到这副身体后,才真正体验到能一目十行到过目不忘的超优感呢。   “哪裡,我也只是比较记得住而已。”   “这就很行了!现我就跟你说说庄子大师所写的这篇叙述一个妄自尊大河神的寓言故事。这裡说:在秋天裡山洪按照时令汹涌而至,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   而妄自尊大的河神欣然自喜,认为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聚集在她这裡。然,这妄自尊大的河神便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根本看不到大海的尽头。   后来这妄自尊大的河神方才改变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面对着海神仰首慨歎道:俗语有这样的说法,‘听到了上百条道理,便认为天下再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   而且我还曾听说过孔丘懂得的东西太少、伯夷的高义不值得看重的话语,开始我不敢相信;如今我亲眼看到了妳是这样的浩淼博大、无边无际,我要不是因为来到妳的门前,真可就危险了,我必定会永远受到修养极高的人的耻笑。   这就是说,一个人哪,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千万不要太自以为是的意思。”   “这庄子大师,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云若一脸敬佩地说道。   “是啊。他的故事裡都藏着大智慧呢。”司鸿苍对庄子也是极其尊敬的。   而看着那俩人竟一下子就开始有说有笑的,高凤仙心下万般失落,待把院子收拾乾淨之后,他走向云天,想跟她说一声就回去。   “云天姐,那边都弄好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凤仙,还让你留下来帮忙。”   “妳们家请我们吃了那麽多好吃的东西,帮忙收拾也是应该的。”   “来,这包给你。”云天从怀裡掏出一个装得鼓鼓的荷包交给高凤仙。   “松子糖?!…….我不能拿!”高凤仙明明是喜爱的,可是,松子糖很贵的,并非一般人家都吃得起。所以他硬是将糖果推送回到云天的手裡。   这松子糖是陆家辛送给云天的,当是感谢云家招待她们这场全鸡宴的回礼。当她拿到松子糖之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分一半给高凤仙,另一半才是给爹爹和云若尝鲜用的。而且,她还特地将松子糖装在一个全新的荷包裡,这才拿出来送给了高凤仙。   “为什麽?”   “松子糖很贵的,我一年也才能吃上一回,我想云若一定没吃过,妳还是留给他吃吧。”   “我已经有留了,这些你就拿着吧。”听到高凤仙竟也替自家弟弟着想,云天心下对他即更加地亲切万分了。   “可是…….”   “哪有那麽多可是?你拿去就是了。”云天很是坚持的要将松子糖送给他。   因拗不过云天的执拗,高凤仙只得唯唯诺诺地将松子糖收下。   然,看了一眼,因自己收下了她手中的松子糖时那满心欢喜的云天。心情很复杂。心想:她的长相、身材以及为人处事,明明一点都不输给阿苍的,只为什麽…….自己眼裡所看到的就只有阿苍一人?   此时,高凤仙的心裡既酸且涩,有种很想哭的感觉……..   秋末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衰草枯黄的河岸   小青河的水依然清冽,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波光,河水冰冷刺骨,并未让阳光晒得温度变高些。   云若来到小青河边洗被单。   然,那被单打湿了重的很。在河里摆弄了一会,云若挣出一身细汗,十个手指头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觉得有些吃不消,连脚趾头也冻得生疼。   他把被单扔在石板上,双脚不停地原地跺着,双手合拢凑到嘴巴边不停地哈热气,那可怜的一点热气却根本暖和不了冻僵的手指!   正想着是不是把这双手塞到内衣里捂热一会,又担心冰到身上更冷,忽地从旁边窜出一人,拎起石板上的被单就扔进河里,使劲一撒,被单抖开,再在水里一拖,那污水就流走了,他却把被单拎回来一束,对折,放到石板上用棒槌使劲地砸起来。   云若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晃,差点掉进河里,亏得那人手快扶住,才没酿成惨剧!   他站稳了一看,竟然是徐福妹!   这人怎这样冒失?这是帮忙还是来捣乱,怎不吱声?   云若皱着眉头,口气不免有些埋怨地说道,“福妹姐,妳怎不吱声?害我差点儿掉到河裡呢!”   徐福妹听他还叫着自己福妹姐,没有疏离,心下一颤,头也不回地闷声道,“我以为你听见了呢!你姊在家么,怎让你来洗这冷水?”   她在路上远远地瞧见云若在河边洗东西,想着这水冷的很,他怎不在家用井水洗?云天今儿不是在家么,可以帮着打水啊!   徐福妹家虽然没有弟弟,但也是知道男人不能随便沾冷水的,尤其是这种寒凉的天气,她爹总有几天是把衣裳搓好了,让她娘亲或她去洗,说是不注意的话,闹出病来还得花钱看大夫呢。   于是,她便绕过来瞧瞧。   待看到云若单薄的身子使劲地扭动着,用力地摆那沉重的被单,那吃力样子,她几乎要担心他会被那被单给拖下河。见他摆弄一会儿又停下来,不停地原地跺脚,冷得直往两手上哈热气。她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把手中的篮子往河岸上一放,就冲了下来。   云若道,“我姊和司鸿姐去雁州城办事了。福妹姐找我姊有事?”   他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人家热心帮忙,他也不好板脸拒绝,而且这水实在是冷的很,他便乐得站在一边,把两手交叉揣进胳肢窝取暖。那手实在是冻狠了,即便隔着衣服,也冰得他一个激灵。   徐福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停了一会才道,“没啥事!我外公家送了些牛肉来,给送你们一些。我爹烧菜也没你烧的好吃,就把生肉提来了!”   云若一听,也不别扭了,惊喜地问道,“真的?是黄牛还是水牛?有牛骨头么?”   徐福妹身子僵了一下,先“嗳”了一声,然后才答道,“我也不知是啥牛。牛骨头也有。我爹说骨头上面也没肉,不好意思拿来给你们,所以我就没拿来。你喜欢,回头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云若因听说有牛肉,一高兴,也是一时嘴快。因为司鸿苍曾说过牛骨头熬高汤很好喝的,才会这麽问,待说完才觉得实在是不妥当。有这么跟人要东西的么?现在听徐福妹说要再送些骨头来,很是不好意思!   “额,不,不用,谢谢了。”云若连忙婉拒地道。   徐福妹听了很不高兴。做啥跟她这样见外?不就是牛骨头吗?只要他喜欢,就算全拿来送他也当值了。   于是她也不吭声,使劲地往河里摆被单,摆完了又拖回来放在石板上槌,三把两把的,一会儿就洗了两床!   云若瞧着她忙活得十分熟练,心想,真是个好青年,只怕在家没少帮她爹爹干这活计吧。   拧干水的时候,云若要帮忙,徐福妹没让,两手交叉一拧,那水哗哗流下,被单便被拧成粗绳似的!   她忙得飞快,云若则站在一边瞧着。   她自是感受到了云若的目光,这会儿脖子迅速地红了起来,越发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正胡思乱想,这是怎了?忽听云若道,“ 福妹姐,剩下的我来洗吧,差不多了!”   徐福妹抬头诧异地望着他,都洗了这么多,怎就不让她洗了?   云若见她疑惑的目光,那眉峰下的狭长眼眸定定地瞅着自时,云若即迅速地将目光一转,望向不远处的那条乡村路。 作者有话要说:     ☆、18、各自儿的心思   陆家辛虽然经商,却是个讲信誉重情义的儒商。   要打进皇商于她来说,并不难,只是要多花几年多绕几个弯。不过,现在她有个不得不儘快成为皇商的理由。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对外人言喻的。   只差一个坎了,只要过了这个坎,要成为皇商就轻而易举了。   正在苦思要用什麽方法来当敲门砖时,司鸿苍与云天正好有事过来找她。   司鸿苍会过来找陆家辛,是因为她找了陈木匠在製作打穀机时遇到了两个难题,一是齿轮,二是轴承。齿轮虽不需过于精准,但得要齿轮与齿轮之间的齿牙能卡得准才成,轴承的承受力太低,容易磨损。   加上雁南村的打铁工匠技术根本达不到那个水准。如能用精铁所铸造出来的话是最好的,准确度够又耐磨。   所以她才另闢蹊径,直接过来找陆家辛。想她人多识广,或许可以找到精于这方面的铁工匠。   就因司鸿苍对人对事,始终抱持着十分的谨慎。而她又打心眼起就从没想过要利用这打稻机来牟取暴利。在她看来,吃独食与垄断的这种举动,无异是自招灾祸。还是把东西推广出去,让人家去研究、去开展、去赚钱,她只要有东西用就好了。   再则,她想到的只是在割稻和打穀子能同时进行,好节省收成时间而已。但,文明的发展通常也伴随着毁灭,人们在享受便利的同时,也得付出不菲的代价呢。   所以,当陆家辛看着司鸿苍这图文并茂所绘製的打稻机设计图后,那两眼放光以及激动万分的神情,看在司鸿苍的眼裡,却甚觉不妥。   “陆大姐这种东西,妳可以开发以及大力生产,但绝不能独佔!最好先呈贡上去,让那位来定夺比较好。”她用食指指着天上,一脸慎而重地对陆家辛提点道。   陆家辛闻言身形明显一顿!对于司鸿苍这番有如醍醐灌顶般的提点,心下暗暗惊道:是啊!我竟没想到这一层!再则,有了这样一件大利于国家农民的器具呈贡上去,那目前要成为皇商,所差的那一道坎…….这下,不就跨上去了吗?!   陆家辛可不会因为司鸿苍年岁小就藐视了她。转眼看向司鸿苍之时,双眼专注澄淨,一副郑而重之地对她躬身一揖,“某敬谢了,司鸿妹子。”   “陆大姐,妳这份礼下得忒重了,小女子可承受不起呀。”司鸿苍连忙错开身子笑道。   “不,要不是妳提醒,我陆家可就要覆灭在我的手裡了。对了,这打稻机的製图我买了,还有这份功劳,我也会替妳呈上一份的。”   “不了,妳既已买下了打稻机的製图,咱们就已银货两讫,此后各不相干了。”   “这明明是件大功劳……..”陆家辛讶然地看着她。   “小妹只不过比别人多看了点书,而打稻机这种器具,就算不是我,将来也会是某某人所设计出来的。所以,小妹不敢居功。”   这钱来的却让她有些心虚,毕竟她是夹带着前世结集了古今中外,几千年的强大知识力量过来的!但,能多一笔钱,是谁也不会嫌弃的,不是?   司鸿苍沉吟了一会,便对陆家辛道,“对了,我有个附加条件。   “请说。”   “我想请妳把制作打稻机的作坊,建在雁南村!再说,妳的作坊设在村裡,不但可以为村民带来工作以及贴补家用机会,而村民也会为这人亲、乡亲、土更亲的观念,更加用心的帮护妳,不是。”   云天与陆家辛两人听了,只不过愣了那么一瞬间,马上就眉头舒展,相互望着露出会心的微笑。   “当然!雁南村可是我的故乡呢!这肥水总不能落外人田是吧!司鸿妹子,阿苍!妳……..妳若从商,那凤国境内可就没有我立锥之地了!”   “我可不想从商!钱财于我来说够用即可。再说,钱多,事也多呢!”   但有钱赚时,她当然也是“当仁不让”就是了。她的雾峰茶,可是一斤一千两银子呢,若不赚可是会遭天谴的。   陆家辛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哈哈的大笑不已。这司鸿苍,实妙人也!   云天虽也感惊讶。然,可真让她再次的对司鸿苍连连折服了。   地点回到雁南村的小青溪-------   此时,稍远处的乡村路上,那里正过来了两个人!   徐福妹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时便明白了云若的意思。他是怕人说闲话呢!她刚才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现在又跟着铺上一层,那俊脸竟然让云若也不忍目视了!   云若突地想到,反正我都丑成这样了,会影响也是影响她的“名声”,我是不在乎那啥地名声的。   徐福妹扭头赌气似的继续洗被单,也不理会云若。她也不知自己是气别人说闲话,还是气云若这样小心,总之云若这样避嫌,让她很不舒服。   等把被单全部洗完,徐福妹才将棒槌洗了洗放进篮子,提起来对云若道,“走吧!”   云若见徐福妹提着篮子不打算给他的样子,愕然地瞧着她。心道:这是要送我回家?   云若不想让徐福妹跟自己一起回家,可是,他瞧了瞧河岸上装牛肉的小篮子,也不好让人走。总不能人家送东西给你,连门也不让人进吧?   他只好低头不语的跟在她后边,往家里走去。   瞧着前面徐福妹那高挺的身形,云若暗自比量着她与自家姊姊和司鸿苍哪个更挺拔、更潇洒,得出的结论,当然是自家姊姊云天自然是要比徐福妹更潇洒一些的。没理由!   而司鸿姐嘛……..好似又比自家姊姊好看了些些,嗯-------就只一些些……而已喔。   徐福妹似乎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走路都拘谨起来,连步子也迈不好了。   云若见了,唇角微扬,不承认自己这样就被她的蠢样逗笑了,便将眼光移向别处,来个眼不见为淨。   宋氏见儿子回来了,刚要问冷不冷,却见徐福妹左手提着一篮子洗好的被单,右手提着一小篮子肉,走在旁边。不禁诧异地瞧着她们。心想:这二人咋碰上了?   虽然他之前也膈应着徐福妹所说的那伤害他家云若的话。   不过,将心比心之后,对她也就没那麽生气了。誰家少女不挑美的男孩?再说,人家阿苍现在对他家若儿可多有爱护了,谁还敢再嘲笑他家若儿丑?   云若不想爹爹误会,很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徐福妹手中的衣篮子,对自家父亲道,“爹爹,福妹姐送了些牛肉来!”   他不太想提徐福妹帮自己洗被子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提,别人却不放过。王蓉和郑青儿就坐在她家的院子里。   原来,先前从路上过来的正是他们两人。   王蓉的满脸堆着笑容,娇笑道,“我说是哪两个一起在河边洗衣裳呢?远远的瞧不真,还以为是云若跟云天姐,没想,原来是福妹姐跟云若一起的呀!”   这时,司鸿苍与云天正好一起回来,就刚好听到这一段。   云天皱紧了眉头,抿唇不语地看了看自家弟弟一眼,而后又看着站在弟弟身后的徐福妹。   徐福妹则面露笑脸的对云天打了个无声地招呼。   云天只是朝她礼貌性地点了一个头,就没怎麽理她,只是朝着司鸿苍望去时,心下有些微地忐忑。心道:希望阿苍别误解了才好。   而司鸿苍也正看向徐福妹。这还是她头一次这麽近看徐福妹呢。   心裡暗暗对她品头论足了起来。   嗯,五官端正,身材不错,且高又挺的,长得是很不错嘛!只是,她怎会跟云若一起在河边洗衣?而且,她看云若的眼光…….很不一般!   这点很让司鸿苍感到有些些的刺眼。   而云若,心底也很在意司鸿苍在知道了徐福妹帮他洗被单的这件事上。而且这话被王蓉这麽一讲,好似自己跟徐福妹有了那些什麽的一样,让他心裡很不舒服。加上,司鸿苍一副像在审视着徐福妹一般,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紧缩。   云若暗暗心想着:不知司鸿姐会怎麽看自己?她会因此而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男孩吗?   云若冷冷地盯着王蓉道,“福妹姐是眼瞧着我拧不动被单,才帮了把手的!”   王蓉瞧着云若那面无表情的脸,心下虽是一颤。不过,看到司鸿苍眼勾勾地看着云若与徐福妹在一起的那神情后,心裡却是一阵窃喜。   不过,面上却忙笑道,“可不是嘛,福妹姐的手劲大!帮你洗衣也是应该的不是?”   云若一愣,王蓉说的并没有半点错处。可是,怎麽听起来的感觉,就有点些些地不太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有哪裡不对。还有,他和郑青儿来家裡是要做什麽?   “青儿说他也想跟你学识字,但他说跟你不很熟,不好意思自己来找你,又怕你不肯教他,所以来拜託我,我就想,你那麽温柔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他的,所以我就带他来了,那现在…….”   “………”那也不是这个时候来吧?!至少先跟他说一下,好让他能将时间空出来吧!?现在他很忙的,好吗!   “云若,你会教我识字吧?”郑青儿微微地看了看徐福妹一眼之后,才转而向云若询问道。   云若有些恼怒王蓉的擅作主张,但又看着所有人以及司鸿苍………   他能说什麽?   司鸿苍看出了云若一脸的困扰,心下对王蓉这番作做,也有点看不下去。这根本是在强人所难嘛!   于是对王蓉笑道,“云若当然会教他。不过,他最近很忙,应该没空教他。对了,你,是王芹的弟弟吧?”   因见过王蓉来找过云若问学问。对于他识字这事,心想他也是个聪明的,懂得虽没云若多,但却也懂得不少。   后来是云天告诉她,他姊姊王芹上过两年学堂。   “是的,阿苍姐,我是王芹的弟弟,我叫王蓉。”   “你姊姊读过两年书,没教你识字吗?”   “有啊,我都可以将“论语”默写出来呢。”说到这裡,王蓉洋洋得意地说着。   “这样啊,你真聪明。”   听到这裡,云若低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而云天则心神一震!紧皱着眉头,转眼看向司鸿苍。   她以正一脸笑颜的称讚本就讨人喜爱,且面容娇美又聪明的王蓉。   看她这样,又看向自家弟弟低垂着头,静默不语地只盯着地上,不知在想啥?云天心下一阵阵地紧缩着。   心道:这……..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谁能禁乎?   “哪有,我还比不上云若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是人都喜欢被人称讚的。何况,这个称讚他的人,还是他心有所属之人呢!   “是你太谦虚了,你都比云若厉害呢。所以,我觉得,这青儿弟弟还是跟着你学识字,应该快些唷。”司鸿苍笑笑地说道。   “额,阿苍姐,可我学的不比云若多呢……”王蓉心下一突,抬头看着司鸿苍。   “但要教还不识字的青儿弟弟,已经受用了。”司鸿苍婉言说道。   王蓉一愣,司鸿苍这话,应该是在夸他的吧?   本想,云若对自己总是不咸不澹的,想说多拉个郑青儿过来。一方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云家过过水,偶遇偶遇一下司鸿苍的。二方,多了个人来帮云若,他总不至于再说他忙,没空了吧?   可,怎就被阿苍三两句话,就将自个儿给绕进来了?若是自己教郑青儿识字,那以后,得要用什麽理由来云家走走?又要怎样与阿苍来个偶遇啊?   王蓉这下纠结了。   这会儿,云若倒是听出了司鸿苍话裡的道道儿来了。   他心下暗暗地摇头一笑:这司鸿姐,算是在黑龙转桌吗?不过,被她这七拐八拐的一转,倒为自己免去了一场负担呢。   看到这裡,云天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心下笑道:阿苍这心思呀,还真是弯弯绕绕的呢!以后听她说话时,可得悠着点了。   而站在一旁的徐福妹,看着事情的演变后,又看向这般拐着弯儿的维护云若的司鸿苍,还有一脸柔美且铭感于内的神情看着司鸿苍的云若。   她的心下,突感有一股强大的危机朝她袭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19、来说亲的媒公   因着司鸿苍的一番话,王蓉再怎麽纠结,也得带着郑青儿灰熘熘的走人了。   等王蓉、郑青儿两人走后。云天跟司鸿苍两人一起就走到云若跟前。   司鸿苍非常自然地接过云若手中的衣篮子,像是经常这样做的一样顺手,三个人就往云家后院的晒衣架直去。   看到这样情形的徐福妹,胸腔一阵窒闷!   她很想上前去抢下司鸿苍手中的衣篮子!可是,脚下却生了根一样,让她动弹不得!要不是自己当初还没弄清对云若的心意,就口直心快的脱口而出,说了那些的溷帐话!今日跟在云若身边的人就不会是司鸿苍,而是自己了!更不会落得如这般此尴尬与狼狈!   此刻,徐福妹的心是懊悔不已…….   宋氏看着僵在原地的看自家后院的徐福妹。看也明白徐福妹此刻失落的心情何来。毕竟他也是过来人,心下暗暗地轻叹一声。他不想插手儿女间的情感,只要儿女顺心,他就乐见其成了。   不过,总也不能将人晾在院子裡不管吧?于是便过来招呼她,边到厨房找东西装牛肉,好把篮子腾出来还她。   徐福妹最后不得不将心思拉回,她可是送牛肉过来的。于是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放下了牛肉,宋氏也拿出了一包笋乾、一屉板栗、一块腊肉放到徐福妹的篮子裡。   最后见宋氏并没有留她等云天出来,徐福妹只好提着装着宋氏给回礼的篮子,摸摸鼻子黯然转回家去了。   而来到后院,云若说什麽也不让司鸿苍帮他晾衣服晒被单了。这些事有自家姊姊帮手就成了好吗!   等忙完了,三人转进了养虫房。每人一一检视了所有的虫虫一遍之后,又转进了云天的寝室兼书房。   司鸿苍心想着,连带之前卖的料理食谱一百二十两银,和今天又多了几张这裡所没有的食谱五十两银,再加上打稻机製图所拿的金额一千两银,一共所得是一千一百七十两银。   爽啊!这钱途,真是越来越乐观了咧。   司鸿苍及将所卖的鸡肉料理食谱的一百二十银两,分成了四份,自己一份,云天一份,云若二份。卖打稻几的製图一千两拨了三成给云天。   会这样分,是知道云家二老绝不会收的,所以想说,就分给云家姐弟也是一样的。然而,没想云家姊弟对她更是千辞万谢的,硬是不肯收她半分银子。   “妳们再推,我可要生气了!”司鸿苍已经讲到唇乾舌燥,没想云天姐弟更不是省油的灯,跟她搞轮番战术!   这时,她才知道与聪明人讲话,有时比跟愚蠢的人讲话更加累人…….   “那本就是妳自己该得的,怎麽说我们姐弟俩都没有分妳银两的理由!”云天一脸正直到不能正直地对她说道。   “都说了,要不是有妳们,我哪有机会认识陆大姐?还会好运的得到这些银两?尤其是云若,因为料理是他弄的,才会香到让陆家姐妹闻香而下马,好吃到陆家大姐当下买下了这些菜谱不是?”司鸿苍鼎立地说着。   “我不过是照着妳写的菜谱做,只要会做菜的谁都会做的。”云若反驳她说。   “妳们…….云天姐,妳不是说过要搬来跟我做邻居吗?难道只是哄我的?”   “哪是!我说的是真的,那……也得等我有钱买地啊!”   “这眼下不就有了吗?”   “那也不能拿妳这个钱啊!”   “厚!都说过了,这是我给的佣金好吗!妳只是在取妳所该得的又有什麽不对?”司鸿苍暗地裡直骂云天死脑筋!   在前世,只要透过中间人的买卖,都得付给中间人酬庸的。所以司鸿苍认为分给云天姐弟的银两算是合情合理的。   谁知,云家这两隻稀有动物,憨实到了极点,根本油米不进!让她连连直叹,头一次送钱给人家,还得费这麽多口舌的!   “好,我拿。”   “若儿?!”   “既然司鸿姐说了,这算是酬庸的钱,那我们拿了也不算为过的不是?”   “当然是!还是云若聪明,总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云天姐,这不是妳直认为的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的事。以后咱们合作的事可多着呢。而且,种茶也要买地才种得成吧?所以,这帐要明,目要清。亲姐妹还得明算账哪!”   不过,司鸿苍这点倒戳中了她的要害。   是啊,有了钱就可以买地了。云天不仅想要搬去当阿苍的邻居,还要跟她一块种茶呢!就阿苍说的先占地的为赢,趁现在山裡的地便宜就买下来好了。   “真说不过妳。”面对司鸿苍,云天摇摇头,无奈笑道。   云若想的跟自家姊姊一样,再说,就算母父说过他嫁不出去的话,会养他一辈子。但,到底也不能真让家人养着他一辈子吧!   所以,他才会开口要了那些酬庸。他也要置产,将来就可以攒钱养活自己,而不用靠人来养了。   当司鸿苍说后边还有卖茶的钱可以分时,云天云若姐弟俩也就没有多加推辞了。只是后来才知司鸿苍所说的那卖茶的份例…….   竟是高得有点吓了她们姐弟俩一跳!!(当然,这是后事。)   这天晌午,云若正在井边打水,准备做饭,院门口来了一个稀客。   说他是稀客,是因为这人是云若从未见过的。但从其穿衣打扮上,却又大致能猜到其身份,这恐怕是宋氏前些日子托的媒人公-----姚花爹。   一身大红的衣衫,头上插着银花簪,皮光肉滑的一张满月的脸盘子上,眉毛描得浓黑,嘴唇涂得猩红,手上捏着一条桃色丝巾,一说个话就摇啊摇的。   看着这个极品的媒人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放肆地用那看遍红男绿女的双眼,不住地上下打量自己,尤其是对他脸上的显眼的火红胎记尤为仔细地审视着。   云若静静地站在那,就任由他打量着。他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媒人公,心下暗估着这男人是来报喜还是来报忧的。   姚花爹将云若好一番打量,却不见这小丑男扭捏回避,反而静静地站在那瞧着自己,与自己对视着。直到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睛瞧得他浑身不得劲,便主动移开目光,心下暗暗诧道:真是见鬼了!不过个小丑男,怎就被他的眼神给震惊住了!   他掩饰惊惶的咳嗽了两声问道,“云小哥儿,我是雁北村的姚花爹,你爹爹在家么?”   云若看到这位媒人公,实在有点想笑的,但也知道此时断断不能笑出来。于是,他将目光定在对方那彷彿开了脂粉铺子的脸上,轻声道,“您先坐会儿,我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俯身端了一根小板凳放到他跟前,又倒了杯水给他。   姚花爹裂开鲜红的嘴唇,灿然一笑道,“嗳哟,你可真懂事!那我就不客气了。”扭身拿丝巾掸了掸凳子,才一屁股坐下。   这两天已经下霜了,天气冷了许多。此时坐在明艳的秋阳下边,人觉得特别舒服。   姚花爹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四处打量着这院子。   普通的屋子,普通的院子。不过,这裡裡外外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满园子的青翠,四周也乾淨整洁的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看着看着便问起了云若的年岁来道,“云小哥儿,今年几岁啦?”   云若澹然地瞅了他一眼,半天才回道,“十岁。”   姚花爹眼瞧着云若一副似乎不想理人的样子,提着一桶水进厨房去了,只得作罢。心下譩想:这丑小子长得这麽丑,心性应该不太好,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难怪人家李阿财会觉得有这样一个累赘在,不好结亲。   姚花爹等的有点不耐烦时,宋氏和妻主云天挑着柴正从山边回来,看见了她们妻夫俩立马腾地站起身,扬着手中的丝巾叫道,“云姐夫,可回来了。我可是等你半晌了!”   云若在厨房听见,暗道,真是鬼话连篇,才这么一会工夫,哪就是半晌了?   宋氏急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走进院子,歉意地对姚花爹道,“姚花爹,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等这么久。我刚跟妻主在山上砍柴!云若,快给姚花爹再倒些水。”   云山也憨笑着跟姚花爹打了个招呼,挑着柴火就去了屋侧边的柴房里,整理堆放砍回来的柴火去了。   云若应声走出来,给姚花爹添了些茶水,随即又走进厨房。   姚花爹见宋氏回来了,话立即多了起来,龇着红嘴巴笑道,“没事,谁家不忙哪!云姐夫,你这儿子可真勤快呀,呵呵!”   宋氏嘴里谦虚着,晓得他也就是随便一说,并不当真的。今儿来这,看来是薑仔寮的事有回音了。   于是,他搬了根小板凳,坐到姚花爹的身边,扬声对厨房里的云若叫道,“若儿,抓些椒盐花生出来招待你姚花爹!”又满脸歉意地对姚花爹说道,“家里穷,也没啥好东西能拿出手,叫姚花爹笑话!”   姚花爹见宋氏待自己客气,喜得眉开眼笑,连连摆手,将那丝巾舞得直飘!   云若装了一小碟椒麻花生出来,拿张小凳子放在上面,转身又进去了。   宋氏则轻声地问姚花爹道,“姚花爹,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今儿来,是那边有消息了?”   姚花爹抓了几颗花生米丢进红嘴唇,嚼巴几下吞下去,一番赞道,“哎呀,这花生米怎弄的?特香特好吃的哪!”一边抓起一大把,又塞了几颗进嘴。   宋氏只好等他吃完,一边笑道,“是我家云若弄的,放了些花椒、辣椒乾、盐巴什麽的焙炒出来的。”   “嗳哟!这若哥儿真是手巧啊!”姚花爹红嘴唇不停地转动着,吃得高兴,也不吝啬赞美的话。   好一会,他才喝了口茶,咕噜漱了两声吞下去,才意犹未尽地对宋氏道,“云姐夫,我也不拐弯抹角地了,就跟你实说了吧。谁让咱就是吃这碗饭呢!这李阿财说啊,还要留儿子两年,现在不想说亲呢!”他说完这话,就盯着宋氏的脸色瞧。   宋氏早先也听自己爹赵氏说过李阿财的想法,见这回还是这个结果,倒也没多失望。况且上回云天也说了,先不急着说亲,等过两年再说,要不是当时已经托了媒人公,这一趟就不用跑了。   于是,他轻笑道,“也好。谁家的儿子不宝贝?她想留两年也是常情。姚花爹,真是难为你了,两头跑。来,再吃些!”说着将装花生的盘子递到姚花爹的面前。   姚花爹见宋氏脸上并无多少失望之色,很是诧异!她还等着宋氏着急地朝他追问、恳求自己呢,怎地这样就算了?那自己准备了一番话,一套主意说给谁听啊?   他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一边又扔了几颗花生到嘴里,一边故意左右瞧了瞧,特别是厨房方向。   将大屁股下面的小板凳往宋氏面前移动了一下,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本来这亲事说不成,我也不再多事。但我是个热心的人,就想着,姐夫你把这事儿托了我,我总要给办圆乎了,不管怎样也要搞清楚人家的想法不是?   所以呀,我就套李阿财的话。你猜怎么着?原来她们家也不是要多留儿子两年,而是对以往来提亲的人都相看不上!”   说完得意地抬着下巴,等着宋氏露出惊讶又敬佩的表情。   宋氏确实有些惊讶,却没有敬佩。有些埋怨地问道,“可是她们又没相看过我家云天呢,怎就不满意了?”   要是相看了,准不会这样回。对于自家女儿本身拥有好条件的这一点,宋氏非常自信。当然,也要李家不重视聘礼的传闻是真的才行。   姚花爹叹了口气,说道,“谁不是这样说呢?你家的云天我是见过的,那可是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说就是家里底子薄了点。可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还不是要靠双手挣出来?我就跟李阿财两口子一再说了你家的景况。结果,她架不住我问得紧,才告诉我实情!原来,人家不是对你家云天不满意。你家的云天,李家也听别人说过的,你娘家就跟她们同村嘛!可----却是为了你家的若儿。”说着话,用嘴巴嘟向厨房方向呶了一下。   宋氏先听他前半截夸赞自家女儿,心里实在是受用的很。待听完后半截就大感疑惑了,他家若儿怎了?   姚花爹见宋氏还是不开窍,便凑近他低声说道,“你家若哥儿当然勤快,是个好的。可是瞧他那样子,将来恐难嫁得出去呀。人家就有些膈应了,谁也不想嫁过来还要养小叔子一辈子,不是?我当时就急了,跟他们说……”   他话还没说完,宋氏已经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板着脸打断他的话寒声说道,“姚花爹,你啥也不用说了!我们不跟李家结这门亲了。我家的云天也不是娶不上夫婿的人,犯不着跟她们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家若儿也不用人家费心。”   姚花爹见宋氏如此生气,也意外万分!看来他对这个丑儿子很心疼的!   但姚花爹是啥人?专做保媒拉线的生意。这些年来走村串乡的,什麽人没见过,什麽手段没试过?   他堆起一脸灿烂的笑,拉着宋氏的胳膊,将他扯坐下,嘴里连声埋怨道,“嗳哟!我说云姐夫啊,你怎么地呀?跟点着的炮仗似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20、名为爱的种子   宋氏绷脸蹙眉地坚决说道,“姚花爹,我可不是怪你,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只是,我们不想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往后再有合适的人家,我还是要麻烦姚花爹的。”   姚花爹却斜睨着宋氏,一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说,“我叫你别着急,你还不听。我问你,要是往后你瞧上的人家也死揪住这点不放,你要怎办?还撂手?那你家云天还娶不娶夫郎了?”   瞧着宋氏张大嘴巴的样子,他心里极是痛快!这不没主意了不是?呵呵呵……就是嘛,这时候就得他们媒人公出面嘛!要不然还要媒人公做啥?   他用一副超然的胜利姿态瞧着宋氏又问,“你再心疼儿子,也指望他好不是?要是能将儿子体面地嫁出去,难不成你还留着不嫁?这儿子嫁了,女儿的亲事不就解决了么!”   宋氏也静下心来,整理了一下溷乱的思绪,认真地对姚花爹道,“有好人家自然要嫁。可是我家若儿还小呢。这李阿财都还没相看云天就先嫌弃我们家若儿,我们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姚花爹暗自撇嘴:就你儿子那副跟鬼差不多样儿,还要想得嫁好人家?有哪个好人家会愿意娶他的?娶来驱邪用的喔!   他当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满脸笑容地接道,“那当然!这儿女,就是爹爹的心头肉,哪个不心疼?我为着你家的云天,顺便也将云小哥儿的事儿放在心上了。这云小哥儿呀,我替他寻摸了几个人,跟你说说,要是你满意的话,我就上门去说合说合。”   宋氏连连推辞道,“不用了,姚花爹,我们家若儿真的还小,过几年再说吧!现在嫁人还太早了。”   姚花爹惊讶地咋呼道,“哎哟,我的姐夫啊,这还小?再大不是更不好嫁了?你听我的没错。那木瓜寮有个周寡妇,今年才四十多岁,家里也还殷实……”   “咣啷!”   姚花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原来是云天回来了,她将锄头使劲地扔在石板台阶上,回身怒视着姚花爹,那目光恨不得要吃了他!   姚花爹见云天的脸色不好,赶紧堆起笑脸道,“嗳哟!云天回来啦!瞧这身板,云姐夫呀,你这女儿,不是我当面奉承,这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啊!”   “我弟弟眼下不嫁人!”云天怒气滔天的狠狠地瞪视姚花爹。   姚花爹愕然愣在当场,红嘴唇张得老大。   她对着还在跟宋氏掰扯的姚花爹,非常不客气地说道,“我弟弟不会嫁给周寡妇的。我就算娶不上夫婿也不会将弟弟胡乱嫁人。你走吧!”   宋氏也正为姚花爹提起那四十多岁的周寡妇恼怒不已,可他年纪大一些,心里也有些成算,没将这怒气摆在脸上,毕竟往后女儿的亲事还是要麻烦他的。   他委婉地对姚花爹说,自个的儿子自个心疼,还要多养几年。就是将来嫁不了好人家,那也不会随便将他嫁给个老女人的!   姚花爹听了也不高兴,心道:我这么一心为你着想,你倒不承情。为个丑儿子,连女儿的亲事也不管了。就凭你那丑儿子那张吓人的鬼脸,还想嫁个啥样的人家啊?哼!真个做白日梦咧!   正要拿话刺刺宋氏两句,好点醒他的白日梦,不料云天冲过来说了这么几句话,气得他霍地站起身!   满月大脸一刷,冷哼道,“哼!是我多管闲事,又是担心人家嫌弃你女儿有个丑弟弟,又要想法子帮你将丑儿子嫁出去好为女儿说亲铺路的。我倒是忙得一头劲,偏人家不领情呢。罢了,算我多嘴!这就走吧,都赶人了呢!”   宋氏也是尴尬,瞪了云天一眼,连连对姚花爹陪着小心,说着软话,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愣头愣脑的,请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然那姚花爹根本不理他,“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只是临走还不忘把椒麻花生抓的一颗都不剩。   送走了姚花爹,宋氏对云天责怪地说道,“媒人公全是这副嘴脸,我又没应承他,妳何苦把话说的那么冲,还赶他走?白得罪了人!”   云天绷着脸道,“得罪就得罪了,难道还许他在这胡说八道?若儿要是听到会怎样想?!”   “啊?!若儿正在厨房呢!不知他………”宋氏一听急了,这才想起儿子正在厨房呢!那先前跟姚花爹讲的话,难免被他听了去。   云天一听,一急就匆匆地跑进厨房!   可,哪裡有云若的人影?厨房里冰锅冷灶的,一丝烟火气也没有。就只见地上一片点点滴滴的小水渍…….   那明明是一滩点点滴落下来的泪水!   云若人呢?!   云天心下一痛!一时警铃大作!便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天儿!妳要去哪裡?!”   “若儿不见了!我去澄湖看看!”云天说着就冲出大门而去了。   一听澄湖,宋氏的心就先冷了一半!当时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云若,那几乎冰冷的身子到现在他还心有馀悸呢!   “什么?!我的若儿啊--------妻主!…….若儿他…….”宋氏浑身发抖,失声高喊着云若,后又急忙的叫唤着自家妻主。   虽说云若当时一直跟他强调,是他自己不慎跌落澄湖的!但,他却是在徐福妹所说的话被喇叭爹宣传开来后,隔天就落湖了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所以,宋氏到现在还不相信儿子是失足落湖的,只当他不愿他们伤心,才那样说来安慰他的而已。   这万一……..可怎才好?!这都怪那姚花爹!说那什么话。竟要将云若说给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寡妇当续絃!实在太可恶了!   “孩子他爹,别急别急,云天去找了。”云山好声好语的宽慰着自家夫郎。可她也恨恨地在心底直直怒骂着姚花爹!   她先前也听到了姚花爹的话,也是一肚子的气,不过因她是女人,不好跟姚花爹那八公掰扯罢了。   这时的云若正可怜兮兮地边跑边哭,哭得两眼红肿。   然,已不知不觉间,就跑到小丽山这边来了。   此时,正在自家前面的菜园子裡浇水的司鸿苍,看到了远远正跑过来的云若,即出声喊他。   “云若!”   听到了司鸿苍的叫唤,心慌茫然的云若这才停下了脚步。   一看,四周美丽的景致……..   这不是司鸿姐的住家吗?自己竟然跑来这裡……..   这时的他,身心疲累而失去了重心,就跌坐了下来。再则,他也已跑不动了。   司鸿苍放下水瓢,立即来到云若的跟前。一看竟是满脸的泪水?!这让她相当地惊讶!   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啊!一向乐观进取的云若,想要看到他哭?很难的!云若在她的印象裡,一直都是个相当坚毅的男孩子。不想,一向乐观坚强的他。如今…….却哭了?!   这看得她心裡也一抽一抽的。   司鸿苍急忙上前,蹲下身来,心疼地拉着他的胳膊问他,“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云若抬头,使劲地抓住司鸿苍的袖子,泣不成声地说道,“司鸿姐…..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老寡妇…..”   云若今天被吓着了,惊骇万分,以前面对人们眼中嫌恶与鄙视的那种恐惧和无助感,再次弥漫心头。这世上若是没有了娘亲和父姊的爱护,自己的命运恐怕将无比的凄惨吧!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张丑脸竟成了姊姊娶亲的最大阻碍!   虽然娘亲爹和姊都不嫌弃他,一再地说,就是他嫁不出去,也养他一辈子。可是姊姊现在才十五岁,如果到她二十岁,甚至二十五岁还娶不上夫婿的话,娘亲和爹爹还会这样说吗?   原来自己也不是嫁不出去的,有那些老寡妇、老光棍、老地痞,一切跟老、丑、歪有关的女人,还是愿意娶自己的!   自己日子过的并不艰难,可以说是幸福的。有娘亲爹爹和姊姊疼爱着自己,吃的虽然不是顿顿白米饭,但好歹也是有米。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贫穷,也不是疾病。而是被迫困在于一个自己不愿意的地方,过着自己不想过的生活,比如嫁给一个老寡妇!   他听着姚花爹的话,心底一片冰冷,恐惧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让他茫然无措,却不知抓住什么来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淼小,一旦离了家,恐怕也会落了个不好的结果吧?!   听云若这么一说,她不仅吓了一大跳!心裡更有一股极大的愤怒感!   别说云若年纪还这么小,就算大了,也不该将他许配给一个老寡妇吧?!再说,就算云姨,宋叔叔会这么做,云天呢?她应该不可能答应!就算打死自己,都不信的!   可,云若却是为了这事才哭的…….   这事关云若将来的幸福,所以她想去找云天问个清楚!   这时云若抬头看着她,眼底有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凛然,“司鸿姐,我现在有钱了,可以买地跟妳一起种茶了!这样,以后我是不是就能养活自个了?   司鸿苍对他点头道,“是的,我们就一起种茶,一起赚钱,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养自己,不用靠别人来养。”这样说不光只是安慰他,更是她早将规划好的。   虽然嫁人,以后可以有个倚靠。但若是嫁得不好,那还不如不嫁的好!   荷包给他装得满满的,把人生过得精彩绝伦的,那才叫做人生呢!   “嗯!我一定一定要赚钱养自己,绝对不能给家人带来累赘与麻烦的!”   听他这么说,司鸿苍其实很心疼的!   這時,因云若出来太久了,司鸿苍怕他家人担忧,于是将云若送回来云家。   两人回到云家大门口时…….   宋氏一看见自家儿子顿时心里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上前一把拽起云若,埋怨地对他说道,“你这孩子,怎不相信自个的爹爹?你爹爹能跟朵儿爹一样么?我是死也不能把你随便嫁了,往后受气……你,你可是爹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地呜呜地哭出声来。   爹俩正哭着,云山也出来了。而刚刚在澄湖找不到云若的云天,本还夯拉着身子,一脸垂头丧气着,没想,一回到自家大门口,所站的两人之中,一个不就是自家弟弟云若,是谁?!   她惊喜万分地跑过来拉住云若的手喊道,“若儿!”   “姊。”   云山瞧着这又哭得稀里哗啦的爹俩,怒声骂道,“往后给云天说亲,甭找那个臭八公!这么埋汰俺儿子。没有了他,俺家云天就会娶不到夫婿喔?俺才不信!”   云天也说道,“爹,我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了,眼下不想说亲么!这个结果正好。”   云山一挥手道,“对!等俺家的日子过好了,看那些人上门来求吧!他爹的李阿财,老娘要叫她后悔一辈子!”   宋氏急忙擦了擦眼睛,对妻主说道,“让他后悔啥?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不跟人掰扯这些。儿呀,不怕哦!你娘亲跟我肯定不会像朵儿娘那么没脑子的。你这亲事啊,只要你不愿意,我们绝不逼你,你姊姊也是。”   云山忙跟云若保证道,“若儿,娘亲最疼你了!哪舍得把你嫁给老寡妇?你就安心吧!嗳哟!娘亲我忙了半天,这肚子早饿了,这灶还是冷的呢!儿呀,你不会是生气了,就不煮饭给娘亲吃了吧?   “哈哈哈…….云姨,饿不着妳的,云若在我家做了些葱油饼,这不,就可以让我们先充充饥,我也好趁机来这儿蹭饭吃呢。”   听到最后,原来是那个叫姚花爹的搅屎国媒人公所搞出来噁人心的名堂!真是媒人嘴,不可信!   “说什么蹭饭?!这家永远留妳一个位子坐!”云山一副认真地对司鸿苍说道。   如今,她对司鸿苍的好感已经不是一点两点的了,简直当她是自个的女儿了看待了!   “这可是说真的?”司鸿苍笑笑地跟她开玩笑道。   她实在很喜欢这个憨直热心的云姨呢,总觉得她是个有福的。   “当然是真的!”   “呵呵呵…….云天姐,听到没?这家有我的位子呢!以后就算妳有了夫郎,也不能不让我来这吃饭囉!”   “我还会少妳一碗饭吗?”   “当然不会。”   云家上下对司鸿苍是更加地亲密了。只是,看了看她…….   大伙儿心裡重重地叹喟一声:要是阿苍能喜欢上若儿,不知该有多好…….   当然,这想归想,云家母父姊姊几个还是所不敢奢望的事!   而云若这一放下心来,满心欣喜地对爹笑道,“娘亲,爹爹,姊,妳们先拿那些葱油饼垫垫胃,我这马上就做,很快的!”   宋氏白了云山一眼,对云若说道,“若儿呀,你去洗洗脸歇着。这饭我来做!”   云若忙道,“不碍的,爹爹!菜我都弄好了,一会就能做好。您跟娘亲都忙了半天,您还是去歇会儿吧。”   云若知道娘亲爹爹爹心疼自己,那自己得更勤劳乖巧才行,要是好吃懒做的,谁还会心疼着?   结果是爹俩一齐动手,很快就将饭菜做好端上桌了。   不说云若的娘亲、爹爹、姊姊尽力安慰云若,就连司鸿苍都臭骂着姚花爹和李阿财!   只是骂着骂着,司鸿苍即看向了云若…….   论才智,其实云若并不输自己。论性情,温柔善解人意的他,比这女尊国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好。论容貌,他的脸上只不过多了那么一块胎记。   其实,若是没了那块胎记,他也是长得相当漂亮的。   怎就有人嫌弃他?真真一群被蛤肉煳了眼的溷蛋!   司鸿苍不知道的是,有一颗名为爱的种子,正在她的心底悄悄地扎下了情根。 作者有话要说:     ☆、21、徐福妹的决定   话说姚花爹气哼哼地出了云若家,往雁南村的河渡口赶。   在路过徐福妹家的时候,顶头碰见刚撂下碗就往前边来寻人说闲话的喇叭爹。   那喇叭爹见了姚花爹,赶紧热切地贴了上来。有媒人公的地方就有新鲜事哪!   “嗳哟!这不是姚花爹么!这是打哪来哩?吃了饭没?”   问起这个,姚花爹就生气!他本是想要在云家吃饭的。依他的想法,自己帮云若那丑男孩寻了亲事,宋氏一家还不得对自己感激不尽的?不光把他女儿的亲事说成了,还把那丑得跟鬼一样的儿子给嫁出去了,他们该重重地谢自己这个大媒才对。   没想,不但没得到感谢,还被云天给赶出来了,连午饭也没吃成。这个点可不就是吃午饭的时候么!   于是,姚花爹将一肚子的怨气对着喇叭爹倒了出来!   本来她们媒人公就算喜欢满嘴瞎扯,但为了生意起见,还真不怎么说人坏话,就是喜欢胡吹。但今儿不同啊,他这满肚子的怨气得发出来呀,不然憋死他了。   当下一五一十地搬了一套话告诉喇叭爹。   喇叭爹听的是两眼放光,不住地点头,或附合或感叹或替姚花爹不平,两人就站在徐福妹家的院门口,呱啦呱啦说得热闹非常。   不一会就招来几个夫郎围住,一起听姚花爹说那宋氏是如何的不知好歹,将自个丑儿子当宝贝,实在是可笑!那样的长相,还想要嫁个好人家,真是做白日梦!   听的人当中也有那本分的。   黄氏是个实在人,他听了姚花爹的话,就忍不住说道,“云姐夫这样不是应当的么?谁家的儿子不是宝贝似的?都是爹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丑跟好看有啥关系?”   姚花爹立即高声叫道,“嗳哟!我说兄弟呀,我也没让他不疼儿子呀!我帮他儿子寻亲事,还特地找了好几户人家让他挑呢!这不是为他好?难不成把儿子留在家里当老哥儿就是心疼儿子了?”   黄氏小声嘀咕道,“那年纪也太大了吧?四十多的老女人,云若今年才十岁呢!”   乡下可不比城里,城里的老爷有钱讨多少小夫侍都没人说闲话,年纪大差也是常见。这乡下其实就是一妻一夫,也很少有人动那歪心思,年纪相差这么大,也太不成样子,难怪云姐夫不乐意。   姚花爹声音越发高起来,凑近来直问到她脸上,“我倒想帮他说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得要有人答应才成啊!兄弟你要是这么说,你家有女儿没?要不将云若说给你做女婿儿?你乐意不?”   黄氏被她冲得吐沫星子溅了一脸,慌忙往后缩了缩身子,道,“我没女儿。”她心里也是气急,又说不过这八公,只得往后退。   其他的夫郎都呵呵地笑着瞧热闹,间或插上一句,听起来像是劝慰,却撩得那姚花爹更起劲,直说得吐沫横飞。   喇叭爹一脸感叹,表情丰富地“啧啧”两声道,“这不能怪姚花爹。姚花爹说的是实情。人家福妹还跟云天是好朋友哪,还不是嫌弃云若!你让姚花爹上哪找愿意娶云家丑儿子的女孩子?”   姚花爹一听这中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曲折,忙问道,“哪个福妹不愿意娶云家的丑儿子?”   不等喇叭爹回答,忽地扭头四下看了看,抬手指着徐福妹家大门道,“不会是这徐家的福妹吧?”   喇叭爹得意地扬头道,“不就是她吗!为这事那个云若还跳澄湖寻短见呢,然后被张大夫下去捞起来了,可已经没气了呢!结果后来啊,司鸿苍那软娘子一来就朝跟他嘴对嘴的呼了几口气呀,哎哟,可神了!嘿,竟然就被她救活了过来呢。”   姚花爹这下可来劲了,急忙扯住喇叭爹细细地询问事情的缘由和经过。   “哟,那这叫司鸿苍的软娘子我怎没听过?还有你说她还朝云家那丑儿子嘴对嘴的?那就叫她娶了云家丑小子不就好了!”   喇叭爹最爱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话了,这下说的更来劲儿了,“哎呀,你敢叫她娶云家的丑小子?!你这样说可是会被村裡未出嫁的男儿家们戳脊梁骨的!现在可不能再叫她软娘子了,人家啊,现在腰杆子可挺了,能干的很,上山能打猎,下田能耕作呢!还养了两头猪跟很多的鸡呢。而且,上无母父,下无姐妹的,那真真个是个结亲家的好对象呢!”   “哟,可不是吗!那她现在几岁啦?长得怎样?”   “说到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司鸿苍啊,今年十二岁,人哪,长得可美的哩!”   “说女人美?不奇怪吗?”   “不奇怪啊,阿她就真的长得比我们男孩子家还美啊!”   “这样啊……”姚花爹这下把司鸿苍记进心底了,心想着改天要过来看看她。他实在太好奇了,一个女人竟能长得比男孩子还好看!但又想起了他们谈话的主题,于是接着又道,“对了,你之前说的这徐福妹是怎说的?竟然让云家那丑儿子跑去澄湖跳水?”   刚要酝酿组织一番言语,好好地将云若自杀事件再生动地说上一回,就听徐福妹家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大喝,“滚!”   这声音那个响啊,震得人耳朵发麻!   一帮夫郎抬头一看,徐福妹皱着一双怒眉,抿着唇,一手叉腰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两眼杀人似的瞪着他们这群人。   几个夫郎慌忙互相使眼色、扯衣襟,然后悄没声息地散去了。   喇叭爹尴尬地望着徐福妹,神情讪讪的,小声道,“本来就是这样么,还不许人说了!”   这时徐福妹爹爹陈氏也出来了,他瞧着喇叭爹和姚花爹脸色不善地说道,   “咱都是做爹爹的人,何苦埋汰人家儿子?云姐夫要将他的云若嫁给谁,或哪怕留在家里做老哥儿,那都是他自家的事儿,又没上别人家要饭吃。   再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保媒说亲,难道都是一说就成的?就不许人有点儿旁的意见和想法,凡不答应的都是不识好歹?那我倒要问问姚花爹,你保的媒就都成了?要是不成的话,你全怪人家不识好歹,那往后哪个还敢寻你做媒?”   姚花爹见陈氏扯到他的饭碗上去了,有些急了,想说自己是好心,要和他掰扯一番,可瞧着徐福妹怒目而视的样子,想这儿终究不是自家村子,还是别过火了,便忍下一肚子的话,不情不愿地咕哝了两句,转头扭着肥屁股走了。   这里徐福妹两手握拳,恶狠狠地瞪着喇叭爹,那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可怖,当下吓得他掉头就跑掉了。   陈氏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一边恨恨地说道,“这隻大喇叭公,成天不说好话!”   徐福妹娘亲徐大春坐在饭桌前,刚才也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只是她一个大女人,不好出头就是了。   陈氏叹口气道,“唉!这回云姐夫可气狠了。他是最心疼云若的。可怜这孩子叫人这样糟蹋!”   听到这裏,徐福妹紧抿着唇,暗暗自责不已!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情急说出那些不着调的溷帐话,也不会令云若那麽难堪,如今还被一个八公如此埋汰!   心想:既然没人肯娶他,那麽就由自己来娶好了!   徐大春拿筷子捣着碗大声道,“只要云山两口子不答应,谁还能把云若怎地?那些人都是吃饱闲着!”   陈氏埋怨地说道,“说的也是。不过薑仔寮的那家也太不是东西了,这姊姊娶夫婿跟弟弟有啥关系?妳要不乐意就不乐意,干嘛说人家儿子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云若嫁不出去,还能吃闲饭?他那么能干,还挣不到自己一口饭吃么?”   徐大春气哼哼地说道,“全是些没眼光的家伙。那家迟早要后悔。云天那孩子将来会大出息地。”   这日晚上,云家一家人围在灯下,听着云天的打算。   起初云山妻夫俩还不大不赞成女儿和儿子两人拿了人家司鸿苍的所谓的酬庸。可是经女儿讲着司鸿苍与她们说过的话后,妻夫俩甚觉司鸿苍对云天姐弟所说的话也颇有一番道理。所以才安心释然地不再因拿了司鸿苍的钱财,而感到纠结与不好意思了。   只是,分到那麽大一笔钱,还是让她们妻夫两人感到有些心虚。而且,连她们若儿只帮阿苍弄了那桌鸡肉料理竟然也分了一笔银两!   当然,司鸿苍分给儿子若儿的那份酬劳,云山妻夫俩是绝不会跟他拿走的。   云天手里捏着张纸,对爹娘和云若道,“前天我跟阿苍两人去了村长家问了,咱们小丽山那儿的地,好一些的荒地要五两银子一亩,就是差一等的也要三两银子。那些种熟了的田地可是十两多银子一亩呢。我想着,既然要跟阿苍种茶,那麽就买阿苍找的那一片山地,那块是背阳的阴地,五亩地也才一两银呢。”   宋氏道,“既然要种茶,其它的地不买了,就买山地好了。”   云山忙赞成地附和道,“对!妳爹爹说得对。”   云天问云若道,“若儿,你也要买山地种茶吗?”   云若笑道,“那钱当然是让姊妳添着买地的,怎就问我了?”他本就没要将那一笔钱纳入私产,只会将那些银两拿来孝敬母父而。而当初会跟司鸿苍说那些话,不过是他心裡惊慌之下才说的话。   “当然要问你,那是你自个挣的钱呢!我跟你娘亲是不会跟你拿那笔钱的。”宋氏一本认真地对儿子说道。   因为,就算自己说过要养他一辈子,可,自己和妻主百年之后,儿子身上若是没有钱财傍身,往后日子该怎麽过?知道自己女儿一定会爱护弟弟的,但,谁晓得他将来的姐夫会怎对待他啊?   “爹爹……..”宋氏这些话,让云若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心底非常地感念:这就是自己的娘亲爹爹啊!事事这麽地为自己打算……   云山一口就替儿子做了决定,笑道,“就买山地跟着阿苍一起种茶吧!将来你老了也有个底在。”   “若儿全听娘亲爹爹的。”自己是多麽的何其有幸,这怎能不让自己更加孝顺她们?   于是大家都笑起来。最后计议妥当,云若的钱全买了山地,云天买一半山地,一半买了司鸿苍家对面的一块坡地,剩下的钱留着明年盖房子和请人开荒。   云天便细细地计算了,又将开荒的时间定在过年后春耕尚未开始的时节。盖房子则定在春耕完成后立即动工。她又想起那时节雨水多,便有些踌躇不定。   宋氏道,“实在不行就等明年秋天再盖房。咱自家先打些土坯,盖个简单的猪栏先用着就是了。”   云山说道,“那也不成,白费工夫呢。不如请些人将猪栏盖结实些。等明年盖房子的时候,这猪栏就不拆了,还用这个不好么?先想好房子盖在哪,筹划好了,将地儿先留出来。”   云天赞同地说道,“这样也成。总归这猪栏是要扩大的。这么安排也不显得慌里慌张的,省得到时候抓不着头儿。”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女人们出面去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初萌芽即逢霜   云天因跟村长说起买地的事儿,陆元享好心地对她说道,“要买就多买些。妳不晓得这两年咱雁湖县是刘县令在任上,她可是个好官,不仅为百姓办事痛快,对下边的差役管得也严。那些人出来就不敢胡乱伸手。   要知道前一任胡县令在的时候,妳买几亩地,不送些银子给那衙门里的人,就甭想把地契办下来。收税也是要刮一层皮。这两年妳可见收税的官婆们伸手?   这刘县令快任满了,到时也不定还在不在雁湖县当县令。妳赶紧趁她在的时候,宁可家里吃些苦,省些钱多买些地。一次办妥了,也好过下次再买又花冤枉钱。”   这陆元享颇有些见识,帮村民办事也尽心,说话也公道,所以,雁南村的人都很尊敬她。   云天见她好心地提点自己,感激地说道,“多谢陆姨了。那我回家跟娘亲商量后再说。”   陆元享忙道,“去吧。这事可是大事儿,是得要商量妥当了的。妳家这回买的多,不比那只买三亩两亩的,我就帮着办了,回头得叫个人跟我一块去雁湖县办这事儿。”   云天点头答应了。   出了村长的家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人,看到云天惊喜地叫道,“云天,妳来村长家做啥来了?”   云天一看,正是徐福妹,挽着袖子和裤腿,好像从田里刚回来。冷哼一声,一梗脖子不理她,直接往前走。   徐福妹看着云天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下愧疚,又是难过又是气恼!难过的是这云天真的不理自己了!气恼的自然是那多嘴多舌的喇叭爹了!!愧疚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害得云若被人说闲话。   爹说的对,要是云若的脸没有那块火红胎记,只怕自己想求也求不到这门亲事的!再一想平日里云若的种种温柔和贤惠,竟是除了脸上有点瑕疵,其他的再找不到一点不好的。因此,心下越发后悔万分!   但,她已下定决心要娶云若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自个对云若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让云天知道。因为她有预感,自己若是不对云天表态,有天一定会输给那个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娘子------司鸿苍!   徐福妹急忙跑上前拦住她道,“云天,别气了好不好?要不妳再揍我一顿?”   云天见她拦着自己,不悦地说道,“谁跟妳生气了?我懒得理妳!”说完不屑地看她一眼,绕过她大步走了。   徐福妹又急忙跟上去,连连赔笑说着软话,请云天原谅自己。这村里也就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朋友,这些日子都不理她,简直让人憋屈得发疯!   云天气恼地回身瞪她一眼,紧绷着脸怒道,“妳到底有完没完?!”说完转身又走。   “我有一件事要跟妳讲,妳听我讲完好吗?”   云天没再朝徐福妹怒眼相向,只是也不看她,就默默地往前走着,表示愿意听她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那踩在砂石路上“沙沙”的响声很有节奏。   云天见徐福妹也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道,“妳再不说话,我可要到家了。”   徐福妹转头瞧瞧左右,已经快到云家门口了,附近也没人,这时辰大家全窝在家里吃午饭。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云天,轻声说道,“阿天,我想娶云若!”   云天勐地停下了脚步,张大嘴巴瞪着她,好半天才怒声道,“妳说想娶就娶?那当初为什麽要说那样的话来?”   徐福妹这次却没有道歉,她盯着云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阿天,咱俩可是好朋友,我是怎样的人妳还不清楚?我能故意埋汰云若么?云若年纪还小,往常我可从没想过这事儿,跟妳一样当他是弟弟的。我爹那天问得急,我想也没想就说了那话,可不是嫌弃云若。就跟妳和杨朵儿一样。”   云天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瞎说什麽?我几时跟杨朵儿有什麽牵扯?”   徐福妹道,“我晓得妳跟他没事。可是杨朵儿喜欢妳,妳当我瞧不出来?是妳从没想过要娶杨朵儿,难不成妳也是嫌弃他?可我晓得妳不是嫌弃他,只是妳从没想过要娶他,就算他找上妳,妳也不会想要娶她,对不?”   云天听了后半天无话,紧绷着脸,好一会才问道,“那妳如今怎要想娶云若了?妳以为妳想娶就娶?”   徐福妹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往常没想过,可是出了云若跳湖的事儿,我反倒是天天想了。就像我爹爹说的,云若样样好,要不是脸上的那块火红胎记,我哪能配得起他。   开始的时候,我想着自个要是娶云若,确实心里有些膈应。可日子一久,我就越想越丢不开。也真是怪了,我……我整天都忘不了云若!我想,我应该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当时我自己还都不明白而已。   所以,上回听那该死的媒人公跟喇叭爹说,要把云若说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寡妇时,妳可知道,我听了后心里有多难受!我就跟自个说‘云天肯定不会答应的,云姨云爹也不会答应的’!   原来我是那么害怕。怕妳们要是真的答应把云若给嫁了,那我可不知要怎办了。这么天天心里装着事儿,日想夜想的,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如今我想明白了。就说与妳听了,就想让妳晓得我这份心。当然云若还小,我也晓得眼下没可能娶他进门。只是叫妳们明白我是诚心实意的。”   云天静静地听着徐福妹说她的心思,瞧着她如此决断,满心復杂。她不再那麽气徐福妹,不仅仅是听了云若的话,也因为她其实并不十分怪她。   她也清楚,要一个女孩毫不膈应地娶云若,真的很难。这可不比薑仔寮那李家,可以不要聘礼就嫁儿子。穷,到底只是一时的,能靠双手挣出来。可云若的脸,那可是一辈子都顶着的。自个是姊姊,当然不会嫌弃他。可要旁人也这样,实在很难。   一时间又喜又忧又踌躇,喜的是徐福妹到底是有眼光的,瞧出了弟弟的好。忧的是如今弟弟只怕不肯轻易答应这门亲事了。踌躇的是,她比较看重司鸿苍,更希望她能喜欢上自家弟弟呢!   她瞥了徐福妹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妳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云若如今可是有主意的。我娘亲跟我爹也说,云若的亲事他自个说了算。再说,妳也知道阿苍很回护我弟的。”   云天眼底的意思是在告诉徐福妹,她家弟弟也不是人见人嫌的。还有个条件比她不差的阿苍在呢!   徐福妹听了她的话,越发的难受,失魂落魄地说道,“我晓得。云若都不肯正眼瞧我!还有阿苍…….她似乎很喜欢云若?”   徐福妹见云天抬头看自己的那颇为为难样子,心就往下沉了。   她很是明白云天的意思。自己虽与她有着从出生到现在十五年的交情,但却比不过一个从未嫌弃过她弟弟,甚至处处在人前回护她弟弟的司鸿苍!   徐福妹看着云天,忍不住有些委屈,眼睛都红了。任哪个女孩子也不会对云若的脸毫不在意的,除了云天这个做姊姊的…….不,不对!还有那个司鸿苍!   为什麽她就说错了一句话,娘亲爹爹骂她,云天也生气,这不就说了,谁叫她嘴贱呢!只是如今她都想明白了,云若却不理她了。他再也不像往常那样瞧她,信赖她,就是对她很客气很客气,客气到几乎跟个陌生人一样。想起这点,她心里真是又痛又气!   云天见她这样儿,心裡也不太好过。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晓得女人都是重长相的。徐福妹先前说了若是娶云若会有些膈应,还真的不能说她错了。就是云若,也说了这事不怪徐福妹的。如今她能想清楚,又做出了要娶若儿决定,不正说明她是个有眼光的人吗?   心想,与其抓着一个不知会不会喜欢上自家弟弟的司鸿苍,倒不如就拉对自家弟弟已经上心又诚意的徐福妹一把。   云天拉了下徐福妹的手臂,说道,“我做姊姊的,偏向弟弟一点儿难道不应当么?妳也甭委屈了,云若还小,哪里就到出嫁的时候了?我想,要是若儿妳,我也放心些。他的脸那样,嫁给旁人我还真的不放心呢!”   徐福妹大喜,抬头瞧着云天,激动地问道,“妳真的这么想?”   云天笑道:“我自然是这么想的。可妳也不能光指望我,若儿不乐意,我也是没法子的。跟弟弟比,妳肯定要靠边站一点。”   徐福妹笑道,“妳要是没意见,我就不怕。我常常的去找妳,总能叫云若明白我的心意!”   云天瞧见她美美的样儿,忍不住又想刺她两句,想起刚才她委屈的神情,便住了口。   “去我家时,多长点眼色!”   “我会的。”   “还有,不管若儿将来喜欢的是谁,我可一定站在我弟弟那边的!”   “这是当然。”   “好了,我有事先回家了。”   “好。”   云天一回到家,就看到司鸿苍正坐在她家的餐桌上。   心想,她又来蹭饭了。   “云天姐,快过来吃饭。”司鸿苍左颊塞得鼓鼓的,一脸幸福地朝她挥手叫道。   云天朝司鸿苍看了一眼,暗暗笑道:好像我才是客人似的!这是我家好吗!   “事情问得怎样?”云山问道。   “村长说刘县令明年任满,要我们先苦一点将地多买些,不然到时换了另一个县令来,也不知是熊还是虎的,怕要多花冤枉钱呢。”   “村长说得对!那就全买了吧。”   “嗳。阿苍妳呢?要一起买吗?”   “等白……我表姐来吧。不然,我突然买了那麽多地,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挖到了金矿呢!这不好。”   “也是。”   “那妳明天可有空吗?”   “可以把时间挪出来给妳。”   “谢了,那明天跟我一起跟村长去县城,将妳找的那几块地给办了。”   “好。”   “娘亲,爹爹,若儿。”叫完,云天看了一下亲爱的家人,又一脸寓意深长的看了正在努力埋头苦吃的司鸿苍一眼。   云山、宋氏、云若全抬头看着云天,正等着她讲下去呢。   尤其是云若,心裡明白姊姊接下来要讲的话,应该跟自己有关。可,姊姊却又深深地看了司鸿姐一眼?寓意为何?   “福妹今天跟我说了,”   “她说了什麽?”   “她说…….”云天又看了司鸿苍一眼,接着才道,“她要娶若儿为夫。”   “啪!”   一块素红烧狮子头从司鸿苍的筷子裡摔落到饭桌上。甚至可以看见她紧握住的筷尖还在微微抖动着。   云家一家子除了云天,母父与子全转头看向了司鸿苍。   她拿筷子夹东西吃一向快、狠、稳的不是?这会儿…….怎就鬆筷了?   云天并没有漏掉了司鸿苍刚刚因她的话,那身子明显的一震呢!心想,阿苍若是对若儿无情,会因自己说了福妹要娶云若的话,就慌了手脚吗?   当然,司鸿苍一听到云天的话很是震惊的!而含在口裡的山珍美味突地就变得如同嚼蜡一般吞嚥不得!   心蔫蔫然地想着:云若几时成了香孛孛?他不是没人要吗?!这徐福妹怎就想娶云若了。出尔完尔的,麽意思啊!   再说她条件那麽好,村裡不知有多少男孩子等着让她挑不是?何苦跑来招惹云若啊!跟我抢啊?!   “我反对!”   现在是云家四人齐齐地盯着她看!   ……..咦?!(干嘛全看着我?)   ㄟ!!!!!(惊觉!!)   ---------我刚刚说了什麽?!(疑惑?)   我反对?(啊!)   我凭什麽反对啊?!云若又不是我的谁!不是?(心裡的OS)   额………..(这下该怎麽圆场?)   好嘛!人家她的爱苗才刚刚萌芽ㄟ,谁知却遇上了徐福妹这场秋霜?!她不能反对表示一下意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23、盟下七年之约   顶着云家所有人的目光,司鸿苍的心底鸭梨山大啊!   所以,她乾脆霍出去了!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麽就当着云家人的面说出来吧!再说,看着云姨宋叔一听到云天说了徐福妹有意娶云若为夫时的那份惊天似的喜悦……   让她看得惊心与肉疼的。   本心想着云若还那麽小,等个几年后再提的说。谁知,这下却窜出了个徐福妹这个程咬金?!这下,不得不提前说了!   虽然感觉有点害羞。但,这裡是女尊世界不?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云若嫁给徐福妹不成?   “我,喜欢云若,更要娶云若为夫!当然,不是现在,等他成年之后再娶。所以,这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云姨宋叔……现在让我跟云若先定个亲吧!额,不对,我应该先向云若求婚的,等他应许了,再求云姨宋叔做主的才对…….”司鸿苍说到最后根本是语无伦次了!   除了云天云若姐弟俩,云山妇夫两人全张着嘴巴,久久不合……..   不过云家人还是全听懂了!只是,儿女怎可私定终身?!这会被人戳嵴梁骨,大骂没有羞耻之心的好吗!还好还好,阿苍啊,妳没傻昏了头!不然若儿以后怎抬头见人?!   主要的是,她说要娶若儿?是真的假的?!   真的话,也太令人惊喜了!!比徐福妹说要娶若儿时,还要高兴百倍呢!   云天看着司鸿苍,心下万万没想的是,竟然会逗引出司鸿苍对自家弟弟的心意来?!真是意外啊!   好啦,云若也是感到相当意外的!虽然之前有所感觉司鸿姐待他很是温柔体贴的。但,现在却说喜欢他?这完全一点徵兆都没有啊!   而且…….还是在徐福妹提出要娶他后,才说的。   然,现在,她却说她喜欢自己?!这除了太出乎意料之外,也更加让人心生不妥好吗!   就好像是一件东西明明摆在眼前,却放着蒙尘无人问津。这如今有人提起了,就开始相互地竞抢了起来?   就跟小孩子在抢玩具时的感觉一样嘛------一时兴起!   云若是不太相信的!自他懂事以来就一直冷眼看待事物,所以才练就一身的不轻为所动的定力。再则,看看司鸿苍也才大他两岁,日后心性变化太大!将来日日面对他的这张丑脸,她又真能不芥蒂于怀吗?   (因为云若不知道司鸿苍的身体裡,早被换成了从异世转生而来的现代灵魂体。不然,就不会这麽怀疑与不信任她了。)   再说,村裡的男孩子虽说不比外面来得多美或是漂亮。但,也总比他好看上百倍也有之吧!将来,她也有可能走出村庄。到时,所见的男孩闺秀就越多,甚至是潋灧夺人,才貌双全的才子佳人不是?   福妹姐就不说了。司鸿姐…….她的条件太优了!现在的她,可是全村男孩子家眼中的金龟媳呢!   至于徐福妹……   云若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她有过任何想念。有的话,也只是当她跟自家姊姊一样的情感而已,再多的,就没有了。   “我拒绝!”   “啊?!”这样被他拒绝,司鸿苍心下蛋疼蛋疼的!   “为什麽?难道,你真要嫁给徐福妹?”云天很尊重弟弟的选择,虽然也赞成弟弟将来嫁给徐福妹,可是,如今阿苍也向他求亲了,他怎会拒绝呢?这真的就让她实在想不通了!   她是知道自家弟弟的个性,若是不喜欢的人,他是不会与人亲近的。而他愿意让阿苍跟在他身边。不正表示他不讨厌阿苍,抑或也喜欢着她吗?   可,为何会拒绝阿苍的求亲呢?!   “我更不会嫁给她!”云若看了家人一眼,又定定地看着司鸿苍,眼神坚决地说道。   “云若?!”这是为什麽?!   若只是拒绝阿苍,还可说是不想高攀于她。但,福妹呢?自小俩就打一块长大的,知根知性,不是很好吗?云山宋氏妻夫俩惊讶莫名的望着自家儿子。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嫁给福妹姐。她于我来说就跟姊姊一样,只有姐弟之情而已。”   福妹啊,不是我不帮妳的哟!实在是自家弟弟根本一开始,就不曾将妳放在他心上了。云天在心中双手合十地说道。   “那阿苍呢?”   “……..”云若转眼定定的看着司鸿苍…….   说不喜欢她是骗人的!于她,他曾经幻想过跟她在一起时,是多麽的美好与快乐的!可,现实就是现实,他再怎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脸上的火红胎记,要他摊在司鸿苍的面前,还是让他会觉得自形于秽的。   鸿苍姐,妳…….是云若高攀不起的呀,云若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   司鸿苍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云若可是她在这女尊世界裡唯一喜欢上的男孩子!虽不是光源氏,却已光源氏了!   当然,她没有妄自尊大地就认为云若会答应嫁给她。但,还是深怕他会说出了不喜欢她的言语来。   若是,那对她的打击,可就不是一般两般的了!   因为,只要不讨厌,感情的事还可以慢慢的培养起来。可一旦不喜欢,那可就什麽都免谈了!   “你我都还小,谈这些未免太早了。”   “呼!还好!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拒绝的!”司鸿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安了下来。   “有差别吗?”   “当然有!要是你讨厌我,我就绝不能强求于你。因为感情之事,若不是你情我愿,就算让我强而求来,你该要讨厌我了吧。”   “…….”其实,即使以后妳娶了夫郎,云若也是永远不会讨厌妳的,不会的。   “我知道今天这样向你求亲是很唐突,有失远虑,也很抱歉。但,我是真的真心诚意的。既然,你认我们都还小,那麽…….请你请你再次容我机会,让咱们来个七年之约好吗?”   “司鸿姐……..”他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虽说是七年之约。但,在此之间……你若是喜欢上别的女人,或是对方条件比我好的“好”女人,我就放手。好吗?”   “司鸿姐…….妳这是何苦?其实是云若不值得妳这麽做!”   “我说你值,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我若没能与你盟下七年之约,到时,那才叫做悔恨呢!当然,这七年之内你也可以好好的看着我,值不值得你将来所托付终身之人。”   听司鸿苍这番话,云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就因为对象是她,才会让他感到十分为难啊!谁不想悦己者容?可脸上的这块缺陷,却是一辈子也无法抹灭的!这是他,心中永远地痛啊!   “若儿,姊姊也认为阿苍这要份求并不过分。反正这七年之间的选择权还是在你的手中。要不,你就给阿苍这一个机会吧。”   “是啊,若儿。阿苍这孩子,爹爹不会看错,她是个实心意的。”   “若儿,娘也跟你姊姊的看法一样。”   “这……”我的这张脸……只要有人不嫌弃就已属万幸了不是?而为什麽娘亲爹爹姊姊,妳们怎都不认为应该是我配不上司鸿姐的才是呢?   “这事就这麽说定了!”云山以一家之尊,一锤定音地说道。   “云姨,虽然我这麽说有违您的好意。但,我不想逼他。所以,关于这个盟约我还是希望能让云若自己做决定,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司鸿姐…….”   “抱歉,是我心急了,害你为难。但我真不希望你有心理压力在,你只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就好。”   “娘亲爹爹,既然阿苍都这麽说了,我们就不要管这件事了,就顺着若儿的心吧。”   “也是,那若儿,娘亲爹爹不会左右你的,你只要自个想好就好啊!”   “嗯。”   虽然没有马上得到与云若七年盟约的答覆,有些失望。但,至少知道他不是讨厌自己,更没将自己当成是他家姊姊一样的情感,这让她很是安心。   没有回绝,就表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不是!   回到家,看到猪圈旁的猪草又堆得满满的后,司鸿苍的心就更加高兴了!脚步轻盈,急忙的往家裡赶。   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比亲姐妹更亲!   这次白翊很快的就回来了。   她不但带了卖茶的三千两银,还当玩笑地告诉司鸿苍,说了些有关于凤京最近发生的事情。   正当说时,白翊却捧出了让司鸿苍非常惊异又倍感亲切的一整套紫砂壶的茶具组来!   看着司鸿苍两眼放光,白翊心想:她应该晓得如何用这套茶祖泡茶才对。   于是对她说道,“我来烧水,妳来泡茶。”   “好。”   当水开来,白翊就见司鸿苍娴熟的温了紫砂壶,下茶安盖,将滚水浇在壶上,弃首道茶,二次汤水再闷茶,行云流水般,奉空瓷杯闻香,紫砂杯极为小巧,不过一两口,却若流金沁翠,香杯芳甜,茶汤先微涩,入喉却万般回甘,意味绵长。   同样都是雾峰茶,滋味却跟她在凤京时所泡的天差地别。   起初看司鸿苍的表情,虽然应她该知道如何使用这套茶具泡茶。但,像这样亲眼看着她亲手泡这手功夫茶时,白翊的内心不啻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步骤细处与她当时所见到的有些差池,也没有这些漂亮的名堂。   而真正令白翊感到惊疑的是,这套功夫茶可是皇室不传之秘,只有帝王拿来修身养性,酬答诸宰时才拿出来亮一亮相的。也就她随在师父身边的时候,远远看过两次而已,如今,这还是头回嚐到味道。   按耐住心底万般疑惑,静下心思,一边喝茶兼看着司鸿苍这有如行云流水般所泡的功夫茶,一边说着当今凤帝殿试时,出给所有进士的一个试题。   然,这个试题却无一人能答得出让凤帝所满意的答案来。结果,这次殿试,发生了凤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从缺”的奇特景象!   白翊便将邸报裡有两行倡议海禁的叙述文章,以及将凤帝在殿试时所出的那一则,让前三名进士惨遭翻船的题目交给司鸿苍看。   司鸿苍接过来一看,有些诧异的看着凤帝所出的试题,“海禁乎?”   “嗯。”白翊一副饶有兴致问她,“若是妳,妳会怎麽看待这件事以及写出这篇策论?”   司鸿苍接过来看了看,从鼻孔哼了一声,“没见过哪个国家会把钱和知识往外推的!这关税不提,锁国知识不流通,立此笨举之人,简直是溷蛋兼蠢蛋!”   司鸿苍提起笔,一起头就批评海禁的短见。旁徵博引,文字如泉涌般,波连层层,外带嘻笑嘲讽但又仅限于诙谐当趣而不显过,内容更是浅显易懂,就算识字的小儿都能看懂,都可以直接当论政大纲发下施为了。   当白翊看完了司鸿苍所写的这篇策论时,即睁大了眼睛…….   心想:她的思想竟能如此宏观?!此女(白翊用着充满复杂又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就算是身在这个乡村野地裡被生养出来的,一样不输给那个同宗氏族的世女!   简直是天生的------国策人才!   难道真跟姓氏和宗亲有关係?!   看来,白翊已经被司鸿苍唬得死死的了!要是知道她是夹带着,二十一世纪云端文明先进世界的智慧结晶过来的灵魂,一定会大呼受骗的!   白翊将司鸿苍的亲手稿要下之后。就先瞒了她,秘密的将她的策论交给影卫兼程地送往京城某位的高阶人士去了。   不久,司鸿苍的“海禁乎?”策论一出后,凤国举京异常轰动,而且还对凤国的朝政影响深远。可以说,在思想上有着突破性的发展,还间接影响到了之后的几任天之女,可说是在哲学思想上的一大跃进。 作者有话要说:     ☆、24、陆家的二小姐   吃过晚饭,司鸿苍就跟白翊说要买山地种茶的事。   “也帮我买一块适合种茶的地吧。”   “妳也想种茶?”   “不行?”   “行,只是很诧异。”   “我也想安定下来。”   “妳想定居于此?”   “嗯。”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可妳家实在太简陋了。”   “妳不想跟我住了?”司鸿苍诧异的看着她。   “是妳的房子该翻新了。”白翊用食指划了个圆,让她看看自家的四周。   “没问题!我早画好新房子的蓝图了,现在差的就妳送过来的这份银两了。”司鸿苍一脸意得志满,笑笑地对她说道。   “喔?拿来我参详参详。”   “本来就要给妳看的。”说着就去将她早绘製好的蓝图,按在桌面上摊开给白翊看。其实她是将前世的自己所设计的别墅,跟这裡的建筑加以融合之后所设计出来的新式屋型。   看了她所绘製的房屋蓝图,白翊又再次的被她惊异到了。   不过,一看就喜欢上司鸿苍所设计的房屋了。格局看是四合院为主,分成前后裡外。裡前是住家,后外是晒穀场和炒茶工坊,但主屋却是楼房设计。顶楼还有一个大露台,她说到时观星赏月别有一番风味。   主房子虽然不大,是她从未见过的楼房制式,却是精巧美观,房间的划分井然有序。只是她将茅房设在屋裡房后的内角,还画了一个鞋型的托斗,她说是早期马桶,若能解决自来水的问题,后期的会更加实惠。   说实在的,白翊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东西跟马能扯上什麽关係的说。总地她说的,生活机能一应具全,可惜没有一开就有的自来水,不然楼顶建个水塔,一切就会更加便利。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自来水是什麽,但听起来应该是很好用的水,一开,水就能自来的话,那还真的是特方便呢。可惜很神话。   “有空的话,陪我上山找木材好盖房子用。”   “妳几时要盖?”   “最快也要春耕后,那时不但村裡人比较有空,找来的木材也正好可以用了。哎,就不知这裡有没有溷凝土可用?”   “什麽是溷凝土?”   “溷凝土就是盖房子要用的三合土…….ㄟ!对了,既然有瓷器,那麽就有粘土了,石灰、粘土加上糯米不就是最好的天然溷凝土了吗?!不过,可惜就没有钢筋可用,只能用木头搭建,可木头防火性特低的说,以后用火可要小心一点才成。”   -------翌日------   司鸿苍白翊两人一大早就先到云天家,然后三人再一起来到了村长家。   然,陆家人,此刻却正陷于一片的愁云惨雾之中。   问明事由,原来是陆家勤因一篇文章,在雁州府城被收押到府衙的大牢裡了!   陆家勤前不久才中了秀才的,而现在却成了个阶下之囚?!这对陆家人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日月无光了!   陆家辛正着小妹陆家传要赶往雁州城府去,好了解她家二妹陆家勤的实际情况,并看看能否透过哪种管道能平反案件,好将她家二妹陆家勤给救出来。   司鸿苍看着云天一副很要去的样子。略一思想,云天也该走出这深山了,好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跨出更广阔的天地,眼界也会更加开阔辽广的。   于是对村长说道,“村长,请让我和云天姐陪着陆姐她们一道去吧。”   云天及朝司鸿苍看一眼,那激动的眼神裡,像似在说“知我者,阿苍也!”   “妳们也要一起去?”陆元享讶道。可是,这样好吗?   司鸿苍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道,“村长。我们跟陆姐一块去,也能帮着跑跑腿。再说。我与云天姐也想去府城看看呢,我俩还没去过呢。”   此时白翊也热心道,“我也一道去!”   陆元享便对她们点头道,“那妳们就一块去吧,增长见识也是好的。那麽所有经费,全由我来出!”   司鸿苍本要推辞,但白翊就先答谢了。   村长陆夫君还想一句一句的嘱咐着。只遗憾自己是夫道人家,不能跟大女儿、小女儿一块去看看二女儿。   陆元享催自家夫君道,“应该不会有事的。家勤的事。等到了那儿,问明了情况再说。家辛总会让人带信回来告诉咱们的。”   陆夫君抹着眼泪道,“家辛,听说衙门里的人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妳要多多送礼啊,多求求官婆们高抬贵手,也许咱家勤就没事了。”   陆家辛望着父亲,本要说什麽,但看着父亲依然红肿的双眼,只能将到口的话咽下,点点头地答应着。   要金银钱宝全不怕,就怕散了金银财宝,人还是救不回来,这才是最糟糕的!   一番谆谆嘱咐之后,司鸿苍与白翊先回去收拾简单的行囊。而云天也回家先禀明母父一声后并带着包袱。   而后,众人便启程往村外去了。   在途中详情不消细说-------   至晚间到了回雁镇的十柳村歇了一晚,次日骑马的骑马(白翊、陆家姊妹),坐车的坐车(司鸿苍、云天),兼程往雁州府城赶去。   坐在马车裡的司鸿苍,掀着窗帘,看着那三人骑着马,个个英姿焕发的模样,真是嫉妒死她了!心想:哪天绝对要买匹马来骑骑!   两日后的傍晚,司鸿苍一行人终于来到雁州府城。   看着那十几丈高的巍峨城墙,司鸿苍不禁心生景仰,丝毫不敢小觑这古代文明,倒比前世更震撼人心。   到了这里,便是陆家辛打头。   她领着众人直奔一家吉祥客栈,包下一个院子,才与司鸿苍她们说了她家二妹陆家勤因何被捕之事。   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便将自家二妹陆家勤所犯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也不复杂,就写了一篇文章,不知怎的触怒了巡抚大人,说是有不敬之词、通敌之意,就被押入大狱了。   司鸿苍等人听后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如此!   司鸿苍生气极了,根本是一场文字狱!当即转开了心思。   她跟陆家辛要了陆家勤所写的那篇文章的抄录来看看,又问以她的能力,能不能买通狱卒到狱中去探望陆家勤。   这点,陆家辛即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容易,我可以办到。”   “嗯。”   翌日,司鸿苍一行人来到知府大堂。   明镜高悬的匾牌下坐着一位威严的中年官员,正注视着她们。堂下右首站着两个少女书生,一着月牙白锦袍,一穿臧青色长衫。大堂中央跪着一个身穿银灰长袍的少女书生,正是陆家勤。   听见衙役禀告,跪着的陆家勤立即转头看过来   司鸿苍和陆家勤招呼的时候,白翊也顺着她的目光打量陆家勤,心里暗自评点着。正专注的时候,忽然警觉,迅速将目光转向大堂右上首两名华服少女身上,她们正出神地看着司鸿苍。还有,堂上的知府,以及堂下站班的衙役,都一齐看着这边。   白翊顿时全神戒备,不动声色地靠近司鸿苍。   她们这群人中,数司鸿苍最惹眼。   她今天虽穿着一身灰色衣裤。然那晒不黑白皙如脂的奶白色肌肤以及一张比男儿家还漂亮精緻的脸蛋。半掩着清澄灿亮眼眸的浓密睫羽,殷红而优美的唇瓣,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原先她将头发束成马尾,如今便露出了雪白优美的颈项。白翊便觉不妥,提醒她将头发束一半,下面披一半,城里的小少女都是这样梳的。司鸿苍忙改换成了公主头。那披下来的头发好歹将颈项遮住一些,从后面是看不见了,前面还是一样看见。   那两名少女书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鸿苍看,起先还顾忌,轻声低语。等细细端详了司鸿苍后,不禁看得出神,也就忘了,声音就大了些。   韩知府轻咳一声。警告性地看了两人一眼。   她们这才醒神,急忙收回目光,彼此都有些讪讪的。   由陆家辛领头,先带众人跪下,拜见知府大人,又各自报了身份,陈述来意。   接着,陆家辛又磕头问道,“敢问大人,我二妹所犯何罪?”   虽然早已得知,但还是朝韩知府一问。   韩知府威严道,“此案尚待审理,本官无可奉告!尔等且耐心等待。陆家勤若是无罪,本官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   见陆家辛还要说,陆家勤急忙拦住她道,“大姊,听大人的。”   司鸿苍则对陆家勤说道,“这怎么能成呢?陆大姐作为犯人家属,当然要了解事实,然后请讼师帮忙打官司,或者自辩上诉。难道任由旁人诬攀妳?我们若是不管,那不是看着妳受人欺负?”   陆家勤听得一愣,忙道,“妳不懂,大人自会明断。”   司鸿苍上下扫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那妳为何还被关着?”   额……..陆家勤张口结舌。   韩知府郁闷道,“本官已经说了,此案尚待审理。结案之前,陆家勤自然要被关押。”   原以为这女孩有些见识。但,到底还是个无知的。   也对,她来自山野乡村,哪里懂这些?   司鸿苍却正色道,“大人,请恕民女放肆!话不可这么说。别说陆二姐了。就是那些圣贤书,观者,千人都有千种理法,万人也有万种观法,尔自古以来,逐形成了诸子百家,形成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局面,更衍生了许多的流派。   陆二姐才多大,不过写了一篇文章。若她明明就是怀着拳拳报国之心写的,看的人却指谪她不敬,更有通敌嫌疑,还以此为由举发她,将她关起来,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若都这样,这府衙大牢怕是要关满犯人了。像这样的,我也会。拿一篇文章来,管她写得如何花团锦簇、歌功颂德,我一样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将它跟以下犯上、通敌卖国穿凿附会起来。若不信,大人儘可以将一篇文章拿来试试!”   韩知府蓦然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地望着司鸿苍。   那两名少女也都被司鸿苍的一番话给震愣住!   陆家勤更是目瞪口呆,她知道司鸿苍有些见识,却没没到她竟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心下暗暗地道:将来的阿苍……可不是能让人小觑的!! 作者有话要说:     ☆、25、公堂上的辩论   司鸿苍见众人呆怔,又出声问道,“敢问大人,我凤国律法可有一条一款规定,不许书生建言国事,连抒发见解和想法也不能?”   韩知府沉声道,“无此规定!”   云天也站出来疑惑地问道,“那陆家勤是以什么罪名被关的?”   韩知府哑然,满心苦涩。   被两个山野小妮子问住了,可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可陆家勤不是她想关的。乃是巡抚大人的意思。   律法虽然没有这一条,但抗不过权势。而且书生不许妄议国事、摇撼朝政,这中间的差别微妙之极,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全凭个人理解。   况且。古往今来因为这样事被莫名抄家灭族的人还少吗?哪里说理去?只要皇帝一道令下,整个朝廷就会大肆展开清洗的。   陆家传虽懂司鸿苍说的话,但见堂上的知府也被云天问住了,心裡就有些胆胆的。   她怯怯地扯了扯云天后襟,一脸担忧地小声道,“云天妳跟司鸿妹子…….”这样说好吗?会不会害得二姊的罪行加重,或是妳们也跟着被人构罪?!   这时,白翊笑笑地对陆家传说道,“陆家小妹,不用怕,我们家阿苍和云天两人都说的对。”   韩知府和那两名少女听了白翊的话,嘴角勐抽,心道:妳知道妳家阿苍说的是什么话吗?   陆家勤再不能沉默了,严肃道,“司鸿妹子,此事一言难尽。大姊,请妳先带她们找地方住下,安顿好了,耐心等消息。这事妳们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有主张。韩大人也会秉公审理的。”   她实是深怕司鸿苍和云天,会因她的关係而被人构陷,那这样的话,她可会自责到死的!   韩知府接道,“不错!是非曲直,待本官择日审理之后,便会真相大白。陆小姐妳们切勿急躁,安心等待便是。”   司鸿苍看样子也知道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先敲震一下,别把她们当无知小民愚弄。   她便道,“这样也好。等这案子再审的时候,我们也是要来的。便是死刑犯,秋后问斩之前,也要上报大理寺复审呢!人家说陆家二姐通敌,当然要给同村的我们当堂帮她辩解的机会。我凤国律治清明,少有这样煳里煳涂就把人给定罪的。皇上听了不知做如何想。若是陆家二姐被定罪,同住一村的我们是一定要上告的。”   韩知府又是一滞。   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到时候本官自会传姑娘们来的。”   陆家勤也松了口气,催促道,“好了阿苍、大姊以及各位好姐妹,妳们快走吧。”   要走之前,司鸿苍面向堂上。   “民女皆来自山野,所谓‘质胜文则野’,加上等同亲姐妹感情一般的陆家二姐出了事儿,才会如此失态。大人雅量高致、襟怀广阔,是‘文质彬彬’的君女,必不会计较蝼蚁小民情真意切的流露。”   韩知府亏得没喝茶,若是喝了茶,必定会喷发而出。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是说没有文化就会显得粗野,若过于追求文华风采,则会流于迂腐酸儒,讲究繁文缛节而不切实际。只有文和质相辅相成、表里如一的人才够得上称为君女。   这丫头表面虽夸她是“文质彬彬的君女”,其实是在影射她“文胜质则史”吧!谁让她一开始确有些鄙视她们这群山野乡村裡来的村女哪!可见雅量不足,襟怀不够宽宏。   偏偏她还无力反驳!   她苦笑着,万分疑惑地看着司鸿苍,云天,白翊三人,尤其是司鸿苍。心想着:她是被怎样的家庭所教养出来的?而且……   她还姓司鸿呢!司鸿,可是凤国的国姓。   莫不是………不对,可没听过有皇亲遗落民间的啊?不过,司鸿这姓氏,也不光是皇家姓氏,连一般平民家也有这个姓氏的。可是我想多了。   光是长相好也就罢了,可这叫司鸿苍的姑娘,她的言谈举止,虽不比家世渊博的大家小姐气质沉稳,但却另有一番挥洒自如和落落大方。每每言笑,更是风姿卓然,令人不可逼视。且见解十分不俗,别说乡野村女了,便是一般的书香世家女也少有她这样的风范。只是------一个乡村人家的姑娘哪学来的?   就算上过学堂,但一个乡下小地方,会有什麽出息的冬烘先生,能教导出这般出色的人物来?   心里疑惑,嘴上却和颜悦色道,“哪里哪里!尔等真情流露,正是人之本性,本官见了感动不已,岂会计较尔等。”   那两名少女也尴尬了,生怕司鸿苍以为她们“文胜质”,没有君女雅量,忙上前会见她们,口称,“陆大姐,司鸿妹子妳们好。”,说她们是陆家勤的同窗,一面请陆家勤为她们引见其她人。   陆家勤见韩玉嘴里说着话,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鸿苍,心里有些不悦,便狠狠拐了她一胳膊肘,又瞪了她一眼,瞪得她讪笑着移开目光,这才为众人引见。   月牙白衣少女姓季名如讳,藏蓝衣少女姓韩名玉。   “我大姊、小妹,这位是司鸿妹子,云天妹子以及…….”因为头一次见到白翊,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这时,司鸿苍就出面为她们引见了白翊,“我表姐,白翊。”   两人对白翊的印象也不错,就是为人冷然了些,忙叫她,“白翊姐。”   这时,韩玉热心地对司鸿苍道,“司鸿妹子,妳们初来府城,多有不便,不如去寒舍暂住,也好让在下为诸姐妹略尽绵薄之意。”   白翊冷冷地对她直道,“不敢叨扰”。   韩玉一听,身形一滞,转头看着眼露寒霜的她,背嵴不由得一阵泼凉泼凉的…..   而司鸿苍也不想麻烦人,更不想去别人家受拘束,因此婉拒道,“多谢韩小姐。我们已经在陆大姐所安排的客栈住下了,还是不打扰了。”   韩玉只得作罢了。   韩知府看着这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竟当堂哈拉了起来,感到自己被严重地忽视了。   这是公堂好不好?   她轻拍惊堂木,温和又不失威严地宣布,公堂乃审案的地方,今日之事既然已了,便要退堂了。至于妳们谁和谁要套交情的,得等案子了结后再去套交情吧。   众人不再多言,均遵命。   临别时,陆家辛拍了下小妹陆家传,示意让她将父亲交给她们的包裹拿出来,打开让衙役检查后,都是些吃食。还有换洗衣物,便交给陆家勤。   陆家勤接过去,胸中温情溢满,对自家大姊点点头,又嘱咐了陆家传一番话。   陆家传牵着她衣襟。恋恋不舍地叫一声“二姊。”   陆家勤答应一声,没听见下文,便又不放心地对司鸿苍嘱咐道,“府城街上人多,形形色色的,司鸿妹子可要留点心思才好。”   她觉得这个司鸿苍生得太出色了,虽说是女孩子。但这裡可不是雁南村善良纯朴的小村庄!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若遭有心人觊觎了,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司鸿苍笑道,“谢陆二姐提点,但妳还关着呢,我们怎好意思逛街?”   陆家勤就笑了,道,“等我出来了,陪妳们逛。”   一伙人说着话,直到衙役催了,陆家勤才随她们离开。中间又回头两次,直到拐过屋角,看不见了才罢。   她走后,司鸿苍等人也离开府衙。   望着司鸿苍一伙人离开。季如讳和韩玉迫于韩知府目光威压,也没敢相送,却暗自记下了她们所住宿的客栈名称。   莫名的,二人对陆家勤的案子比之前更全心关注,还有那个与她同村子叫司鸿苍的小少女。长在山野中,却是个有如深谷幽兰一般的人物。   然两人仔细分析后,一致认为,司鸿苍的气质比幽兰要灵动些。   可两位少女,即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为何她是女儿身啊?男儿不好吗?   唉!唉!唉!!!!!!!!!   府城虽处晚秋季节。   可府城裏却萌动着别样的生机。   再说司鸿苍等人回到吉祥客栈后,真是愁人。   愁的是,陆家勤这关在大牢里,要如何搭救她?!还真个难题。   蹲大牢啊!   对于生活在世外山野中的人来说,简直是无可想象。   因此,陆家传的情绪一直在惊恐之中。陆家辛对她是劝一顿又骂一顿,十分头痛。   司鸿苍顾不上陆家姊妹,便叫了白翊、云天三人钻进房里商议起来。   这个案子,陆家姊妹根本帮不上忙,连话都说不上。加上这次因司鸿苍所设计出来的打稻几,让她顺利地成为皇商。可这期间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陆家勤在这时出事,却是让她找不到可以帮得上忙的官家与士族。   但,其实还是有的,只是此刻她是决计不会拿二妹这件事而去找那人的!   毕竟,那人的根基还不稳。   只有白翊、云天、陆家传和司鸿苍才能懂得其中的奥义。   四个人中,云天差了一层,她毫无这方面的阅历与见识,司鸿苍便要她当成作业来应对。而陆家传又差了云天一层。所以她家二姐这事,她完全只有帮腔的份,根本出不上力。   也由于这件事,几人好容易从深山老林中,来到了这繁华的府城裡,却没有半点玩乐的心思。   除了陆家姊妹去外面打探消息,余者全窝在客栈里嗑着凤国有关律法的书本,翻找出相应的对策着。   事关重大,救人要紧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26、养精蓄锐之中   第二天------   司鸿苍正写策论一样的写辩论稿,小二姐来,说是外面有两名年少小姐,要找司鸿苍司鸿妹子。   云天略问了问,便知道来人是季如讳和韩玉。   白翊当即对云天吩咐道,“妳去见她们。顺道跟她们说,阿苍歇着不便见客。”   因她觉得让司鸿苍来这见识与锻炼一番也是好的。所以才同意让她薄对公堂。   可现在,她发现到这样的司鸿苍实在太惹人注意了,这让她很担忧。   果不其然,司鸿苍已经引得人关注了。   但已无法了。   白翊才不管陆家勤什么同窗,严厉地告诫司鸿苍,不可私自见这些少女书生,否则惹出麻烦来,到时不好了结。   谁管她们是不是有无心怀鬼胎?反正少见为妙!   司鸿苍本有些不以为意,但想到了自己的容颜……   额……好像不管哪个时空,哪个年代。总有着特别嗜好的人在啊。   所以她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乖乖答应。何况她还要为陆家勤撰写申辩开罪的辩论文呢,实在没有暇馀的功夫理会她们俩。   所以,白翊的担心,也不是白担心的。她想的可长远了!   韩玉与季如讳虽对司鸿苍的美与言论惊豔不已,但绝对仅止于纯欣赏而不敢存有半点猥亵之心的,且她们只想,跟她结交个朋友而已。   可要知,她们的朋友的朋友,幅员那么辽阔。谁知哪天,哪人,会将今日这事,且将司鸿苍这人给绘声绘影地传了出去?   不日,那将即会是一投石而荡起了那千层的水之波啊!到时,想收都收不回的!   云天虽然听不太明白翊的意思。但,看着白翊对着司鸿苍一副,慎而重耳提面命的样子。心想:白翊是阿苍的表姐,会这么说一定有其意义的。   于是,云天就出去会客了。   云天将季如讳和韩玉引进自己房中,让座上茶,然后说司鸿苍因两天来舟车劳顿,还为缓和就直奔府衙,加上公堂上的一席话,此时精神疲乏,正歇着呢,若要见白翊姐倒可以。   两人怀着满腔热情而来,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失望极了,尤其是韩玉。   接着,韩玉就担心起司鸿苍来,说要派两个小厮来伺候她。   季如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彷彿有什么不便,只静静地望着云天,显然对司鸿苍的情形是极其关切的。   云天愣了下。方歉意地对韩玉道,“多谢韩小姐好意。只是我们田庄人家不惯被人伺候,要是两个小厮在跟前转来转去的,阿苍肯定也会不自在的,那可不辜负了韩小姐的一番好意?请放心,阿苍没事,就歇个……两天就好了。”   她本来想说歇一天的,心思一转,便改成了两天。   韩玉这才不强求,心想白翊既是司鸿苍的表姐,一定知道有关于她的所有事,便提出去会见白翊。   云天便带她们去了白翊那里。   但实在跟白翊话不投机,且说不上几句,又问不出有关于司鸿苍的个人情资来。所以略尽了礼数就告辞出来了。   出来后。云天笑看着她们道,“二位小姐若是有空,去我那喝杯茶怎样?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二位呢。”   韩玉和季如讳对视一眼,爽快地应了。   于是三人又去了云天房里。   云天唤小二提了滚开的热水来,将自己带来的茶叶冲泡上,一边跟韩玉二人说话。   韩玉早疑惑她和司鸿苍的来历了。便问她在家做什么。   云天随意笑道,“务农。”   原来是个小农女!   韩玉接过云天递来的茶,还没喝,先闻到一股清雅的茶香,诧异道,“这茶香的味道……怎么如此清雅悠远?”   云天道,“野茶。家里带来的。”   这是当初雾峰茶所筛选下来后的次茶。司鸿苍共分成了三份,一份她自己,一份给云天,一份给白翊。   云天道,“韩小姐,纪小姐……”   韩玉忙道,“云姐妹别小姐小姐的叫,太生疏了。我十六岁,她十七岁。妳大呢,就称妹,小呢,就称姐吧。”   云天从善如流,笑道,“我今年十四岁。就称韩姐,季姐了。韩姐,季姐请喝茶。”   季如讳安静地喝了一口,点头赞声道,“好茶!”   三人喝着茶,听云天说些山里的生活。   云天见她们拐着弯地打听司鸿苍的情形,也不多说。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陆大姐为了陆二姐这事,日夜悬心。韩姐,季姐,妳们可知道她是如何惹下这场祸事的?若是方便告诉我。我听了也好告诉陆大姐与阿苍,好让她们宽心。”   韩玉和季如讳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韩玉叹口气道,“遭人嫉妒!”   季如讳沉默了会,接着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云天双目炯炯,轻声问道,“怎么说?”   季如讳似乎话语比较少,不如韩玉热情爽快,所以便由韩玉叙述详情,她只偶尔插上一两句。   事情也简单,就是陆家勤年少才俊,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加上书画技艺不凡,在书院极有名气的,可也遭到了某些人的嫉妒。   因她写了这一篇文章的内容,涉及凤国与西延国交往时政,被有心人盯上,送到当地官员手中,借以兴风作浪。   云天听得十分专注,见韩玉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便问道,“朝廷并未禁止书生们建言朝政,为何陆家勤不能说?就算说得不对,也不能以此开罪吧。”   韩玉大为诧异。   她原本以为说多了云天也不懂,便只说了个大概。   谁知这小农女对国事好像有些知晓?!   当然,这得归功于白翊的时事提供,和司鸿苍教她时,常常会剖析时局,以导引她进入新的认知领域裡。   韩玉便对云天收起了轻视之心,继续解释。   凤国和西延国的关係百年来跌宕起伏,共同的利益并未使两国关係更密切,类似的战略处境和共同的利益却又成了友好的纽带。   作为两大国,凤国和西延国是这凤翔大地最金碧辉煌、也最富强的代表性国家,曾因共同的利益而结盟,也曾因相互矛盾的利益而冲突,从磕磕碰碰到水火不容。   在天下变动的格局中。凤国与西延的关係走到了凤明帝三十五年,西延国新皇虞帝元年之时,西延国的明玉帝卿出嫁于凤国贞光皇太女当皇太女君。   然,却不到一年的光景,年才二八年华,且健康一向无虞的明玉帝卿即突然地薨逝了!   这说出去,别说西延国人不信,凤国人更是不信!所以,年轻气盛的西延国新皇虞帝,在得知自己最疼爱的明玉帝卿却突然骤逝后,顿时怒火滔天,执要凤国必给西延国一个交代!否则,不惜撕毁两国盟约,更要誓师为爱弟讨回公道!   而明玉帝卿的死,即为两国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两国的战火,打打停停的也征战了近二十年,直到虞帝驾崩后,战火才稍微停下来。然,一直到现在,两国边戌还是偶有小打小闹的争战,其关係就处于这样妳不迁,我不就彆扭的冷战之中。   但,今年西延国的六代皇-----琼帝,却派来了使者前来凤国,递了国书,说希望与凤国恢復邦交友好的同盟关係。   所以,两国关係的现状和走向,就令人关注起来了。   而陆家勤所做文章,便是建议凤国与西延国能恢復邦交的策论,毕竟两国若是能和平共处,于两国百姓有益。既然前先先炎帝,当年能与西延国建立同盟关係,今日为何不能?   如今不同往常。两国正处冷战之中,而边关还是摩擦不断,而她在这时候写出这样的文章,就被有心人传到雁州巡抚耳中,又有奉旨巡查的御史言官赶在一处,不知怎的就被关押了。   云天边听边问,渐渐就有了眉目。   韩玉则越说越惊,和季如讳看着云天纳罕不已。   在她叙述过程中,凡是涉及时下人事或者一些民情规矩等,云天均显懵懂,却毫不掩饰,很诚实地请教追问。然说到历史人物,或是经史文章,甚至在讲述陆家勤绘画才艺时,她都能插上一两句,且见解中肯。   最后,两人算是弄明白了,这山里来的小农女读了不少书,胸有点墨呢,却碍于少见世面,因此欠缺世故阅历。   韩玉便问道,“云妹子在家也读书?”   云天含笑道,“是阿苍教我读书识字的。”   不等她深问,接着又问,“这么说,陆二姐被关押,是巡抚大人下的令?韩姐怎么说‘不知怎的就被关了’?”   此话一出,季如讳脸就沉了。   韩玉慌忙道,“不是巡抚大人下的令。巡抚大人当时不过品论了一句‘小泥子不知天高地厚’,就……额,总之陆家勤是着了人的道。”   云天听了狐疑,但又问不出什么来。   又闲话一会,韩玉二人始终不见司鸿苍,便坐不住了,遂告辞。   等她们走后,云天去了司鸿苍房中。   只见她正坐在桌前,手握一管毛笔,振笔疾书中。   从她这个方向看去,看到的是司鸿苍的侧脸轮廓,曲线优美,在她眼里就是天人之美。明明是个千般万好之人,可是,就是想不透自家弟弟,怎会拒绝她的求亲?   (这就是女尊国的女人与男人想法不同的地方。   女的想法很简单,想那么多做啥?喜欢就嫁娶了。   男的想得就比较多了,至于怎么想,因人而异,实在无法一一表述。)   还有,与韩玉二人一席话之后,她隐隐地有些明白,之前白翊对司鸿苍所说的那番话裡的意思了。   只能说,色不迷人,人自迷。   “写多少了?”   她笑着上前,比刚才见客时,神态轻松随意许多,拉把椅子,坐在桌旁,将手肘撑在桌上,以手握拳托着腮边,略歪着头看她写的辩证。   司鸿苍忙放下笔,转脸问道,“可问了什么消息没有?那两人怎么样?”   云天目光闪闪地看着她道,“老是问妳,跟我打听妳的事。”   神情和口吻很是不满。   司鸿苍听了一愣,随即瞅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她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就是想着关于这些有特殊癖好性质的人,在前世,那就所谓的-----女女的百合之恋。而这些事该不该让生性耿直的云天知道呢??   但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跟云天说了,怕对她将来成长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于是对她说,别把所有人都当坏人。   云天垂眸,抿了抿唇道,“那也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这样。”   司鸿苍又噗嗤一笑,云天这一刻,真的很可爱,也很孩子气呢。终于有点像她前世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了。   云天却不管她笑,去隔壁将白翊也请来了,把刚才和韩玉二人的谈话,都告诉了她。   白翊立即给她们进行情势的分析。   此后两天,司鸿苍和云天窝在房里翻书阅典,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辩论稿。为此,白翊还去书斋买了不少书过来供她们参详。   还是老习惯。司鸿苍边整理边给云天讲解。   她大学原本就是中文系与建筑系双修科毕业的,所以现觉得云天此时已到了学议论文的阶段。因此逐一讲述行文答辩与规范。该如何提出论点,引出论据,进行辩证,又如何在讲述的时候怎样发挥抑、扬、顿、挫,好力求振聋发聩,震撼人心!   “以前没教妳这些,因为只是架构而已,妳知识层面不够,阅历不足。就算写了也达不到精髓。但现在可以了,妳只要将所有的知识与现况融会贯通起来,阐述论证再加入妳自己个人的观点,然后……”   本是一门极为枯燥严肃的议题,却因为司鸿苍的遣词用字,由浅而深后。不但让云天浅显易懂,且趣意盎然的。   司鸿苍“闭关”两天,觉得准备差不多了。这日下午,正想让陆家传带着自己和云天出去,见识见识这雁州城裡繁华的街景说。   然,府衙衙役即来传讯,说明日就要开堂审讯陆家勤一案,要她们做好准备。   她便放弃,还是留在客栈歇息,养精蓄锐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27、一石荡水千波   次日一早,白翊仔细叮嘱了司鸿苍云天一番,仍由她们去了。   司鸿苍,陆家辛一伙人来到府衙,却见大堂上阵势不日同当,   除高坐堂上的韩知府外,另有两名身着幞服的壮年官员坐在右边上首,一副听审的模样。堂下两边。均站着许多少女书生,也有中年文士和儒生。韩玉和季如讳正在其中,站在左边。   陆家勤依然跪在当中。   她见了她们便展开笑脸,一副喜悦相迎的模样。   司鸿苍也对她微笑,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和云天并肩走上大堂,至中央停步,先跪下拜见韩知府。   没见过司鸿苍、白翊、云天等人的官员除了韩知府与已知司鸿苍三人的季巡抚外,其她和书生们都诧异不已!这几人样貌虽不俗,除了穿着锦衣的陆家姐妹外,另那三名站在陆家姐妹身旁的女子和少女,却是一副布衣短装的打扮,显见是乡下小妮子,怎也放进来了?   韩知府起身,对右手两个官员欠身道,“巡抚大人,御史大人,此乃陆家勤的同乡村民,自请为她辩驳除罪。故而准入。”   一名三十多岁的官员微微颔首,点头道,“既如此,一旁等候便是。”   司鸿苍立即道,“谢各位大人!”   遂领着云天退往陆家勤身后站立。   书生们都凝神打量她们几人,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韩知府一拍惊堂木,堂审便开始了。   今日这审案却与往日不同,倒像书院辩论一般。   原来,这案子背后有着一大段的缘故。   当日,季巡抚看了陆家勤的文章,觉得文采不俗,见解亦可圈可点。然她想到朝中局势复杂,且当今圣上极恶西延国,这一番建议终不合适宜。又想陆家勤才十六岁,毫无官场阅历,也就难怪了。因此叹了口气,顺嘴说了一句“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撂在一旁。   而若是平常,这一错,陆家勤便是再也翻不了身的。   官场上,宁可牺牲小人物,谁肯为了这事承担责任?   况且个个说得模煳,转了几道弯,也找不到生谣的人。   然,陆家勤一案,可无巧不巧的,被陆家勤两个好友,季巡抚之侄季如讳和韩知府女儿韩玉在家谈论陆家勤竟因一篇策论被收押后,两人均替她感到相当不忿之时,正好被季巡抚本人听到,后而不禁大感惊诧!   后来问明缘由后。才知,原是误会一场!   因当时正在接待奉旨巡查的御史,来的各路大小官员总有几十个,就有那别有用心的属官,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曲解了季巡抚的本意,传一道命令给雁州知府,就将陆家勤给送牢关押了。   這是一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被曲解的冤狱啊!   季巡抚即对雁州知府下了一道命令,要她立马将陆家勤放出来。   韩知府一领了季巡抚命令,本来就要放人了。结果,季巡抚大人在得知有个山野乡村出身的小村女,要来为陆家勤辩论申冤。   于是,心思一转,她倒想看看那山野乡林出身的小村女,是要如何为陆家勤平反这次的冤狱。   于是,季巡抚便安排了这次别开生面的堂审,让书院学子跟那名山野乡林出身的小村女当堂辩驳。不管辩证结果如何,事后就由韩知府出面宣告陆家勤无罪,略训斥教导陆家勤一顿,就把案子给结了。   她老大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书生们却不知道啊!都为这前所未有的堂审兴奋不已!更有人存着心思,务必要在巡抚和御史的面前崭露她们的头角呢。   因此,堂审一开始,双方就唇枪舌剑地槓上了。   司鸿苍和云天且不出声,只全神贯注地听着书院众学子们的争辩。   堂上书生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陆家勤专为她辩驳的,韩玉和季如讳就列在其中。另一派则或想展现本领出风头的,或因嫉妒她趁机落井下石的,也有那纯粹就事论事的,还有为辩驳而辩驳的,当以一位程姓的书生为首。   陆家勤已与前日所见又不同,似是胸有成竹,一派悠然澹定。   实然,在昨晚经韩玉与季如讳两人的知会,她早已经知道了季巡抚已判她无罪了。   不过是季巡抚想看看司鸿苍会在公堂上如何为她申辩开罪。所以,祇得多委屈她,又在大牢裡多蹲一晚。   只一多晚又如何?能交到司鸿苍与云天二人,是她此生最大的收获呢!   陆家勤正辩称自己满腔忧国之心,文中所言建议也都是为百姓着想,便有些不当,也是学识资历不够,绝无不敬和通敌之意。   程书生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我凤国还与西延交恶之中,边关烽火连年,皇上亦曾怒斥西延国撕毁盟约,背义忘信。这些陆秀才都知道,还写出那样文章,提出恢復两国同盟的怀柔策论,如此动摇人心,难道要把我凤国拱手让人?”   好一番诛心的话!   韩玉立即上前,将司鸿苍那日所说的“千人观书,有千种观法。万人观书,有万种理法”改词换字抛了出来,还引经据典以证明,斥责程书生牵强附会,含血喷人。   说完,转头朝司鸿苍一笑,意思是学她的,不居功。   然诡辩一道,根本不循常理。   对方又出来一人,说陆家勤文中之意,连刚启蒙的小儿也能看懂,其心思,昭然若揭,怎就牵强附会了?   司鸿苍听得气闷不已。   这些人读了书不用在正道上,专门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用于沽名钓誉与争名夺利,实在是有辱圣贤之书。   她不想再听了,也不想管陆家勤有什么后招,既然她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光听人家说可不过瘾。   再说,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熊战群儒的机会呢,定要下场舌战一番,才不枉此行啊!   于是,她便朝上抱拳,大声道,“大人,民女有话说。”   此言一出,引得上下一干人全朝她看过来。   陆家勤愕然,想要阻止,司鸿苍却根本没看她。   云天知道她不放心司鸿苍开口,忙扯了她一把,低声道,“让她说。妳先听听,不行妳再上。”   陆家勤无法,只得罢了。   韩知府精神一振,因为等的就是她的出场啊!急忙道,“上前讲来。”   对巡抚大人看了一眼,又道,“今日堂审与平常审案不同,以尔等辩驳为主,本官与两位上官当堂评判。司鸿苍,本官准妳站着回话。”   司鸿苍听后,还是先跪下拜过,然后才起身回话。   当白翊见司鸿苍朝韩知府下身一跪之时,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只紧抿着唇又不语,偏头的看了韩知府一眼,不知心裡想些什麽。   司鸿苍先问程书生,“敢问这位小姐,可知当年的西延前先先惠帝怎样对我朝先先皇炎帝发兵起战的?”   程书生傲然道,“哼,这等问题也来问!”   竟是不屑回答。   司鸿苍却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沉声道,“妳既清楚那段历史,那也更应该知道先先皇炎帝在对抗西延国时的那段历史!当年那局势可比焰帝对抗西延虞帝时,更加恶劣万分。那时凤国与西延国是更加的仇深似海,人人起而诛之。   若是皇上也像妳刚才说的那样想,定与那西延不死不休?那先先皇炎帝与西延当初更是战到誓死不休的局面,后来不也与西延签订了‘祥瑞之盟’,那可是促进了两国,和平共荣了近百年的双赢局面呢,不然又怎会有后来的‘炎皇盛世’之治!”   程书生听了一滞。   不等她思索明白回答,司鸿苍紧接着又道,“这样照妳说来,那先先皇炎帝是不是也背弃了祖先?若妳生在当时,是不是也要责怪先先皇炎帝与西延私通,要把凤国拱手让人?”   程书生头冒冷汗。疾声道,“胡说!”   忙转向韩知府等人跪下,手指着司鸿苍的鼻头骂道,“诸位大人,学生绝无此意。是这人血口喷人!”   韩知府沉声不语。   陆家勤心中震惊,和韩玉季如讳愕然相视。   因为司鸿苍说的正是她们准备要说的,虽然表述内容不同,但思路是一致的,那就是从先先炎皇帝说起。让别人无法驳回。   怎么这么巧?   另一位书生站出来对司鸿苍道,“先先皇炎帝审时度势,根据当年情势与西延签订‘祥瑞之盟’,成就千古帝业。然眼前情势完全不同,岂能相提并论!”   司鸿苍抢问道,“眼前情势怎么就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了?”   那书生回道,“眼前我凤国与西延还势同水火呢,她们却突然递来国书议和求取同盟?这般举动怎不令人心存疑思?再者,如今西延与当年相比。国势旺盛,若我凤国以怀柔政策答应恢復与西延同盟,必定会被其趁虚而入。”   司鸿苍紧随道,“妳怎么知道西延会趁虚而入?若妳说是推断出来的,那陆家勤提出怀柔政策可行也是推断的。到底哪个推断更合理,正确,得由朝廷和皇上来决断。岂能由妳一介书生信口雌黄!”   那书生涨红了脸道,“我等现在是奉命与陆家勤辩驳。”   司鸿苍挑眉,直盯着她的眼睛道,“妳能辩,陆家勤为什么不能辩?妳说她通敌,我可不可以说妳危言耸听,蛊惑人心?”   那书生闻言心惊肉跳道,“妳……妳……”   司鸿苍直接截断她的话道,“我并不想陷害你。但是------”她勐提高声音。接着道,“妳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怀有拳拳报国之心的学子!因为妳们自己的一言一行也会被人审视着。”   大堂上陡然静了下来。   云天就着司鸿苍的势头趁胜追击道,“《凤国风云录》记载,焰帝十五年,凤国内忧外患,当年会试和殿试的策论题,焰帝均以当时的时政为考题,命考生们为国分忧,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以此擢拔良才。之后烨帝年间,烨帝更是不拘一格大力提携人才。若都像妳们这样,一言不合心意,就给人扣上大不敬与通敌的帽子,长此以往,谁敢再说真心话?”   众人心有戚戚。   司鸿苍紧跟着又道,“我等少年,风华正茂,正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谈笑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才是少年该有的锐气。至于说错了-------”她转向大堂上抱拳二道,“自然有书院师长,以及朝廷各位大人,再往上还有皇上来教导咱们。只看今日这堂审阵势,便知三位大人良苦用心。”   韩知府三人听得又激动又舒服,互相交换目光,微微颔首。略一顿,就听司鸿苍下面又道,   “还有,朝廷在京城设立国子监,各州又设立书院,为的是什么?”   不等人答,她大力接着道,“为的就是教化民众,引导末学后进,为我凤国不拘一格培养人才!”   “若是少年书生不敢建言,或者建言时瞻前顾后、审时度势,未开言便图谋明哲保身,既开言又投其所好,言语间净是些谄媚惑上之词,便失了少年之锐气与纯朴。若举国少年都失了锐气和纯朴,我凤国便失了锐气。几十年后,待朝廷现有的贤臣良将们去了。谁来替补?”   这一番话,书生们自不必说,如被雷击,便是季巡抚和那位高御史。还有韩知府也都满面惊愣。   司鸿苍紧紧把握演讲的节奏,再次提高声音,抛出铿锵金言,“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我辈少年,如旭日初升,其道光灿,似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我辈少年,如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似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似鹰隼试翼,风尘吸张。我辈少年,如奇花初胎,矞矞皇皇;似干将发硎,有作其芒。我辈少年。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观千古,横视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若是畏畏缩缩,或者张口净是阿谀奉承之言。满纸的歌功颂德之词,失了少年本色,于国何益?长此以往,我凤国前途何在??”   对方则已词穷,再无可辩驳了!   司鸿苍这一投石之下,不日,将即激荡起那千层万浪的水之波啊!   “好!”   季巡抚霍然起身,大声喝彩。   高御史刚硬的脸上也难得地现出赞许之意。   堂下少女书生们更是激动的满面潮红。   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妳会抄不会抄。   司鸿苍信手拈来,那是她因夹带着前世智慧宝库的精华横穿过来的。更是引用了前世两位大家的作品,谪取了视当下情况所对应的部分,又添加改动了几个字,通篇话语被她融为一体。怎能不惊人!?   自她与云天接上话以来,便一直将辩论的主轴线引导至自己早准备好的榫位上而来,步步为营而后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与思考的机会,牢牢地掌握住此次辩论的节奏与主导权,最后,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     ☆、28、来自山野乡村   司鸿苍本就才貌出众,话语更是铿锵有力,内容层层渐进、步步高升,引领众人直达巅峰,人人都被激励得热血奔腾,连官场三个老油子也不例外!司鸿苍一套紧着一套的列句排比出来,她们只觉得心跳加速。   陆家勤怔怔地看着司鸿苍,满心欢喜、倾慕与惊奇。   她们是同村乡邻,却是贫富有殊。陆家勤长在富裕人家,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今日堂审,她本着大展拳脚的,却被比自己小的司鸿苍护在身后,这心中滋味可谓复杂极了。   季如讳和韩玉目光就像粘在司鸿苍脸上一样,拿剪刀来剪都剪不开。   看着四下射向司鸿苍的视线,更是紧密浓稠。   白翊则冷淡的笑看了这些书生学子。暗道,阿苍那一篇“海禁乎?”的策论,现已摆在烨帝御书房的案桌上呢!想来不久,司鸿苍这三个字就遍佈在整个凤国各处的学院裡了。   这时,高御史朝司鸿苍和云天问道,“这二位学子,是雁州书院哪位夫子门下高足?”   云天听了傻眼。   司鸿苍愣了一会,立即微笑道,“大人,我二人不在雁州书院就读。民女是在村裡的小学堂就读,师承于魏同宽,是魏夫子的门下。”   “那她呢?”   “这位是我同村的云天姐,额,因为她天资聪颖,民女觉得她不识字太可惜了,我就让她跟着我学文识字了。”   “她是妳教出来的?!”   这回换高御史等人傻眼。   妳们相信吗?!一个年仅才十二岁,半大的小妮子,不但舌战群儒,还教了一个气度风采均不输给雁州书院学子的云天?!   (这下司鸿苍坑死一片的人了!虽然知道这样坑人不好,但若是说出实情,不好的人可就是她了!被人知道她是借尸还魂的,不被当成妖怪抓去烧死才怪呢!)   白翊瞅着司鸿苍笑了。   司鸿苍看了在场的人们一眼,说道,“民女来自山野乡村,既在山野中长大,见识粗鄙。今日为了同村陆家二姐,在几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恕罪与教导。”   说完,一拉云天,跪下了。   季巡抚和高御史惊呆了,“只上过小小村庄裡的一个小学堂而已?”   司鸿苍点头,道,“民女虽上过学堂,但没多少见识,其馀自小生活在乡野,最低层的百姓,知道百姓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太平日子。   陆家二姐所写文章,或许思虑不周,但出发点拳拳真心善意,绝无不敬和通敌之意。我凤国历代帝王都十分体恤百姓。先先皇炎帝当年,还不是为了两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当今皇上亦是如此。我等蝼蚁民女虽无法揣测上意,但凤国如今国富民强,虽与西延势同水火却没有大举用兵,可见皇上顾忌。能让皇上顾忌的,无非是天下百姓,怕战端一启,辎费浩大,而百姓受苦啊。”   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少没见识,说出来的话却是宏觀道地。   高御史和季巡抚都不知该如何云说了。   季巡抚和颜悦色地问道,“二位尊姓?”   司鸿苍忙道,“民女姓司鸿,单名苍。”   云天也道,“民女姓云,单名天。”   听到司鸿苍自报姓名之时,季巡抚登时眼神一烁,但亦随之一瞬即逝。让人捕捉不到她刚刚一瞬间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倒是高御史这下大大地震惊住了!急忙问司鸿苍,“妳姓司鸿!?”   “是。”   “那妳………”   司鸿苍已经透过白翊,知晓了自己的姓氏竟跟皇家同姓呢!不过,司鸿虽是国姓,但也有平民人家姓司鸿的。心想,就算真有牵扯,那也该是这前身她家好几百代以前的事了吧,那与她何干?   所以她才不怕以后会跟皇家扯上任何关係呢。她可是来自山野乡村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农村女而已不是。   她腼腆地笑了下,摊摊手道,“大人可别想太多,民女也很想跟皇家攀亲带故,认个皇亲国戚当当祖先的,奈何我也就小小村民一枚!可没那天大的福份呢。”   “哈哈哈……”是啊,又不是姓司鸿的全都跟天家有关係不是?她的想法也跟韩知府一样的。   众人也跟着轰然大笑,将刚才激动紧张的气氛冲缓了些。   韩玉,季如讳也看着司鸿苍微笑。   季如讳一边侧头对陆家勤低声道,“司鸿妹子是我见过的最……”   却说不下去了,因为找不出合适的词彙足以来形容于她。   高御史等三人也撑不住地笑了。   高御史和季巡抚对视一眼,一齐朝韩知府点点头。   于是,韩知府就威严地宣布此次堂审结果。   结果自然是陆家勤无罪释放了。   陆家辛陆家传姐妹俩一听到陆家勤当庭无罪释放后,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两人就激动的跑过来,紧紧握住司鸿苍与云天俩的双手。   满脸都是感激与压抑不住的兴奋,最后,都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陆家辛不是没法帮自家二妹开脱,只是要救她就必须动用到她精心部署的一切,权衡利弊之下,她二妹这关万一若是没过的話。最后她还是会倾儘一切之力,去求那人将她二妹救出来的!   陆家传则激动地哭了,陆家勤心疼起来,紧紧揽着她的肩,一手轻拍她肩头,也不哄劝,任她发泄。   陆家勤心下歉然,小妹从小就跟她亲,想来自己出了这事儿,她要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受怕了!   这场会审,没想这么快就结束了?!书生们看着司鸿苍和云天。既不甘又敬佩,好些人还没捞到开口的机会呢,连当事人陆家勤自己也没说几句话,全看这两个乡下小妮子表现去了。   虽然云天的表现也让韩玉她们大感意外,但在她们眼里。这个乡下小妮子还是不能跟她们相提并论的。   两人招呼好友们一拥而上,向陆家勤祝贺,并将司鸿苍给围在人群之内。   云天与白翊两人就被挤开了。   她们俩看着韩玉和季如讳。   云天敏锐地发现她们扫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立即警惕。见人多,便暂且退后一步,任由书生们哄闹。   白翊则是冷眼看了韩玉和季如讳一眼。   而司鸿苍最後则是脱离了她们的包围,趁机脱身回到白翊与云天的身边来。   正高兴的时候。季巡抚又特意站出来说明,她当日看了陆家勤的文章,不过随意说了那么一句,并没有问罪的意思,这完全是个误会。接着,她又详细指出陆家勤文中建议不足之处。说了朝廷许多顾忌和挂虑,又勉励众学子努力奋发,有朝一日为国效力。   陆家勤忙虚心受教,感激拜谢。   众学子也都纷纷表示受教。   高御史又肃然道,“尔等同在书院求学,学业上可探讨争辩,但万不可行卑劣手段,须得互相扶持友爱。今日同窗,将来可为同僚、同朝为官,须要珍惜这相聚之情。”   众人同声答应,程书生等脸面发烧。   高御史乃是一位铁面御史,虽然不苟言笑,却是极爱才的,见案子了结,便主动问司鸿苍和云天,可愿意进书院求学,若想进,她可代为引荐,帮她们寻一位好先生。   司鸿苍听了一怔。   虽然她很想跟一群古代的国学大师们研讨一番。但,可不想因此进书院去就读呢!   云天也一样。她跟着司鸿苍学文,想的只不过是要认几个字而已。况且,她也无心仕途,进书院等于是浪费金钱。她家很不宽裕呢。   于是两人同时双双地谢过,“多谢大人提携,但民女,乡野惯了,还是回家种田自在啊!”   妳怎说的跟我一样?!说完两人同时对方看一眼后,都大笑在心裡。   高御史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俩一眼,便对她俩道,“本官下榻雁州驿馆,妳们若是拿定主意,可前去找本官。”   这时,当然就有的人眼露鄙视的,豔羡的,嫉妒之色的,个个心道着,真是两个不识抬举的傢伙!这可是她们求都求之不来的好事呢!   司鸿苍忙上前躬身道,“民女多谢大人。”   云天也躬身施礼。   季巡抚却深深地看了司鸿苍一眼,在韩知府宣告退堂后,跟着她和高御史往后堂去了。   她们一走,司鸿苍即高兴地对她们道,“走,咱们回村子去!”   虽然陆家不在这里,但此刻对于陆家姐妹来说,陆家勤无罪释放,就已算是回家了,她们娘亲爹爹还在家裡等着呢。   陆家勤含笑点头,跟着她就往外走。   韩玉见气氛如此好,便热情提议道,“陆姐,不如咱们去雁满楼庆贺一下,也为令姐令妹还有司鸿妹子,白翊姐,云天妹子她们接风。”   嘴里跟陆家勤说着话,眼睛却望着司鸿苍。   季如讳虽未出声,看神色也很赞成。其她少女就哄闹起来,说一定要大大地庆贺,给陆家姐妹以及司鸿苍几人接风,顺便给陆家勤压惊。   “不好意思,妳们去就好,小妹们就不去了。”   “为什麽?!”众人一脸诧道!   “小妹与表姐,云天姐家裡事多,还有一些私事要办呢,改天各位有空时,再到村裡来找我们吧。”   陆家姐妹是很想司鸿苍她们跟着一起去的。但见她们已说明了不去了,又不好勉强于她们。她们家也农家起身的,知道务农都是贪黑早起靠天吃饭,日子非常辛苦的。于是作罢。不过,等回村子裡,非得要好好的酬谢她们一番才是。   司鸿苍与之一阵笑谈之后,化解了众少女们的尴尬。   韩玉热切道,“既然司鸿妹子这麽说了,那麽改天我们去了,可别嫌我们烦呢!”   “不会的,我们绝对会热情的招待各位的!”   韩玉真是喜出望外了,越看司鸿苍越觉她可亲啊。   司鸿苍三人朝陆家姐妹,与众少女们辞别后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29、另类锦衣还乡   三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看看天色还早。   司鸿苍因想到云天初次走出村子,从未见过府城的繁华与热闹。于是提议道,“天色还早,既然身在府城,不如走走逛逛之后,再回村好了。”   白翊无异议。反正她已决定住在司鸿苍家,早回晚回都一样。   云天则是整个心情不知该说雀跃还是情怯。   因为府城的繁华让她感到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可府城的热闹又让她惊异万分!   于是三人,一路走,一路看。   这条街街道宽阔,行人不太拥挤,两边的铺面门脸也都十分整洁大气,酒楼饭馆古玩首饰铺子书肆瓷器店等,应有尽有。   司鸿苍三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十分引人注意。   虽然三人一身是庄稼人的穿着,然而三个不但长得十分出色,连气度都非一般人所有的,所以,怎看实在都不像是务农之人啊!因此,凡进店铺,都让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的店家好一番猜测。   不过走了几条街之后,司鸿苍就见云天似乎失去了原先逛街的兴致了。   于是问道,“怎麽了?”   “这裡的东西……太贵了。”   因为所看东西都很精緻又漂亮,就想到家裡的父亲与弟弟,所以想买几疋布或是小首饰之类的送给父亲和弟弟的。但看了店家上面标的价格之后,她就鬱闷了。   这府城的东西真是贵死人了!都以银两计算的……   原来如此!   “那我带妳们去另一边去逛逛,也许可以找到合适的价格。”白翊笑笑地说道。   于是,两人就随着白翊拐入另一条街而去。   狭窄的街道两旁,大树的浓荫遮住夏日的骄阳,街面上来往的大多是些衣饰普通的百姓,热闹而喧嚣,也杂乱许多。还有好些推着车、挑着担子、摆地摊的小摊贩,熙来攘往间,叫卖、询问声此起彼伏。   司鸿苍立即笑道,“嗯,这才是咱们现在这样的身份,所来的地方啊。”   云天连连点头笑起来,忙着问食物、米粮、日用家什的价格,一面感叹不已,说要是雁南村离府城近,家里好些东西都能拿来卖钱呢。   司鸿苍听了好笑,真要那样,小丽山的山货可就没那么丰盛了。   “跟我来,包准妳们都会喜欢的东西。”   “真的?”   白翊笑而不答,径直带她们往前行。   来到一家铺子前,司鸿苍整个人讶异住了!   竟然是镜子?!   司鸿苍忙问拔镜价格,听说五钱银子一面,十分意外!   没想到,这世界的玻璃制造已经这麽发达了?   于是和云天仔细挑选了起来。   云天挑了三面镜子,一面给父亲,一面给弟弟,另一面似乎更精巧了些。只是,不知她是要送给谁的?总之她绝不是要留着自用的。因为那再怎麽看都是男儿家在用花俏的样式。   司鸿苍也买了两面。本是要买三面的,一面自己,一面云若,一面高凤仙。但想想,高凤仙虽是熊一样阿姑的儿子,她也一直将他当弟弟一样看待。可是,送镜子给高凤仙似乎又有些不妥,再说,镜子对女尊国的男孩儿家而言,算是贴身的小物件吧?于是又将那面镜子放回去原位。   她选了一面简单样式留着自用。另一面,则挑了一个价值五两银子的纯银所凋饰而成的镜子。那是一面非常精緻漂亮的拔镜。也是她精心所挑给云若的礼物。   白翊问道,“喜欢吗?”   看表情就知道她们喜欢极了。   司鸿苍点头,笑道,“我以为这个要好贵呢。”   白翊笑道,“前几年,确实很贵!一个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起跳呢,现在可便宜了。”   “这样,那我们这时候买,可真是赚到了呢!”司鸿苍一脸开怀地笑道。   “瞧妳的,这麽精算!”   “呵呵呵…….这当然是要的,不然将来怎让云若跟跟我过日子?”   “若儿可还没答应妳喔!”云天揶揄地朝她一笑。   “妳想娶云若?”白翊则是相当诧讶的看着司鸿苍。   “嗯!”   “……..”白翊只略略地挑着眉,觑了一脸坚决的司鸿苍一眼后,便没有再说些什麽。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布店。   司鸿苍,云天两人询问了各种棉麻粗布的价格后,就挑选了起来。最后连白翊也说要自个买一些。   司鸿苍将布料拿起来,心下一一地将肤白不易晒黑的云若,与其身影跟布料做个比对。然后挑了杏红、粉黄、浅粉等柔美鲜嫩颜色的布料。   “阿苍,妳手上拿的布料,是男孩子才穿的颜色吧?”云天一脸诧异地问她。   “这是要送给云若的啦,妳看,都很适合他吧!”司鸿苍将布料秀给云天看后大笑的对她说。   “是啊,他做成衣服穿起来一定会好看的。”云天听了满心喜悦地道。   “当然!这可是我特地为他挑的呢!”   白翊看了看,朝她打趣地笑问道,“妳对男子该穿什麽颜色的布料,怎么如此精通?”   司鸿苍没理会她打趣的语气,故意说道,“只要有爹爹的,都知道好吗。再说,我审美的眼光本来就跟常人不同。”   前世自己是女人,当然知道比同之间的心思与感觉啊!说着便有些怅然。她是想前世以前的事了,过了这麽久,这还第一次感触这麽深的说。   云天见她突然颓然地静默下来,以为她是想起了才过世不久的父亲。   忙安慰她道,“知道妳有今天这样的成果,想必在天之灵的张叔叔一定感到相当宽慰的。”   白翊只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继续挑衣料。   布店的掌柜见这他们三人衣饰虽然是庄稼人才穿的模样,但举止却都不俗,又买了那麽多的布料,喜得跟什么似的,尽是殷勤招待。   不知不觉中,三人一路逛下来竟也装得满满一马车。   司鸿苍看着装在马车上的东西后,大笑说着,“咱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吗?”……..另类的!   白翊,云天也看了看马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可不是吗!满像的。   司鸿苍连回去的路上,都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呢!   两天后,白翊骑马,司鸿苍与云天两人乘着马车,载着一车的东西回到了雁南村。   一进村,白翊并没有跟司鸿苍和云天去村长家,她把坐骑拴在马车后,把云天买的的东西先往云家送去。   司鸿苍三人要回雁南村时,陆家姐妹即托司鸿苍将陆家勤已无罪释放的事情,代为通知她们的家人一声。   得知陆家勤被释放后,村长陆氏一族,全族欢心异常!   村长兴奋地宣布,今年的过年,她要大办特办一番!一方是庆丰年,一方是为二女儿压压惊,去去霉气。   司鸿苍想到过年,就想到了前世妈妈说过她小时候过年时的盛况。因为她没见过,所以她很是期待古代那种热闹的民俗活动呢!便有些孩子气的问村长,过年时都会有哪些的民俗艺妓表演?   村长也不厌其详,一一对她说了。   有请戏班子,说大鼓,有猴戏,杂耍团……..   听完之后,让她听起来场面很是热闹,但内容却很贫乏,而且很花钱。   于是,她便向村长提议。既然同样花钱,那麽今年过年欢庆的节目,由她们年轻的来策划。要办就来办一个不同以往的高娱乐节目,还可达到普村同乐呢。   村长一听,相当的深表赞同。   这不仅代表了新年新气象,更代表着雁南村的文化将永远世代地传承不息啊。   司鸿苍与云天两人兴冲冲地从村长家回到云家。   一进云家,就看见云山宋氏妇夫俩坐在厅裡正跟白翊喝茶聊天。   司鸿苍向妻夫俩打完招呼,即问云若人在何处。因为,她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将礼物送给他。   “若儿在后院呢。”宋氏手指着后院方向,笑道。   “我这过去找他。”说着,拎着包袱就要往云家后院去了。   “阿苍,先喝杯茶再过去吧,若儿又不会跑了。”云山朝着司鸿苍背影唤道。   “不,我先去找他。”才说着,早已不见人影了。   “以前,怎不知阿苍也是个急性子的?”云山有些讶然地笑道。   “她这急呀,是急着要见佳人一面!”白翊哼笑道。   “她的家人不就是妳吗?”云山看着白翊一脸纳闷地问。   “咳咳……..”白翊才一口刚含进口裡的茶水,差点被云天娘亲这话给呛到。   “哈哈哈…….”云天则大笑不已。   “……….”白翊一脸嗔怪地瞪了云天一眼。   司鸿苍来到后院,就见到刚刚从虫房出来的云若。   “司鸿姐?!”云若一看到她,倒有些悸动。几天不见了…….还真的有点想她了呢。   “云若,好几天不见。”   “嗳。”   “有想我吗?”   “想。”既是有想了,他也不会刻意去隐藏或掩饰。当直地对她点头笑道。   “这送你。”说着就将一个用绸缎缝製而成,精緻漂亮的拉袋递过去给他。   “送给我?”   “嗯。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一面非常漂亮且凋工精緻的镜子。云若心裡虽然很喜欢。但,光看就知道这面镜子,绝不便宜的。   “喜不喜欢?”   “我不能要!”说着,就将镜子推回给司鸿苍。   “为什麽?”   “太贵重了。”   “它只是看起来很贵,其实不贵的。不信你可以问你姊。”   “真的?”   “当然。”五两而已,算不得什麽不是?   “谢谢。”云若最后还是将司鸿苍送他的镜子收下了。   “不客气……咦?”   “怎麽了?”   司鸿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直盯着云若的脸看……. 作者有话要说:     ☆、30、高万枝的抗争   “你……脸上的胎记,似乎澹了些呢。”   “怎麽可能?”云若即将着手中的镜子一照。左看右看,还是一样火红火红的,并看不出有哪裡澹了些的。   而且,镜子照出来的影像比脸盆裡的水还要清晰百倍。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说不丑还真是自欺欺人呢。   唉…….也就只有司鸿姐与自家姊姊不嫌弃而已。   “不,是真的。以前没发觉,应该是天天看所以感觉不出来。如今,我们好几天没见了,这不,我就发觉到了。”   “可能吗?”云若不自觉地摸着脸上的胎记。   “不然叫云天姐看看。”   这时,云天正好过来跟云若说,娘亲要留司鸿苍与白翊俩吃中饭。   “若儿。”   “我在这儿,姊。”   “若儿,等下饭菜多煮点,阿苍与白姐跟咱们一起吃饭。”   “好。”   “等下我帮你打下手。”云天走过来对自家弟弟说道。   “好。”   不等云若客套,司鸿苍及跟着说,“我也帮你切菜。”接着又朝云天招招手道,“云天姐,妳过来看看云若的脸。”   “怎麽了吗?”云天一脸莫名:好好的为什要我看若儿的脸?   “妳看看云若脸上的胎记。”   “嗯?…….咦!”云天看了云若的脸老半天之后,似乎有感地看了司鸿苍一眼。   “有看出什麽了吗?”司鸿苍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看着云天笑问着。   “若儿…….脸上的胎记,好像变澹了些呢。”   虽说只有一点点,但有了这样的变化,就表示云若脸上的胎记,会有变澹或消退的可能不是?!这样对云家来说,就是个值得抚额称庆的一件大事啊!   “是吧是吧!我就说了,你脸上的胎记真的变澹了,你还不信。”司鸿苍对着云若一脸得瑟地笑道。   “姊,是真的吗?”这下,云若惊喜了!要是真的有变澹了。那麽,日后就会有可能变得更澹了?   “嗯!确实是变澹了一些些。”   “那,这盒丽颜珍珠膏你合着用用看。听香粉铺的掌柜说,这丽颜珍珠膏不仅可以丽颜,更有美白的效果,你就试试看吧。还有这护肤霜,冬天快到了,抹了皮肤就不会皲裂了。”   司鸿苍将两盒用着精緻瓷盒装的丽颜珍珠膏以及护肤霜都交给了云若。   “我已经有镜子了怎能再拿这个?”云若不肯再接受,忙推回给她说道。   “这些不是只有送你而已。宋叔叔,凤仙,还有高家姐夫都有的。所以收着吧。”   “若儿,既然阿苍都这麽说了,你就收下吧。”云天看了看自家弟弟心下笑道:要是知道阿苍还帮你买了好几疋漂亮的布料,你可能更加不肯收了吧!那姊也就先不跟你说了。   “谢谢。”云若接过司鸿苍手中的珍珠膏后,紧了紧盒身。面上不显,但心底有些不知所措与着浓浓的谢意。   “不客气,快用完的时候再跟我说。”   “这就够了。”   “不许跟我客气,不然我会生气的。”   “啊?”   “就当是谢谢你,将虫虫养得这麽好的奖励。”司鸿苍为了不让云若拿她送的东西会有心理负担,就这样说对他。   “那些虫,不过是我利用空閒的时间去养的而已,根本不足为道。”   “不可以这麽说,我是知道养虫其实很费工夫的,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的,知道吗?”   “……..好。”既然司鸿苍都已这说了,他还能说什麽?心想: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云天姐,明年开春,这些虫就够加在鸡饲料裡喂鸡了,所以,我们俩家加上高阿姑,先把这鸡扩大养起来吧。”   “可鸡一多,到时鸡隻的价格就会滑落……..”划得来吗?云天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我不打算卖活鸡。”   “啊?”   “不卖活鸡?那养那麽多鸡做什麽?”云天诧异问道。   “到时,我要找人加盟进来卖盐酥鸡。所以就要让鸡的价格滑落,我们才可以以量制价,买到很便宜的鸡啊。”   “加盟卖盐酥鸡?”   “嗯哼。”   司鸿苍便将她未来的打算一一的对云天姐弟说。   说是将来鸡大量生产才好,而且鸡肉的料理有很多种。再说,鸡一多就会很便宜,到时,就算是穷人家也可以随时吃得到鸡肉了不是?   “人人都可以有便宜的鸡肉吃。这对穷人家来说,确实是一大福音呢。”云若点头赞同笑道。   “我这是,鸡吾鸡,以及人之鸡呢!哈哈哈……..”   “嗯!好,为了穷人家随时可以有鸡肉吃,那我可要养很多鸡才行。”云天决定用行动来表支持。   听到司鸿苍说到穷人家以后随时也有鸡肉吃的时候,云若便对她起了敬爱之心。这就她所谓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有着同工异曲之意吧。   “呵呵…….”说完,司鸿苍才想到一件非常切身的问题。   额…….可,到时全村都养鸡的话,那整个村子绝对会被鸡粪给臭死的!可鸡粪却又是养地的高级有机肥,既天然又环保呢。   不过,这臭烘烘的话…….会让人受不了的!得先想好有什麽可以防臭的才行,就算不能全面防臭,还是得把臭味降到最低标准才行,不然绝对会被臭死。   (养鸡场的防臭措施。注:1-2在作者留言裡)   在云家用了一顿美味的中餐之后,白翊就驾马车直接回小丽山的家去了。只留司鸿苍自己一个带着从府城买回来的伴手礼,来到熊一样的阿姑家。   一踏入高家大门就听到熊一样的阿姑那惊人的大嗓门在破口大骂。   “整天想那有的没有的!种田怎麽了?还不是让妳姊娶夫生女的!”   接着,有一个人就从大厅的门冲了出来!   “我只说种田存不了什麽钱,家裡就那十几亩田,再说,明年我就要娶亲了,家裡的开销不是更大了吗?就想能到镇上去做个小生意……..”   “能做什麽生意?!生意那麽好做,人人都做生意去了,还轮得到妳去?”   “话也不能这麽说啊,总得让我试试吧。”   “试试?妳以为钱在淹脚目,弯腰一捡就有了?!再说,妳是那块料吗?”   “阿苍都说过我头脑灵活,口齿伶俐是块做生意的料呢。她还教我算数咧。”   “…….”   熊一样的阿姑倒是被她家二女儿高万枝的一番话给噎住。因为她家现在的财政就是她这个二女儿在管理,还真格地被她管得有模有样的呢。   “阿姑,万枝姐。”   “阿苍?!回来啦。”   “嗳。”   这下高家人一听到司鸿苍的声音,就哗啦啦地全跑了出来了。   “阿苍!”高千树高声地跟她打招呼。   “千树姐,大姐夫,凤仙,小冉,小游妳们好。”   司鸿苍一边跟高家人打声招呼,一边热情主动地走过去。   “苍姨好。”高千枝的女儿小冉也跑出来,绽放着甜美的笑容,奶声奶气叫唤她。   司鸿苍满脸笑容地,将手边的东西放在廊下的长条椅子上。然后抱起小冉,给她举高高。这让小冉兴奋地大笑不已。   “哈哈哈……..苍姨,再一次!”   “好,再一次!高不高?”   “哈哈哈…….好高好高!”   “好了,小冉,苍姨手酸酸了,来舅舅抱。”高凤仙笑笑地走过来,接过司鸿苍的手裡的自家小姪女。   手中的小冉被高凤仙抱走后,司鸿苍便将放在长条椅子上的伴手礼。   取出要送给熊一样阿姑的伴手礼。交到她的手上,笑道。“阿姑,这是我从府城裡带回来的,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回来就回来的,还带什麽东西来,这麽破费做什麽!”嘴裡虽笑骂着,但对司鸿苍带东西回来给她们一家,心裡还是相当高兴的。   “我想,府城的东西有些我们村裡都没有,就带回来给大家新鲜新鲜咩。” 说着,就一一的将礼物,分发给每个人。   “就妳想这麽多。”   接到礼物的高家人,个个脸上满满是惊歎与惊喜!以下就不加赘述了。   话题又转回到那熊一样阿姑,为何骂她家二女儿的事上去了。   “万枝姐,妳刚是怎惹阿姑生气的?”   “她说她想去上集集镇做生意!妳说说,生意是那麽好做的吗?”   “万枝姐想做生意?”   “嗯。”   “妳想做什麽生意?”   “还不知道。”   “若还没决定,哪麽可否请妳在等一年,我有个生意想让妳去经营。”   “真的,是什麽生意?”   “卖香酥鸡。”   “妳说上次很好吃的那个?”   “嗯。”   “可鸡那麽贵,会有人买吗?”   “所以才要妳多等一年,我和云天加上妳家也大量养鸡的话。到时,鸡的价格不就便宜了?”   “对喔,就算不便宜,鸡是自家养的还能贵到哪裡?您亲这下总行了吧?”   “可这资金…….”熊一样的阿姑看了自家大女儿一眼。这钱才是最大的因素啊。   “阿姑,万枝姐开店的资金由我来出。到时,我跟万枝姐两人五五分账,您说这样行吗?”   “娘亲,这下有阿苍的赞助,您可以放心了吧?”   “阿苍说得一套是一套的,我哪不放心,只是,资金全由阿苍出,妳只负责顾店,这样对阿苍似乎不太公平。”   “阿姑,要将一家店经营起来,不是只有将东西卖出去了就好。还得要懂得如何经营呢。所以,五五分账,我可还佔了利呢。”司鸿苍用手指在脑袋转了转,笑笑地对熊一样的阿姑解释道。   “妳这麽说,是怕外人认为我对妳是在挟恩报情,才这样安慰我的吧!”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阿姑。”司鸿苍不敢当地说道。   “行了,既然妳对阿枝这麽有信心,我也不多说什麽。只要她是真的肯做,不是说说的,我就让她试试。再说,有妳帮衬着,我还信不过吗?”   “谢谢阿姑。”说着一把拉过高万枝,朝熊一样的阿姑道谢。   “娘亲,我一定会好好做的。”高万枝一脸郑重地的家母誓道。   “嗯。妳过了年就要娶亲了,娘亲求的,也只是要妳懂得什麽是为人妻主的责任与担当。将来妳的夫郎,妳的儿女,只得由妳自个养育与守护,没有人能帮妳的,知道吗?”   “知道。”   司鸿苍对熊一样的阿姑对自家女儿这番家训,整个很是对她肃然起敬的!   责任与担当,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很难的!但,高万枝的前面的路有着熊一样阿姑的背影可循,说起来那道路也应该偏离不了多远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密闭水帘式蛋鸡舍:   排风口排气为主要臭味源, 氨、鸡 腥、粉尘、羽毛为主要污染成分。在排 风口外约 5 公尺处装设围封式防尘网, 可防制 85% 的粉尘及羽毛逸散;如加 装喷雾系统、 喷洒水雾或含植物精油(添加 1/5000 天然樟脑油、香茅油)的 水雾,更可去除 50% 以上的氨,并去 除鸡腥及粪味。鸡粪须以输送带送出鸡 舍,每日一至二次,再以适当方式处理。   ※注:2. 开放式传统蛋鸡舍:   鸡舍内只有自然或风扇通风,臭味 及粉尘随风飘散而不易控制。臭味主要 来自笼下累积的半乾鸡粪,为避免鸡粪 溅溼、水便,勤于清除鸡粪是主要防臭 方法。在敏感周界(下风处、或靠近邻 居处)围网并喷洒水雾或稀释精油,可 有效防制臭味及粉尘飘散;另种植花木, 不仅可减少臭味粉尘的飘散,也可改善 景观。      ☆、31、被烫伤的王蓉   农忙完后,司鸿苍为了新年节庆的娱乐筹划,进行了针对村裡家境清寒的人家。说是希望能利用年节喜庆的表演,让孩子们在新年喜庆裡多攒些红包讨个好吉利。   于是非常顺利的就招集了许多的孩童。而后司鸿苍几个便对个个孩童进行了个别的训练。   高万枝高凤仙姐弟俩知道司鸿苍承包策划了新年的喜庆节目后,就亲自带着自家小姪女高原,来云家请司鸿苍也让高原参加表演的练习。高原是个聪明有主见又懂事的女孩子,司鸿苍特别喜欢她,就答应让她一起跟其她小孩子一起参加练习表演了。   而高凤仙与高万枝姊弟两人,为了自家小姪女,还自愿地担纲帮忙训练孩童的任务,这让司鸿苍非常的高兴。   不过,高原的红包是明讲的,就由高家家长自掏腰包给的。会这麽做,是对一些家境还不错的,却本也要将自家孩子插进来参加练习的人家,所制下的的规则。   这下,人手多了,还怕这班小小的蟹兵虾将捣腾不成?!   当然,说时容易进行难!有聪明的一学就会,只再稍加练习就行了。有些则是鲁钝的,前后左右分不清,怎教都教不轮转。还有那皮得跟猴儿似的,把排演当游戏虽好,可却常常坏事,影响别的孩童练习,真是好气又好笑!   常搞得司鸿苍,云若等几个人是人仰马翻,啼笑皆非的。   有时候,让她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闲着没事干不是?!可又想到,自己将一辈子生活在这雁南村裡,总希望这裡变好变有趣不是?   而她更是在河堤沿岸两边时不时地就随手栽种桃樹。这不,都种了将近百来棵的桃花树了。等来春,那沿岸的桃花全开时,将会是一片的粉色花海呢,光想,那景色,该有多美啊------   而且,桃子结成果实时,那滋味,可是波儿甜的呢!不过,对付虫害也会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就是。   最后,所有的孩童都被司鸿苍那简单到,在她前世连三岁儿童都会变的小魔术的惊奇之下全给收服了。   因为,只要能完成她所交代的使命的人,就可以获得一包松子糖外加一个小魔术的个别教导。   由于司鸿苍把过年喜庆节目包了下来。村长陆元享就把每年请戏班子,杂耍团以及猴戏等等所要支出的费用全交给了她来支配。   她前后算算,除了供应练习节庆演出孩童的饭食,服装,道具外,竟还剩馀了不少的银两。于是,她便将剩馀的银两分成了十二份大小不一的彩金,来针对表演者行以最棒的,最好的,最佳的现场票选的制度来颁发其奖金。   练习的地点,是在云家。所以云家这些日子来,是热闹,吵闹加嘻闹的翻腾不已!司鸿苍对云家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当然,云家二老绝是不嫌弃的,还非常高兴地说,有了这班小皮猴们,给云家带来了这前所未有的欢乐与兴旺的人气呢!   云天跟云若更是非常卖力地帮她的忙呢。一方觉得新鲜,一方也多了人生考验。毕竟,她们将来会各自女婚男嫁的,以后也会有自个的小孩不是?就当是提前学习怎应付小孩子也是挺好的。   所以,每当云若去厨房准备饭食的时候,司鸿苍总是会自动自发地陪他进厨房,帮他打下手。   煮饭菜她虽不是好把手,但绝对是个好帮手。   一进厨房,从身后拿出早准备好要送云若的。她展开笑容对他道,“我有样东西送你。”   这是一本她亲自抄写下来的手抄书。   云若起身洗了手,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怎还送东西?   之前的镜子、丽颜膏以及护肤霜的。等她回去后,才知道后面竟然还有好几匹颜色非常漂亮的细棉布疋全给他的!这都还没跟她道谢呢-------   因为男女有别的成规之下,怕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容不得她能有时时教他的可能。而他给他的都是采用编写详细的教科,让他自学的方式教学,只在一些关键处才亲自讲解。   因为云天要向司鸿苍请教十分便利,比云若学得多了,但云若的学习能力却又比云天强。所以司鸿苍指点他们姊弟互换学习,通常都是云若比云天还懂得问题所在与发问。   不过,最近她因为彩排的关係,已经是天天在自家与云家间往来。   云若见手抄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字体。感动地说道,“司鸿姊,谢谢。”   司鸿苍摇摇手对他笑道,“不过一点心意而已,不用太在意。想说你可能会喜欢这类的书籍,昨天在上集集的书肆买些东西,刚好有看到就抄下来了。”   云若自打接了司鸿苍给他的手抄书后,就一边翻看,一边跟司鸿苍说话,有一句问一句。   然而,两人正闲话时。厨房门口来了高凤仙和王蓉。   高凤仙刚一踏进厨房看到司鸿苍与云若两人时,先是一愣,而后心下则是郁郁的,故意不去看司鸿苍,声音澹澹地说道,“云若,我也来帮你煮饭菜。”   “凤仙哥,谢谢。”   王蓉看着司鸿苍笑了笑,两颊露出一对酒涡,也叫了声“阿苍。”   司鸿苍很奇怪,不知他怎么跟高凤仙一起来了,还叫她叫得这麽熟?心想:我跟你不熟好吗?   面上不显,还是跟他打了声招呼。   倒是云若,从厨房端两个小板凳来。让他们坐。   后来,司鸿苍听王蓉叽叽喳喳不停地直找云若说话,有点待下去,便对云若丢了个眼色,“我去搬些柴火进来。”就离开了。   王蓉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又瞥见云若手上的手抄本,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刚才看他还跟司鸿苍有说有笑的呢!   王蓉心里一动,就笑着对云若道,“阿苍真厉害,懂好多的书呢。云若,我看阿苍应该也像今天这样常常私下地教你读书的吧?真羡慕你,有了阿苍,你既也是读了不少的书囉,那以后可要多多的教我,好不好?”   “………”高凤仙一听,心下就更加不是滋味了!现下,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   云若听了一愣,随即笑道,“司鸿姐确实是指点过我读书,但可不是常常,也不是私下。通常都是透过我姊跟司鸿姐学了后,回家再教我的。再说,你姊姊上过两年书不是?叫我多教你?岂不是班门弄斧了。”心道:你不就常常来问我了,为何还此一说呢?   王蓉不好意思地低头,捏着衣襟小声道,“我大姊才没工夫理我呢。我也问过奶奶,她说男孩子读书没用。但,我真的很想学好读书的。你将你会的教我就好了。”   云若则一脸平淡地道,“我可不敢乱教导人,因为我不认为我能教懂你什麽……”   王蓉不好意思地对云若说,“你之前不也教我了些,只是,你后来不知就不怎麽教我了,拜託嘛,我也不是麻烦你天天教的。就是不懂的才来问你的,好不好?”   说完很期盼地望着云若。   云若只顾低头烧火,一边不在意地道,“那要是有空,你问的我刚好又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不过你还是好好求你姊姊。又近又方便,又懂得多。可别指望我,怕是不成的。”   说完起身,去将刚刚司鸿苍帮他洗好的青菜和一些腊肉切的切,装盘的装盘又道,“瞧我。在家哪有歇的工夫。还要帮着训练一班小小虾…….小孩子们新年要表演的彩排呢。”   高凤仙跟着道,“可不是,云若还得做家事,干许多活呢。”   王蓉轻轻笑道,“忙的时候,当然肯定不麻烦你。总要等你有空的时候再问。”   云若就没接话了。   他以司鸿苍对他说过的“诲人不倦”为己任,但也不想惹麻烦。   结果一回来,就听到王蓉直缠着让云若教他学问,司鸿苍就皱眉看着他。虽说学学问很好,但他自个的姊姊王芹还学了两年书。再怎样,他跟他家姊姊学不是比跟云若学还来得快又简便吗?真不知他在想什麽?   再说,云若的活已经够多了,哪有时间教他?学问又不是跟捕鱼一样,一天打鱼三天晒网的。自学也是很重要的。   王蓉感觉到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她一眼,看见她眼中的疑惑和戒备,忙对她一笑。   司鸿苍却没笑,凝神看进他眼底。   看得王蓉心里一跳,低下头去。   她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帮着云若打下手。   高凤仙安静地听着,并未怎样。   王蓉看到司鸿苍站在灶旁的桌上,一手拿起洗好的萝卜乾,抓起菜刀,就利落的“剁剁”,刀起刀落,一下子就将一大堆的萝卜乾剁碎了。后又切了几根葱撒在上面。接着就捉起四五颗蛋打在萝卜乾上,拌了一拌,等会儿下锅一煎,就是现成一道美味营养又好吃的菜脯蛋了。   “我也来帮忙。”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女孩子下厨!尤其下厨之人又是司鸿苍,真是让他惊诧不已。   “不用不用,谢谢。等会儿衣服弄髒了,可就不好意思了。”司鸿苍看了他一眼。心下暗道:穿得这麽好看,还是件新衣裳呢。要是沾上了油烟,岂不是罪过?还是免了的好。   “我会小心的。”   才说会小心的王蓉,这会儿却将放在灶炉旁刚刚熬好的热高汤给翻倒,整锅泼洒下来的热汁更是淋到了自个的脚板上。   “啊!好烫!!”   司鸿苍闻言,马上一边吩咐云若,一边去取冷水来。   “云若,剪刀,快!”   “喔!”   不多久,司鸿苍一取来冷水,就将冷水一直地往王蓉的脚上淋着。等云若把剪刀拿来,便接过他手中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王蓉的鞋袜。   等剪开后,当她要拉开王蓉的鞋袜时…….   “司鸿姐,接下来的让我来吧。还有,我姊在找妳呢。”云若蹲过来,接过司鸿苍接下来的动作。   “嗯,这是烫伤药,等把伤患处处理好后,将药粉撒在上面即可。那我去找云天姐了。”当云若接手的时候,她才想到自己差点惹上麻烦!   在这裡,别说摸到男孩子的脚,就只是看到男孩子的脚,那可是要对他负起责任的呢!   “好。”   还好,有云若点醒。不然,她可就只得娶他为夫,以示负责了!光想就让她不由地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跟云若交代完后,她立即走出厨房而去。   而在一旁从头观看到尾的高凤仙,紧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有些的疑惑看着王蓉。   “嘶…….好痛!”王蓉被高凤仙看的有些不自在,以及被热汤所烫的伤,也让他痛得要命。   看着王蓉右边的脚丫子虽红咚咚一片,心想,还好。乍看似乎很严重,不过,司鸿苍提的冷水很快的淋上,起了很大的冷却作用。所以,他的烫伤处并没有起出水泡来。不然,是会留下烧烫伤疤的。   若留下了丑陋的伤疤,这对一个男孩子来说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32、王蓉心下算计   云若将王蓉的烫伤包扎好了后,王蓉咬了咬唇,眼眶含泪,一脸可怜兮兮,连连颤声,满满歉意地对云若道,“云若,真对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脚的,把你刚熬好的热烫给翻倒了……”   “汤再煮就有了。只是你两脚都烫伤了,总怕不好走路,我去叫你姊来接你回去。”   “我姊跟我娘亲去城裡办年货,要明天才会回来。”   “…….那,我去叫我姊揹你回去吧。”   “可是……..你姊毕竟是你姊,又不是我姊,这,不好吧!”   “你脚受伤不能行走,让我姐背你回去也是应该的,所以没有人会乱嚼舌根的。”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不会。”   等云若走后。高凤仙则紧盯着王蓉看。   “你,干嘛这样看我?”   “人再傻也不可能去碰那锅热汤吧。”   “…….我又不傻,可我不是故意去碰的,只是……..”王蓉用眼尾快速扫了地上一遍,现地上被刚刚的翻倒的热汤洒了一地,已经无法确定当时地上是乾的还是湿的了。所以他越说越顺熘了,“刚才地上湿湿的,我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才会将那一锅热汤给翻倒的。再说,谁会想要被热汤烫到?这可痛死人了呢!”   “……..”高凤仙看着他眼泪将滴得可怜模样,虽然还带着怀疑。   但听了王蓉说的也在情在理的,一点破绽都没有。而且,他能有什麽理由,要以脚试汤?他说的也是,他又不傻!这烫伤又不是好玩的,不但又痛,而万一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那不哭死了才怪?   “你是个聪明的,以后小心点。”   “…….谢谢。”王蓉听了高凤仙语带讽刺的话之后,转了转眼珠子,撇撇嘴,但还是跟高凤仙道了个谢。   说完,高凤仙也不理他,他将厨房的工作全接过来做。   云若走出厨房,本要去叫自家姊姊云天来揹王蓉回去的。恰巧遇上了司鸿苍。   “云若。”   “司鸿姐,我姐呢?”   “她去村长家了。”   “这样……”   “怎麽了吗?”   “家裡厨房太小,三个人太挤了,所以想将王蓉送回去。”   “哈哈哈…….你这样讲也太客气了,直说他占位置就好了。”   “人家是男孩子,妳这样说他好意思吗?”云若嗔怪地看了司鸿苍一眼。   “怎不好意思?明明说了不要他帮忙了,还一个迳儿的往厨房裡挤不是?”   云若看了看司鸿苍一眼,心下腹诽,还不是因为妳的缘故,妳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好吗!   “那怎办?他两脚都烫伤,暂时无法行走了,若我扶他回去了……可是,饭菜要煮,总不能让凤仙哥一个人煮全部人要吃的…….”云若左右为难地看着司鸿苍。   “你人小,力气也小怎扶他回去?到时,两人齐齐摔倒可不是更麻烦了?我来背他回去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走吧。”   “好。”   两人一进厨房,高凤仙先是一怔,但没说什麽。而王蓉一看来人竟是司鸿苍之后,那眼睛即为之一亮了!   “事急从权,我背你回去吧。”司鸿苍看了看王蓉,便对他说道。   王蓉被她看得心慌意乱,红着脸轻声道,“嗳!”   司鸿苍便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王蓉忍着伤痛,还是小心翼翼地趴伏在她背上,伸手环住她脖子,然后感觉身子一轻,就被她背了起来。   他顿时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司鸿苍。   喜欢她专注忙农活的样子。喜欢她看着远方沉思的表情。她好像永远都在沉浸在一个跟他不一样的世界裡,有时会忘记身周的一切。然她笑起来又是那样的迷人,性情又是那般毫无拘束与随性。   跟沉稳安静的云天相比,司鸿苍的身上则又多了一股隐隐地,那是一般乡村人所没有的尊贵气息。他想要靠近她,了解她,渴望亲近她。   这很不容易。   因为,有云若在,她总是只看着他。   原本他有些嫉妒。但他是个精细聪明的,渐渐发现,司鸿苍虽然跟云若走的很近,但不知为什么,两人并没有私情,甚至司鸿苍都没有表现出要娶云若的意思,云若也没想要嫁司鸿苍。   (他不知道的是,司鸿苍与云若早已订下了七年之约了。怕为云若惹来不必要的烦恼,所以司鸿苍的表现才没有那麽的明显的。)   这一发现让王蓉很振奋。   王蓉跟云若接触了一段时间,心想云若对司鸿苍似乎没有多大的意思,若不然两家早就定亲了。   不过,就算云若对司鸿苍有意又如何?只要他们两人都未论及婚嫁,他就有机会不是?这下,他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刚才,他就是故意将热汤翻倒,在热汤刚淋下来的霎那,他早特意的躲开浇灌下来的汤头部分,等热汤差不多快倒完的时候,才抓紧时间踩进锅子边缘去裡的。   他这样算计,并非想跟云若捣蛋,而是另有打算。   他知道,以司鸿苍维护云若的心思,无论什麽事,都一定会抢在云若的前头先做好。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愿。   司鸿苍虽然才十二岁,然高挺俊拔,即便是下坡,也走得十分稳当。王蓉伏在她的背上,闻着她身上略带澹澹的独特浅香气息。王蓉觉得自己心跳得非常厉害。   为了缓解紧张,也为了抓住机会与司鸿苍说话。他把脸往前靠近些,在她耳边轻声道,“真是难为妳了,阿苍。”   温热的气息吹在司鸿苍耳畔,吐气如兰。   司鸿苍身子明显一僵,但很快又放松,头低了些,道,“哪裏。”加快脚步,往他家的方向跑去。   王蓉微微一笑,心里十分甜蜜。   快到了王家时,司鸿苍则将王蓉小心地放在,离他家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   王蓉却脸色发白,怔怔地望着司鸿苍。   她不背他了?   她不是该将他背进家裡的吗?   是了,她要避嫌。   当着人们,是该避嫌的,这也是为他好……..   王蓉努力说服自己,然心口闷闷地难受。   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若是云若也被热汤给烫了,不能行走的话,她会不会一直背着他,然后直接将他背进他的房裡呢?   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愿相信。   这时,恰恰徐福妹正走了过来。   司鸿苍便叫住她,“徐姐。”   “什麽事?”   “妳知道他家在哪儿吧?”司鸿苍比着王蓉问她。   “知道。”   “妳跟他也熟吧?”   “隔着一条街,从小一块长大的,当然熟。”   “嗯…….我不知道他家住哪裡,妳既然跟他很熟。那,麻烦妳送他回家囉,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徐福妹不疑有他地点头说道。   “那就谢谢妳了,徐姐。真是省了我这一趟呢。”   “不客气。”   所以很显然的,司鸿苍并不想“特意”送他,所以让徐福妹来送,还说省得她跑这一趟……   是了,我跟她又不大熟,她当然不好往前凑了。王蓉自我安慰一番地想着,等我俩熟悉了,以后就不会这样生疏了。”   只是,徐福妹干嘛突然的出现在这裡啊?!真是的!破坏了一个好不容易才得逞的好运道!   王蓉气归气,但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很“恰当”的理由,说服自己,并且继续想其他理由。比如,她不方便去自己家啦,比如怕人看见说闲话坏了他的闺誉之类的……   一路想着,徐福妹已经不知不觉将他背送进他家裡去了。   王蓉的爹爹见儿子受伤了,大惊失色!又见徐福妹亲自送他回来,又大喜望过。一面大惊小怪地问儿子是如何受伤的,一面热乎乎地招呼徐福妹坐下喝茶,要留徐福妹吃晚饭,又惦记锅里在炒菜,恨不得分几个身子出来。   徐福妹忙摆手告辞,说小事不值得谢。   王蓉被徐福妹扶到椅子上坐着,见状对自家爹爹皱眉道,“爹爹。锅里菜都焦了,您快去瞧瞧吧。都是一个村的,说那些客气话干什么!”   王蓉爹爹被提醒,急忙往厨房跑。   王蓉就叫住徐福妹,对她笑道,“福妹姐姐,妳坐下,我跟妳说几句话。”   徐福妹迟疑道,“你还有什么事?”   眼里有些警戒。   王蓉含笑道,“福妹姐姐,妳不用担心我爹爹。我晓得妳喜欢云若,不会让我爹爹坏妳好事的。”   饶是徐福妹一向温和飒爽。被人说破心事,也不禁红了脸。   王蓉见她尴尬,噗嗤一声笑了,故意道,“谁让妳这么出类拔萃呢!我爹爹想妳做儿媳都想疯了。大人么,都望着儿女好,他这样也难怪。妳别担心,我不让他胡来乱语的。就是妳自己,既然喜欢云若。怎不上心些呢?叫叔叔去跟云家提亲,定下来了,不就好了?”   徐福妹从未跟人这样摊开话题的讨论云若。连跟云天都没有。两姐妹保持着很微妙的默契。   徐福妹也试着提过几次,都被云天岔开了。   云天呢,是不知如何跟徐福妹说。云若绝不可能嫁她的,这也不是她姐妹二人商量好了就能解决的事。要她如何说?况且,云若虽不说,但她多少还是知道云若喜欢的人是司鸿苍的。只是不晓得云若为何却拒绝了司鸿苍的求亲?!云天虽与徐福妹两人情同姐妹,但这事却也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她的。   见王蓉这样坦率。又这样赞誉着她,又帮她操心,徐福妹也不是忸怩的性子,叹口气道,“云若对我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王蓉心里一跳,急忙道,“我怎麽觉得云若对福妹姐姐妳,总有着不大一样的感觉呢,会不会是不好意思…….因为他总还小嘛,也许还不太明白男女之情,再说,男儿家哪个不谈论起婚事时,总是比较矜持与害羞的?”   徐福妹眼睛一亮,疾声问道,“真的?”   王蓉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道,“哪有假的?妳也真是的,跟他那么熟,就没看出来?福妹姐姐,不是我说妳,妳该多去云家走走,难不成妳要等夫婿自己上门?”   他并不是随便诌诌的,他只是稍稍利用了徐福妹喜欢云若的心理,把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扭转。   他可以肯定司鸿苍很喜欢云若,却不知她为何没向云家提亲。要说云若不喜欢司鸿苍吧,也不像,他对她格外不同。若说两人有私情,也不对,云若对司鸿苍就像弟弟对姐姐般的只亲不腻。当然,司鸿苍对云若那可就有点不一般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心里一阵烦躁,不愿想下去。   总之,她们之间的关系让他总是看不清,一片地模煳。   徐福妹其实也明白司鸿苍云若之间的事,也是有些模煳不清。   所以她才觉得王蓉说的很有谱,才格外地相信。   她呵呵笑道,“我以为……云若喜欢……”   她还是谨慎的,没说下去。   因为司鸿苍常教云若读书,自是待他分外不同的。她也以为司鸿苍跟云若两人已经私下互相心许了。要不然她每次跟云天提起求亲的事时,云天总是支吾避而不谈,就是不想她难过吧!   如今听王蓉一说,她才豁然开朗,司鸿苍教导云天读书,两人那情分比亲姐妹也不差了。所以云若跟司鸿苍这麽亲近,也是正常的,自己真是想多了。   她们要是真有那意思,以云姨也想司鸿苍做儿媳的心思,两家早就定亲了,还等到这时候!   王蓉察言观色,也大概猜得到徐福妹心里想了些什么。   因笑道,“我常跟云若说,福妹姐姐可是咱村百里挑一的好女儿。云若也说是呢。他还说,福妹姐姐最是飒爽磊落,将来必定是个有担当的凛凛大女子汉。看那样子,很是喜欢福妹姐姐的呢!”   他没撒谎,云若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至于云若喜不喜欢徐福妹,他说看样子很是喜欢,虽有不错,但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般。   徐福妹心中的激动自不必说,又对王蓉十分感激。笑道,“王蓉,多谢你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   王蓉点头道,“妳去吧。再待时候长了,我爹爹可该痴心妄想了。妳不如多去云家,云若和阿苍好像在捣鼓什麽,妳跟他们一块弄,也容易亲近些。”   王蓉说他爹爹“痴心妄想”,徐福妹越发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道,“我先走了。”   “嗯,去吧。”   徐福妹欢喜地转身去了,满心满脑都是云若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云若一向对她和司鸿苍最好,若是把司鸿苍当姐姐,那除了喜欢自己还能有谁?   她不认为雁南村,还有女孩儿会喜欢上云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33、被煽动的亲事   只要想到这没人会跟她抢云若,徐福妹忍不住咧嘴笑了。   等敲准了这事,就让娘亲爹爹请媒人上云家提亲。嗯,与其等往后腾时间到云家走走,不如现在就去!   于是,她美滋滋地想着,甩手大步地往云家走去。   话说司鸿苍将王蓉託给徐福妹之后,人就转回云家去。   没想一回来发现竟可以吃饭了!云若与高凤仙两人的手脚还真不是一般的麻利!   看着云天,白翊,宋氏忙进忙出的捧锅端菜的,而一群小鬼头裡,有几个大的在指挥小的,椅子怎放,碗筷怎摆的。   廊下,摆好了桌椅,几十个小萝卜头,摆碗的摆碗,摆筷的摆筷,这自动自发的,真是一教就会呢。听说她们家裡人还称讚说,自从来云家练习年节表演后,回到家裡也都会主动帮忙家事了呢!真是一兼两顾,摸蛤兼洗裤的咧。   司鸿苍前脚进没多久,徐福妹就跟在后脚也过来云家了。   “福妹,今天怎有空?来,过来一起吃饭。”宋氏抬眼,即看到她,笑容满面地招呼着。   “好。”说着,也过来一起进厨房帮忙端菜了。   等菜端完了后,见云若还在厨房善后,于是进来帮他清理厨房残局,顺便趁机找他说说话。   司鸿苍因见云若没有出来跟大伙们一起吃饭,于是也进来厨房叫他。   司鸿苍一踏进厨房,即发现徐福妹也在。她正蹲在云若的身边,一边帮他扫地上的菜叶和菜根,一边跟他说笑。   司鸿苍看到他们这样亲近时,总感觉徐福妹今天来似乎怀有别的心思而来的,所以见她已没有像以往那样觉得她来云家那般地习以为常了。而是深深地看了徐福妹一眼之后,问道,“妳怎麽在这裡?”   徐福妹仰头笑道,“才来。我来叫若儿一起吃饭的,结果看他在忙,就帮他一起清理这裡了。”   司鸿苍听着徐福妹叫云若为若儿时,还有她那一脸好似云若是她的所有物一般的神情,就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云若则看着司鸿苍温言笑问道,“都吃饭了妳还进来,有事?”   “我是来叫你吃饭的,你去吃吧,这裡交给我来清理就好。”   “不用了,就好了。”说着就将菜根菜叶扫进畚箕裡,准备等下拿去喂鸡。   “对呀,这裡有我跟若儿就行了,妳就先去吃吧。”徐福妹一副赶人的模样朝她挥挥手道。   听了徐福妹这话,司鸿苍不光觉得刺耳,连心都长刺了!   这是在赶我走吗?!   司鸿苍瞥了徐福妹一眼,后则紧巴巴地看着云若。   云若似有所感地抬眼望向司鸿苍。一愣…….   司鸿苍望着他的眼神,让他看到好似一个小孩子,被比她大的孩子抢去了糖果,却无力反击一般的不甘又渴望有人帮她一把的模样。   司鸿苍的这般模样…….   真的,让他觉得好笑,又有点儿…….心疼呢!   虽是如此,一个是自小疼他的邻家姐姐,一个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所以,云若谁也不偏颇,即对她俩说道,“司鸿姐、福妹姐,妳们俩都先去吃吧。这弄好了后,我自会去吃的。”   “就一起弄吧,人多好办事嘛。”司鸿苍说着,就将云若手中的活接过来,三两下就将厨房弄得乾乾淨淨了。   好像这厨房,是她在经常在管理一样的又顺当又顺手。   这下换徐福妹心裡不是滋味了!明明刚刚她跟云若还谈得相当愉快,结果她这一来,整个气氛就她破坏了!但又不知该拿司鸿苍如何,怎不叫她心情鬱闷?   廊下,所有的人都吃得有说有笑,津津有味的。只有司鸿苍与徐福妹两人心情各自鬱闷着,满桌美味的饭菜,两人却如同嚼蜡一般没滋没味的!   吃完了休息一下之后,司鸿苍负责木剑木刀的製作与巡头看尾和负责茶水点心的供应。白翊当任司鸿苍所谓的宋江阵的武术指导员。云天负责一群小小虾兵蟹将。云若负责小男孩跳扇子舞。云山负责编藤球和製作舞狮用的狮子头骨架,以及其他要用的道具。高凤仙与宋氏和小孩子的爹爹们,则一起缝製服装与一切跟布有关的道具。   只有徐福妹一个人待在那裡,因不知该做什麽或帮忙什麽,而有些无所适从…….   云若看了看,与自家姊姊使了个眼色,云天会意后,便去找司鸿苍。   司鸿苍扫了徐福妹一眼。   说没有忽略她,还故意将她晾在一边,是骗人的!但既然云天都跟她开口了,且又多了一个免费的助手,不拿来利用也是白白浪费不是?   所以,就安了个戏彩珠的角色,给她去演练了。   各自练习到傍晚时分,给各位小朋友吃过了点心之后。就由他们的家人或是爹爹各自领回家去了。而家人没来接的小朋友,就由司鸿苍她们几个女的分组,负责送回去。   司鸿苍白翊一组,负责送跟她们同方向的小孩子回家。云天与徐福妹就送住她们附近的小孩子回家。   云天与徐福妹将一群小孩子送回去后,两人走到离云家的不远前,徐福妹看了云天一眼,欲言又止。   云天便停住脚,道,“说吧,什么事?”   看徐福妹这样子,肯定是有话说。在这不说,等自己回了家门,她就更不方便说了吧。   徐福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后,她一脸认真地对云天道,“我想请娘亲爹爹上妳家提亲。”   云天浑身一震,立即道,“不成!”   徐福妹诧异极了,急问道,“为什么不成?”紧接着便皱眉又道,“阿天,难道妳不喜欢我当妳弟媳……”   云天摇头道,“不是,妳若能当我弟媳,我当然很高兴。只是…….”   徐福妹听她这麽说,心里松了口气,对于其他的话便不在意了,笑道,“哦,只是什麽?”   云天有些支吾地道,“只是,若儿…….”   徐福妹收了笑容,盯着她问,“若儿怎麽了?”   云天也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道,“福妹……姐姐,妳这样贸然地让徐姨和魏叔请媒人上我家提亲,会让若儿为难的。我想若儿也不会答应这门亲的。再说,回头他推拒了,惹徐姨心里不痛快,村里人又要传他的闲话了。”   徐福妹呆住了,疑问道,“妳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   云天沉默,心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的了。我是他亲姊好吗!   可是,她要怎么跟徐福妹说?   徐福妹等不到回答,自己说道,“那一定是他还小,没有想到那麽深去,只要我一提亲之后,他就会反应过来了呢。”   云天听了面色古怪地看向徐福妹。   只见她面色潮红,嘴角含笑,精硕壮实的一个女汉子,愣是让她有了“温柔”的感觉。   云天再次提醒道,“他不会答应妳的。”   徐福妹惊诧反问道,“他告诉妳的?”   这话云若是说过,但云天很犹豫:要对她明说吗?   于是婉言对徐福妹说道,“若儿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真要是对妳有……别的心思,一定会表露出来的。可,我并不觉得他对妳有什麽不同的。”   徐福妹笑道,“男孩儿的心思,妳不懂。就算妳是他亲姊,妳有能了解他多少?妳当他脸皮跟喇叭爹一样厚啊!就有这样的心思,那也不能给人发现的。我不上门求亲,难道要等他请媒人来我家求亲?”   云天见她一副很了解男孩儿的模样,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以前怎没瞧出是个死脑筋的?真天特烦人。   可她又不能不管,一个是好友,一个是自家弟弟。心下暗暗自责,怎不早对她明说就好?时机错过了,事后怎麽说都失了原意,因此努力劝说她。   徐福妹越诧异了,问道,“每一说到这事,妳总要我好好想想?这成不成的,总要求过不就知道了。真不成的话,我也不会怪他。”   云天听她这样说,灵机一动,便道,“那妳等过几年再上门。若儿说他不到十七岁是不会成亲的。”   徐福妹见云天竟然允许了,大喜,忙点头道,“我也不会那麽早将他娶过门的,只想把亲事定下来了,我心里也能安生些。”   这下云天可没话说了。   徐福妹见她面色又沉了下来,实在摸不清她心里想什么,逐问道,“阿天,妳到底怎么了,今天一直拦我?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把话敞开了说的?”   云天道,“不是我不让妳去,我是怕妳这么闹起来,让若儿难做,回头他又要被人说闲话。”   徐福妹道,“那怎么办?这亲,我是一定要提的。”   不试试就退缩,这是她徐福妹的做风吗?   云天把心一横,道,“不然,妳悄悄地先找若儿问问吧。他要是乐意,妳再跟徐姨魏叔说,然后请了媒人去我家提亲。省得到时若儿真不愿意后,传了出去引来一堆闲言碎语的,不是?”   徐福妹一呆,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云天似乎知道她会被若儿拒绝一样,所以,担心她的举动会给若儿带来麻烦,才一直拦阻她?   她便闷闷地问,“我要怎么问他?”   这可是大事,得背着人,又不能让人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34、被拒的徐福妹   云天发愁了,平常徐福妹来找若儿都容易,因为平常大家都坦坦荡荡的,这一涉及私密的事,总觉得到处都不安全了。生怕被人知晓,胡乱传了出去,会对若儿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她这做姊姊的可愧疚了。   她想了想,道,“现在就去问吧。”   徐福妹睁大眼睛,结巴道,“现在?我……我都没准备……怎……怎么问?”   一边说,一边还紧张地扯着衣襟。   云天见了十分无语,又不忍,更坚定了要她马上去的念头,“准备什么?妳平常不是最痛快的么!现在妳直接进我家去问若儿就是了。不然等妳想问时,回头若惹出事来,倒霉的绝对是若儿。再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我家问,比在别处问好。我给妳们望风。”   徐福妹越是紧张重视此事,云天心里越觉不安。   而婚姻这种事,要不要,也只能由弟弟来对徐福妹说明。不过,她还真替自家弟弟担心的。   她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等,催徐福妹马上去问自家弟弟一个清楚,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嫁给徐福妹?所以希望自家弟弟能“快刀斩乱麻”地尽快告诉徐福妹一个明确的答案,也好让她有个想法。   徐福妹看着自己姐妹都这样挺自己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于是,把心一横,转身和云天又走进云家院子。   云若见了两人一愣,看了看自家姊姊后,才转眼看着徐福妹问道,“福妹姐姐,妳怎么又来了?”   云天摸摸着鼻子,对云若道,“福妹有事要问你,我……去前屋。”   说着便走到前屋去了,顺便看着院门口来人。   云若见这阵势,明白是徐福妹有话跟自己说,便笑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徐福妹见云天这么利索,转眼就剩她和云若单独对面了。便又紧张起来。她干笑着蹲下身,嘴里叫一声“云若”,手底下无意识地扯着草,一边想措辞。   谁知云若拦住他手道,“福妹姐,妳做啥扯我的菜苗子?”   徐福妹低头一看……..   可不,她就跟丢了魂似的,也没细看,这块地方被云若锄得平平整整的,哪有什么草?她手上拿的可不是云若刚栽下的菜苗吗?!   她闹了个大红脸。忙直接用手扒拉开土坑,又把菜苗栽进去,不免尴尬地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栽好后,又对着云若呵呵笑着。   云若则微微地皱着眉头,看着这样一脸傻乎乎的徐富妹,也不知该说什麽。   徐福妹笑了一会才道,“云若,我………”   云若抬眼看她。什麽事让徐福妹这麽反常呢?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狐疑归狐疑,他还是耐心地等着她开口,接下来要说的话。   徐福妹抿了抿唇,直搓着双手。接着道,“我想让娘亲爹爹来提亲,你……你可愿意?”   她到底是个爽快的人,三两句话就把心思说明了。   云若见徐福妹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的脸上竟然带着羞红。   见她用这么火热的眼光,这样近距离地盯着自己,云若想装平静也难。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福妹姐,我……怕是不能……”   徐福妹心直往下沉,问道,“为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云天那边,后又回过头来,看着云若,问道,“可是为了司鸿苍?”   云若顿时一愣,没想她竟然知道?所以也不想瞒着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道,“是。”   他说得很坚决,一定要斩断徐福妹的念想,希望她没有陷得太深。   徐福妹完全怔住了。没想是真的……..   想起当初云若溺水时,不就是司鸿苍以嘴对嘴为他度气后,才保得一命的吗!   徐福妹肃然地对云若问道,“你不会因为司鸿苍当初救了你一命,所以就要以身相许吧?”   “妳在说什麽呢?!我才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去报恩情呢!再说,司鸿姐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你…….真的喜欢她?”虽然明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依然地问出。   “是。”云若点点头。   “……..”听了后,徐福妹的心里很难过。   原来是这样!   心下空落落的。刚才之前还填得满满的呢,像有许多期盼,令她无时无刻不神情雀跃。如今……..   云若一面观察她,一面对她解释,但却没有将司鸿苍向他求亲还与他定下了七年之约的事告诉她。因为,他认为这是他跟司鸿苍之间的私事,所以不便同她说的。   “我以为,我这样一个惹人嫌弃的丑男,是不会让人生出想要结亲的。没想到妳会来。福妹姐,姻缘天定,妳又这般出色,村裡不知有多少男孩子等着妳的求亲呢。”   他真没想到徐福妹会爱上自己。再说,她不是还嫌弃过他吗?既然嫌弃了,怎还起这个念头?真不知是哪儿让她转了个这样大的一个弯弯的?   “你一点都不丑!……..是身为俗人的我们眼光肤浅了。你喜欢司鸿苍的是,她本人知道吗?”   云若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但还是笑笑地对她说,“但她已明确地,对我表示了,她……喜欢我。”   “你将来会嫁给她吗?”   “……..不一定。”云若低垂下头看着刚刚栽下的菜苗子,澹澹地轻道。   因为这很难说。   司鸿姐说小不小,但说大也没有真的多大,不过才十二岁,七年的空间变化很大,谁也不敢保证,是自己变了,还是她变了不是?   唯有一切等七年过后再谈了。   徐福妹看了看云若一眼,心裡虽然难过。但他既然这麽坚定,自己总不好强求于他。而且,自己还溷帐的曾扬言过不娶他为夫呢!   …….最后,他不也说了,司鸿苍还说了喜欢他。   想起司鸿苍,以她现在的条件与自己相比,早已是有过而无不及了。再说,她与云若的年纪只相差两岁,这感情,交谈,玩乐也比较相近。   想通了这个环节,徐福妹并没有为难云若,而是很快就走了,走的时候,面色没什么不好。   可是,云若还是不放心,对自家姊姊云天使了个眼色。   云天便拍了拍手跟了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徐福妹往村子中央走,这不是回她家的路。   云天也没提醒她。   姐妹俩走了一阵。徐福妹停下脚步,对云天笑道,“我没事。妳回去吧。”   虽然两姐妹一向无所不谈,但徐福妹这会子却只想单独待着。有些心事,便是对好姐妹也不想说。不是不信任,而是那样的事只能独自品味。   云天看了她一眼,道,“好。”   转身就走了。   再回家院子,云若正蹲在墙根下发怔。   看见自家姊姊回来。轻声问道,“没事?”   云天摇摇头,在他身前蹲下,道,“没事。女子汉,有什么想不开的。”   说得徐福妹像是多大的女子汉似的。云若清颜绽笑地望着自家姊姊。   “倒是你………”对阿苍是抱着怎像的一个心在对待?这话,面对的即使是自家弟弟,但无论怎样地,她就是开不了这口问他。   “嗯?”   “一切就照你的意愿走吧。”   云若立即就明白自家姊姊的意思。想想认真点头。   云天问,“都栽好了?”   云若点头,说“把罩子罩上就成了。”   然后,姊弟两人一起动手,用竹蔑编的大罩子将菜苗子罩了起来。省得被鸡啄了。   话说,司鸿苍与白翊将孩子们都送回去后,   两人正要往自家回去的时候,白翊却被一个疾步飞奔却同时也被地上突出的石头给绊了一跤,整个跌身而来长相秀丽的少年给撞个正着。   白翊本可以轻易闪开的,但,她这一闪,必定会使得那名被石头给绊倒的少年,跌个五体投地的。   “啊!!”   一时还眼冒金星的少年,并不知自己已被人扶住。只还想着,怎麽没有想像中的疼痛传来……..   “你有没有怎样?可是哪裡撞伤了?”司鸿苍朝少年探头过来,一脸关心地问道。   “额……我…….没有….”少年脸上虽挂着两行泪水,但却眼睛却是带着惊异与灿亮,嘴巴更是成了O字型了。   好……好一对璧人啊!真是女的俊,男的美啊!!回村子这麽久,怎没见过这两人?会是谁家的千金与小姐?竟跑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庄来?   “没看过女人啊?”白翊冷然的声音,更是低了八度地道。   “额……..对不起。”少年立即羞红了脸,低垂着头不敢再直视白翊。   “姐啊,瞧妳把人家小公子给吓的。”司鸿苍有些惊异地看着白翊。村裡哪个男孩儿没有这样看过她的?也没见过她对谁这摆脸子吓人的…….   “他哪个样子,有像是被吓到了?”白翊瞥了少年一眼,对司鸿苍撇撇嘴道。心下腹诽道:一个男儿家这样毛毛燥燥的,今天撞到的是我,若是撞到地痞流氓的话,看他怎麽脱身?   “抱歉,撞到小姐妳了,奴家现下有急事,容奴家请张大夫过来后再向妳赔罪好吗?”   “你家有人生病?那就快去吧。”   “谢谢公子…….”   “噗!!哈哈哈………”白翊当下喷笑出来。   “我是女的。”司鸿苍虽然不太在意对方将她认错性别,但还是言明的好,不然改日相见依然喊她公子,绝对会被人笑话的!被人当成笑谈的对象,她才不干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额……”   这时,又有个小女孩追跑出来。   “哥!娘亲叫你回家,说不用请大夫,娘亲还说那伤只要养个两天就好了。”   “不行!娘亲被人打伤得那麽严重,哪可能养两天就好?!”   “可是…….家裡不是没钱了吗…….?”小女孩紧皱着眉头,一脸忧伤地问道。   “没钱我会想办法!娘亲的伤不医…….怎麽会好?!”说着眼泪像流水一般地滑下来。声音更是因哽咽而难言。   “要不…….”司鸿苍正想开口,想要慷慨解囊地为他们家解一下燃眉之急的。然而,却被白翊制止。   “在下懂得些跌打损伤的皮毛,可否让令尊与在下瞧瞧?”   “这……..”   “那麽,就麻烦二位,请了!”少女一听立即作出了反应,一脸感激地朝司鸿苍与白翊比了个请字。   “梅继珩!”   原来她们是梅家戏班,梅兰班主的一对儿女,儿子:梅继瑄,女儿:梅继珩。   梅家戏班是雁南村最早发迹搬出村子去府城发展的戏班子。因为梅家戏班戏曲新颖,班底坚强,很是受到官商喜爱。所以,每到年节喜庆,总是被城裡的有钱人家,或官家相竞邀演第一首选的戏班子。   可如今…….只能说一代不如一代吧!加上同行竞争,台柱被利诱或是高薪挖角更是常有的事。   而梅家戏班会落得如此惨澹,其因就是身为台柱兼梅兰班主的续絃夫,因另择高枝而栖去了,还将她一班老底给全数捲走了!   这梅兰班主怎气得过?当然是上门讨人兼讨老底去了!   然,她一人,以一挡十…….当然被打个半死!结果,只能凄凄惨惨地负伤和带着一双儿女,从繁华的府城回到朴实的雁南村老家养伤了。   “哥,娘亲的伤要紧,这位小姐愿意帮娘亲看伤不是正好吗?”   “妳…….”   梅继瑄绞紧了十根手指头,又气又不知该如何地,只能瞪着自家妹妹。   “好与否,总之先让我姐瞧过了,再去请大夫来看,也无不妥不是?”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二位了。”   白翊挑眉看了看梅继瑄一眼,即提脚跟着梅继珩,踏入一间有些破旧的老房子裏去。 作者有话要说:     ☆、35、祥狮献瑞庆欢年   不去看房舍的残旧与破落。两人只管随着梅家姐弟俩,往他们娘亲起居的房间而去。   一看,一个全身青紫,几乎无处不伤的中年妇人,正躺在一张陈旧的老木床上,那木床一动,还发出着吱吱歪歪的声响。   “继珩,她们二位是谁?”梅班主讲话的声音,就好似嘴裡含着一颗滷蛋一样。   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却无人取笑的。怎麽可以笑病人不是?   “在下路过,因听说您受了点损伤,在下正好略懂皮毛,就自荐进来为您瞧瞧。”   “不用,我这伤养个两天就好了,不敢劳烦小姐妳了。”   “还好您有些功夫底子,懂得避开要害,所伤之处也只是皮肉之伤,就是有挫伤的部位比较严重些,一用力,就会疼痛难当吧。”   “啊?!妳竟然只看一眼,就知道我伤在哪裡?”梅班主惊讶的看着年纪轻轻的白翊。这下是不得不佩服她了。   等帮梅班主作了一番看诊与矫正筋骨之后,白翊用手掌朝司鸿苍勾了勾。   司鸿苍瞧着她的手势,即会意过来白翊的意思。于是将腰包打开取出一罐瓷瓶,递给她。   “这瓶给您服用,一天三颗,七天为期,其他化水涂抹在外伤上,能使伤口儘快结痂癒合,淤血的地方可用薑灸沾酒轻轻推揉。”接过手,即将瓷瓶交于梅班主,并对她叮嘱一番。   “这…….实不瞒妳说,我这是阮囊羞涩,拿不出医药费的。”梅班主一脸羞涩尴尬地对白翊说道。   梅班主虽不是富贵人家,可也见识过上好的伤药,而白翊给她的,闻其味,便知须得千金一掷方得的上等好药呢!   看着司鸿苍与白翊两人的穿着打扮,虽不是锦衣华服,但见她二人的气质非于一般常人所及。更并不亚于她所见识过的高官达贵之门的大家小姐。甚至有过而无不及呢!   白翊只看了梅班主一眼,即已踏出房外而去了。   梅继瑄一看白翊走出房间后,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而去。   “大娘,这您安心,家姐是不会跟您收取任何费用的。”司鸿苍望了一眼远去的白翊,只好忙着安慰她道。   “这,这怎麽好意思?!”   “您就好好静养了。”说着,司鸿苍也跟着要出去。   “小姐!那也得请妳们留下名号,日后我梅兰也可图报一番。”梅班主一脸郑重地说道。   “不,不用的,不过一瓶药而已。祝您早日康復了。”司鸿苍一边说,一边踏门而出。   站在一旁的梅继珩即上前扶住娘亲,要她别太激动,并劝她说,就算她们二人施恩不图报。但既都是同村之邻,这早不见晚也能见得的。   她要娘亲安心养伤,自会找出她们是谁的,日后就由她来替娘亲报答她们的恩情。   梅班主听了女儿这般懂事的言语,心下倍感欣慰!直直点头称许。   当司鸿苍一走出梅家的大门,及听见白翊与梅继瑄两人的对话。   这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的卡在路边…….   “小姐,……..奴家不知该如何报答妳。”梅继瑄咬咬唇地,低垂着头,有些艰难地对白翊说道。   “我出手,本就不望报,再说你娘亲的伤乍看之下很惨,其实没伤到根本,将养几天也就甚无大碍。什麽报答不报答的,就省了吧。”   “小姐是因为听到我妹妹说家裡没钱了后,不但仗义出手相助,甚至还这麽说的吧?”   “……….”白翊双手环胸,偏着头盯着他低垂的髮顶,面上不语。心裡却在想着不相干的事,而且还打量起梅继瑄的头髮来。   他的头髮看起来很软…….   应该很好摸吧?听说头髮越软的人,心都很软。   “我不要妳因同情我家才说施恩不望报,这恩情,我现在虽无法马上还妳,”说到这,梅继瑄突然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她,倒把另有心思的白翊给吓了一跳!   接着,梅继瑄又一脸坚定地对白翊说道,“但日后,我总会想办法还给妳的。所以请小姐妳留下名号,我梅继瑄绝对会还妳这份恩情的。”   白翊定定的看着他。心想,这会儿他已不在自称为奴家了?不过,这样听着他自称为“我”后倒是顺耳多了。   于是对他报下了自己的姓名,“白翊。”   “白小姐妳的这份恩情,梅继瑄先记在心裡了。”   “随你。”   “谢谢。”   道完谢,梅继瑄即转身要回家时,却被司鸿苍叫住。   不但梅继瑄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司鸿苍,就连白翊也转头,更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请等一下,梅公子。”   “白二小姐,有事?”   “我不姓白,我姓司鸿。我俩是…….表姐妹。”司鸿苍笑笑地对他解释道。   “喔。”原来呢,难怪一点都不像…….   司鸿?记得村裡就只一家姓司鸿的,她不会就是那个司鸿家的吧?可是…….她看起来不软啊。   “你姓梅,梅家戏班是你们家开的吗?”   “是。请问…….”   “喔,是……..偶闻了你们家所发生的事了,额…….先讲好的,我并不是在施捨你们家,而是,庆新年会少了戏班总是少了点年节的热闹气氛,所以想请你们梅家戏班担纲这次新年节庆的主戏好吗?”   “不行…….”   “为什麽不行?是因为戏班解散,所以人手不足吗?”   “人手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出在于我们的戏谱过于迂陈老旧,且了无新意。所以梅家戏班才会在府城裡日渐式微。”   “还好,人手不是问就好。”   “可,没有新的戏谱,在这山村老邻裡,梅家戏班就算再卖力的演出,还是一样没人要看的。”梅继瑄照实地将自家的难处对司鸿苍说。   “没有新的戏码?那我可以帮你们写几本戏谱。”   开玩笑,她可是从前世携带着中国文学的国粹,以及诸位武侠小说大家的精华重生过来的呢!   没得说,光是三国演义,西游记,白蛇传,牛郎织女,包公传,西厢记……..等等。只要将年代、国情、内容稍作一番修改,就够梅家戏班轮番演个几年都不成问题的!   “真的?!”   “嗯。“不过,还是要给你看后,再做决定可不可行。””   “不管成不成,继瑄都很感谢妳的,司鸿小姐!”   “还有,不知一檯戏的价码是怎算的?”   “这…….”这下让梅继瑄更加为难了!   照理说,拿了司鸿苍的戏谱,他们是不应拿开戏的钱,但,没有钱就不能找回梅家戏班的班底………更不可能让梅家戏班起死回生不是?   “没关係的,但说无妨,因为就算不找你们家开戏,也会找别家戏班来演不是?”   “往年开一檯戏为三到五两银,如今……..却是不敢如此奢望的,只求一个温饱即可。望求司鸿小姐不要笑我恬不知耻才好。”   “不不,是我求你们演出的,怎会这样认为呢!再说,都同一个村的相互帮衬也是应当的。”   同头至尾,司鸿苍对他都这般温和客气的,言语中,更是从未有过一句轻视或是嘲讽的话来。这已经让他感激不尽!现在…….她竟然还这样地帮着他们家划算,这较他该如何地感谢她呢?!   还有…….那个,一直站在一旁,静言不语地看着自己的白翊小姐……   偷眼觑着白翊的梅继瑄,在不知不觉中已燥红了脸颊。   司鸿苍等人带领的小孩子们练习了两个月后,成果斐然!   于是,到了大年初一午后-------   所有一切欢庆活动都从村长家开始,一直到村裡的村民大会广场去。   司鸿苍白翊云天等人带着一班小虾兵蟹将踩街去了。   一路上小小兵们,虽然状况不少,但都成了焦点和笑点!而最大的亮点和笑果,还是高原!因为她机灵聪慧加上古灵精怪,所扮起了美猴王,不但亮眼还帅气十足!   喜喜闹闹了一下午孩子们的荷包装满了鼓鼓的红包,每个小孩子脸上的笑容光耀灿烂。中间休息,等吃晚饭后,紧接着就要表演晚上的节目了。   再说,梅家戏班有了司鸿苍给的戏谱,加上她给的几点建议,让梅家戏班改头换面重新出发。   这次梅家班新颖的戏码,不但,让所有观众的眼睛为之一亮,感觉更是从未有过的视觉震撼!那戏裡个个角色鲜活抢眼,连背景都成了所有人们注视的焦点,真是深获一致的好评!   到了晚上,听得村长家传出的锣鼓声和欢呼声,各家各户待客的晚饭也散场了,纷纷往这边涌来。   这时候,村长家将院里的大红灯笼都点上了,红光朦朦中,人影憧憧,来来往往的女男和孩子们笑闹不断,十分热闹喜庆。   这还不算最热闹,最热闹的时候在饭后。   晚饭后,村长家姐妹族人在前面墙根下烧起两堆篝火,并在东西上房窗户和前面院墙之间牵起了绳索,东西厢房之间也横拉了一根绳子,院门口只留进出通路,这样一来,当中就隔了一个四方的场地。一通锣鼓响后,上午在村长家老宅的闹春活动便又开始了,夜晚的神秘和灯火更增添了其魅力。   男眷们将厨房收拾好后,梳洗一番也出来看热闹。   云若和高凤仙以及男孩子们等人都坐在廊下,面对院子,视野很开阔。   从上往下看,圈在当中的场院就好像一个大戏台,看热闹的人围在四周,站在绳索外面,倒也整齐。   首轮上场的是女孩子们的宋江阵、车鼓阵、跳财神等,配合着锣鼓喧天的气氛气将这力与美展现得气势十足,而表演也更加淋漓儘致!让现场人们顿时热血奔腾,几乎都跟着武动了起来!   第二轮为三岁到七、八岁的小孩子上演着美猴王大闹东海龙宫为中场逗点。这是由一群十五、六个小小虾兵蟹将和高原所扮的美猴王所组合的。   一群小小孩童,带着奶声奶气和童言童语合着有些脱轨的演出,真是笑果十足,全场是爆笑到翻了!   精彩之处在于小孩子们各种鱼虾蟹海底生物的可爱装扮,加上他们古灵精怪且经常忘了前后顺序的脱轨演出,每每博得众人大笑不止与满场大力的喝彩声!以及赏给她们的大大小小的红包袋。   在场看表演的人,几乎都笑到腰软,纷纷都在问问着,“这谁啊,竟想得出这麽好笑的剧码来的!”   司鸿苍笑眯了眼,一脸得意地道,“正是区区不才我也。”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都以司鸿苍前世所看过的年节活动为素材。   第三轮由男孩子们表演。他们一出场就豔煞了当初没有加入司鸿苍她们行列的小男儿家们。因为每个男孩子一经精装打扮之后,个个都成了美天仙了!   男孩子们以优美华丽的扇子舞,惊豔以及虏获了全场的人们的目光。   而最高兴又觉得最有面子的人要属村长,陆元享了!所以她跟司鸿苍说,要她年年过年都演。还叫她专门找小些的孩子演,因为今天所有的小孩子都真真地可爱到不行了!。   那些衣裳都是她用纸画了裁剪出来的呢。那些台词都简单的很,十分好记,动作也不要求规范讲究,随他们自由发挥。小孩子么,由他们自己想当然地演,笨笨的、扭扭捏捏的,破绽百出才好笑不是。   一场又一场表演,一,看得是热血沸腾,二,看得是惊豔无比,三,看得是笑到大家肚子疼。   女人们见如此热闹,都怂恿司鸿苍建一个班子。   司鸿苍则笑笑说,还是让贤(闲)吧,若有人要搭班子的,她愿意帮忙规划与指导。   这时,有人跳出来了,说她要。   原来是老刘家的刘锦文。她笑道,“我搭这班子后,以后就这样弄,年年演!”   大家都同声地与她同欢道,“对!就要年年演!村裡就要给她越闹才会越旺!!”   接着是大一点的女孩子们踩高跷玩杂技,也博得一阵阵喝彩。   最后一轮则由司鸿苍、白翊、云天、高万枝、徐福妹等几个大龄的女孩子,进行祥狮献瑞及双狮抢珠的精彩表演,亦作为今年闹春欢乐的结尾。   她们一出场,欢呼声如潮水般经久不绝于耳。   为增加表花样,司鸿苍特地准备了八支红色木架,由十六个壮实的女汉子扶持,每一杆木架上面都顶着一个圆形木盘,或一字排开,或围成圆圈,共狮子上下攀爬、腾跃。   架势一拉开,司鸿苍和云天便上场了。她俩以翻、腾、起、跃,踩桩,攀高,踏樑这些需要技巧的高难度表演。   司鸿苍她们几人所舞的狮子。在舞两狮对阵时威勐无比、双狮抢珠时却又逗趣可爱,有时还带着憨萌。看得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万分的!   而司鸿苍仓他们几人所舞的狮子,也是获得全场最最高度的满堂彩! 作者有话要说:  toto祝各位美女與美人們聖誕快樂!!*\(^o^)/*   ☆、36、撩拨众池春水   新年闹春活动,就在最炫斓,最亮丽,最喜庆且更在全村民最欢腾之时落幕了。   虽然志不在领了多少红包,但表演完下来,没想到,全部所收下来的红包总地大大小小的结算下来后,竟然高达了一百二十两之多!!还是让司鸿苍她们几人实在惊吓到!!   司鸿苍则将收到的红包,採公开以及透明化的分红方式分给了。   司鸿苍一伙参加表演的人数总共五十个人,所以每人所得为二两银又四百文钱。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最辛苦的那个而分一分钱,而是一律全部平均地分给了所有参与这次表演的人。当然,云若和高凤仙这两个辛苦的幕后指导员,也有分到一份。   这些钱对司鸿苍与白翊来说,等于是多了零用钱一样。但对于贫寒人家来说却是很大一笔的救急之财呢!   一天表演下来,安排孩子们用完了点心之后,因怕小孩子们太累了,就先将新年的红包,平均发给了每一个参加演出的小孩子们。并对她(他)们嘉许一番之后,又谦和地对她(他)们每一个人道了声,谢谢以及祝福的话语,就让她(他)们的家长各自领回家休息去了。   这笔红利不但让贫困孩子的家人暂时纾解贫困的窘境,还让她们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好年,更让她们有了些些的馀钱,这可是她们往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呢!所以,她们现在简直将司鸿苍给当成了财神娘在对待了。   而那些当初不愿让自家孩子参加司鸿苍她们演出的人家,在看到那些有把孩子送去跟司鸿苍练习表演的孩子们,竟领了那麽大的一个红包之后,现个个是既羡慕又眼红又后悔的搥着心肝呢!   司鸿苍她们几个在帮村长将她家院子全部收拾完毕之后,正要离开之时。村长陆元享以及她们的家小,为对她们表示了感谢之意。说是要她们几个带着家人明天来她们家走走春,喝个春酒。望她们个个不要推辞才好。   司鸿苍她们几个互看了一眼,每人眼中显然都是应许的。所以全都答应了村长,明天都来她们家喝春酒的事。   “明天一起去村长家,还是各自去?”司鸿苍朝大家问道。   “我家和妳们一道。”云天看着司鸿苍与白翊笑道。   “我也一样,不过,不知娘亲会不会去就不得而知了。”   高万枝这话裡点有些的语病呢!难道熊一样的阿姑跟村长之间有什麽那啥的什麽事吗?不然,新年走春,不光是喝春酒,还有联络与增加朋友间的情感不是吗?   不过,司鸿苍是不会去想这些与她无关的问题的。   “我自个带家人过去。”徐福妹看了云天和司鸿苍一眼之后,则说道。   “喔。”云天微微一愣之后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那,村长家见了。”司鸿苍礼貌性地朝她回道。   “那,各位,我先走一步了。”徐福妹朝她们点头道。   司鸿苍等人也朝她点了个头地道,“嗯,明天见了。”   等徐福妹走后,几个人也都各自道别后地往自家方向回去了。   翌日------   司鸿苍等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往村长家去。   村长家与村子裡的王家,沉家,林家,刘家等四大家族可说都有其渊源呢!尤其与姻亲为最!所以来走春走亲的人数也是相当惊人的!村长家竟足足摆了近三十桌的餐宴。   今个在场除了村长本家的陆家姐妹三人,以及应邀而来的司鸿苍等八人,还有王家姐弟两人,沉沐姐妹三人,林家姐弟五人,刘家姐妹兄弟四人,还有村外的其他姻亲人家的少男少女们。光是年少一辈的人数就佔了十二桌。   这场面虽然没有昨天热闹,但也够沸腾不已的了!人多就有话题,加上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一群人打交道,认关係的天南地北一下子就溷得特熟了。   不过司鸿苍和云天有武功的事,只有云家人知道。所以村裡人们也只道她们俩年少,筋骨比一般人灵活而已,也不疑有他。   此时喝了点酒的司鸿苍跟平时有些不一样,自信地笑着,眼神闪亮,神情有些不羁和惬意,加上她惹眼的美丽容貌和与众不同的气质,让这群男儿家们禁不住遥思遐想了起来。   这让希望被她惦记的男儿家,以及期盼能成为她心目中的男儿家,甚至,有些对她虽有爱慕有之心却不敢有奢望的男儿家,都殷殷切盼着,她能跟自己或是会跟他们这其中的某一个美丽的男儿家,发生点那个什么事来……   不能怪他们太梦幻。因为,他们这群十二、三、四岁的少男们正是最爱幻想的年纪!   云若看着一众春心大放的男孩家们,心里“咯噔”了一下!   经昨天最后那一齣精彩万分舞狮后,司鸿苍的人气,也就跟着蹭蹭蹭地不知翻了翻几百倍去了!   他不知该摇头,还是惊歎于司鸿苍那惊人的个人魅力!   云若心下笑道:无怪乎司鸿姐这颗蹈石,能撩拨了这“众多春池”的水,更俘虏了无数的芳心!想必,今晚不管是村裡的,还是村外的,注定是有许多男儿家要失眠了…….   云若用胳膊肘轻轻地捣了司鸿苍一下,微微侧头,小声迅速对她轻道,“把妳的魅力收敛些吧!省得惹了人家男孩子对妳起相思,妳于心何忍?”   司鸿苍心情很好,闻言挑眉笑道,“我又没怎样,只是在这裡听大家打屁聊天而已!”一面摊摊手,朝云若做了个非常无辜的表情。   云若轻轻地扫了她一眼,觉得司鸿姐今儿个忒坏。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司鸿苍说的对,她又没对人家男孩子抛媚眼或勾搭什麽的,难道因为她长相、能力出色,就不许她站在这裡跟人家说笑了?那也太强她所难了。   那些男孩儿,除了郑青儿把司鸿苍当妹妹一样,觉得她是故意逗趣、因此抿嘴呵呵偷笑外,还有高凤仙和黄招妹也算正常反应,其他诸如与陆村长家有亲戚关係的陈玉儿,陈清荷等人,全都稚面含羞。双眼水盈盈的。   连一向聪明自恃的王蓉面上也露出痴迷,再顾不得掩饰。   况且,都是十几一、二、三岁的男孩儿心性还单纯的很。哪里会掩饰!   那情景一目了然,竟是一群春心荡漾的少男们。   白翊、云天大点的女孩子等人,看得头皮发麻,觉得司鸿苍已徒惹情债了。   司鸿苍漫不经心地一扫而过,并未细看。所以并,未所知觉这众家男孩儿已有几人对她芳心暗许了。   司鸿苍、白翊、云天等人上桌去,村里的少女看见她们也全相径地跟她们挤一桌坐,一群女孩笑笑闹闹,热哄哄地灌了许多水酒。   退席后兴致更加高昂,几人便提着茶水,端着点心故意靠在男孩们聚集的廊下,一边喝茶、一边聊闲话。女孩们便藉故推拉着司鸿苍她们几个过来加入她们的行列,其实是要利用她们几个,好吸引男孩们过来与她们聊聊天的。   谁让她们几个那麽受男孩们的欢迎!不利用多浪费不是!   且说王蓉,在女孩们过来后,就发现沉沐很不对劲,双眼赤红,目光肆无忌惮地追随高凤仙,看似痴狂。   然因为人多,他本想提醒高凤仙一声的。但看他跟云若,两人跟兄弟一样的亲呼呼的在讲话后,终究还是隐忍下来。   王蓉看着沉沐心裏隐隐的,因此一直留心她。   见她离座去后院时,他也假装去茅房,于是偷偷地跟着去了。却发现沉沐隐藏在后院稻草堆旁靠着,不知干什么。悄悄靠近一看,惊得浑身瘫软,若不是扶着墙,就要跌倒。   隐身在稻草堆后的沉沐,弓着身靠着,浑身抖动,痛苦地闷哼。本来王蓉还懵懵懂懂的,等看见沉沐把右手伸进衣裤内时,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曾不小心地偷看过大姊一个人躲在房间裡时,也做着跟她一样的事呢!一时羞得面红耳赤。   他心儿狂跳。闭住呼吸,缓缓地退了出去。   等到了院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跟郑青儿说笑了几句,然心里却转了无数道弯,还是积压不下刚刚因偷偷瞧见沉沐在做的事,而狂跳不已的心脏。   正踌躇之间,却在瞥见司鸿苍走向后院的时候,心意电转。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   可是,云若……   想到这,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是害怕!   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都还没开始呢,只不过想了一下,他便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瞧他,不自觉地想像出事后,自己会不会留下漏洞和把柄,让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反覆思量之后,本想要放弃了……   但。他看着站在花圃前的司鸿苍后,一瞬间心意坚定了。   他告诉自己:自己是想算计云若没错,虽然一半是人为,但一半还是天意啊!只要云若没照自己说的去做,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他照了我的话去做了……..   那就怪不得我了,一切就只能说是天意了------不是?   想毕,他走回人群,找到云若,笑着对他道,“我看见阿苍在后院吐呢。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云若诧异,“司鸿姐吐了?”   王蓉点点头,也没多说,就去进屋找陈玉儿了。   谁都知道云若跟司鸿苍最熟,他看见司鸿苍吐了,告诉云若一声,也是常情。要是他自己上前赶着去照顾,那才惹人闲话呢。   至于云若会不会去,一切就在于他囉。   只要云若去了,事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天意。   当然司鸿苍并没醉,自然也没吐,也不知她在花圃边干什么,想必很快就会走开。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开而已。   若司鸿苍没走开,云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若她走开了,云若去了没找到她,就会继续往后边找吧。因为王蓉说司鸿苍“在后面”,却没说在什么地方。后院那块,花圃在前,稻草堆在后。   只要云若找到稻草堆那儿,以沉沐酒后的痴狂,双眼迷醉得肯定分不出谁是谁的,到时应该不会放过他……   那麽------云若出了事后,就不知一直在回护云若的司鸿苍,是否还会继续回护已经残败的云若?   谁让他,明明就丑得要命的丑男一个,竟能独占着司鸿苍的怜爱!   这一半人算,一半天意的主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也亏了王蓉的聪明与心机了。   可见,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啊!   起初,云若听了王蓉的话是有些担心的。但他对司鸿苍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再说,他听白翊说过,有功夫底子傍身的她,别说百杯,就算千杯也不会醉的。   然,再看王蓉只随口说说的样子,想必就算喝醉了,她顶多也只有微醺感而已吧。   所以,他当然不会因听了王蓉的话后,又是风又是雨的就跑去后院找她的。   何况,这裡是村长家,自有村长家的陆家辛三姐妹等人照应着。而跟司鸿姐过来的还有白翊姐,自家姊姊,再不济还有高家的大姐和二姐都在呢。这人手众多,哪轮得到他一个男孩子家,紧巴巴地跑去照应?怎麽说都说不过去吧?   云若便倒了杯水,叫过高原吩咐道,“小原,这杯水送去给妳阿苍姨漱漱口。问她难受不?要是难受,就请她过来歇会儿。”   高原接过水杯点头应是,就赶紧去找她的阿苍姨了。现在她可是崇拜司鸿苍,崇拜的要命呢!   而王蓉刚才跟云若说话时她也在场,正得知道她的阿苍姨在“后面”呢。   结果,半路即被陈清荷截住,惊道,“小心把杯子打翻了。对了,妳要去哪?”   高原道,“给我阿苍姨送水去。她喝醉了。”   陈清荷又问了几句,还特意地把地方问明了,遂接过水杯道,“这水,我来帮妳送去给妳的阿苍姨吧。”   高原听了有人自愿跑腿,她本还不乐意的,正在踌躇间…….   “哪,我是不是比妳大?”   “嗯。”   “再说,要是妳阿苍姨真的醉了,妳扶得动她吗?”   高原直接摇摇头给他看。表示不能。   “这不就对了,所以还是我帮妳将水送过去给她囉。”   高原想想有理,即道,“好吧,你送去。”   于是将手中的水杯交给他,即转身跟云若回话去了。   这时,陈清荷端着水往后院走去,一边欢喜一边羞涩地笑着。   原来,他刚才走到门边的时候,刚好也听见了王蓉对云若说的话,心下就想抢下这个差使,好亲近司鸿苍的。若是司鸿苍醉得厉害,他就扶她回来。她是他表姐们最要好的朋友呢,照顾表姐们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一来到村长姑姑家时,在看到司鸿苍后,他的整个心魂,就被她美丽的容貌吸引去了!想他住在城裡,什麽样的女人没见过的?但就从来没有看过有像司鸿苍这样长得这麽好看,个性又这麽温和的女孩子呢。   加上昨天她舞的那狮子,活灵活现的,更在人们的面前,展现了她那让人惊豔不已的个人的魅力后。自此他的心里便对她放不下了。   今天得了这个机会,他哪有不往上凑的道理?!不白失了这个与她相处好机会?   所以。他就端着那杯水往后院找去。   以至。王蓉这一半人算的环节,就在这时候出了点差池,阴错阳差。可另一半的天意,却按王蓉所想的进行着。司鸿苍真的已经走了。若是她回到前院,陈清荷还能看见。这事还能避免。偏偏她不知去哪了,陈清荷就端着水杯继续往后后院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37、都是春酒惹的祸   陈清荷一直找到稻草堆旁。还没看见司鸿苍的人,却听见了有人在“哼哼啊啊”的声音。   陈清荷心里欢喜,以为是司鸿苍,忙叫道,“司鸿小姐,妳好些了没?我给妳送水来了……啊--------”   一言未了,手中水杯掉在泥地上,他也被沉沐死死抓住胳膊,拖到面前,一把搂在怀里,满头满脸乱亲,嘴里还不住咕哝。   陈清荷惊得魂飞魄散,尖声叫嚷挣扎。   那沉沐衣衫半退,正浴、、、、火高炽之时,陈清荷撞了过来。醉眼朦胧中,只听娇脆一声唤,一个纤秀的人儿出现在视野中。她当时满脑子都是高凤仙的身影,立即就把他当成了高凤仙,抱了个满怀。   正是酒壮色、、、、、胆,沉沐煎熬了多年,自以为抱住了高凤仙,神智不禁颠狂,一心只想做她日思夜想的事,便是天王老母来了,也不肯放手,嘴上在陈清荷脸上乱亲乱舔,一只手又去拉扯陈清荷的衣带。   陈清荷凄厉地惨叫挣扎,声音顿时传到前院。   沉沐模煳中也觉得不能被人发现,便一把捂住他的嘴,一个带转身,将他欺压在稻草堆上,喘息道,“高……凤仙……凤仙……别怕……我……”   急切间扯不开陈清荷的衣带,便把身子使劲往他身上压,并不住磨蹭。   陈清荷绝望加恐惧,更使劲地挣扎,踢打她。   一边泪如雨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撞上这飞来横祸。   前后院不过几十步的距离,陈清荷叫了好几声,早惊动了前院一干少女。有云天、徐福妹、陆家堂姐妹等人都涌了过来,看见稻草堆后的情景,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时沉沐裤子已经落在脚踝,光着屁屁背对众人。陈清荷还好,虽然挣得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但好歹还穿在身上。   众人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可跟着就心里一沉,这事也绝难善了了!   云天气怒不已,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沉沐后领就拎了起来。   偏沉沐已经颠狂了,居然还扣住陈清荷不肯松手。   陆家传便上来给了她一拳,骂道,“畜生!”   和众人七手八脚地使力,把表弟从沉沐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陈清荷解脱后,又被几个少女看着,羞愤欲绝,恐惧惊怕,浑身如筛糠一般抖动,陆家传抱着他不住安抚,要带他走。   陈清荷根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动不了了,被三表姐拖着,或者说托着走。十二、三岁的男孩儿,骤然遭遇这样的事,几乎等于灭顶之灾,他心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看不见未来和光明。   离前院越近,那恐惧就压迫心脏一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语无伦次地哆嗦道,“不怪我!不怪……我……”   陆家传忙安慰道,“不怪你。都是沉沐那个溷账的错!”   陈清荷对陆家传的话置若罔闻,念着念着,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沉沐的颠狂,想起她欺辱自己的时候,不停地叫唤着“凤仙”,他所有的恐惧都朝着那一个得以让他宣泄的出口涌去。   陈清荷就彷彿是个溺水之人,正抓着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他不知哪来的力量,勐然挣离了陆家传,往前院跑去。   一边跑,一边不顾一切地哭喊,“不是我,是凤仙!不是我,是凤仙!是凤仙!是凤仙,他一直喊着凤仙……”   他是要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无妄之灾,证明自己的清白。   分明那人是跟凤仙约好的,要不怎会见了他就扑过来!   他倒霉碰见了这事,凭什么要受冤屈?   若是不说清,娘亲爹爹会打死他的!   陆家传听陈清荷嚷出凤仙,呆了一呆,又禁不住气怒交加!高凤仙都不在这,关他什么事?这陈清荷太可恶了,亏自己刚才还心疼他受欺负呢。   她跺了下脚,急忙赶上去,要拦住他。   可陈清荷存心要将这事吵得人儘皆知,好转移大家对他的注意力,脚下跑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前院,一头扎进人群裡,哭喊连天,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高万枝一听到有人喊自家弟弟的名字,也赶往前厅跑过来,要看看是怎麽一回事的。   屋里的人也听到动静,全都出来看了。   其中就有陈清荷的爹爹,还有与陆家有着旁亲或姻亲关係的其他人家。   年节初二,所有出嫁的男人们自然要回娘家来走春走亲的。   陆家的几个出嫁的舅舅、表舅舅们与他们的妻主们,还有表姐妹、表兄弟等人。   眼下在前厅的就是陆家辛姐妹们的大舅舅陈玉儿的爹爹和三表舅陈清荷的爹爹,他们刚吃过酒席,被陈玉儿带过来歇息,大表舅沉沐的爹爹,和其他人则去隔壁,陪陆家老太爷话家常和说些贴心话。   陆三表舅见自家儿子陈清荷发乱衣散的模样,再听了他的哭诉,差点没气晕过去。随即便把目光投向高凤仙,满是恶毒与痛恨。他也气煳涂了,况且人都有私心。当即就相信了自己儿子的话了。   面对于陆三表舅以及陈清荷的指控,令高凤仙相当的错愕!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呢!怎就说他跟沉沐约在后院幽会?!这种事也能乱讲的吗?被污了闺誉不说,根本是将他往死裡推了!   云若、郑青儿,王蓉、陈玉儿等人都在,面色各异。   云若愤怒不已,跨前一步对陈清荷冷喝道,“凤仙哥一直在屋里,你为什么要这麽害他?”   陈清荷不顾一切地喊道,“我没有。是那人一直叫着凤仙的!”   这时陆家传从后面追过来。对陈清荷道,“陈清荷你别乱说!都是沉沐那溷账,关凤仙弟弟什么事?你别胡闹,我马上去告诉大奶奶和大姑奶奶,看怎么办。”   她真的生气了。   陈清荷揪住自家爹爹的袖子。瑟瑟发抖,哭道,“我没乱说!爹爹,我真的没乱说!呜呜……”   云若护住气哭得浑身发抖的高凤仙,冷声问陈清荷道,“好好的,你去后院做什么?”   陈清荷脱口道,“我去给阿苍姐送水。”   高原立即道,“是王蓉哥说阿苍姨吐了,告诉云若哥哥的。云若哥哥就叫我给阿苍姨送水漱口。后来,这个哥哥就说我人小,阿苍姨真醉了,怕我扶不动阿苍姨,就要我将水杯给他,他要帮我送去给阿苍姨的。”   高原大概也知道出事了,因此赶忙来证明。何况被诬指的人是自家亲舅舅呢!   云若扫了一眼王蓉,眼光儘是怀疑。   暂且顾不上他。冷着脸对陈清荷道,“原来陈清荷哥哥是去找司鸿姐的。怎么又碰见了别人呢?还扯上凤仙哥。凤仙哥可是一直在屋里待着的。连给司鸿姐送水都是我叫高原去的呢。几位舅舅,表舅舅都知道的。”   三表舅脸色更难看了。   当着人,陈清荷攀扯高凤仙的理由,实在微薄的站不住脚跟。   陈清荷指着高原哭道,“我是想她人小,怕弄翻了杯子的嘛。”   云若只觉这事奇怪,问“司鸿姐人呢?”   陈清荷凄凄哀哀地哭道,“阿苍姐……不在后院……”   云若看向王蓉。认真问道,“王蓉,这是怎么回事?”   王蓉脸色煞白。战战兢兢道,“我是真的看见阿苍在那儿,才对你说的。不信,你请阿苍来问问就知道了。我真的没胡说。至于,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啦。”   高万枝高声质问“你不知道后面还有人?”   云若心想:若自己真听了他的话去了,会怎样?是否也成了第二个陈清荷?!自己虽然丑,可也不敢妄自尊大,一个醉眼惺忪的人,在当下,她还分得出美丑吗?心下更冷了几分。   云若凝神盯着王蓉不语。   王蓉心儿狂跳,吞了一口口水,只顾摇头,紧闭的眼睛含着泪说,“不知道。”,他这下真的害怕极了,眼下只想着绝不能被牵扯进去。   高万枝握紧拳头,紧接着又朝王蓉质问道,“阿苍让你喊云若送水的?她要是没叫,你这多什么事?”   王蓉紧闭着嘴,装得一副受尽冤屈的模样,任由高万枝怎麽谩骂,也不再开口说话。   云若忙对高原道,“小原,麻烦妳,快去找妳阿苍姨来一下。”   “喔!好。”高原连忙应道,就飞奔出去了。   陈清荷才不管她们查问呢,只对几个表舅们和自家爹爹哭诉,说那人见了他也不细看,抱住他就喊“凤仙”,一直喊“凤仙”的。   高万枝要不是看陈清荷是个男儿家又是受害者,早就一拳挥过去了!所以,她只能用眼光杀杀他而已!   陆家三表舅很清楚他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因此明白儿子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当了人家的替死鬼了。至于那人跟高凤仙之间是怎么回事,他才不管呢!可恨的是儿子上赶着要亲近司鸿苍,这才惹祸上身的,若不然,也好分辨些。   他对凤仙道,“凤仙你看,沉沐叫你,你去问问……”   “你说什麽?!”高万枝一双眼喷火似的怒瞪着陆家传的三表舅。   陆家传也惊叫道,“三表舅!”   云若,高凤仙两人合力,连忙拉住怒气冲天的高万枝,深怕她真会一时忍不住出手打人!   这时闻言而至的陆家辛,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事件的内容,但大约摸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于是对着自己族亲的三表舅笑道,“三表舅别急,先带清荷表弟进去劝劝吧。他吓坏了呢。咱家族是最讲道理的,何况还有大表舅和大表姑奶奶呢,她们都不会不管清荷表弟的,这事一定会给一个交代。”这可是你们陈家和沉家的事。关我们陆家屁事!(也是陆家姐妹们的内心喊话!)   陆家辛这话,算是将陆家与陈、沉家之间的关係先分割出来了。   不是她们心硬,她们真的很同情表弟陈清荷,可是出了事就胡乱攀咬人家高凤仙,她们真心觉得很不耻。这样的人,既可怜又可恨!先不说内情怎样,就算真如陈清荷所说,那也不是人家高凤仙的错吧?   陈清荷倒霉,人家高凤仙就不倒霉了?   陈清荷受了无妄之灾,人家高凤仙岂不是更加无辜?他还是陆家请来的娇客呢!   三表舅见几个表外甥女竟和别人都护着高凤仙一个,而自家清荷却无人理睬,还一副的狼狈样,实在难看,无法可想,只好先拖他回屋去整理。   陆家辛立即让陆家传去请大奶奶,和高凤仙的娘亲等人。   这事必须要由长辈们出面调解才行。   这里暂时安定下来了。可后院却闹了起来。   那沉沐被人拉开,头先还昏昏的,后被陆家传揍了一拳,又被云天狠掴了一掌。方才醒来。看见陈清荷哭着被陆家传带走,她心下也害怕了起来。   可她也不是傻子。心想,若是就这样认了,白丢了脸面不说,回家肯定还要被惩罚的,且多年的心思也都将成了空。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豁出去!就不要这脸面了,给她大闹一场,说不定还能称心如意呢。   云天等人压着她,帮她把裤子拉上来系好。   等弄好了,云天喊,“拖过去。翻院墙!”   她是怕从前面走引起人注意,把这事吵开了,害陈清荷名声受损。因此要从后面翻院墙去直接将沉沐拉去村长家的东厅堂。   哪曾想,陈清荷早已经嚷开了。   沉沐听了大喜。也疯疯癫癫地嚷道,“凤仙别走!凤仙,凤仙,你再亲亲……亲我……”   说着涎皮赖脸地笑。撒酒疯,挣脱众人往前跑。   徐福妹大怒。飞脚朝沉沐踢去,嘴里骂“王八蛋!狗养的东西!”   云天听了如五雷轰顶。   谁知,这畜生竟然是冲高凤仙来的。   云天反应过来后,三大步并作两步上前,把沉沐抓回来,揪住她衣领狠狠地拽住她骂道,“王八蛋!妳再说叫一次看看!”   沉沐丝毫不惧,依然挣扎喊着,“凤仙凤仙凤仙…….凤……”   云天气到眼睛发红!一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手下用力,似要将她掐死一样。。   众人被云天突来的骇人举动给惊愣到!徐福妹立即醒神,急忙去掰云天的手,大喊“云天!别掐死了。”   一个个都觉得晦气,又愤怒,觉得这沉沐真是溷账透顶。高凤仙长得漂亮,喜欢他的女孩多的很,可谁也没像她这么龌齰不要脸的?!   可是她再不耻,也不能让云天把人给掐死了。   大伙儿一齐用力,把云天架开。   沉沐被拉开,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众人拽住云天的空隙,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嘴里还在高喊着“凤仙”。   云天暴怒,甩开钳制她的少女们,和徐福妹一齐追过去。   沉沐铁了心要闹大,边跑边装疯卖傻,说凤仙是她夫郎,小时候亲过嘴的,是上天早把她们配对好的……   前前后后的人都听明白了,根源竟在这里。   当年,小凤仙还没满两岁的时候,去村长家老宅拜年,和一堆小孩子坐在村长家老太爷的罗汉床上玩。小凤仙手拿着一片玉米饼子,坐在床边上啃食,被四岁的沉沐看见了,嘴馋地就往小凤仙正吃得满嘴饼屑的嘴巴舔去。   后来,大人们常拿这事打趣沉沐,陆家姐妹等也用这事笑话沉沐嘴馋,说她羞羞脸抢人家小凤仙的饼子吃,沉沐别的没记住,就只记住了自己亲过高凤仙小嘴的事。   年岁渐大,高凤仙越出落地娇俏漂亮,她每每见了,总会情不自禁地就想起当年那小人儿被自己亲嘴的情形,想得面红心跳,心神荡漾。   天长日久的,这份渴慕早已刻入骨髓,扰得她几乎魔怔了。   开始因为羞耻心,人前还能控制。后来跟村里顽童胡溷,知晓了人事,便失控了。私下许多不堪举动,以及心里许多银、、秽念头,也不消细说。   然,由于高家家门严谨,再加上高凤仙的两个姊姊都不是好惹的,还有他娘亲这尊大凶神在,后再有就是司鸿苍也很保护高凤仙,她心里始终怀有一份惧怕,不敢表露出半点心思。   可是,少女血气方刚,又存了别样的心思,时间久了,总有失控的时候。这次来表姑姑家走亲喝春酒,今日跟又高凤仙见了面,每一见面,就想起小时候的情景,立时便手脚发软,浑身血液涌往一处,不能自持。   至今日,喝了点酒,终于酿出事来了。   她也跟陈清荷一样,意识到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于是就想着,乾脆就将事情闹大!说不定高家会为了高凤仙的闺誉让步。亦或许,就将高凤仙许配给她了也说不定呢。   如果真能有那样的结果,即便是被族里重罚也心甘情愿的。   不能怪她妄想,这种事以前村里也不是没有过。   她想得倒是美,却完全忘记了陈清荷。也不想想,就算要娶,她也应该娶陈清荷才对。至于高凤仙,她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摸到,高家怎会如她所意?   怀着这样的打算,沉沐更加奋力地往前院飞奔而去。   谁料迎面来了一个人,一言不发,照着她的脸就是“砰”的一拳。就听一声闷响,夹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喀啦”声,她的鼻梁生生地被打断了,鲜血喷涌而出,当即就晕死过去,再也叫不出来了。   来人正是司鸿苍。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美女佳人,新年元旦快樂!!*\(^o^)/*   ☆、38、实在有够溷乱   司鸿苍在过来的路上,就听高原说了高凤仙被人攀诬的事情。一进前院再听了沉沐嚷嚷的不堪,心下便明白大半。   前世,她最痛恨的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根本是人间祸害!这种人死十次都不够!原来女尊也同样有这种人!而且还肮髒恶质到故意去攀诬人家的清白!简直罪无可逭!   那一刻,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大步迎上沉沐时,即瞄准她的鼻子,毫不手软地砸了下去,一拳就把人击晕了。   高万枝、陆家姐妹等人随后赶来,看见满脸是血、瘫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似的沉沐,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才是真狠!!   陆家辛对陆家勤道,“找两个人,把这孽障拖到东厅去。”沉沐是陆家辛的表妹,所以她不能进陆家祠堂。陆家东厅是陆家主对外戚协商会议的地方。   陆家勤也恨极,忙招呼两个堂姐妹,动手去拖沉沐。   沉沐也学了些打猎的手段,虽比不上司鸿苍与云天,但身子骨却是极好的。刚才司鸿苍虽一拳打晕了她,此刻被人一拖,很快又醒了过来。   她瞪着司鸿苍,嚷道,“凤仙是我夫婿……”   一言未了,云天也一巴掌呼过去,血雨纷飞。   陆家勤也狠踢了她一脚,踢得她在地上滚了好几滚,一点形象没有了。   沉沐也明白这个二表姐的心思,所以一意要攀诬高凤仙,将事情闹得不堪了,逼得她放手不敢娶高凤仙,因此咬牙忍痛,喊高凤仙是她夫婿,小时候就……   司鸿苍面色森冷,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揪住她衣领提起来,腾出右手对她左边耳门又狠砸了一拳。   沉沐左耳嗡嗡响,眼前金星乱迸,然,在昏过去前…….   她愣愣看着,这样对自己下杀手般狠揍着的两个人。心道,说司鸿苍还有点可能喜欢高凤仙。   可这云天……..该不会也喜欢上高凤仙吧?!   在场的人有沉沐的妹妹。见姊姊被打得这样,吓傻了。   等醒神过来,哭喊着跑去找人,说她姊姊被打死了。   也不用找。陆家传已经把陆老太太,村长陆元享(大房),陆元达(三房)等人都喊来了。   沉沐的娘亲沉大川,爹爹陆家辛的大表舅也跟了过来。陆家辛的大表舅是(三房)陆元达的大弟。   沉大川两口子过来就看见司鸿苍揍沉沐那一拳。   陆家辛的大表舅顿时疯了一样冲过去。大喝骂道,“司鸿苍,妳个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竟敢打我家阿沐?我跟妳拼了!!”   陆家辛的大表舅会这麽骂司鸿苍,是有原因的。看司鸿苍的长相,就知道她的前身跟她爹爹张氏一定长得很像。   在前世若是被骂狐狸精,她绝对会大笑三声的!但在这女尊国裡,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当初,张氏孤单一人,一身狼狈还怀着身子的出现在雁南村之时,朝他伸出援手的,除了像熊一样的阿姑还有就是沉沐的娘亲沉大川。   沉大川一见到张氏时,即被他的美丽的容貌惊豔住!她对张氏伸出援手是存着心思的。后来被张氏察觉便刻意与她疏远,加上陆家辛的大表舅又是个眼光浅短,心胸狭隘的妒夫,正好让张氏趁机断了沉大川对他的邪念。   沉大川妇夫竟被她看得心里发颤,恰好陆家辛在一旁怒喝“大表舅,你不知道沉沐做了什么吗?!她比畜生都不如!”   沉大川妇夫便慌张道,“就,就算这样。妳是她表姐姐。也该教导她。怎么能合着几个外人下死手打她?”   徐福妹不是村长家人,因此毫不顾忌,讽刺道,“就是因为妳们家养出这样不成器的女儿。不要脸到了极点,死都不认错。云天和司鸿苍俩不就在替妳们教导她了!”   陆家辛的大表舅大怒,“她们不过是外人!就司鸿苍,这个不知她那狐狸精爹跟谁生的小杂种!凭什麽来教我女儿?”   “阿芓!”   “大堂姐!!妳来得正好!这狐狸精家的小杂种是妳请过来的!妳得给我一个说法!”   “什麽说法?你女儿就是个欠教的!连狗都比她好教!”   “大堂姐?!妳……妳…….”沉沐爹爹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以前处处维护着他的大堂姐。   “难道不是?”村长陆元享一脸森然地看着大堂弟,口吻隐含着怒气。   心下摇头感叹着:以前未嫁人时的他,是多麽的温婉可人啊。如今,竟成了这般不明事理的乡野泼夫一个!唉------   沉沐爹爹即大声哭喊地扑到女儿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哪,一家子族亲都在呀,竟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天理何在啊!她们怎么下得手去啊?…….”   这时,陆老太太已经来到近前,威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远看着自家儿子虽不成样,但也还是耐着性子温声问着小辈道,“辛儿,勤儿,怎么闹得这样?”   两人刚想说话,陆家辛的三表舅等人出来了,就呼天抢地地朝着沉沐爹爹骂道,“大堂哥是你们家的沉沐喜欢高凤仙,天天想高凤仙,爱高凤仙,说要跟高凤仙亲嘴,那她找高凤仙去亲嘴好了,做什么祸害我的儿子?”   陈清荷先攀咬高凤仙,他还没底气。等沉沐把内情嚷了出来,他便大怒,觉得都是高凤仙惹的祸,连累了他女儿。他立即就要把事情嚷开,这样大家只要留心高凤仙的丑事,陈清荷受的侮辱就没那么显眼了。   不得不说,他跟陈清荷真是父子连心。   外面闹得这样,云若扶着高凤仙当然也出来了。当他们看到司鸿苍与云天之后,朝她们俩颔了颔首,心裡也底定了许多。   饶是司鸿苍虽见识过乡村夫郎吵架的不堪,还是被陆家辛三表舅的话给气到了!一时之间呆住,不知如何应对。   别怪司鸿苍窝囊,这般污言秽语的泼夫骂街,她真心不知如何应对,再说也来得太突然了,她都没有思索的工夫。   徐福妹冲上前大声道,“陆家三表舅,你这样讲太不讲理了!”   陈清荷爹爹才要开口反驳,就又听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儿子不要脸,成天想阿苍,爱阿苍,一心想要亲阿苍的嘴儿,所以才上赶着给阿苍送水,才被人祸害了。还好意思赖别人。我们这么多男孩子,怎么就他一个人紧巴巴跑到后院去了?”   原来是郑青儿,他像撒豆子一样地蹦出了一串话,句句跟陈清荷爹爹刚才说高凤仙时的对应。   而另一边,司鸿苍几人听见平常最温和文雅的郑青儿骂出这样的话,比陆家辛的三表舅还让人惊吓!想不到他文的武的全来得,真是雅俗共赏呢。   司鸿苍本就要出头的,偏郑青儿骂了一大篇,听得她满脸的黑线!因为郑青儿口中的“阿苍”可不就是她么?!说陈清荷天天“想阿苍,爱阿苍”也就算了,那什么“一心想亲阿苍的……”额~~~这是什么跟什麽啊!光想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她是那麽随便的女人吗?!什麽人都可以亲的?   司鸿苍又是恼羞,又是生气。   本要呵斥郑青儿的,可又怕惹毛了他。到时,现场只会更加溷乱而已。   郑青儿的话,气得陈清荷爹爹当即蹦了起来,大骂,“小骚蹄子,一看就不是个正经货。”   高万枝听得暴怒,那是陆家辛的三表舅,不是她的表舅,因此说话也毫不客气了,她对着陆家勤问道,“阿勤,妳怎么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表舅?”   恨不能上去跟司鸿苍揍沉沐一样的揍他!   陆家人一时,全顿觉脸上无光,却也不能回应半句。虽说这陈清荷爹爹是陆家出产的,但他已嫁给了陈家,是陆家泼出去的水了……..   他已不是她们陆家可管的了。再说,怎麽也轮不到陆家来担这个骂名吧?!   陆家辛三表舅气得倒仰,便气恨地与高万枝对掐,“沉沐是因妳家的凤仙,才间接祸害了我儿子的,还骂我不讲理?”   高万枝凶狠道,“那你找沉家呀,扯我们家凤仙做什么?”   陈清荷爹爹也大声道,“要不是高凤仙招惹了沉沐,我们清荷能倒霉?”   高万枝冷笑道,“那阿苍也该死!要不是她招你儿子惦记着,上赶去给她送水,也不能有这事。阿苍是不是该死?”   司鸿苍听到这裡,有些啼笑皆非!心想:万枝姐,我可没惹过妳吧!就算这事因我而起,仔细算起来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好吗!这样咒我死,太不厚道了吧!   司鸿苍即往前一站。她也要来说说一番道理!   陈清荷爹爹正因郑青儿说陈清荷惦记司鸿苍而恼羞成怒。就见司鸿苍也上前来,那架势分明也是要为高家儿子出头的。   他遂撒泼地对司鸿苍道,“妳干嘛,打了沉沐不成,还想打我?!妳们这些男的女的孩子家家的,三表舅告诉妳们说,妳们趁早小心些,别一个个都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昏了头……”   啊?!怎麽她在陆家表舅们的眼底都成了隻狐狸精了?!迷男的还不算,连女的都一起迷倒了?!司鸿苍有些无语问苍天……..   她这是站在道理之上,不过要讲的是一句公道话而已,好吗!   高万枝听了一阵狂怒!扬起大拳头,就要上前揍人。 作者有话要说:     ☆、39、一段前尘往事   39、一段前尘往事   这时,熊一样的阿姑正赶了过来,一手将女儿推到一旁,骂道,“妳一个大女子,跟他一个夫道人家干架,好出息,丢不丢人啊妳?”   高万枝气怒道,“是这老不修先不讲理,还胡言乱语的骂阿苍是狐狸精!”   熊一样的阿姑道,“去!”   高万枝知道她娘亲厉害,果然让开了。   熊一样的阿姑一走过来看见司鸿苍。生怕她一个女孩子也跟人骂出一篇话来就不好。她认为一个女孩子不该跟泼夫掐腰对骂的,即使骂赢了也是丢脸的事!咱女人不做这种掉身份的事。   再说,要是死后若见到她爹爹,可就跟她爹爹交代不清了。   好在司鸿苍没骂,这得由她出头就成。这才放心地拍拍司鸿苍的肩头,示意这事让她解决。   司鸿苍会意后就跟着云天几人,退到熊一样阿姑的身边去。   熊一样的阿姑即转头面向陆家人,一一扫过之后,冷眼沉声道,“不说这事与阿苍无关,更赖不得我家凤仙。看来陆家的门,我高家的男人真是来不得,一来,不是死,就是伤呢。”   熊一样阿姑说出的这话,让陆家人心下一沉!那件陈年往事,压得她们心头很重,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家二公子陆荇就是嫁给熊一样阿姑的。当年陆荇因刚怀了高凤仙不久,在初二回娘家,本是高高兴兴的一件喜事,可在无意中听见了有人在谣言着。说他妻主与那不久前,才安居在他们雁南村小青山的那个美丽的寡夫张氏,两人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暧昧关係!!   因为这谣言,让陆家二公子心情越来越鬱闷,再看看自家一向大开大合的妻主,在面对那张氏时,总会放低声量或是温缓地跟他说话呢!于是更导致了他心结难癒,不久就病倒了。最后临产时加上难产,他就这麽去了。   后来熊一样的阿姑知道自己的夫郎真正死因,却是被一场子虚乌有的谣言所害死的后,就一直是她心裡的痛!所以,她痛恶陆家人,尤其是陆家的男人!   谣言不是病,可谣言起来会要人命!   真真人言可畏啊!   “当然,这事不能怪阿苍与凤仙她们二人。都该怪沉沐…….与清荷。”陆元享先朝自家娘亲点了个头之后,才站出来说道。   陈清荷爹爹见自己大堂姐不帮他,反帮着外人,说自家的不是?!于是哭喊道,“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见了清荷就喊‘凤仙’,怎不赖他?他要是个好的,人家能惦记他?还有她,司鸿苍!也不知她用了什麽骗术,将我家清荷迷骗得团团转的,跟她爹一样!根本就是狐……”   陆元享夫郎一把捂住他的嘴,痛恨不已。心下骂道:这表三舅子真不是个货色!找人也不分对象!嫌事不够多、不够乱、不够丢人?   陆元享和陆家辛也过来喝止,想把陈清荷爹爹等人弄走。   熊一样的阿姑眼瞪着陆家辛三表舅冷道,“这就是妳们陆家的男人,真真口齿“凌利”,杀人都不用刀。”   陆元享知道她的厉害,生怕闹大了,急忙道,“带他走。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   男孩们都站一块的,陈玉儿听见郑青儿骂三表舅和陈清荷,就已经很不满了,如今又见这么多人上场替高家帮腔,大表姑和表姐们也偏帮她们,忍无可忍,对凤仙道,“你娘亲讲话真毒!”   高凤仙反问道,“你三表舅骂人你没听见?”   云若也忍不住地帮腔道,“陈玉儿,是你们家几位表舅舅太不讲理了。这事明明跟凤仙哥沾不着边,是陈清荷和你三表舅还硬要赖他的!”   陈玉儿涨红了脸,冷笑道,“真不沾边?”   郑青儿也早就忍不住了,怒道,“就不沾边!沉沐不是东西,关凤仙什么事?凤仙长得好看也不对了?陈清荷要不是抢着给阿苍送水,哪有这回事!”   王蓉也抢着道,“对。这事是我告诉云若的,人家云若、凤仙两人都没去,还是云若叫高原送水去的呢!他抢什么?你心里不是不知道,陈清荷安的什么心。总归,他就是心思不正,才会惹来这祸事的。”   陈玉儿气得掉泪,“你们都帮凤仙。陈清荷就活该被欺负?”   云若不悦道,“谁说陈清荷活该被欺负!大家本来都同情他的。可不能因为他倒了霉,就把别人都怪上了。那是不是也要怪我和司鸿姐?本来你们是有理的,这么一闹,就不讲理了。”   陈玉儿被一众男孩子鄙视。气得哽咽不止。   再说那边,三表舅几乎要气疯了,觉得大堂姐一家子合着外人欺负他们父子俩,外甥都被人祸害了。还胳膊肘往外拐,这委屈没法忍了,干脆往地上一倒,打滚撒泼起来。   关键时候,其他堂亲表亲的男人们也赶来助阵了。   然,熊一样的阿姑可不是个吃素的!   她冷眼看着他们,严声厉道,“陆家兄弟们,你们再这么闹,陈家小子的名声还要不要?”   陆元享的夫郎气得一边摇头,一边喊几个连襟,将一帮陆家男人给拦住。   三表舅心想。陈清荷的名声已经坏了。都是司鸿苍与凤仙害的,因此不依不饶地骂司鸿苍与高凤仙,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村长家人死死拉住。捂他的嘴也捂不住。   陆元享姐妹几个也拼命拉劝陆家辛几个舅舅、表舅舅们,不然就要跟高家,云家等人打起来了。   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费大力摁住了。那边沉沐爹爹见女儿被打成重伤,再一听三表舅的话,晓得是因为儿子惦记凤仙引起的。   顿时哭喊不止,“我的儿啊,妳怎这么煳涂呢?那就是个狐狸精!一家子姐妹都要为他变成仇人了……”   当爹爹的自然偏向自己女儿。   女儿煳涂,都是被高凤仙勾引的。   云若爹爹宋氏立即骂他养了个畜生。   高万枝恨不得要去撕沉沐爹爹的嘴。比起陆家辛三表舅那边,她更恨沉沐。可是三表舅倒三不着两,儿子出了事,不去找正主儿算账,却攀咬自家弟弟凤仙,高陈两家倒吵了起来,她才没腾出手。现在有空了,自然不手软。   然才一动,就被司鸿苍与云天拉住了。   司鸿苍将她扒拉到身后。云天则走过去,抬脚踩在昏迷的沉沐胸口,望着沉沐爹爹厉声道,“陆大表舅,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一脚踹死沉沐!”   此刻,她心中怒意滔天!   其实,她不比司鸿苍仁慈。   在立场上,司鸿苍与高凤仙的关係虽比她近一层。但,在心裡,她却又比司鸿苍对他多了一层关爱。   所以,她对沉沐的作为就更加不齿,对她也就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沉沐爹爹满脸泪水、惊恐地看着一脸煞气的少女,尖声哭叫道,“我信,我信!云天妳快把脚拿开!”   刚才过来时,他才看见司鸿苍一拳将沉沐砸晕了,这会子吓得魂不附体,生恐云天也真的一脚下去,将沉沐踩死。   沉沐娘亲指着云天哆嗦道,“云天……妳,妳这还有王法吗?妳眼里还有村长吗?岳母,大堂姐,妳们看……”   陆家辛竟也走过来,将一只脚搁在沉沐肩头,道,“大表舅娘这话该问沉沐,她眼里没王法、没长辈、不知廉耻,妳们要袒护她、诬陷好人,我今儿就敢踩死她!”   陆家辛伸手握住沉沐爹爹的手,对他冷笑道,“我们表姐妹是反目成仇了。不过,是我们跟你女儿反目成仇。沉沐这样的畜生,我们不认她做表姐妹!”   话音一落,陆家勤大步走过来喝道,“还有我!我也要跟这小畜生反目成仇,不认这个表姐妹!”   陆家传也走出来道,“还有我!”   更有其他的陆家女孩站出来连连附和,脆声呼道,“还有我!我也不认她。太丢人了!”   较之年长的人,少年人总是有血性些,嫉恶如仇。沉沐的行为让她们很不耻,这时候站出来,也是表明一种态度,绝不同流合污的态度。一个两个都站出来,剩下的便不敢不站出来。   看着这一大群少年、少女,沉沐娘亲和爹爹惊恐万分。   这边村长家姐妹表兄弟闹得紧张,旁边也是剑拔弩张。   云若爹爹不敢置信地质问村长夫郎,“姚老哥,你村长家怎会有这样不讲理的表兄弟?自己儿子不要脸,反怪人家儿子?”   村长夫君尴尬道,“宋兄弟听我说,是三表弟煳涂了……”   溷乱中。陆老太太与陆元享都发现白翊盯着沉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沉沐虽然姓沉,但骨随裡还流着陆家一半的血呢!   娘俩互视了一眼,陆老太太抛给自家大女儿一个眼神。   陆元享暗暗点头,心下暗骂大表弟不知死活。急忙过去对白翊道,“白小姐,给陆姨个面子。我陆家绝不会让沉家纵容这畜生的。”   白翊看了她良久,才微微点头。   陆元享便往当中一站,怒喝道,“全都闭嘴!”   院里遂安静下来,人人都望着村长家一众长辈。   等这一静下来。就听陆老太太道,“把沉沐送回沉家,交代她所犯的过错,让沉家以族法处置,也请沉家务必还给凤仙小公子一个公理,也给清荷一个说法。”又盯着沉沐娘亲爹爹冷冷地说道,“不许妳们骂阿苍她们几个。她们几个打也就打了。就算她们不动手,别人也会教训沉沐的。也许出手会更凶更狠甚至丧命也不定。回妳们沉家去吧。”   声音不高,一院子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沉沐娘亲爹爹两口子呆住了。沉沐身受重伤,若是再加以沉氏那严厉出名的族法处置,出来还有命吗?   沉沐爹爹哀悽哭道,“太奶奶,您不帮沐儿求情就算了,竟还要让沐儿以沉家族法处置,这是不让您外重孙女活命了吗?!”   沉沐爹爹哭诉,沉沐娘亲低着头不吭声。   陆老太太满脸皱纹丝毫不动,神情木然,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妳们沉家养女不教,出了这麽个祸害来,怪谁?!”   满院子人听了心里直冒寒气。   沉沐爹爹如被抽去筋骨,瘫倒在地。   这时,陆老太太威严地扫了一眼人群,然后向高凤仙看过来,温声问道,“凤仙哥儿,你受委屈了。是我村长家没看好沉沐,才惹出这事。太奶奶这么处置,你可满意?”   就因为高凤仙是无辜的,因此她老人家亲自跟他赔礼,当众为他证明,还给了他一个清白的名誉。   高凤仙望向了自家娘亲、姊姊们、司鸿苍、云若以及再一一地看了这麽多站在他这一方的人群,尤其多看了云天一眼。   他再傻也看得出,云天跟司鸿苍在关心自己时的感觉很不一样的。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可是,他就是知道…….   “谢谢太奶奶。”高凤仙转头对着陆老奶奶,朝他老人家一个福身含笑谢道。   “果真是个懂事的娃儿。”陆老太太口裡称讚着高凤仙,眼睛却是看着高康(熊一样的阿姑)。   心下对这个曾是陆家媳妇的她,总有一份歉意。   陆家的男人该管管口舌了。 作者有话要说:     ☆、40、一家养子百家求   高、陈两家在陆家大吵过后,当然都不可能再留在陆家喝春酒了。熊一样的阿姑还是客套地向高家长辈着一声招呼后,就离开了陆家。高千树也带着大女儿高原一起跟着娘亲走了。而云家二老不久也跟着熊一样的阿姑离开高家。   高万枝则看着弟弟高凤仙,似乎在要跟司鸿苍她们一起走,所以就留下来陪着他跟司鸿苍她们。   司鸿苍等几人也觉得无心思留下来喝这春酒。于是,一一地跟陆家长辈姐妹们,道了声告辞之后,也都跟着一起离开陆家了。   而陈、沉两家的恩怨要怎样解决,就不是她们所关心的范围之内了。至于司鸿苍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陆家后院的是,自有陆家勤可以帮她解说一切,除非是欲加之罪。所以,司鸿苍并不担心自己在这件事之中,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当司鸿苍几人走到陆家院门口时。   司鸿苍无意中往院门边那边扫了一眼。这让站在院门口的王蓉心下一颤,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还有就是,他真没想到事情,竟演变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让他心生了惊恐之意。   他本只想着要让云若与沉沐之间发生那不名誉的事,就样,那司鸿苍一定就会厌恶云若的,不再只是维护他一人而已。那麽她也会将她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谁成想,私心策划的计谋,竟出了个转大折?!   该发生事情的人,没事。原本不该现的人却出了事。   毕竟,他年纪还小,也是头一次心生恶念害人。   他一个劲地告诉自己,“我没害人。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陈清荷不要脸才自取其辱的!怪不得旁人。云若没指使他去,我也没指使他去,是他自己抢着去的。也是他直揪着凤仙不放,还害得凤仙差点毁了闺誉的。不怪我!全都不能怪我!”   这时,他再顾不上别的,哭着跑过来拉住凤仙道,“凤仙。我……我好怕……我……都怪我……对不起……”   大伙儿这停住脚,全部看着他。   司鸿苍,云若几人都蹙眉看着王蓉。   凤仙都没哭呢。他哭什么?   却见王蓉浑身颤抖,话也说不连贯,眼中满是惶恐。   可见他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怕到扛不住了。便索性不扛了,喊了出来,坦露自己的恐惧要比竭力掩饰更容易。   他心里一直对着自己说,“不怪我”,嘴上却反复念叨“都怪我。要是我没多嘴,陈清荷也不会听见了,也不会跑去给阿苍送水……呜呜……”   司鸿苍云若几人相视了一眼。   云若看了司鸿苍一眼,则叹了口气对他劝道,“你别多想了。这事不怪你。陈清荷……他有那样的想法,就算你不说,他看见司鸿姐在那儿,也许他自己也会找借口去的。”   高凤仙看他哭成那像,心也软了,也对他说道,“是啊,你也别想那麽多。我也不会怪你的。”   这时,大家都想到这个关键人物,为何会出现在陆家后院裡。于是,大伙儿看着司鸿苍问道,“阿苍,当时妳去后院干嘛?”   司鸿苍看了看众人一眼,挠挠头说道,“是家勤姐在形容一株从外国来的植物,很像我所知的一种名为西红柿的果菜。我本跟着家勤姐要一起到后院看的,谁知半途她就被人叫走了,我就一个人去后院的花圃看看,那株是不是就我所说的西红柿囉。”   看过之后,确定了那株植物就是西红柿了,她很快又走了。当然,她身边又没人可以告诉说一会就走,连她自己也没想过要什么时候走。   所以她和云若分析,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对于王蓉,司鸿苍也问过当时在院里的几个人,说曾见他去了茅房,不过,一会就回来了,应该没去后面的稻草堆那裏。   她的推测不能说明什麽,除非亲眼看见,所以很难判定实情。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不想对王蓉做什么,否则就跟陈清荷父子一样了。那样做,除了让吵架的人再添上一家外,毫无用处。   不过,她还是很留心王蓉的神情。   但王蓉这样子,很显然已经把过失算在他自己身上了。   司鸿苍见他怕得浑身哆嗦,有些不忍,开口道,“好了王蓉,你也别怪自己了。都是沉沐那个溷账作孽,你们不过都是意外撞上了的。”   云若高凤仙也跟着道,“是呀,王蓉,这都是意外。”   王蓉鼻头哭得红红的,不住抽泣哽咽,道,“我也晓得是意外。可是,要不是我……告诉云若,陈清荷……也不会听见……就……就没事了!”   王蓉痛哭惊动了郑青儿他们,都围了过来。   听见他这样说,郑青儿虽然也不忍,却又禁不住气道,“怎么凤仙都没哭,你还哭起来了?好像你受了多少委屈一样,还要阿苍云若凤仙她们来劝你。你这不是更让她们难受吗!你要真不过意,就该跟凤仙道歉。还有去哄哄陈清荷呢,他才真的哭死了呢!好好的一身清白都没了。”   高万枝嘀咕道,“就是矫情!”   司鸿苍云若等人面色也不好。   王蓉听了,强忍住哭道,“对不起了,凤仙!”   至于陈清荷,他哪敢过去安慰他,怕是要被三表舅舅骂死了。   凤仙摇头道,“算了,我又没怪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司鸿苍道,“好了,都别再说了,这事就此打住。”   这里,郑青儿等人听云若解释了王蓉哭的缘故,面色也都很沉重。都是十几岁的小男孩,设身处地想陈清荷的遭遇后,没有不惊惧害怕的。刚才不过是要强装无事罢了。况且陈清荷发生这样的事,其实,大家心裡还是相当同情他的。   郑青儿看着王蓉悻悻道,“现在晓得怕了?你说你,好好的叫云若给阿苍送什么水,还差点害了凤仙!她那么大了,又没醉倒,自己不晓得进来倒水?”   云若知郑青儿是为自己和高凤先抱不平,可这样埋怨王蓉只会白得罪他。遂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不要他再说。   郑青儿却又盯着王蓉问道,“你真不知道沉沐在后面?”   王蓉又哭了,咬住唇一个劲摇头。   云若忙道,“青儿哥哥别说了!不管沉沐在不在后面,王蓉又不知道司鸿姐几时走开,也不知道沉沐会发酒疯。”   这么问毫无意义。   没有证据,还能严刑拷问他?   司鸿苍再次地看了王蓉一眼,内心暗暗忖道:倘若,这事真是王蓉有心所为,那麽只能说他神机妙算了,而且,那心思也太可怕了!   司鸿苍对王蓉的想法,一直放在内心并没有向任何人讲起。   当一伙人走出陆家大院外的五里处,熊一样的阿姑正驻足和一群村民在互道新年新喜。   瞧见司鸿苍她们全过来后,熊一样的阿姑就站在原地等着她们。   一群人,走着走着,云天就特意地走到高凤仙身旁,目光落在他漂亮的侧脸上,心里有些不安。   受今天这事的影响,她身上女儿天生的本能彷彿被叫唤醒来,看着高凤仙,让她感觉心底焦虑莫名。都是同村的孩子,早不见晚见的。而高凤仙可说是她从小看到现在的。可他现在长大了,面临着被女人觊觎的危险。一想到这裡,让她内心突然觉得难以忍受的无以附加。   眼前闪过沉沐对待陈清荷时的丑态,心又是一缩。   见云天上下打量自己,知道云天还在为自己担心,心裡对她很是感激的。   高凤仙于是扯着笑脸,忙对她说道,“云天姐,我没事的。”   云天并未相信他的话,心想,怎么可能没事呢?当时他不是还气哭了的!   不过,她知道高凤仙并不是个胆怯柔弱的人,既然说没事,就一定不会因为这事而做出什么过激或者沮丧的举动。   云天的举动,一声不落地全都落入了熊一样阿姑的眼底。抿了抿唇之后,她又朝司鸿苍望去。   正看着司鸿苍正紧巴巴地挨在云家小子的身边,不知说了什麽笑话,正逗人家小男儿家笑呢!   静默了一会儿,深深吐了一口气,心想:   ……….原来,阿苍已心有所属了啊。   云天这孩子倒也不比阿苍差,村裡这几个女孩。除了沉沐外,其实个个都是不错的。   这边的司鸿苍跟云若两人,其实是在观察和分析讨论着云天和高凤仙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云若,你说,你姊跟凤仙这两人怎样?”   “很好啊。”   “你也这麽觉得?”   “嗯。可是,就不知凤仙哥……对我姊是怎样的一个看法了。”   “我看,有谱。”   “真的?”   “要不,我们帮她们俩凑合凑合一下,你说怎样?”   “可是…….”   “可是什麽?”   “我们家这麽清寒,怕是高家不答应吧。”   “莫笑少年穷!人哪,只怕懒,不怕穷的。而且,我看阿姑也不是那种乐富轻贫的人。”   “确也是。”看高康对待司鸿苍还有他们家的态度那麽真实真诚,云若当能感觉的出来的。   “再说,我、你、云天姐要一起种茶树的,你也知道那茶叶的价值,再者,还有养鸡跟养黄粉虫呢。虽然这些目前还看不到钱财。但,这些日后所堆积出来的财富,可就不是你现下所能估计的哟。”司鸿苍一脸信心十足地对他笑道。   “听妳说的这样稳稳当当的,我也就多了一层的寄盼囉。”   “额…….其实,我也有些言过其实。毕竟,一切农作物都是靠天收成的,这还得靠她老人家的垂怜才行呢。”司鸿苍挠挠腮帮子,想想,自己也太过自信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的也是。就希望请她老人家能多多关照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家了。”云若双手合十,一副虔诚说道。   司鸿苍心裡也是这麽想啊!所以也跟着他望天,非常虔诚地祈祷着。   而在陆家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   高凤仙的名声,不但没有被毁损半点,反而成了全村女孩求亲的第一对象了。可真真一家养子百家求了。   各家有女儿等亲的,全都託了媒人,来高家说亲,全要来礼聘高凤仙为她们家的儿婿呢。   这些日子以来,那媒人公们几乎将高家的门槛给踩平了!   其中,陆家勤就是其一。   以陆家的富有与强大的家族背景,以及拥有着秀才身份的她,理应是所有求亲者之中,条件最为优质的佼佼者!   然,她却也是第一个被熊一样的阿姑刷掉的人。不为什麽,就因为她姓陆,是陆家人!   此生,她是不可能让她的子女,跟陆家人结亲的了。   还好,自家儿子似乎也对陆家勤毫无所感。所以,她也就断然而然地,拒绝了陆家勤的求亲了。   其她的,也全被熊一样的阿姑以儿子年纪还小,不想要这麽早将他嫁了为由。这事才慢慢地消弭下来。   当然,还是有几家不死心的,就提出了先订亲,过两年才婚娶的条件。   最后,熊一样的阿姑就非常强硬的以一句,“我家凤仙喜欢谁,我就将他嫁给谁!可谁敢私下烦他的,就试试,被我知道的,绝对打断她的狗腿!”的话,即打发了所有求亲的人家!   还有,她心裡也犯嘀咕:云天这小妮子,竟然没来家求娶凤仙?!为什麽咧?…….   难道自己看错了?还是…….   结果,她就在私底下无人的时候,偷偷地问了司鸿苍。 作者有话要说:     ☆、41、决心求亲的云天   司鸿苍白翊和云家姐弟所买的山坡地,全都已经开好荒,还将茶树种下去了。   真是人多好办事啊!从山上砍下来的木材与杂木做了分类,好的木材处理好等曝晒一阵子后就可以拿来盖新房子用了,而杂木就当柴火用了,那堆积起来的数量够烧个二三年都没问题呢。   现在的她,可也算是小地主婆一个了。虽然都是山坡地,但一片却是种植小丽山茶树的最佳质地呢!   因为雾峰次等茶这名字,不但长而且听起来感觉就很不好。所以,司鸿苍她们就将茶名给改为小丽山茶了。   司鸿苍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初将新房子盖起来。她找来了云天帮她参详一下盖房子所需的东西,看看自己有无漏失的。   当然这些东西她可是比云天内行又精细,根本不可能会误差。   其实找云天来,是云若私下告诉她,说他姊姊最近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总是闷闷不乐的,还常常朝着天边发呆。又说她跟他姊姊同为女子,两人比较好讲话,所以请她帮忙看看,能不能开解开解他家姊姊的烦恼。   云天会这般怅然若失,其实司鸿苍多少已猜到了其中的因由。只是,跟她相处了这麽久,居然都没看出她喜欢高凤仙…….   就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高凤仙被众多女孩们求亲的事,她的心情才会变得这麽低落的。   而白翊也发觉了云天这几天有些不对劲。她用手肘凸了一下司鸿苍,示意她看看已经进入恍神中的云天。   司鸿苍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云天之后,笑笑地摇了下头。放下手边的蓝图朝她走过去。   她伸出了爪子,在云天的眼前挥了挥喊道,“云大小姐,回~~魂~~囉。”   云天一回神,没好气地,就将那隻在她眼前作怪挥来挥去的爪子拍掉,“干嘛?”   “云天姐,妳心裡有事?”司鸿苍一副要笑不笑地问她。   “…….没。”云天瞟了她一眼,即将眼睛移开地回道。   “是-------喔。”司鸿苍抓起桌上的蓝图对折之后,被她当成了扇子在一旁搧啊搧的,挑眼看着云天。   结果被云天挡下来,嗔怪道,“有话就直讲,这春寒料峭的,妳这样搧来搧去的不冷吗?”   “呵…….”尴尬地笑了一声后。司鸿苍即将手中被她折成了扇子的蓝图放到桌上。   后接着就对她说,“这妳说呢,凤仙弟弟竟然有那麽多人再求娶呢。而陆家勤可是第一个求的呢,没想,却也是第一个被拒的。可惜,她的条件那麽好说,真不知,阿姑为什麽要拒绝她喔?”   “是啊,她的条件那麽好,高姨都拒绝了,那……..”云天的口吻裡,不觉之中已透露出她自卑之心了。   她本也很想去高家求亲的。可是,因高凤仙才出了那档子事,若自己这样去求亲,不免有些趁人之危。又想着自家的家境寒酸,怕高攀了高家…….   而她的那个,“那……..”就是在想,熊一样的阿姑连陆家都看不上了,何况,她家又这般清寒。再则,像杨朵儿那样的人家就要二十两银当聘金了,那高家比杨家可不知富裕了多少。想想,那聘金也不是她所能应付得起的。   因为如此,所以她就先自我打消了求娶高凤仙的念头了。   “那…….什麽?”司鸿苍凑到她的跟前问道。   “妳几时成了三公六爷了?这麽八卦?”云天跟司鸿苍久了,多少都会吃到她的口水,以致连遣词用字都跟着她所用的词差不多了。   “八卦也没什麽不好。妳知道吗,要了解一国家的状况,就是从这八卦之中而得到重要讯息的呢!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白翊听到司鸿苍这番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晶灿的眼神之中,透着某种思维,不过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捕抓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意味。   “是是,妳说的全都是道理。”   “哟,酸的咧!”   云天轻轻地朝司鸿苍的肩膀,打了她一个拳头,轻啐一声。   “看妳这几天怪怪的,到底什麽事?嗯…….要不要说来听听?也许,我和我姐可以帮帮妳参详参详一番,嗯?”   云天闻言,一愣!抬眼看着司鸿苍与白翊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道,“如果………”摇了摇头,又定了定心神之后,才接着又说,“我本有想去高家求亲……”   “很好啊!我举双手赞成!!”   “可是…….”   “可是什麽?”   “高姨连家勤姐都拒绝了,那……我现在这麽穷………”   “云天姐,我们虽穷,但妳现才几岁,俗语不都说:莫欺少年穷不是?再说,我们的茶树已经种下去了,只要再辛苦个两三年,等茶叶收成,卖出去了之后,这钱,不就会年年不断地赚进来了。   再说,我们经营的还不只是茶叶而已,还有其他产值在配合运作着呢!我们不会穷一辈子的!人穷,不可怕,心穷,才是最可怕的!”   “嗯。”   “去阿姑家求亲吧。与其不求而后悔,倒不如放手去求求看!说不定,还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成果,也说不一定。”   “嗯。我去。就算高姨不答应,那我就求到她答应为止!”云天一脸坚决地说道。   “好,好气魄!加油了!”司鸿苍听了非常高兴地抡起拳头,在云天的肩头上轻搥了一拳,为她打气道。   白翊也高声对她道声,“祝妳,马到成功!”   “谢谢,那我回去跟娘亲爹爹禀明一声,好到高家提亲去。”   “嗯!我们都等妳的好消息!”   “嗯!”说着,转头挥挥手之后,就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隔天------   云天媒人也没请,就直接去高家提亲了。   过程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困难,不过,云天倒是被熊一样的阿姑给他开了一个条件。   要云天亲自去问她儿子凤仙。   若高凤仙愿意嫁给她的话,熊一样的阿姑不但不收她半分彩礼,还奉送嫁妆一牛车。   而且,云天是唯一一个获得熊一样的阿姑放行进入高家裡内,可以直接面对高凤仙,问他本人意思的女孩。   这让云天感到相当意外!   可,要自己当面问他本人…….   这个对云天来说,还真是有些小小的为难。因为自从明白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每每在见到他时,云天就会感到耳热面躁地,害羞起来------   不过,既然熊一样的阿姑都这麽通融的送自己这麽珍贵的恳谈机会,总不能白白的浪费不是?!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要让高凤仙知道。   自己,是真心诚意地来求娶他为夫的。   可是真正见到高凤仙的面时,场面就尴尬了起来。   毕竟,他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一直当弟弟相待。   如今……..   看着眼前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男孩子,怎麽看都觉得他,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似的,人也变得更加的美丽动人了?   云天突然觉得口乾舌燥了起来,言辞就更加的笨拙了。   “额……凤仙…..弟弟……”   “嗳。”这时的高凤仙,在面对云天时也变得非常不自在,只顾着低垂着头,但脸色却是通红的,以蚊蜹般的声音回应道。   面对着高凤仙的头顶,又往下看着他的十指已如绞织的麻花一般,都快成团了。可见他比自己害羞不知几倍呢!自己是女子,总不能让他一个男儿家先开口问自己吧?   云天定了定心神。开口即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吧?”   “……..知道。”高凤仙还是很小声地回她道。   他的内心一直在反覆地想着、比较着,看看眼前的女子和司鸿苍这两人之间的种种不同或是相差之处。一经比较之下。心想,云天姐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吧!   喜欢与被喜欢,何者比较幸福呢?   他不明白…….   以前,眼睛总是追着阿苍跑,眼裡心裡装满着的全都是她。可是,她…….却不曾主动地回眸看过自己一眼。   而云天姐…….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那,我向你求亲,你-------可愿意?”云天小心翼翼地,徵询着他的意愿。   “………”明明是早已知晓的。可是,他还是很惊讶的抬着头看着她。   “我不求你现在马上答应我,只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求亲。我也不会对你讲那些好听却不实际的誓言或诺言。但,只要你说的、要求的,我一定会儘量办到。”云天非常诚挚地对高凤仙说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她。   云天所说的话,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已经是相当奢求的了。她的这些话,若是由别的女人来说的话,或许要打对折。但云天的话,却是句句都是出自于她的肺腑之言。   这就是被人喜欢的感觉…….   既小心翼翼又如此这般地呵护备至。   能被她喜欢着,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那麽,何不就选择这样被她喜欢着的幸福?   “已经不用考虑了。”   “!!……..那意思是?”   “……..不知道啦!”高凤仙满脸通红地对云天丢下这麽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就跑回他的闺房去了。   当云天还愣在当场之时,除了高凤仙外,所有高家人,都满脸笑容地走到她的面前来。   “高姨,凤仙弟弟,他,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就跑了……..”   “哈哈哈……….”熊一样的阿姑一听,可乐了!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阿天,我弟的意思,就是非妳莫属啊!”   “啊?!”这样能算吗?   “阿天,恭喜了,妳将成为我的弟媳了!”高万枝大力地搂紧她,大声说道。   “可若他不是这个意思呢?”云天急忙为高凤仙申辩道。   “放心放心,我弟他只是在害羞而已。一个男儿家家的,妳还奢望他开口答应妳的求亲吗?那就太不害臊了,可要丢死人的!”   “那…….谢谢高姨成全!”   “怎麽还叫高姨?要说,请岳母受小媳一拜才对!”   “是,岳,岳母在上,请受小媳一拜。”   “虽说我家凤仙答应了妳的求亲,但妳还是,得请妳的娘亲爹爹找媒人正式来我家提亲。”   “是。对了,高姨......額,岳母,这面镜子就先充当给凤仙弟弟定情的信物。”云天即从怀裡,将之前她在雁洲府城所买的那面耙镜交到她未来的岳母手中。   “嗯。好的。”熊一样的阿姑看了看手中这面雅緻的镜子后,心中还是相当替儿子感到满意的。   云天与高凤仙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地定下来了。   云、高两家约定好,就等高凤仙十五岁时,让云天迎娶回家当夫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土夯裡的木盒子   四月,在一个天和日丽美好的日子裡。   司鸿苍的家开工动土,要开始起盖囉!   说是别墅,可不是将她前世的建筑照搬过来,而是採中式庭院改良的缩小版楼房式建筑。   房子是以木头、三合土、砖瓦等材料溷合搭建而成的。   由于房子是原地扩大重建的。所以,司鸿苍与白翊两人就借宿在云家了。幸好,云家一开始建房子的时候,就已先预留了几间房,想是子女若是多了才够住吧。   不过,其实云家爹爹宋氏原来是生了五个孩子的。结果早夭了老大女、老三女和老么男三个孩子,所以现在云家孩子只剩下云天和云若两姐弟而已。   宋氏才会特别疼爱孩子,尤其是他的丑儿子云若。   除了水木土工特地请了专业的人士外,其他的,司鸿苍就僱请了村裡的那家裡比较寒门的人家过来帮工,也好让她们赚取些好贴补家用。   工地裡,正一片热火朝天!女的挑砖、整地、做粗工,男的负责煮饭、点心、茶水的供应。   既是原地重建,那就要先将把老房子打掉才行。   拆掉屋顶后,打完了东边土夯牆,换打西边土夯牆,打着打着……..   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声,“阿苍!快来看,妳家这土夯裡埋了一个很好看的黄色的小木盒子呢!”(因为贫穷人家没看过黄金!所以无法形容她所看的这般有着金光灿灿的金黄色泽,就给说成了是黄色的囉)   大家都是老实厚道的庄稼人,加上今年闹新春时,司鸿苍还帮了她们家小孩子,替家裡赚了一个丰厚的大年金。如今,她家就地重建还是找她们来帮工,不但工钱给的是别人的两倍,还管两餐,大家都非常感激她的。所以大伙儿对司鸿苍家有这样漂亮的东西,是不敢,也不会起任何贪念的。   本在一边指挥作业的司鸿苍听到后,虽感狐疑,但还是跑过来看一看。   白翊闻言也回头一扫,也瞄到了那个上头凋着精緻图案的金黄色小木盒。   这一瞄-------   瞬时让白翊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心下一阵紧缩…….   瞧,那木纹呈现着耀眼金灿且非常漂亮的金黄色泽。那可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所製成的呢!光它的色泽与所呈现出来的木纹,这金丝楠木小盒子的价值,还是非一般富贵人家所能拥有得起的。   司鸿苍蹲下身,伸手将这由金丝楠木製成的,只有巴掌大的小木盒子旁的泥土拨开,左右鬆动了几下,才将盒子从土裡取出来。   将盒子上下左右都瞧过了一遍之后,她便让人开始继续接下来的工作。而她则叫上了白翊,两人拿着盒子来到远离人群的树底下,开始研究起盒子的构造。   这非一般普通木盒,一般打造的木盒子都是六片木板製作起来的,盒盖与盒身之间都会打上一个锁扣。但,这木盒虽有接缝,可却没有锁扣?因为仔细一看,那是由一块块的木条,利用了交叠或是嵌合所组合而成的。   这个发现,让司鸿苍非常的惊讶又兴奋!因为这木盒的做工实在太精巧了!就好像是前世用来玩组合积木的益智类玩具一样,但又比前世的益智玩具要复杂困难了好几百倍。   本来就很爱玩这类益智性玩具的司鸿苍,此时眼睛晶灿无比!马上就开始对盒子研究起来,看看要怎样才能打开这盒子了!   “这盒子也实在太精巧了!能製造出这样手艺的人,可见绝非一般木匠师!”看着盒子,司鸿苍一脸兴奋地讚叹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一代凋刻大师-------慕容生先生,所花了毕生心血精製而成的八大绝世作品:叶蛰、天留、仓门、阴洛、上天、仓果、新洛等的其中之一------玄委!   从她过世至今,她所製做的木盒子,别说一般人无法开启,就是拥有这木盒子的人,也都还得按图索骥才打得开呢!   白翊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经意的一问,其中的想法却已是千弯百转的,“妳不知道妳家有这个盒子?”   “不知道。”司鸿苍断然摇头道。   看了看她,白翊深知司鸿苍并没有对她说谎。旧房子的屋龄正好跟司鸿苍此身体同岁。而且,那盒子看起来,应该是在盖旧房子的同时,就被刻意礧进土夯裡去的。   司鸿苍也没多问白翊一句话,就全心专注在找开启木盒子的方法。   要打开这盒子虽不是一会儿的工夫就能马上解开。但这对于爱玩这类益智性组合玩具的司鸿苍来说,真的还难不太倒她!要解开这个小盒子,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只要找出开门的那一根木拴,要拆解开这木盒子就容易多了。   翻翻转转,碰碰触触之后,就被司鸿苍摸到了一根木条,虽然还紧紧的卡住。不过,却是唯一一根可以动的木条,她像似找到盒子的开口一样,即往那根鬆动的木条用指尖稍微用力一按。   在听到“喀”的一声,那一根木条就应声弹起!   “啊哈!找到开口了!”司鸿苍兴奋地道。   司鸿苍顺着那根弹起木条,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木条的构造。每一根的木条构造都不一样。有正反卡榫的,有凹凸沟槽的,有双坎的,有单坎的…….   总体来说,这小木盒有点像中国古代时用木头建筑房子的架构原理一样,不过手法更精巧一些。   白翊在听到那“喀”的一声之后,已经惊讶万分了。没想,还过不到半个时辰,司鸿苍就竟将小木盒一片片地拆解开来了?!   而让她更加震惊的还在后头!   一块不该出现在民间的东西,竟横空出世的显现于她的眼前!   “哇!这是什麽?我从来没看过有这样如血红一般的玉佩呢!上面还凋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飞凤…….”   竟是血玉凤翔玉佩?!白翊今天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可是从小师傅就将这块玉佩的图像,深深烙印在她心眼底!   没想,原该遗失的东西,竟会出现在天差地远的这个山野村林之地…….   不,也就是有阿苍的关係,因为……..她姓司鸿!所以,这块血玉就该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这裡了。   白翊握紧拳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司鸿苍,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相当复杂。还有就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   之前的推测,只有五分…….   如今-------   怎麽办?   继续蜇伏?还是出世惊蜇?   ……..这问题,丢给师傅老人家好了!   想到这裡,她摸了摸头,那裡曾是常常被她师傅爆K的地方。   超痛的…….   “快收起来。”白翊一脸严肃地对司鸿苍道。见她收好后,接着又说,“这玉佩最好不要让人知道,连云天一家人都不能说。”   然,当白翊在看到玉佩之时的那脸上,从惊讶到严肃的表情。司鸿苍一一看在眼底,心下却已猜了几分。因为,玉佩上所凋的这隻飞翔的凤凰,才是让她有所警觉的主因。   若这块血玉凋的是任何东西都行,可它上面偏偏凋的却是一隻翱翔天际的飞凤!要知,女尊国的凤,等于她前世的龙一样,代表着天听。可见这块凤翔玉佩不单单只是一块血红玉佩而已,这块凤翔玉佩的背后绝对有故事的。   不管这块玉佩背后有什麽特别或是故事什麽的,都希望这东西是司鸿家五百年以前的,与她此身毫无瓜葛才好!   任凭司鸿苍怎麽想,也都没想到,这块玉佩正关係着她这副身体的真正身份。   司鸿苍此刻的眼神,已不再是一副天真样。而是一双恢復了她实际年龄的神色了。   看着司鸿苍的眼神,白翊被她这一副超乎年龄且高深莫测的神情,加上这自她身上所发出的一股无形威压,让白翊如置身于如泰山压顶般的压迫之中,心下不由一窒!   那眼神正明显地在问她,“妳知道这玉佩的出处?”   “………”白翊没有回答,只是静默不语地看着司鸿苍。   即使这样,司鸿苍还是当她默认了。但见白翊不愿讲。心底替自己开解:应该是有她的难处在吧。   而她也不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还有,她也意识到,白翊若真的对她说了玉佩的由来,那麽,她们之间的友谊就该是儘了吧?!   若她们之间的友谊,就只因一块死物而毁于一旦的话。那也太扯了!这更不是她所乐见的。想到这层,司鸿苍便转开了话题。   “製造这盒子的人,手法好精巧啊。”   “是啊。能製造出这个盒子的,全天下只有一人------一代凋刻大师,慕容生。”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心知,司鸿苍是有意忽略过刚刚那让她有些为难的话题,所以故意转开话题的。聪明如她,即当随着她顺阶而下了。   当然,司鸿苍想的绝对没有白翊多。所以,白翊若要回答,必定可以随便一句话就将司鸿苍搪塞掉。可是她没有,因为她不想欺瞒司鸿苍,但有些话却不是现在能跟司鸿苍坦开佈诚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眼裡,司鸿苍已不仅是她的朋友,她甚至将司鸿苍认定为,可以跟她生与共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43、一树桃花舞春风   云天过来叫司鸿苍她们回家休息吃饭,也顺便来帮看一下她家房子建筑的进展。   “白姐,阿苍吃饭了。”   “喔,来了。”   “每次不来叫,妳俩就忘了要饭睡觉的。”   “嘿嘿…….实在这间房子的速度太慢了,所以在想该用什麽方法来盖比快建好,不过再怎快,都得等三合土全乾了才能进行下一个步骤!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这时司鸿苍真是怀念前世的溷凝土,只要等六个钟头后就八分乾了,马上又可以进行下一个工程了,既省时,又省工的。   而建筑的工人其实才是最难的。   现在整个最懂得司鸿家建房子的规章程序,就只有司鸿苍自己本人一个而已,就算是被她雇请过来的专事土木建筑房子的几十个,也只能称之为建筑工人,全是乡下出身,外出建筑房子最远的也只到雁洲城,跟建筑工程师完全沾不上边。且盖的房子都千篇一律,同一个规套在盖,毫无新意可言,根本跟她前世的专业建筑工程师完全没得比!   而且欺她人小,还说她的房子这样不符建规,不符章程的处处对她所设计的房子指手画脚的。   当初这一群人在看到司鸿苍所设计出来的房子蓝图后,个个是目瞪口呆。大概觉得这房子看起来不好建造,加上不会筑构吧。立即就有人呛声取笑她的想法天太马行空,也有人笑她是建筑的外行人,想的跟现实不一样,若她所设计的房子盖得出来才怪!   后来,偏偏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说她愿意帮司鸿苍将房子盖起来。   就因为她还是个小学徒,所以,更是被她的师傅骂她自不量力,才学年土木连打桩都不会,还想建房子?就算盖出了房子,那房子不倒了才怪?   为了这点,那几个所谓的专业建房子工人,即被司鸿苍当场给辞了!只留下那名小学徒还有后来她网罗过来的只有些土木建筑底子的几十人,加上请几家清寒人家,就将房子慢慢地盖起来。   因而,所花的时间与精力也是前世的三四倍。加上农忙时,房子的建造就要间断,得等农忙过后再建。所以房子的建筑速度很慢。不过,经过了一年之后,司鸿苍的房子已渐渐地显现出让人惊歎的雏形了。   司鸿家建房子,一时成了村裡人谈资的对象。家裡儿子到了谈亲年纪的,更是对司鸿苍与白翊两人起了心思。尤其是白翊。   人们听说司鸿苍起厝的钱是由白翊出的,这就让家裡有儿子家待亲的一群人即四处打听了她的人品,嗜好,家底起来。   打听下来,当然是让她们个个满意的。因为白翊会的可多着咧!不但务农、畜牧、砍柴、打猎一把照,还会打竹子傢俱呢!(这只是人们最粗浅,最的片面的了解而已,要是知道白翊是她们这些庄稼人所无法想像的厉害的话,可能会吓死她们吧!)多强的一个乘凤快媳的当当人选啊!   不挤破了司鸿家的大门才怪!不过还好就是因为司鸿家还在建造当中,虽都知道司鸿苍与白翊虽借宿在云家,但毕竟是云家,她们脸皮再厚,也不敢在云家相谈自家儿子的亲事不是?万一没成,将来吃亏的是她们自家的儿子呢。   司鸿家这才堪堪地躲过大门被挤破的危险。   雁南村的春天很美,和风细柔。加上司鸿苍沿岸种桃花的事儿在村长陆元享的鼓吹带领之下,有河流的两岸一定是桃花满枝粉红一片的,煞是好看。   正是绵绵春霖暮色,烟雨矇矇之时,屋角、树梢、小溪边水气轻烟弥漫,淡淡的,彷如烟岚,将远山近村渲染成一幅云雾飘淼的水墨画。   甜腻的花香和青草树木的气息随风而至,一切人声以及各种响动在这样的烟云暮色之下都被过滤成细碎的低语,没有上午的喧嚣与吵闹。   自从司鸿苍白翊住进了云家之后,云家不但热闹了许多,还有更多的男儿家藉着各种名头三天两头地跑来找云若联络联络感情。有的,甚至连爹爹都亲自带着儿子出动呢!想是让自家儿子能趁机与司鸿苍或白翊两人多多接近,也好让司鸿苍她们对自家儿子多个印象。   “哎呀,云若你在忙啊?我家堇儿想来找你做针线呢,我正好帮你做了双鞋,也不晓得合适不合适的,叫他带来给你试试啊!”   云若一愣,看着郑家爹爹,心想:好好的给我做鞋?做啥?   哦!想是他家的三女儿郑兴跟着姊姊来家裡吃过几次饭,他又装了些辣泡菜让郑兴带回去,这是来还人情了。   人情往来,在乡下是很受重视的!   云若倒也高兴,他正缺鞋子呢。常常帮司鸿苍和白翊做,结果自己的就没空做了,便抿唇轻笑道,“那谢谢叔子了。真是难为你了!”   郑夫郎见云若高兴,晓得这鞋子送对了,便笑道,“难为什麽!粗针大脚的,做得也不好看,你也将就着穿罢了。青儿呀,你在这玩,别淘气,我到山上的玉米地里瞧瞧!”   郑青儿正笑嘻嘻地跑过来帮着云若剥白菜,闻言脆声道,“晓得了。爹爹!”   郑夫郎便扭着肥屁股走了。   没多久,就又听见郑夫郎从云家前院传来的的声音。   “哟,是福妹啊,妳家春妹身子好点了没?”   “谢谢叔子关心,春妹好很多了。”   “喔喔,那就好。我先走了。”   “郑叔子,慢走。”   一会儿又听到云天娘亲从前院传来的声音。   “福妹呀,哎呀,人来就好,还拿獐子肉过来做啥?快快进来喝杯茶。”   “云姨,谢谢。”   等前院没声音了,云若就一边和郑青儿剥白菜,一边问他道,“你也在做鞋?”   云若原先跟郑青儿其实一点也不熟,但因郑青儿是个没心机的男孩子。后来又经过了山上掰竹笋的事件后,也挺身站出来替他说了些话的,这让他心裡很感激呢。遇见了自己也是毫无异样地跟他说话打招呼。因此很让云若喜欢。   郑青儿摇头笑道,“我最讨厌做鞋了,那鞋底子老厚,我不耐烦纳。我做的是鞋垫。”   云若瞧着他那秀朗明媚的笑脸,心想他比杨朵儿幸福多了。郑夫郎看着相貌平平,其实是很有些见地的,也很会持家和管教儿女。郑青儿在这乡下地方却是难得的幸福男孩,天真烂漫又不用操持家裡的杂务,没什麽劳累的。   俩人正说着闲话,云山在厨房门口大声叫道,“云若,找个小罐子给福妹装些辣泡菜!”   云若“嗳”了一声,将剥好的白菜叶摊在筛网上,这才走进厨房,找了一只小瓦罐,搛了一罐子辣泡菜交给徐福妹。   云若与徐福妹两人的事说开了后,徐福妹也没因此就跟云家疏离,反而对云若更亲近了些,完全当他是自家弟弟在看待了。   徐福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春妹这两天不知怎地,身子老有些不舒坦,还发烧。我爹爹熬了白米粥给她喝,又嫌没味儿,说是想吃云若弟弟腌的辣泡菜!”   云若轻声道,“没事。吃完了再来装。”   徐福妹点点头道,“晓得了!”说完又瞅了他一眼,方才出去了。   郑青儿在外边大叫道,“徐福妹,我还以为妳是专门送獐子肉来的,原来是拿獐子肉换辣泡菜的呀!呵呵!”   徐福妹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便大步地回家去了!   这里郑青儿见宋氏在厨房忙着,院子里只有他和云若两个做针线,便神秘地往云若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杨朵儿定亲了,是下集集大户人家的施夫人!”   云若正认真细心地缝制着衣服,勐地听见郑青儿说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地瞧着他。   郑青儿叹口气重復道,“杨朵儿要嫁到下集集给人做侍夫了。”他口气闷闷的,显然极不开心。   云若见他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脸上也是充满希冀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失笑。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能帮杨朵儿?   郑青儿见云若并不说话,只得又叹一口气道,“我晓得你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小男儿家能管得了的。我不过是想跟你说说罢了。杨朵儿他真的好可怜哪!你不晓得,自从你姊姊跟凤仙订了亲之后,我去找他时,他哭得可伤心了。现在,他根本不说话,也不伤心。整个人跟哑巴似的,傻傻的,让人瞧了心下非常的不忍呢。也不知他爹爹怎想的,为了二十两的聘金,就将他嫁给一个可以当他娘的女人当妻主!难道杨朵儿不是他亲生的?”郑青儿有些不忿地说着。   云若心想,这话可不好说,也许杨朵儿爹爹就是因为心疼杨朵儿才死活要把他嫁到大户人家去的,觉得这样才是为杨朵儿好呢!   郑青儿见云若始终不答话,也不在意。他知道云若话不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杨朵儿真的好喜欢你姊呢,从好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很喜欢了的。”   云若这才轻声道,“青儿哥哥,往后这样的话可不能说了,要烂死在棺材裡才好。不然,被人听见了,可是会害死朵儿哥哥的,我姊也会被连累的,你也知道我姊已经跟凤仙哥哥定亲了。”   郑青儿连连点头道,“我晓得!我也是这样跟杨朵儿说的。那天,他一定要去找你姊姊,我想劝他别去,又瞧他可怜,只得随他去了。哪晓得后来他爹爹就跟你姊吵起来了。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吓死了!”   云若直叹气,杨朵儿的难处没有人能帮他,那是他的母父造成的,谁能插手?自己哪有能力同情别人?在郑青儿的眼里,他云若也是个可怜的人吧!   郑青儿又道,“我去瞧了杨朵儿一回,杨朵儿的爹爹好像很不高兴。我问我爹爹这是为啥,我爹爹也没说,过后便不让我去了。”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杨朵儿是被他爹爹关在家里,连大门都不得出呢!”   他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和恐惧的神情,似乎觉得亲爹爹对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很可怕!   云若沉默了一会,暗自揣摩,是不是那天司鸿姐跟杨朵儿爹爹说的话,让他担心,所以在杨朵儿出嫁前软禁了他,免得做出丑事?   这也不能怪她,那天的情形容要不是有司鸿姐出面,怕是会压制不住杨朵儿爹爹的,还不知要闹到什麽程度。姊姊心性敦厚,不忍心伤害杨朵儿,他可不管这些,要是因为不忍伤害杨朵儿,而却在无意间伤害了凤仙哥哥,那怎样都说不过去的!况且司鸿姐只是悄悄地跟杨朵儿爹爹说,又没在众人面前说!   这个话题太沉重,云若转而说道,“杨朵儿的事我们都帮不上忙。青儿哥哥,你倒是好命的,你爹爹又疼你!”   说起这个,郑青儿开心地嘻笑道,“嗳!那是!我爹爹可疼我了。就是我三姊挨了打,我爹爹都没动过我一指头。云若,你爹爹也很疼你的。你姊更是最疼你了。你小时候被人取笑的时候,总躲在你姊身后,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跟你说话的呢!”   云若笑而不答,他是真的很感谢他的。可任谁长着这样一张脸,也没法不自卑吧?外人哪是会了解他内心的痛楚?不过,这都过去了,他已不再自怜自艾,更不再是个自卑的人了!他有亲爱的家人都疼爱着他,还有一个……说要等他七年的司鸿苍呢!现在的他,比任何一个男孩子都要幸福的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郑青儿眼巴巴地瞧着他又道,“云若,我还想跟你要些辣泡菜哩。我前天也学着做了些,就是没你做的好吃。我想往后还是不做了。你多送些给我,我给你多纳几双鞋垫!”   云若见他那老实承认自己馋嘴的可爱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轻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可你绣得那样好看的花,垫在脚底有点可惜了。”   郑青儿夸张地瞪大眼睛叫道,“嗳哟!你这傻若儿!鞋垫可不就是用来垫脚底的么。你不垫在脚底,难不成还拿来当摆设?”   云若抿嘴轻笑道,“当摆设不是白费了?我是想垫在新鞋子裡,那旧的快破了。我爹爹又帮我做了一双,还剩一只没上鞋帮。今儿你爹爹又送了一双鞋来了,我就有两双新鞋子了。”   郑青儿笑道,“我爹爹听说你最怕冷,可是厚厚地铺了一层棉花在里面,保管你穿了觉得暖和。我说云若,你怎这样怕冷呢?瞧你这手冰凉凉的!”   说着郑青儿就用自己温暖而柔软的手抓住云若的小手,两手合拢,捂了一下,嘴里连说太冰了,受不了。   这时,看见了云天带着司鸿苍与白翊回来……   “青儿哥哥,你好。”司鸿苍展开笑脸朝他打招呼。   “青儿,你来找若儿玩?”云天笑笑地问他,有人来找自家弟弟玩总是好的不是?   “嗳,云天,阿苍…….额,白姐姐妳好。”郑青儿有些害羞地,朝白翊点了点头打着招呼。   “嗯。”白翊也没看他,只澹澹地轻声回应他一声,就要往房间裡去。   “白姐姐!”   “…….”白翊听到郑青儿叫她,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那个…….额……..”看着一向待人都浅澹的白翊,郑青儿紧张到手裡的鞋垫都快扭成麻花捲了,结果还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她说。   “若没事的话,我要走了。”说着就真的转身要走了。   “我,我做了一双鞋垫…….可是大了一点,就,就想看看…….妳的鞋子是否可以垫上。”深怕白翊就这麽走了,所以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虽然断断续续,但好歹也将话对她说完了。   “我的鞋子鞋垫,都是请宋叔子帮我做一对一配得好好的,应该不需要吧。”白翊一副不冷不热地对郑青儿说。   “额,这样啊……也是喔……”   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寂无声…….   除了白翊与郑青儿,其馀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地紧闭了嘴巴,一声都不敢吭。   因为郑青儿也不小了,该到相谈亲事的年纪了,而他指名的又是白翊,再怎麽看,都觉得郑青儿对白翊有了那麽点的心思吧?所以,有关于情感这种事,不是可以随便乱凑,随便乱帮的。毕竟,只得当事人,当面解决才行啊。   “抱歉,请问白小姐回来了吗?”   听到这声音,除了郑青儿,所有的人全都转头望向前院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44、身不由己不说爱   就听前院云山和蔼地说道,“阿翊她们刚刚回来呢,就在后院,你去找她吧。”   “嗳,谢谢云姨,我这进去了。”   “好好,对了,要吃晚饭了,等会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云姨。”   “甭客气。”   过来的,果然是梅继瑄。   一过来后院,梅继瑄就看着一群人全站在那儿看着他,真把他给吓了一跳!   心想着,自己的脸上或是穿着有啥不对或不妥的吗?   他下意识地往脸上摸摸,衣服前看看后看看的……似乎没什麽不妥的呀?   梅继瑄一脸傻傻地看着众人。   看到他这样傻愣傻愣的迷惑模样,第一个笑出来的人却是白翊。   “哈哈哈……..”   当然,她这一笑倒是吓倒了一群人!大家都睁大着眼睛看她。因为,白翊很少笑的,尤其对方是男孩子。   梅继瑄看着那瞧着自己一脸笑得欢腾的白翊,不知该恼怒还是怎滴了……   “白小姐,妳这样莫明地笑话人家,对吗?”虽说,今天他是来跟她这位救母恩人答谢的。可一来却被她这样莫名地取笑,那他可也是不依的!梅继瑄一脸羞恼嗔怪地瞪着她问道。   笑完之后,白翊倒是露出了她千年难得一现的羞愧之心。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麽,一看到他那样傻愣的模样就很想笑。   以往,跟他相处时,他总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今儿见到他这样少有的迷煳样,对她来说相当的新鲜有趣…….   “抱歉,梅公子,却是在下失礼了。”白翊当下对他道了声歉。接着又道,“你不是很忙吗?今天怎有空过来?”   “白小姐,妳确定,妳这不是在挖苦奴家吧?”   “在下可没那意思,梅家戏班越忙,于梅公子来说是好事呢。”   “这倒是,这是全托了司鸿小姐的帮忙…….还有白小姐妳呢。”   “在下可不敢邀功。”   看到这样的两人,郑青儿的心不由得一阵惊颤。他在害怕…….   虽然白翊与梅继瑄两人之间的对话,都保持着很客套很礼貌。可是,看着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却是那麽的和谐自然,而她们两人所流露出来的氛围,根本让人毫无插足之地啊…….   “真的很谢谢妳,当初,要不是妳愿意出手医治了家母的伤,家母的伤这辈子可就真的好不了了。这是奴家一点小小心意,敬请笑纳。”说着,梅继瑄对着白翊非常恭敬地,将他手中的谢礼虔诚地奉上。   “太贵重的,我可不敢收。”白翊双手环胸,偏着头一副收受不起的模样说道。   “一点都不贵重的,是我……照着司鸿小姐腰间那个小腰包的款式缝製的,就是不成敬意。”   “谢了,那我收下了。”白翊说着,伸手就将梅继瑄手裡的小包接过来。   果然…….   这会儿,再傻的都能瞧出了其中的道道儿了!也许她们俩彼此之间已经相互喜欢上了,只是却都还不自知而已吧。   恋花未开,蕊先凋…….   郑青儿即默默地退出白翊与梅继瑄的两人之间。   等郑夫郎忙完了田裡的事后,过来接郑青儿之时,司鸿苍她们几人早已窝在云家的厨房裡了。   郑夫郎一进云家院子,正巧看见他家儿子郑青儿正站在白翊的身边,瞧着白翊做小竹椅,心下即乐开了花,以为白翊对他家儿子上了心呢!   至于梅继瑄,他自动略过当没看见囉。   “哎哟,瞧这手多巧呀,没多久一张竹椅子就做好了呢!”说着也不问白翊一声就将竹椅子拿过去,人也已经坐到竹椅子上去了,还径自说道,“我来坐坐看啊。”   坐了上去后,还故意摇了摇下他的大屁屁,似要测试这竹椅子的耐吨值。   “唷,这椅子可真好坐,又稳当的呢!真是好手艺啊!”郑夫郎一脸非常满意地,朝着白翊不吝地讚美道。   “爹爹!”郑青儿羞了个大脸红,大声喊了郑夫郎一声!   “怎麽地?这麽大声想吓死爹爹我啊?”郑夫郎起身,一伸指就往自家儿子的鼻头,轻戳了一下骂完,接着又潮白翊问道,“这张竹椅子可以送我吗?”   “爹!!”这下郑青儿都想哭了!今天爹爹是怎麽了?完全不是平常那样儿,真是羞死人了!而且,那张竹椅子是白姐姐要送给梅继瑄的好吗!   “叔子既不嫌弃的话,这椅子就送你了。”梅继瑄听到郑夫郎的话后,心下虽然蛋疼蛋疼的,可他还是一副笑容可掬,非常大度地对郑夫郎说道。   “我问的是阿翊,怎是你同意的?”郑夫郎朝梅继瑄看了看,又看着白翊故意问道。   “额……..”梅继瑄听了后即闹了个大红脸,尴尬极了。   “阿瑄说的也是我的意思,这竹椅子叔子这麽喜欢,就送给你了。”白翊说道。   “!!…….”听到白翊叫自己阿瑄时,这让梅继瑄说有多惊讶就有多惊讶!但却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她。   “……..”然,郑夫郎可也是个精明的,看了看白翊与梅继瑄两人一眼,心下似乎有些儿明白了。   郑夫郎心想,总不能为了自家儿子而坏了人家的缘份吧?俗话说:坏人姻缘,得穷七世呢!自家都够穷了,若为了儿子的婚姻就得穷七世,若他能得幸福还当值…..但,看看阿翊与那梅小子的样儿,怕是真将阿翊抢过来了,最后也白搭的!算了吧!是阿翊那小妮子没福份!跟自家儿子没缘囉。   可这竹椅子,郑夫郎也打算要了。不要白不要不是?他还帮了云若做了双鞋子呢!谁让她住在云家,就当是补偿囉。   其实,郑夫郎算是厚道的了。今天要是换了个个,白翊与梅继瑄的事,恐怕准要闹个满村风雨了。   “那谢谢了,阿翊。”   “不客气。”   “爹爹…….”   不等郑青儿说完,郑夫郎即拎着竹椅子,拉着郑青儿往自家回去了。   等郑夫郎与郑青儿走后,白翊就又噼着竹子,开始做另外一张竹椅。   “白小姐,妳这是…….”   “既然说了要给你做张竹椅,趁你今天有来,当然就做起来给你。”   “我不过只是跟妳开个小玩笑,听人家说了妳会做竹桌椅,就想试妳一试的。谁知,妳还真的会打竹製品………”因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梅继瑄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翊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麽,即埋头继续做她的竹椅子。   “吃饭囉!!”   听见司鸿苍在叫吃饭后,梅继瑄即对白翊道,“休息吃饭吧,反正我又不急着要。”   “我的个人原则,事情没做完绝不罢手。”   “什麽原则嘛!只会累死自己而已吧!”   “你饿的话,先去吃吧。”   “不,我陪妳。”   “……..”白翊嘴上虽没说,心下却是有点小高兴的。   可,这时,司鸿苍与云家等人却拿她当赌具,开起了赌局!这让她的眉尾抽啊抽的……   此时,云家饭桌上------   “那个见色忘食的傢伙。”司鸿苍一边吃一边望向窗外的两个人,低声咕哝着。   “阿苍,妳怎可以这麽说白翊姐?”云天不赞同司鸿苍这样讲白翊的小话。   “怎麽不行?明明就是!瞧她那小样儿的。”明明很重吃食的人,这会儿为了讨佳人欢心,连饭都可以丢一旁了呢!司鸿苍看得心裡直笑。   “妳是说白姐喜欢梅公子吗?”云若惊讶问道。   “有吗?我看阿翊她很平常啊。”宋氏也插了一脚,他觉得不太可能。   “……..”云天朝窗外看了一会,嘴角轻扬地笑了。“白翊姐不大跟男儿家亲近的。她呀,不是对人家男孩子冷冷的,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而梅公子,好像是第一个讲话跟她这麽投机的男孩呢。”   “我们来打个赌,”   “打赌?不好吧!…….要打什麽赌?”云家人的眼睛,却是一片的闪亮亮……   “………”司鸿苍瞪着眼睛,看着云家人这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天下的样儿,还真让她的小心肝颤啊颤的…….   云家人几时变坏的啊?!不都是老实淳厚的庄稼人吗?!怎一讲到赌,竟也两眼放光?!这样的转变阿喂,也太够让人惊恐无比的呀!   “赌,看看她是自己一个人进来吃,还是会带着梅公子一起进来吃。”   “拿什麽赌资咧?”云山问道。   “都可以,反正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我赌白姐会带梅公子一起进来吃饭。赌一桌饭菜。”云若第一个喊道。   “我也是。赌一天白工。”接着云天。   “我也一样。赌七颗甜瓜。”再接着宋氏。   “我跟进。赌编五个篮子。”再再接着是云山。   阿喂!全都赌一样的?刚刚妳们不都认为不可能的吗?这会儿,怎都赌她会带梅公子进来一起吃饭的了?!那还赌个……..P(嘘------老师说,不可以讲髒话喔)….东东啊!   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司鸿苍个看了云家每人一眼,心裡很纠结…….   自己是跟进,还是堵不一样的,然后赌资照单全收,来个皆大欢喜?   “阿苍妳呢?赌什麽?”   “赌…….姐,妳再不进来吃,我可要将菜脯蛋全吃掉了!”司鸿苍转头就往窗边一喊。   听到司鸿苍这一声喊。梅继瑄只看着,本还在他的眼前的做着竹椅子人,却在他眼前一晃,瞬间就不见了人影的白翊…….   梅继瑄抬眼一巡,发现她人已在廊檐之下?!这让他相当地吃惊!心想,刚刚这裡和那裡的距离……少说也有二三丈远吧?!她脚也没那麽长,一步就能跨出那麽远啊!   虽然感到相当地惊诧,但最多的则是对她那所谓的‘个人原则’,感到相当的黑线…….“什麽个人原则呢,还说事情没做完绝不罢手的,不知是谁喔?”   “在嘀咕什麽?”   “妳……..啊!!”梅继瑄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即转过头一看,竟然是白翊?!心下惊怪道:她,她是鬼喔?!怎可以这般瞬间地来去自如?!   “啊什麽啊?吃饭啦。”说着白翊即牵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云家的饭厅裡去。   大伙儿坐在饭桌前,就看着白翊竟牵着人家梅继瑄的手,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时,一时傻眼………   不是的吧!才想她们两人至多只是发现相互喜欢而已,怎麽…….一下子就好到,可以手牵手一起进来了?!   “阿苍,菜脯蛋给我留着,不然,今晚妳别想有好睡的!”白翊煞气冲天地说道!   “是是,白大娘,小的绝对帮您留着,连小的这一份,也当是孝敬您了,您可别杀我啊。”司鸿苍一副小生怕怕急忙地将剩一半的菜脯蛋,一脸讨好地全推到白翊的面前。   “………”瞧她那一脸痞痞的小样儿,白翊没好气地冷瞪她一眼!   因为常跟她闹惯了,司鸿苍才不怕白翊那冷冽到足以冰死人的白眼呢!   全云家人都知道司鸿苍喜欢闹白翊玩,除了起初的几次被吓得不轻外。其馀的早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梅继瑄可惊怖了!看着白翊足以杀人的眼神,深怕她真会为了一盘菜脯蛋,就将司鸿苍给灭了呢!   他急忙地轻捏着白翊的手心。   被人捏了手心,不但不痛,反而让白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一阵酥麻窜流到她的全身,这让她感到舒舒然…….   不过,白翊是什麽人?!所以她当即警醒地回神过来,她将牵着梅继瑄的小手,一起举到他的面前,还一副慎而其重地对他道,“以后不准你挠我的手心!”   轰轰轰!!!!---------   于男女间的这种事,白翊完全不懂!但梅继瑄却懂!他家开戏班子,男男女女的,人既多且杂。尤其是戏班子的男女之情,本就比一般人家来得开放些,他从小见惯了戏班子裡的情情爱爱,也当知那男人去挠女人手心,是意味着是什麽意思……….   所以,梅继瑄当下听了白翊这番实则无心之意的话语后,整个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红番茄一样,红得不得了。而他的脑子就像是被雷给轰了一样,整个脑袋轰隆隆地响…….   天啊天啊!!!我竟忘了男女大防,竟让白翊牵着手?!让她牵着手这也就算了,我明明是捏她的手心,不是挠她的手心好吗!梅继瑄内心无比哀嚎地大声呐喊着。   “放,放手!”梅继瑄已羞得想找个洞鑽进去了!   “不放,你还没答应我!”白翊则一副你还欠我一个答应,怎能轻易放开你?   怎麽答应啊?一,我梅继瑄又不是妳白翊的什麽人。二,我若答应了的话,在人前的我又算是妳白翊的什麽人?梅继瑄的心裡很纠结啊…….   再说,我梅继瑄要的,妳白翊给得起吗?   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梅继瑄是宁可出家,也不嫁人!他也有他的坚持!虽然这个坚持会让他在这女尊国过得很艰难。可他心性坚定的很,对这点,他是绝对会坚持到底的。   这裡,除了云家长辈,与既知的梅继瑄还有司鸿苍懂以外,其他的人根本完全不知其意!   云家长辈虽感尴尬,不过看了看白翊,却是个不懂的孩子,还好。但,梅继瑄可懂啊!怎办?   而且,阿翊还紧紧地牵着人家小公子的手不放,这意味着什麽?   云天、云若虽不知其意,但看着白翊对梅继瑄这样,心想:看来她们俩喜事也不远了。   司鸿苍在心裡完全是笑翻了!!   没想,白翊和梅继瑄这两人还真真是对宝呢!一个厉害到爆的白翊,感情世界却白纸一张!一个看似精明的梅继瑄,却处处在白翊那儿吃鳖。想来,她们这对,将来肯定是热热闹闹的囉。   最后还是宋氏看不过去了。毕竟梅继瑄是个未出嫁的男儿家,白翊这样大剌剌地直拉着人家的手,总是不好,有损人家的清闺吧!   他对白翊道,“阿翊,妳这样拉着人家梅公子的手不放,不好吧?到底吃亏的还是梅公子不是?万一传了出去,妳让他以后怎嫁人?”宋氏一脸“妳总该对人家梅公子负起责任吧!”的看着白翊。   糟!没想自己竟在这时犯了倔?!完全忘了他是男孩子…….   白翊尴尬了,怎办?骑虎难下啊!   其实,她是不讨厌梅继瑄的,甚至真的很喜欢他。可是,还不到要跟他一起过活的地步。再说,她还有个身不由己的身份在,容不得她自由婚配!不说师傅那关,就是师门长老也不会应允的…….   再则,除了第一代掌门师祖以外,在师门裡-------能活过三十岁的人,少之又少……..   白翊的脸色突地变得很难看!她定定的看着梅继瑄良久,最后扯了一个非常牵强的笑容,违心地说道,“他是男的?不是女扮男装?他家是开戏班的。”   “白翊!!妳个溷蛋!”骂完,梅继瑄用力地甩开了白翊的手,就气冲冲地冲出了云家大门而去。   梅继瑄离开云家大门的时候,看着他气得走路有些颠坡的背影,白翊手抚着头顺着髮丝而下,一度恍神…….   早在白翊变脸色的时候,司鸿苍就微微地发觉到她的不对劲了!虽不知什麽原因让她变成这样。但,却知道,绝对不是什麽好事!果然……   “妳不去追他吗?”   “追他做什麽?”   “…….天色这麽晚,让一个孤身男儿家走夜路,妳真的好放心!”司鸿苍故意看着窗外,一语意味深长地对白翊说。   听了司鸿苍的话,白翊在众人面前,无端现出了她的老底!一瞬眼,人早已消失在饭桌前了。   这下,把云家二老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   司鸿苍不禁摇摇头,还好,这裡是云家。只要跟两长辈好好地解说解说之后,老实敦厚的妻夫俩,是绝对不会将白翊会武的事乱讲出去的。不然,以白翊的武学造诣,被人知晓的话,不说村裡人,万一被官方盯上了,那绝对会为她们惹来更多无穷尽的麻烦呢!   还有,就是她的身份,恐怕是个不能见光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45、春晚微风轻轻送   村乡的住家,最近的隔壁都还隔了两三户才住了一家,尤其出了外围,住户与住户之间距离就离得更远了。所以乡村的小路几乎没有什麽人在走动。   因为一口气跑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梅继瑄气喘吁吁地站在无人路中央休息一下。   站了一会之后,在这样的无人的道路,无人的夜色裡他觉得好孤单。   抬头看了一下夜空中的光华。   好美的月亮…….   高举的手朝天空的月亮一抓。   当然,什麽都没抓到。   因为,月亮太遥远了,根本让人触手不及,就跟她一样。   隐在黑暗之中,却默默无声地跟在梅继瑄身后的白翊。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后,感到相当莫名。   月亮不可能伸手就可及的吧?他又不是小男娃,竟还有这种幼稚的行为?   因为从不在意男儿家心裡在想什麽的白翊。此时的她当然无法理解梅继瑄为何伸手去抓月亮的白痴举动。   收回了手,梅继瑄还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一会,才颓然地往自家的方向回去。不过步子很慢很慢。   看着这样的他,白翊心下有些气闷。   这麽晚了,一个男儿家不赶快回家,还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吞吞跟蜗牛在爬一样,要走到什麽时候才到他家?   看得她气性都起来了!所以她忍不住地现身站在他的身后,口吻很不满地问道,“你不知现在天已全黑了吗?”   “!!”梅继瑄一听,倏地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妳来做什麽?”   “送你回去。”   “不用妳鸡公!我知道路怎麽走。”   “一个男儿家还是温顺点比较好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女人公,要那温顺做什麽?!” 梅继瑄低着头说道。   说完转头就故意走得很快,似要跟白翊划清界限,最后又像似在赌气一般地往他家的方向跑。   “………”看着他的背影,白翊只能摇头地远远跟在他身后,默默无奈地陪着他回去。   梅继瑄一边跑一边气恼,心裡自暴自弃地道:今天是怎麽了?!干嘛那麽在意那个女人的话?本就只是过来还她个人情罢了……..好吧,是自己犯贱,是自己想再看看她近来过得如何,可她怎可以这样说我?好像…….   我是在演戏给人看一样!!   想到这,梅继瑄越想越委屈,不禁鼻酸眼红而热泪盈眶了起来。   满眶的泪水遮蔽了眼下一颗突出的大石块,加上夜晚天黑虽说有月光,但双眼迷濛不清又在奔跑的状态下,只听见“啪咑”以肉撞石的一声……   “哎呀!嘶………”   若是平时白翊绝对不会让梅继瑄踢到石头而受伤的,然而今晚,她的心裡也因梅继瑄的反应而不是很畅快,加上她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道梅继瑄,而意外就发生了。   因为,梅继瑄最后竟然用跑的?!   然,白翊速度再快也救不起那千分之一秒失常而导致的失衡行为。当她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只堪堪地拉住整身往前倾倒的梅继瑄,不让他的脸被路上尖锐的石头给毁了容。   白翊扶着全身僵硬几乎站不住的梅继瑄,看着他脸色惨白,一脸的痛苦,急忙问道,“怎麽了?”   “嘶-------好痛…….”   “怎么了?哪里痛?”   “好像是脚踝…….”梅继瑄眼含着泪水,不敢确定地说道。   “一定是扭伤了,忍忍,我帮你做个矫正。”   “嗯……”   白翊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一个土墩。她当机立断地抱起了梅继瑄,   “啊!白小姐妳做什麽?!快放我下来!”梅继瑄被白翊突来的举止,惊叫出声。   “你脚扭伤,不宜走动。”   “可是…….”   “我是事急从权”   嗯?他的身体好轻白翊一边暗忖,一边将怀里的人儿,轻轻地抱来到土墩前,她将他轻轻地放到土墩上将他安置坐好。   将他安置坐好后,白翊蹲下身来,就手要撩起梅继瑄的裙襬时,却半途遇阻,原来是梅继瑄正满脸羞红的用着双手,紧紧地护住自己身下的裙摆。   其实梅继瑄这样羞窘紧张的护着自己的裙襬时,看得白翊是满心只觉得此刻的他真的很可爱……   但欣赏归欣赏,总不能因为他现在的举止很可爱,就不帮他看看脚了吧?万一是脚伤得很严重怎办?   “梅公子,不撩开裙子,我怎帮你看看脚伤?”   “这…….”梅继瑄一双美丽的眼睛,紧张地朝四周望瞭望,最后才呐呐的说道,“这里虽没有其他人看见,但……..”男孩子的脚怎能让女人看?她又不是他的妻主。   “但什麽?”白翊抬眼看他,问道。   “我虽是戏子,但我是真正的男儿身。”梅继瑄紧抿着双唇,大有一副“妳再怀疑看看”的脸注视着她,很郑重地说道。   白翊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话,她差点忍俊不住,但还是力持澹定地説道,“我知道。”   “那妳还……..”   “事急从权。”   “……….” 梅继瑄听她这么一说之后,瞪圆了他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事急从权!是啊……..   因为自己脚伤了,她帮自己看脚上的伤,不过是一时情急!就好比一个大夫在看待一个伤者一样,完全出自于医者仁心而已。   “在下可以帮你看看脚伤了吗?梅公子?”   就在白翊专注的眼神之下,梅继瑄才将紧紧护住裙襬的双手松开,好让她下手为他做矫正踝骨的动作。   “……..就麻烦妳了。”   “嗯。”   “做矫正时会有点疼,要稍忍一下。”   白翊一个手劲,轻轻巧巧地就将他扭伤的脚踝矫正回去了。   “啊?!会很痛……..”还没问完…….“啊!”   其实,被白翊矫正后,梅继瑄的脚就已经不痛了。虽明知道,但因他的眼眶裡还含泪水,使他看起来格外地让人感到怜惜,就这样地问出口了。   “还痛?”   “……….”梅继瑄低着头,咬了咬唇之后,即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在赌,赌白翊接下来对自己会有何举措。   “嗯。”   听到白翊这声“嗯?”梅继瑄心里慌了慌,不安地暗暗惊道 : 她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我在撒谎?   白翊心里笑笑地,她当然知道梅继瑄撒了个小谎,但也不道破。就只当他耍他小男儿家家的小小心机而已,不足以跟他计较。   被白翊看得惊心胆跳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实在压不下来了,即开口要向她坦诚以对。   “其实……我的脚…..”梅继瑄心里打着鼓,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低下头,等着白翊的取笑。   白翊深深地注视他一眼,只是面上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澹地模样对他说,“既然你的脚还在痛,应该没办法走路,那我就委屈一点背你回家吧。”   闻言,梅继瑄抬头呆呆地看她。   啊?她其实明明知道自已撒了谎的…….   可却不但没有生气,竟还要背自己回家?   “要就快上来。”白翊说着就在梅继瑄的眼前蹲身下来。   “喔。”梅继瑄也不管她的就趴在白翊的背后,让她背着自己了。   原来被人背着是这种感觉啊?好舒服…….   梅继瑄闻了闻白翊身上的味道:她身上的味道跟娘亲和继珩的都不一样呢。   有着阳光般的清爽味道以及澹澹的浅香……..且她这般强而有力的手劲以及结实背部,着实让人感到相当的心安呢。   梅继瑄被白翊背着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感到害羞地问她,“我很重吧?”   “嗯,很重。”   “啊?!那妳还是放我下来吧。”   “骗你的,要是真重的话,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就直接将你放在路边不管了。”   “真的?”   “嗯。”   说完两人就又静默无言了,但以现在和睦相处的两人来说,却是无声胜有声的吧。   此时云家……..   而不管白翊赶过去送梅继瑄回去的过程如何。   那也都是她们俩之间的事,那就得由她们俩自个解决去,要她司鸿苍提供意见可以,但,她才不謲合呢!   春夜月照当空,徐徐微风拂面轻送……..   司鸿苍饭后就爬上了云家后院的仓房上,仰身躺在屋顶这前儿个,才铺换过新的茅草堆上,望着天上光滑如水的月之华。   细细地回想着她来女尊世界,这一年多来的林林总总与点点滴滴。那前世的事,对她来说就彷彿是一场如幻似真的镜花水月一般……   越来越没有真实感了。   正浸淫在思绪之中,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了司鸿苍的耳裡。   听到这微微的脚步声,即知来人。   是云若。   司鸿苍起身,朝着屋簷下的云若问道,“要上来吗?”   “可以吗?”   只见司鸿苍一个纵身,她的人就已从屋顶上跳下来,连一个晃身都没有,稳稳妥妥地立在云若的眼前。   “当然可以。”   “我要怎麽上去?”云若看了看,这屋前屋后,都不见有梯子的影子……   司鸿苍对他笑了笑。一把揽住云若的腰,一个跃身,在云若一晃眼之间,他也已经坐在屋顶的茅草上了。   这是司鸿苍第一次在云若的面前,展现她的轻功武学。   虽然知道司鸿苍会武,但,并不知道她竟然厉害到这种可以飞牆跃顶的程度啊?!   “妳这样的,我姊也会吗?”云若心裡一阵激动地问道。   “她学的是硬功,借力使力就可以。”   “我姊也很厉害的嘛!”云若听了,一副与荣同焉地翘着鼻子笑道。   “哈哈哈……..”瞧他这样,处处地维护着他自家姊姊的小样儿,让司鸿苍不禁地笑了出来。   “不对吗?”云若嘟着嘴,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是是是,云天姐是很厉害,可是我还是比她多厉害了那麽一点点呢!”司鸿苍故意在云若的眼前,杀杀一下他对他家姊姊的崇拜之心。   “哼!是喔?”云若明知她说的是真的,可心裡还是有些不服气啊!   不管怎说,都是自家姊姊才是最最厉害的不是!这是没得商量的呀!   “那是当然,要改崇拜我了吗?”司鸿苍一副照过照过来的模样,一脸得瑟看着他,痞痞地笑道。   “妳也不过是比我姊厉害那麽一点点而已,有什麽好崇拜的?要是妳跟白翊姐一样厉害的话,我再考虑看看,要不要改崇拜妳囉。”云若用拇指和食指抠成了一个几乎没有开口的C字对她哼道。   “要我变厉害当然没问题,可又没有福利,所以我就没动力可以变得更厉害啦。”司鸿苍耸耸肩头一副无奈地说道。   “妳要拿什麽当福利,才会变得更厉害?”云若那眼神,明摆着一副“妳少来”的模样瞧她。   “额………”司鸿苍哑口了。她挠了挠耳腮,这可难倒她了!   刚刚不过是随口诌诌的,这下要她说,她还真的说不出个子午卯来呢!她又不是靠那行吃饭的,学不来纨绔女子的调调,那一副就口即来的哄男人的本事啊!   “呵呵呵……..”看着司鸿苍出糗的样儿,云若即掩唇,笑开了花。   “原来你是逗我好玩的啊?”   “妳不也是吗?是妳太矬了。”   “敢说我矬?不要命了你!”说着,一伸手就捏住了云若那小巧可爱的俏鼻子。   “哎呀!妳怎麽可以动手呢?不是说君女动口不动手的吗?”   “不好意思,我非君女。一向先动手再动口的。”   “放手啦。”   “你先跟我个道歉,我才放。”   “哼,哪有妳这样的?放手。”   “真的不道歉?”   “妳没听过,女人靠激,男人靠哄的吗?要我道歉,也要先哄我高兴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跟妳道歉啊。”   “你若是那麽好哄,早不成了…….咳,”说到这裡,还是点到为止,不然只得以尴尬收场了!在这月美夜美的时光裡,不欢而散也太亏了不是?于是,司鸿苍放开云若的鼻子,马上转开了话题,问道,“要不要听我吹笛?”   “妳会吹笛?”又是一个惊讶!   “是排笛。”   当司鸿苍将身后的排笛拿出来的时候,云若惊奇地看着他从没见的排笛!   “这就是排笛?!看起来就觉得用这吹出来的曲子一定很美很好听。”云若伸手去摸了摸那造型流线优美的排笛。   “排笛的音色确实很好听。所有的乐器,我独独只会这一项而已。不过,也不是吹的顶好的就是。”因为这是司鸿苍唯一会的乐器,所以让她捣鼓了好久,终于还是让她给製作成功了呢!   “人,不可妄自菲薄!这可是妳,司鸿姐教我的唷。”云若抬眼注视着她,神情温柔,语气柔和地对她说道。   “呵呵呵…….你呀,都青出于蓝,胜于蓝囉!”   “是您谬赞了,司鸿师傅。”   “不不,是你过谦了。”   “额…….司鸿大师,咱再这麽互夸下去,您这排笛还吹不吹?”虽说跟司鸿苍说话他很愿意,可是他也很想听听她吹排笛啊。   “当然吹啊。瞧现下的气氛,花好月圆的多应景啊。”   “妳就继续诌呗,不吹的话,我就下去不陪妳了。”   “别呀,让我一个人待在这裡多孤独啊!”   “之前妳一个人独自待在山下的家时,也没听过妳说孤单的。”   “我不说,就不觉得孤单了吗?”   其实…….   她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小丽山山下的司鸿家。她会感到孤单而害怕,每晚都做着噩梦。甚至,经常在夜裡一个人躲在被窝裡偷偷地哭呢!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让人知道的,毕竟都已经熬过来了不是?   “额…….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要吹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卡农”,希望你也会喜欢。”   “嗯。”   果然好听!   接下来是纺歌,泪海,明日,桂花巷,天空之城,再见李兰香等………一首首柔美动人的笛声悠扬,随着春晚的夜风轻轻拂送,送进了整个雁南村民的耳裡,梦乡里……..   村民还以为是天籁之音呢!   隔天这排笛事件,即在雁南村传得满村子绘声绘影的,差点让司鸿苍都不好意思的再吹排笛了。 作者有话要说:     ☆、46、有亲自远方而来   时光荏苒,从起屋到完成,直直地花了司鸿苍近两年的时光,如今她都十四岁了。身量不但直逼一米七五,连外貌也已不再是小女孩般的娃娃脸了。而是换了一张介于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的诱人神色,也更加的让人一见就错不开眼的美丽容颜。   不过还好,这七分美中还带了三分英俊,加上坚定的心性。所以,在这女尊世界裡,已不至于让人觉得身为女人的她长相过于阴柔,倒是越发地魅力十足了。   且足以令少男们仰之弥高、望之弥坚、视作为最可靠臂弯的好女人呢!   司鸿家,屋子外观,不但精巧而美,且更别具特色。   屋前有个小庭院,小池塘,小花圃,房子廊下的地上,用以石片铺成了一条的石板路,石板路妥妥的一直铺到大院门口。石板路看起来不但雅致,且在下雨天时,不但俱有排水的效果,还有防止路滑的功能。   围牆之下设计成一条院门与主屋之间可供晴天遮阳,阴天遮雨的廊檐。   屋内,楼下正面是大客厅,客厅的正后方开了一个大壁炉,冬天烧壁炉时的热气,会通过事先设计好的管道,使楼上的每一间房都通满着温暖的热气。西边是六间客房和耳房,东边是餐厅,后面是厨房,厨房后面是通房,通房后院隔了一道围牆,通过围牆的门就是晒茶场与仓库和炒茶的作坊。   二楼起居室,分东西两厢,两厢主卧室一应具全,均为落地窗设计,落地窗外则占着大坪数的阳台,四面採光极佳。   而顶楼是半露天设计,上面加盖了一间小木屋,外室是一个防水、消水性极佳的大露台,可供夏天乘凉,秋天晚上观星赏月两相宜。   为了庆祝司鸿家新居落成,云若云天姊弟俩早已先到司鸿苍家来帮忙。   看到云若云天姊弟这样特地过来帮她的忙,这让司鸿苍很感激。   尤其是云若,看到他这样处处为自己瞻前顾后的,只觉得心裡好窝心。   也许人们因为常常只记得云若脸上有胎记,而少有仔细去看过他的脸,所以就忽略了他脸上的变化。   这两年来,云若脸上的胎记,已不再是那麽的紫红而显眼。反而退化成了接近赤红与粉红之间的肤色。不知是司鸿苍送的珍珠美颜膏的效果,或是吃了她依照前世记忆裡的美白食疗功效,还是两者相辅相成的结果。总之,云若脸上的胎记已有明显转澹的好迹象了。   而他也十二岁了,身量纤丽高挑,已稍稍有了少男的模样了。如同早春的花儿徐徐绽放,不仅出落得水灵灵的,司鸿苍近距离的接触与浅移默化之下,加上断书识字,瞧那气度,那行为举止,总地让他硬是与一般的乡村男儿家有着显着的不一样。   越发地趋向着司鸿苍喜爱的那分气质了。   “云天姐,云若,欢迎欢迎。”   “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的。”   “嗯,谢谢。”   “白姐,司鸿姐。”   “嗯。”白翊朝他微微一笑。于云若,她倒是真心喜欢这少年的。也真心希望他与司鸿苍能有个美好的未来……..若没意外的话。   “云若,虽然房子完成的时候你看过了。但,已经佈置好的,却是你还没看过的,走,我带你四处瞧瞧去。”   “嗯。”   “阿姐,云天姐就请妳们帮着看看,还有什麽不妥的就帮我处理一下囉。”   “妳个见色忘姐的傢伙!去吧去吧。要照顾好人家,可别乱来啊!”白翊一副像赶苍蝇一样的,朝司鸿苍挥挥手道。   “阿苍,若儿是我亲亲弟,妳可悠着点啊!”   “切………”司鸿苍嘴角抽了抽,朝她俩瞪了一眼,撇撇嘴暗道:难不成她们俩当我会吃了云若不成?哼!   “司鸿姐,妳不是要带我四处看看。走吧。”云若看着她满脸菜色,不觉好笑,即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   司鸿苍带着云若直上楼顶。   此时,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站在顶楼,山下风光无限,山上则春光无限,从顶楼一望,楼下的桃花朵朵,从司鸿家后院起一直延伸到附近的小山坡上全是粉红一片,这番景致煞是迷人。   “刚刚过来就觉得这桃花已经够美的了,此刻站在这裡,才果真真地漂亮呢。”   “喜欢?”   “何止喜欢,都爱上了呢。”云若满心欢喜地笑道。   “呵呵呵……..看着满山遍野的桃花,我倒想起了一首有关于桃花的诗词,叫桃花庵,也是我喜爱的诗词之一。”   “可以念给我听吗?”云若满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好,可就怕记不太全…….”司鸿苍有些羞愧地,挠挠头说道。   “这也没关係啊,记不全的就自己填囉。”   “哈哈哈……..要是让作者知晓了,铁定气得从墓地裡爬出来骂人喔。”   “那就不要好了,我怕妳半夜被他打屁屁呢。”   “不会不会,ㄟ…….”那也得让唐寅先生的灵魂先穿来这女尊世界才成啊!   司鸿苍恶趣味地幻想了一下:不过,呵呵呵…….要他真的穿过来这女尊世界的话,不知会怎样喔?古代男尊男成了这女尊男,而且这裡可是男生子的呢!哈哈哈…….这文,光是那名人的光环照耀,这就绝对铁铁的超高亮点了!   “怎麽了吗?”瞧司鸿苍笑得一脸很猥琐的样子,云若微微皱紧了眉儿问道。   “额?没啥,我现就唸给你听。”   “喔。”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开年復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哈!没想,我还能记得全呢!   ※这是着名画家、文学家于一身的唐寅(伯虎)的经典诗作。《桃花庵歌》是唐寅诗词中最着名的一首,乃是自况、自谴兼以警世之作。   这时,两人却听到一道声音,由楼下传到顶楼上来。   “妙哉妙哉!这全诗画面艳丽清雅,风格秀逸清俊,音律回风舞雪,意蕴醇厚深远呢。没想司鸿妹妹还会作诗填词?!”   闻言司鸿苍老脸发红了!想着若让人误解是她做的诗词就不好了,于是即赶紧地带着云若下楼,准备向众人解释去。   为了庆祝司鸿家新居落成,除了最亲的云、高两家外,不但村长一家,还有司鸿苍之前在雁洲城所认识的那一票学子的韩玉,季如讳她们几人。如今她们其中几人与陆家勤已同为举人了。再过不久,她们几人就要上凤都进京赶考了。   还有,跟着她们一道过来的,是她们在学院的朋友的朋友,因都曾听说过司鸿苍在雁州府城舌战群儒的经过与传言的几人。   司鸿苍正带着云若下楼来,白翊一见俩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女,一个面上清冷,一个面露高傲的脸色,尾随着季如讳她们进来时,回身就想嘱咐司鸿苍等会下楼的,却来不及了。   司鸿苍随在云若的身后,正与他说着话,根本没有看到白翊朝她示意的眼神。   来的人还真多,不过,在下楼的同时,司鸿苍还是下意识地先往白翊这边望了一下。   而白翊给她隐暗的讯息道明着,屋子裡,除了陆家姐妹以及韩玉季如讳几人外,这当中还有着一些当朝的达官贵人或世家的贵女们掺杂在这群学女之中。   也因众人甚多,司鸿苍心裡再有另一层忖思,也不便在这众庭广目之下与白翊有进一步的眼神交会。来者众多,谁知这其中会有那些府门的派系?   这时被围在中学女当中的两位小姐,一身锦袍玉带,雍华尊贵的。   一个面容俊美,一个面容清丽,看上去就两个的权贵子妹。而两人正眼不眨地凝视着司鸿苍。   所有人在看到长大后的司鸿苍时,均同样的惊豔与惊讶!没想两年不见,她竟这般更加地美丽了!!   而其中的那两人却也对司鸿苍存着与她人不一般的心思与想法。   一个,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层层涟漪。一个,却是隐含着一股意欲难明,且让人有着无法捉摸的神色。   韩玉伶俐些,轻扯了下司鸿苍,上前跟镇远侯府的嫡长女陈铃见礼寒暄,又请季如讳代为引见另一人,原来她就是荣亲王府的安容郡主,司鸿华。   “安容郡主,这位就是司鸿苍。”   “在下见过安容郡主。”   “妳就是司鸿苍。”   “是。”   “果然人中龙凤。”   “就是啊,她这般秀外慧中,才华洋溢的,更巧的,她也姓司鸿喔,或许她的祖先与安容郡主您的祖先同宗呢。”陈翎眼不错珠的,直盯着司鸿苍说道。   “在下不敢当,在下乃一介草民,岂有福份与身为皇室家族的安容郡主同宗呢?”   司鸿苍听了陈玲的话后,满脸黑线…….心下腹诽着:没事这女孩这多嘴做什麽?而且老看着我,什麽意思?我姓司鸿,若有异议的话,来帮我改个姓氏啊!我还不想姓司鸿呢!与皇家同姓氏,光想就个惹麻烦的好吗!   “诶,话可不能这麽说,陈世女说的或许是真有可能呢。”安容郡主笑道。   “哈哈哈…….在下也很想呢!哎,可惜,在下就只是这个山野老林处的小村子裡出生的毛小孩而已啊。”   “可不是!”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说出这话的来人。   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女子,虽穿着朴素,但她周身所发散出来的气场,却隐含着威严与气势。若细看的话,可以察觉到她深藏在于眼底下的一抹厉色的精光。   原来这中年女子竟是司鸿苍素未谋面的“舅娘”,也就是白翊的“娘亲”白绻良女士。   还有,最劲爆的是,这位自称为白翊“娘亲”,司鸿苍“舅娘”的白绻良女士。一进门就将司鸿苍死紧死紧的热情抱住!   看得一群人目瞪口呆!!   “翊儿,妳早说已找到了妳舅舅的女儿不就好了!竟然到了前些日子才告诉我?!我天见可怜的孩子!”   面对善和蔼可亲的她,司鸿苍知道,这位白绻良女士绝对没有她表面上这样来的单纯。   因为当白翊在见到白绻良女士时的脸色,那绝对跟惊喜扯不上。在明面上虽然不显,但跟她相处了这段日子以来,加上她的毫不掩饰的真心以待以及两人之间的默契。   所以,在司鸿苍眼底的白翊,她的那眼神,显然在在地是一整个惊愕的。   可见,白翊有多麽的难以面对这个“意外之喜”!其实,她并不知道她的“娘亲”会突然地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司鸿苍看了看白翊,白翊只弱弱地回给了她一个,“我也不知她会来”的眼神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47、司鸿家新居落成   其实,当白绻良第一眼看见司鸿苍时,满眼震惊!!   太像了!!像极了她的父亲啊!   当初接到白翊交给她的讯息时,先是惊喜后又扼腕不已!   当年那场事之下,早传出了他的死讯,没想…….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公子,竟然可以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这样环境恶劣的状况之下,将孩子安然地生了下来?!   还自己下田耕作,更替人缝衣绣补,含辛茹苦地养育女儿近十二年?!   却也因贫嵴穷困积劳成疾,而落下了病根。再有当然的心病加之旧疾又后来的一场伤寒,终在一发不可收拾之下,最后……..还是去了。   那个当年多么风华绝代的一个男人啊-------从此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裡,白绻良只觉心中有股痛彻心肺的锥痛…….   想他,将女儿深藏于此------只留姓氏,不留身份。是否,是因心裡对那位有着极其不甘或是憎怨?   不……不可譩测!!   ………..   当时,若是不放弃地继续往这反方向追寻下来,是否就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呢?   “叫我舅娘。”白绻良女士在司鸿苍的耳边轻轻的打耳语。   今日她会出现在这裡,不是突然而然的。除了过来确认某些事,还有就是现在有了太多的不安定的因素在,不得不提前防范。   “舅娘。”   “嗯。这是舅娘送妳的见面礼,收着。”   司鸿苍低头一看,是一把轻巧,造型非常古朴的一把小刀。别看刀子外形不显眼,却是刀锋凌利,刀身还隐隐透着寒气的一把利刃!!“谢谢舅娘。”   认完了亲,司鸿苍望了眼,看到静默地退到一旁角落的云若,心下有些疼惜,于是走过去。   “云若。”   “司鸿姐。”   “这裡人(女孩)多,你若觉得不自在,就到楼上休息,那裡我备了些点心吃食还有书籍,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如何?”司鸿苍轻声温柔地对他问道。   刚刚因为太多的突然了,倒是没能顾虑到云若,心下不免有些懊恼。   云若看了司鸿苍一眼。心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但注意到了他,还这般顾虑到他的心情?心裡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嗯,我先上楼去了,妳跟她们慢慢聊。”云若轻声说完,转身往楼上去了。   等云若走后,一群年轻少女们便围着她,讚美起房子,问说这房子谁建造的,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当知晓是司鸿苍自己设计的后个个惊叹不已,纷纷要看她房子的蓝图,说她们也想建造这样一栋房子。   而后便是谈今论古,切磋切磋学艺了。   这群学女们除了旧事重提,就是当朝赤帝用了一篇与她同名所写的“海禁乎?”裡的策论后,而大开国门以及扩展海域颇感兴趣。   “那篇“海禁乎?”裡与妳同名的策论,该不是也出自妳的手笔吧?司鸿妹妹。”   听到季如讳朝司鸿苍这一问,所有的学女们全望向了司鸿苍。   “啊?!”司鸿苍惊讶地看了白翊一眼。那眼神满满地在问着“那篇策论是妳送出去的?”   因为,白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可没有告诉她将这篇“海禁乎?”的策论送出去。而且还竟然受到了皇帝的重用?!不但在全国的学府造成了轰动,更是影响了当朝赤帝对海外开放的施政与策略。   白翊用着微不可见眼神,轻轻朝她点了个头。   “是。”   “本郡主已经听闻过妳在雁州府城,所展现的事迹。小小年纪,胆识过人,还言之有物哪。不但如此,皇姨,对妳的策论还连声地加以讚赏呢。”   “在下,实不敢当!”   “妳可愿随本郡主回京?”   “幸能荣得安容郡主这般礼待,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但,在下不过区区一介草民,实在入不得厅堂,在下还是待在乡野自在些,望请安容郡主见谅了。”   “妳…….”   “司鸿苍,妳怎可如此不识抬举?!能让安容郡主看重妳,可知这是何等荣幸…….”陈玲话还未说完,即被司鸿华拦阻下来。   在场之人,除了白翊与白绻良二人不动声色外。其馀的,有沉默不语的,有的作为壁上观的,还有几人,那完全是看着吃不着的酸葡萄心态。   要知,若能成为荣亲王府的入幕之宾,那将来的荣华富贵即已妥妥的的胜劵在握了呀!!   “算了,人各有所愿,即是皇姨都不会强求于人呢,何况是本郡主。”   思鸿华果然好性情,虽贵为皇亲国胄,对人不但没有骄奢傲慢之态,待人更是宽容随和。   最重要的,她很礼贤下士,在众多学女面前她的声望是极高的,私下更素有安容贤王之称呢。   “承蒙安容郡主的错爱与不怪罪,在下感激不尽。”司鸿苍拱手,朝司鸿华行了个90°的大礼。   这是谢她这般大度地放过自己。今若换做是别人,或许没能这般好说话了,不先扣她一个藐视皇族的大帽子治罪才怪呢!   至于,司鸿苍敢对于司鸿华如此直言,是因她早已从白翊口中甚瞭此人心性。只是没想到,她本人竟然亲会临于此…….   这般心思,着实让司鸿苍警惕不已。   一个本就到处游玩的閒散郡主,出现在什么地方,是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突兀的。   当然,这是指一般人的眼中。只觉得她不过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而已。可放在有的人眼裡,那其中的寓意-----就不是一般两般的了。   司鸿苍又不是想当个什么不世之人,她要的生活很简单,只要过得平澹安稳以及快乐就好。   司鸿苍的表现,一点一滴全不落地都入了白绻良与白翊,以及众家学女的眼裡。   白绻良女士与白翊两人眼神小小交汇了一下,转而看着司鸿苍的神情,满是欣喜。   而看着她的学女们,心下则有钦佩的,有讚赏的,有不屑的,有不以为然的,更有嗤之以鼻的。   然而这些都不在司鸿苍的心裡。她现在所惦记的是,她们的小丽山茶。   为了今天,司鸿苍前些天裡与白翊、云天三人入山採收茶,以及小山坡上自己地裡,已栽植了两年半的茶树,製成了雾峰茶与小丽山茶。   当然,雾峰茶还是由白翊处理。   这小丽山茶,她是准备透过季如讳、韩玉这群学女们的口碑将小丽山茶藉机推广出去的。如今,这当中不但有高门高户的世家女,更有位皇亲国戚在呢!   想来,要让这茶走高端价位,应是没问题的了。   因距离餐宴还有些时候,司鸿苍便藉机提议泡茶给现场的人喝。   说时,司鸿苍就捧出了一整套,令司鸿华非常震惊的紫砂壶的茶具组来!而其她人则只是感到新奇,并没有特别的异样,可见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茶具。   这种特殊的茶具…….   现场除了司鸿苍、白翊与白绻良女士知道这茶具如何使用外。就只有司鸿华这个皇族出身的安容郡主却是非常清楚的。   这茶具可不是一般人会泡的,正是所谓的功夫茶,更是-------皇室的不传之祕。   别说是当朝一二官品以上的大员,就连她们这些皇族小辈。只有在皇家家宴时,才喝的到这种难得喝上几回且别具意义的功夫茶呢!   所以,这才令司鸿华如此地震惊!   白绻良女士看了眼司鸿华的神情之后,嘴角轻轻牵动一个微乎其微的浅笑。   白翊即对司鸿苍说道,“我来烧水,妳来泡茶。”   “好。”   当水开来,一群人就见司鸿苍娴熟的温了紫砂壶,下茶安盖,将滚水浇在壶上,弃首道茶,二次汤水再闷茶。   但,像这样亲眼看着她亲手泡这手功夫茶时,司鸿华的内心不啻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步骤细处与她当时所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而宫裡的茶师也没有她这些漂亮的名堂。   她即按耐住心底万般疑惑,静下心思。一边喝茶一边兼看着司鸿苍这优雅柔美有如行云流水般所泡的功夫茶。   新茶冲泡出来后,汤色清绿。香气扑鼻。   接过司鸿苍给她的空瓷杯闻香,这套紫砂杯极为小巧,不过一两口,却若流金沁翠,香杯芳甜,茶汤先微涩,入喉却万般回甘,意味绵长。   喝了一口,司鸿华等人再度惊诧住了!   同样都是茶,这茶的滋味跟她以及她们平时所泡的茶水,根本天差地别!   白绻良自不必说,而司鸿华等人的感觉也都很敏锐,大伙儿只尝了一口,眼睛一亮,都说这茶带着清雅悠远的香气,且滋味甘醇,与她以往所喝过的茶,味道完全都不同。   司鸿苍笑道,“这是我们雁南村的特种茶,在下便取名为小丽山茶。不过水也有关系,在下用的水是从山上接的泉水,昨天特地带回来的。”   司鸿华沉吟道,“这茶好,泉水甘甜,小山丽茶,果然跟一般茶不一样,满口回甘啊。”   大家一致地赞同称道。   白衣与白绻良两人心下暗笑这些人都没喝过雾峰茶呢,若是喝了雾峰茶,恐怕再喝不下这小丽山茶了。   不过,雾峰茶可是一般人都没机会喝了。   那位放话了,不准将雾峰茶外流呢!   司鸿华问了这小丽山茶的出处,并愿意为司鸿苍架一道桥樑,让此茶成为贡茶。   而这番好意即被司鸿苍婉言推拒。说是茶树刚种为数不多,加之这茶叶本是靠天吃饭,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时好时坏,茶的品质不但无法掌控,产量更是无法控制等等的因素一一告知。   司鸿华闻言,道声即是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说,以后每年这小丽山茶有多少她都全要了,价钱随她开。   听司鸿华这么说之后,陈铃却又见司鸿苍一脸的难色,即一副让她蒙受多大天恩似地冷声问道,“这有困难吗?”   “却是有点困难,这小丽山茶不光止在下种植而已,村民们大家各有亲戚好友的,到时她们自个要送要卖人的,委实不是在下所能掌控。”就算全包揽下来,也不敢保证没有歪心思的人搞破坏不是?   司鸿苍这下后悔了!哎!怎事先就没考虑到这点呢?!实在太大意了!有钱令人瘦,没钱令人疯啊!   更重要的是司鸿华还是贵为皇氏宗亲的郡主呢!谁知她们家族有没有宿敌之类的?只要跟口有关的,谁能避免真有阴损之人下毒,而让人祸从口入的危险?抄家事小,灭门事大啊!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弄死。   再则,万一日后她选错了凤凰,站错了边,到时赔了身家不说,还连带带累了她们进去,那多有多亏啊!聪明的都不干这种事好吗!   司鸿华闻言定定地看了司鸿苍,那神情深沉,有些瞭然,更多的却是复杂的,像似想要怎样才能看清她一样。   而陈铃被司鸿苍这番话一时住了口。不过,她很快地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再度地被司鸿华拦住。   “依妳看,每年可以提多少斤给本郡主?”   “目前这茶青是在最好的状况之下採收的,所以,在下无法给安容郡主一个明确的数量,不过,在下一定会逐年增加斤两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   “多谢安容郡主的照顾了。”   司鸿华深意地看了司鸿苍一眼。   不为她所用,虽然可恨,但杀了她…….却又觉得可惜。   所以故意提出跟她买茶的事,最主要的是,她想藉由购茶这条线,随时紧紧地掌握住司鸿苍的动向。   等一切都跟司鸿华谈妥了之后。这时,所有雁南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地,几乎全村村民都过来要跟司鸿苍道贺新居落成呢。   因之前所养的黄粉虫,成效惊人,司鸿苍就让村长带人推广出去。这不,家家户户有养家禽的,不但家禽吃了,隻隻肥美,肉质更是邻村饲养的禽类所比不上的。就连鸡鸭鹅生的蛋都多到,只要一弯腰就可拾得呢。而水裡游的更是不在话下了!   还有黄粉虫的粪便,还可以用来养土喂猪呢!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现在雁南村的村民家家都养着黄粉虫,过剩的,听了司鸿苍的话,将其晒乾研磨成粉,然后透过陆家辛的通销管道,帮其销往各处。   这项措施不但让雁南村的村民们的生活改善不少,更让全村村民对未来的日子有着期许,有着期望。这也让村民们对司鸿苍存有着一份感恩之情。   大家今天也都特地送礼过来,为司鸿苍的新家添一份光彩。   所以,本来预算只宴请近邻的亲友,但来的人之多,司鸿苍便邀请全村的村民一起同乐。后来实在不行了,所有的备料全都用上了,也不够煮给全村民吃到饱。   于是,她便提议,就请大家将自家所煮的东西全带往她新家的空地,然后一字排开。而筵席一直衔接到都接近村子裡了。   此下,倒成了几乎全村动员,有如嘉年华会般别开生面的流水宴了。 作者有话要说:     ☆、48、春来春去又一年   等几日送走了司鸿华一干人后,白绻良女士也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她说想去奠祭一下张氏。   于是,司鸿苍,白翊两人带着祭品,领着白绻良女士一起来到山坡上离茶园不远处,一个风景秀丽、背山面水又可一览众山小,整理得相当乾淨清幽的平台上。   这裡就是司鸿苍为张氏所建造的坟墓。   坟墓虽整得相当肃穆庄严,可那墓碑却是用一颗非常不起眼大石头立上去的。   白绻良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司鸿苍,似在问她“为什麽这坟地建得如此漂亮,却用这麽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当墓碑?”   司鸿苍也顺着眼望向那块石头墓碑。   她会将这块石头墓碑放在张氏的坟墓上,不是没原因的。   这是张氏亲生女儿死前帮她自己父亲立的墓碑,怎麽说她都没资格换掉这石碑的,只能依着石碑上的字,找石匠把原先的字刻凋出来,不让字不见。   “会留下这块石头墓碑…….即当感念吧!当年,家裡一穷二白的,我又死读书,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又不善耕作,直到父亲去世,连吃都没得吃也饿……到个不行。不过,还好有熊…..高姨一家的帮衬,后来又有表姐到来,如今好过了,但,我不换碑,就是要保留下这份真挚的过去。”   白绻良女士听了她这番话之后,静默地看了她良久,最后也没说什麽,即让白翊将祭品摆上。   上完了香,白绻良女士说她还想四周看看,便让司鸿苍与白翊先行下山。   等司鸿苍白翊走后,白绻良即跪在张氏的坟前,喃喃自语着,不知在对坟墓底下的人说些什麽?   穿来春去又两年…….   这一年,整个雁南村都是喜气洋洋的。起新厝的,添土地的,娶夫婿、生娃就不说了,主要是日子过好了,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忙忙碌碌的,浑身都是劲儿。   因为司鸿苍不仅种茶有成,并将小丽山茶以高价完美地推销出去的关係。   现在云家的新屋将建在司鸿苍家的隔壁呢!房子虽没有司鸿苍的大,但却是跟她一样的格局,只少了后院跟作坊。   当初,村民虽知道司鸿苍她们所种的小丽山茶那麽赚钱后,立刻引发了不少因抢买山坡的地皮之争。不过经司鸿苍开导与协调之后,她开出了让所有村民大家都出一样的资金,一起买地,一起种茶,一起赚钱的口号!   后又提议,将销售后全部所得的银两,除去入公中的两成以及扣除成本和人工费用后,全都公开透明化的分红给所有村民们。   就这样,全村就集资起来,向雁州府买下所有可以种植小丽山茶的山坡地了。买了地之后,司鸿苍让村长在小丽山下,选一块工地地,作为公中的办事之处,以及建造专门制茶的作坊。   村长陆元享更是意得满志、干劲十足!   她当然得意了,试问谁当村长有她这麽大的成绩?大女儿直接留驻在京城,负责京城一切产物与事业。加上二女儿陆家勤不仅高中了探花,还跟她恩师的嫡生四公子定了亲。小女儿陆家传虽放弃科考之路,自从选择了跟大女儿陆家辛做生意,现也做得有声有色。   这生意偏偏又都是跟村裡所有出产的有着相关的。因此,她对村裡的事是尽心尽力,经常跟司鸿苍,白翊,云天等几人商量事,对她们提出的合适意见也都竭力支持。   可是,经济发展了,雁南村在蜕变,甚至上下集集的十里八乡都在蜕变,人也不可避免地跟着蜕变。   这几乎是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事情,趋利是人的本能。   首先,对于村民股份安排,陆元享召集人商讨了一番,毕竟所有作坊是离不开雁南村的,当然要以村裡的人为主。   其次,对于谁有资格去作坊上工的问题,很多人也是有意见的。那些专业技术的活儿没人敢争,可是有的活计明明谁都可以干,为啥她能去我不能去的?这类问题丛生。   经商定,除了那些有特长的人被作坊请进去之外,余下的人员安排遵循一家一个谁也不许争。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们的一些小心思了。   像云家,除了云天,就没有旁人去作坊干活。云家的事情多着呢,云若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裡会去争那个名额?再说,如今云家也不缺那个钱了。   今天作坊因为事多。司鸿苍与云天都没空回家吃饭,尤其是司鸿苍。所以,云若帮她们两人送了饭过来。   作坊里乱哄哄的,各色老少庄稼女汉子都是满脸笑容,显见得这座作坊是令她们高兴和充满希望的。有些人在吃饭。有些人扎堆在一起吹牛打屁。还有些人仍然在忙着将茶青往晒茶场倒。云若看到自家姊姊云天,与司鸿苍正在教人挑捡茶青的好坏。   徐福妹正和人闲聊,一眼瞧见云若,忙站起身对云天大喊道,“云天,快过来。云若给妳送饭来了。云若,过来这边先坐会!”   徐福妹当然知道云若不止帮他姊姊云天送饭来,一定也有帮司鸿苍送饭的。心下虽有些吃味有些落寞,但她还是默默地祝福云若能有个幸福的婚姻的。   云若抬头对停下脚步望过来的自家姊姊与司鸿苍,抿嘴笑了一下,虽然拒绝了徐福妹的求亲,但心裡还是将她当成了姐姐在看待的,为了不显生份,就朝徐福妹那边走过去了。   徐福妹见他过来了,忙将一张干净的木板垫在地上,云若将篮子放在上面。徐福妹又另拿了一块木板给云若坐。   她笑着对云若说道,“我说让阿天、阿苍跟我回家吃,她俩死活不肯呢!”   旁边几个有人盯着云若脸上的胎记直瞧。被徐福妹狠狠地瞪了一眼,将几人给瞪跑了。   云若见了也不言语,将篮子里的一只大砂锅给捧了出来,另有一只装汤的深口小闷罐。他挑这两样东西送饭,为的是怕饭菜和汤凉了。   司鸿苍、云天两人见云若来了,心里一跳,生怕别人取笑他,怕他心裡不好受。两人赶紧扔下茶青,对一个年纪稍大的女汉子招呼道,“陆婶,我们吃饭去了。”   那女汉子朝云若看了看,扬声道,“去吧,吃完饭也歇一会儿。妳们俩都忙了一上午了。”   两人嘴里答应着,转身一起跑向云若。   那个陆婶转头对身边一个正翻茶青的女子陈长说道,“阿天跟阿苍这两个这女孩不错!干活实在,人也实在,都是个好女孩!”   陈长笑呵呵地说道,“要说村里的女孩子,这一拨里头就数阿天、阿苍、阿翊、家传和福妹她们几个拔尖的。阿天不用说了,再过不久都要娶高家的凤仙了。高家真是有眼光啊!阿翊、阿苍表姐妹俩那条件更是好得不得了,听说村裡有儿子的都奢望她表姐妹俩能成为他们自家的媳妇呢!也不知将来哪家的男儿家有福气能嫁了她们几个。”   陆婶是村长陆元享的妹妹,叫陆元贞。   她笑道,“以前是家里穷了些。结果,当年福妹家向杨朵儿家提亲,杨朵儿爹不同意呢!这不,将人嫁到雁洲城大户人家当侍夫,如今,这些孩子家裡都存了底了!瞧他后悔去的!”   陈长不屑地撇嘴道,“败家的老东西——眼皮子浅!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只要人品好,这过日子的事,哪有个准,就不兴人家发达?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杨金山由着她夫郎折腾,迟早要将儿子折腾惨喽!大户人家是那么好嫁的?”   陆元贞赵林地看了陈长一眼,轻啜了一口茶,接着道,“这话在理!那老东西要一直这么的,有他哭的时候!”望了一眼福妹的背影,又说道,“云家的两个孩子都不错。那个云若也是个好的。就可惜了,那张脸哪!”   陈长也跟着同情地说道,“可不是么!这世上的事儿哪有十全十美的?许是老天爷也觉得云加两个孩子都太好了,才让云若受这苦的!”   不说两女汉子在那里对云若姐弟品头论足,却说司鸿苍比云天还着急,她急慌慌地赶到云若面前,将他手上的饭时接下,并且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神色平静,没有委屈受气的样子后。   才问他道,“看这砂锅跟饭菜就好重的!怎是你来送饭?我表姐咧?”   云若见司鸿苍的样子,知道他怕自己被人嘲笑,便冲她抿嘴笑了一下,细声回道,“白姐去村裡还没回来。我正好趁着给妳们送饭,还能偷会儿懒呢!”   说话间,将砂锅打开,上面一层铺满了菜,绿油油的菠菜和茼蒿,还有煎的香气诱人的猪排,炸得香香酥酥的鸡排,衬着红豔豔的番茄酱,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还有下一层是五穀米煮出来的饭,格外香气诱人。汤是鸡蛋虾仁汤,里面有绿色的菜叶和黄色的虾仁,还冒着热气!   徐福妹凑过来瞧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拣了一块鸡排放进嘴里,三两下嚼完吞下去。   对云若说道,“我说阿若,你都在里面放了什麽,怎这鸡排的味儿忒香呢?昨儿我爹爹回来也按你那个法子炸了鸡排,结果我家春妹说没云若哥哥弄得好吃,皮不酥,肉也太老了!瞧你这做饭的手艺,旁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云若笑笑地说道,“回头我再去教徐爹爹,怎麽炸鸡排吧。”   云若做的饭菜就是好吃!那边司鸿苍与云天两人大口地吃着饭菜,还不时地抢菜吃,又舀起汤来喝几口。边看着云若跟徐福妹说这菜是怎做的,两人都忍不住嘴角含笑。   两人见徐福妹很不甘的样子,心想,哪能那么容易学,宋叔(爹爹)做了这么些年的饭,还不是不如云若(若儿)才做了几年的手艺好!   可能是饭菜的香味勾的,也可能是出于对丑男云若好奇的心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人围到司鸿苍、云天和徐福妹的身边。   “嗳哟!阿天,阿苍妳俩这是吃的啥咧?怎这么香?”一个少女凑过来问道,一边好奇地瞧了云若一眼,却没有死盯住不放。   司鸿苍与云天瞥了她一眼,没吱声!只各自将碗移开一些。司鸿苍怕她将口水喷到碗裡,云天怕她抢自己碗裡的食物。   另一个黑黑的女孩嘲笑地说道,“赵林,妳凑那么近干啥?她们俩怕妳抢她们的食物呢!而且妳的口水都溅到云天碗里了!”   赵林龇着嘴巴笑道,“我不是闻着怪香的,想瞧瞧她们吃的是啥嘛!阿天、阿苍啊,弄块肉味给我尝尝吧,我瞧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云天本不想理她,可转念一想,让她们知道弟弟有多能干也好。于是,用筷子剪了一小块的鸡排送到赵林的面前。赵林见了马上张开她的大嘴巴,云天就将小鸡块扔了进去。   “哎呀,好吃!这个鸡肉炸得又香又酥又嫩的,我都好想再吃一碗饭哩!”   赵林嚼几下将鸡块吞进肚子,又咂了咂嘴巴赞叹道,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还一个劲地瞟向云天碗中。   有赵林的例子在前,其他的人也纷纷像司鸿苍与云天讨了鸡块吃。   司鸿苍云天两人见人越来越多,想想真不是个理,还是赶紧地三两口将饭扒拉下去,又端起汤一饮而尽,噎得两人直打饱嗝!   云若见了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两人见云若笑话她们,很不好意思。又见他被这么多人围着瞧着,也没有不自在感,云天暗自高兴,司鸿苍则很欣慰!   云若面对人们后,不管对他好奇,怜悯或是轻视的都已完全没有芥蒂了。 作者有话要说:     ☆、49、也是另一番风味   司鸿家与云家已成为隔壁邻居了。   现在,除了製茶期要进村子帮忙外,其他时间,司鸿苍要找云若出来的藉口可多了。   比如,上山採药,摘果子,找菌子,掰笋子……..等等之类的多不胜枚举。当然也常被云天笑骂,说,可别把她家弟弟带野了。   司鸿苍也不甘示弱地笑她,至少自己会帮云若找乐子玩,那高凤仙就没那好命囉!   这可是戳中了她的弱点啊!好吧,她承认自己一看到高凤仙,就会脸红心跳怪不好意思的好吗!   现值七月下旬,天气依旧炎热,便是山林里浓荫遮蔽,也有些气闷。   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有个小小的山塘,碧清的水面沐浴着正午炽热的阳光,泛出一片白光,那水也被晒得滚烫。   山塘里,司鸿苍与云天两人正下水摸虾兼戏水。   司鸿苍在水中沉浮了一会,便对塘中央的云天招呼道,“云天姐,去那边树荫底下。这儿太晒了。”   说完,一个勐力扎进水底,朝着山边游去。   等她悠游漂到山边,立时觉得一股沁凉扑面而来。   原来这边山坡上有好些针叶树,还有一棵银杏树,此时太阳略有些偏斜,使得这些树冠林遮荫了大片水面,铺开一片阴凉。   司鸿苍便舒服地透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直立在水中,露出光熘熘的上身,一边解开头发清洗。   司鸿苍与云天的身材,虽然不像女尊国其她女人那般雄壮厚实,是属于修长苗条型的。到底是年青春少,生命力旺盛,加上她们又是每天练武的,因此高挑俊挺的身板很是精硕劲健的。   两人披散着一头湿髮,回到山谷中的一条小溪旁,见云若正蹲在一片树荫下收拾山鸡和鱼,一条大黄狗在草地上乱转,遂赶紧上前帮忙。   司鸿苍从火堆里扒出两个土疙瘩,敲碎烧干的黄泥,露出里面的葛藤叶子,一阵葛叶清香透出,夹杂着烧鸡的香味,让三人都吸了吸鼻子。   早两年司鸿苍、云若与云天三人合开了个烧鸡作坊,专门做这黄泥烧鸡的,名曰“小丽山土窑鸡”,她们几个虽然常吃,但眼下肚子饿了,又是自己亲自弄的,看着那鸡就是特别好吃。   下手要将包住鸡隻外膜解开时……   一双葱白的小手伸过来,一抬眼,是云若那张粉艳艳的脸颊近在咫尺,一股清甜的气息沁入鼻端,司鸿苍就有些晕晕然和心跳加速着,外加有股蠢蠢欲动的感觉……   心道:不好!这副女尊国的身体,简直跟前世的男人一样,下半身的反应比脑子的反应还快!   于是悄悄地往后移了移身子,对他笑道,“这外面有泥,你手干净的,就不要弄髒了。等我剥好了,你再拿筷子来弄。可别烫了手。”   说着,麻利快速地解开捆紧的草茎,揭开葛叶,露出热气腾腾的烧鸡。   云若慌忙拿了双竹筷,将烧鸡插住,搬到铺开的草垫子上,那儿铺了许多张洗干净的葛藤叶片,绿莹莹的,把色香味俱全的烧鸡搁上去,眼看甚是悦目。   弄好之后,司鸿苍满手油的,便往溪边洗她的手去了。   大黄狗闻见香味,急忙凑了过来,被云天勐跺脚呵斥一通,“急啥?等会就喂你。去旁边!要是把哈喇子掉到鸡上,瞧我不打断你狗腿。”   大黄狗无奈地走开,坐到一旁,死盯着那冒热气的鸡不挪眼,狗舌头伸得老长。   云若笑道,“别急,等会把鸡骨头给你吃。”   他用一把小刀将烧鸡分割成小块,再放到叶片上,将拆开的骨头赏给大黄狗吃,接着又从行囊里拿出些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开。   正忙着,见司鸿苍在溪边洗了手过来,忙托起一块葛藤叶,上面一只鸡腿和鸡脯肉,殷切地对她道,“司鸿姐,饿了吧?来,先吃点垫个底。”   司鸿苍柔和的目光从云若脸上缓缓滑过,心裡暖暖地,轻声跟他道声谢谢,伸手接了他递来的鸡腿,捧着去草垫子旁边坐下,低头啃了起来。   云天听了这话,虽觉得这两人之间,终于有了良好的互动,甚是欢喜:看来若儿对阿苍也不是没有心思的嘛。   但,此时心下又不免有些吃味起来,故而对自家弟弟嚷嚷道,“若儿,最近你总先紧着阿苍,也不记得让让我这个亲姊姊了呢。”   若是往常,云若听了这样的话,只会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今儿也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脸上发烫,心里莫名甜蜜而慌张。   他急忙地又弄了一份,即巴结地来到自家姊姊跟前双手奉上,并对自家姊姊撒娇的解释道,“这鸡是阿苍姐猎的,鸡也是她打包上土的嘛,我想了,她还辛苦一点,于是就先给阿苍姐囉,姊,不生气喔,以后一定先拿给妳哟,来,给。”   云天看着眼前亲弟弟送上来的鸡肉,即对云若笑道,“也是,弟弟还是对我最好的。若儿,往后分东西,可别忘了一定先给我。”   司鸿苍闻言抬头看了下云天,撇撇嘴,心下啐啐念:切!以前怎不知这傢伙是个弟控啊?!真是交友不慎!   云若虽知道自家姊姊是在开玩笑的,却很乖巧地点头应了。   一时吃完,司鸿苍背靠树干,慵懒地眯着眼睛,舒服地哼了一声道,“要是能睡一觉就好了。”   云天从腰间的小腰包裡取出梳子,就自个梳着头打髮髻,瞧那动作整个利落一气呵成的。   反观司鸿苍,一边梳,一边呲牙咧嘴吸拉皱眉的,一头长髮怎麽梳都梳不顺的模样,嘴裡还骂骂咧咧的说要把头髮剪短什麽的。   “嘶--------痛痛……”要不是不想特立独行搞怪,早把这头髮给剪了!司鸿苍心裡气愤地骂道。   云家姐弟两人,看了看都不禁笑了出来。   才想呢,阿苍怎总是束着一头不变的马尾……..   原来是她连梳头都不太会,更别说是打髮髻了,而绑马尾,正是最省事的了不是,难怪了。   实在看不过去了,云若就从腰包里掏出一把梳子,对司鸿苍道,“司鸿姐,我帮妳梳吧。”   不等司鸿苍说话,云若已经跑到她身后帮着梳起头发来。   他似乎把梳头当成了游戏,扎好髮髻,就转到司鸿苍前面去端详一番,转身再梳。   司鸿苍就觉得一双小手在头上忙个不停,本来心裡还喜滋滋的,不下,她即纠结了!   因为,她的头皮被云若揪得发根生疼啊!四也没比自己梳得好过多少。可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不是?只好生生地忍着囉。   好容易感觉不痛了,转头对着云若,两眼亮亮的(心想:酷刑终于结束了!),高兴地问道,“好了?”   仔细一看,她的眼眶裡隐隐地还含着微微的水润呢。   云若将她脑袋扳正,端详了一气,觉得髮髻不大对称,还有点歪(很歪),刚要说话,眼瞥见云天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心里一慌,小声道,“有点歪。我拆了重新梳。”   啊?!-------   司鸿苍头皮一阵发痛……..   深深吞了一下口水。心想:好呗,既是云若的好意!那,就再忍~~~~~耐一下下好了……..   虽痛,但也算是另一番风味不是?   于是,云若将司鸿苍的头发再次解了,重新又折腾起来。   云天瞅着司鸿苍被扯得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道,“若儿,你梳自己的头髮就很漂亮,可瞧你,帮阿苍扎的头髮就歪得不成样了。你要是把阿苍的头发给扯掉光了,那她可就成了光头苍了。”   云若很不好意思,又不肯放弃,嘴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但还是请司鸿苍忍忍,说马上就好云云。   司鸿苍就觉得自己脑袋跟球似的,被云若搬来搬去地转动着,不禁心里纳闷,明明软软的小手,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呢!   欢快的笑声,惊得缩在树荫里歇息的鸟儿们扑棱棱飞起,落在半山的树梢上,望着山谷中的三人,大概在恼怒她们打搅了自己的午休呢。   司鸿苍安慰他道,“没关係,你没怎么帮人梳过头,当然手生了。”   云若也不懊丧,还宽慰司鸿苍道,“嗯,等我回去帮娘亲爹爹和姊姊多梳几回,下回再帮司鸿姐妳梳,就不会疼了。”   下回么?   司鸿苍看着云若没吭声。   不过,可以看到她此刻的心情比以往都来得好!   稍事歇息后,司鸿苍和云天将烧火的地方用水浇了个透,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才带着云若踏入树林,继续寻找药草。   下午虽然不如上午清凉,有些闷热,丝毫不能让她们三人减少半点兴致,一边寻找药草,一路谈笑不绝,一条大黄狗在前边开道。   司鸿苍和云天最近事情繁忙,还要各自管事,已经难得这样单纯出来玩闹了,因此心情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50、星夜的动人乐章   雁南村的河流,先流过小丽山下的司鸿家与云家前面的小青河。   再流入高家的池塘东面另有出水沟渠,再往东从陆村长家门前淌过。   小河两岸植满了桃花,一到春季时,那又是一番繁花锦簇美不胜收的光景了。   水流滋润着山脚下的旱地。地里种的大多是小麦和油菜,绵延成片。暮色下看去,并不显丰茂和青绿,倒是黑黝黝一片。   山地间有两条石径,分别通往坡上司鸿苍家和云家。   高家隔得远些,看不大清楚。   司鸿苍侧头对云若笑道,“瞧,宋叔在沟边洗什么呢。”   云若一看,果然自家爹爹正蹲在门前沟边,不知洗什么。他忙笑着喊,“爹爹!”   暮色中,宋氏抬头看着司鸿苍与自家儿子如此这般亲近,他心裡是欣喜的。高兴地问,“你们回来了?”   司鸿苍和云若走过一块麦地,到近前和宋氏说话。   “宋叔,今晚我可又要来你家蹭饭囉。”   “来来!宋叔还怕妳吃不成?对了,最近怎都没看到阿翊?”   “额……她老家有事,所以,她回老家去了。”司鸿苍其实也不知道白翊在忙什麽?   最近白翊常常出门,一出去就一月半月的。这次,更久了,都快两个月了…….   原以为她与梅公子的好事近了,没想,她却隻字未提!也很少去梅家戏班子了。有次在不意间,还瞧见梅公子趴在她的胸前哭得很伤心。   不知道白翊跟梅公子说了什麽,至此以后,梅公子就未再拿他缝製的鞋垫,或荷包之类的小物件送白翊,或来她家玩了。   而且,白翊安在自家的隐卫,似乎也翻了倍…….   司鸿苍心裡隐隐有股的不安感。因为,她有预感,早晚有事会发生!只是想不出来会是什麽事。她也曾隐晦地试探过白翊,可她却什麽都不肯说,只说不用担心。   ……….   说实在,司鸿苍很不喜欢这样,好像自己的命运被人掌控着的感觉。但她又从白翊那裡探不出任何资讯或是线索,现在唯一就只能熬等了!   希望是白翊所说的“没事”就好。   踏着石板台阶,刚来到云家院门口,就听见木门内传出“汪汪”稚嫩的奶狗儿叫声。司鸿苍看去,就见两扇木门缝隙之间黑亮的狗眼闪烁。一边对外张望,一边使劲叫吠。   看着云家,听着狗叫,她的心便静了下来。   门一打开,一只小黑狗儿忙就窜出来。见司鸿苍和云若进去了,急忙又跟进院,只在二人脚旁打转。   云若对小黑狗笑骂道,“吵什么?放你出来,回头跑山上迷路了,叫狼叼去了,看你怎办!”   一面呵斥,一面弯腰伸手去安抚小黑狗。   司鸿苍听了,看了看身材肥短肥短,正对云若撒娇的小黑狗呵呵笑道,“当初的小瘦狗,如今都被你长成了小胖狗了。”   “可不是吗?若儿对小黑可疼爱极了,知他这麽喜欢狗,早抓回来养了。”宋氏掩嘴笑道。   “以前没那閒功夫嘛,现在,咱们家搬来这裡后,有个免费帮工,才得了闲的呢。”云若当然不会说是以前家裡穷,连米都吃不上了,哪还敢养狗?即拿司鸿苍给当令箭使了。   “你这孩子怎这样说阿苍呢?没礼貌!她是个勤快实在的好孩子。”宋氏轻轻地在自家儿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骂道。   “呵呵呵………”看着宋氏与云若两父子间这般亲暱的模样,让司鸿苍感觉很好,又很是羡慕的。   吃上一顿美味的一餐之后,几个人都到了户外或散步或走走的,等消了食。   司鸿苍、云天带着云若与云家两老一起练功了。   如今云若早晚都跟着司鸿苍云天一起练功的,云山和宋氏有时也都跟着学。了   雁南村人口滋生很快,山谷里田地又是有数的,住在深山里,就算不以打猎为主业,也要成为生活必备的手段才是。   云若不管自己是男孩子,坚决跟着司鸿苍学。他道:这山里到处都是宝,把身子练强健些,才有本事去捡宝。   云家两老见了兴头,也就跟着学。   两老耐力就差许多,所以总偷懒。   司鸿苍看两老瘫软的样子,笑道,“云姨,宋叔今晚不练了。走,上我家楼顶去,我来吹笛。妳们就好好欣赏这满天星斗的夜景,体会体会这星夜下的静美。”   云家人听了十分高兴,全跟着司鸿苍,上她家的顶楼去听排笛与欣赏夜景去了。   正堂后面有个玄关隔间,楼梯就藏在这,斜斜通往二楼内回廊。正堂上方是天井,天井四围一色木质走廊和栏杆。东面走廊挨着司鸿苍的起居室,西面则是白翊的起居室。   前廊和后廊都比较宽,前廊对着窗,摆放了一张方几和两张藤製圈椅,后廊则摆着一张圆几和四个独凳,阴雨天可在这里看书,南面有道门,开了门,外面是个敞开的带顶小平台。   起居室的门都开在前廊东头。   只因这屋子建在南山,坐南朝北,所以司鸿苍在起居室前后也都盖了很宽的大阳台。前廊朝北,视野开阔。后廊朝南,冬日阳光明媚,又可就近看后山景色。两条走廊都可通往西面平台。   无论清晨还是傍晚。司鸿苍最爱坐在廊檐下看远观长景。   每每这时,她心头漾着淡淡的宁静,有种岁月静止的感觉。   司鸿苍和云天搬凳子让云若和二老在北面廊下坐了。等大家或站或坐好后,司鸿苍就吹起排笛来。   笛声悠扬,动人柔美的音色缓缓地盪漾开来……….   云若趴在栏杆上静听,一面朝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前张望。   星空下,前方那小青河跟白练一样宛延绕着小丽山脚下流过,而远处田野里,墨黑一团聚集,正是雁南村村屋林立。相较之下,小丽山这边孤单几户人家,则像荒郊野外。   司鸿苍吹着排笛,那笛声漫天盘旋,比之在村里,更有一种空旷辽阔的韵味。在这声音的拱托下,似乎连小青河上的隆隆水声也变弱了,退作背景合音。   吹到一半时。下面传来拍门声,“阿苍!”   司鸿苍立即停止吹奏,一个探身往楼下望去。   原来是高万枝。   司鸿苍即高空应道,“万枝姐,什麽事?。”   高万枝道,“我们去捞鱼。”   “捞鱼?”司鸿苍一听就兴奋了,转头看了云家人问道,“捞鱼,要一起去吗?”   云天与云若两人听了也很兴奋得直点头。   “晚上捞鱼?”宋氏瞪了眼问道。   “是啊,晚上搭木筏子捞鱼很好玩的。”司鸿苍笑道。   “要去,妳们小孩子去就好,我两个老的,可要回家睡觉了。”云山心想自己两个老的就不跟小孩子参合了,也怕去了,她们玩不尽兴才这样说的。   “玩归玩,可别玩过了头,凡事小心一点。”宋氏也很想去的,可是老伴都这麽说了。虽眼气,但还是对孩子们千叮万咛一番。   “是,遵命!我一定会照顾好云若的。请云姨宋叔放一百个心。”司鸿苍非常搞笑地朝二老行一个童子军礼。   “喂,妳是他姐,还是我是他姊?若儿我会自己照顾。”云天轻轻弹了一下司鸿苍的额头笑道。   “那妳的未婚夫,谁照顾?”司鸿苍则用大拇指指着楼下的人,一脸看好戏的眼神,痞痞地对她笑问道。   “啊?凤仙也有来?”   “妳自己不会去看。”   云天赶忙地往楼下一看,站在高万枝妻夫身边的,不是她亲亲未婚夫高凤仙是谁?   一看到高凤仙,云天整个脸都是红的。还好是夜晚,不然可就端不出她一代大女子的风范了。   “阿苍,去不去?阿天也在?那都一起去吧!”高万枝看到云天也在,即大声地朝她们俩说了。   “好,我们马上下来。”   三人下了楼,开了门,司鸿苍笑问,“可被我的笛声吵到了?”   高万枝笑道,“没有,很好听,可是我比较想捞鱼来打打牙祭,我想吃烤鱼呢。”   “就二姊妳嘴馋!”高凤仙笑眼瞪了他家二姊道。   “不知是谁,先说想吃烤鱼的喔!” 其实,是高万枝故意拉自家小弟高凤仙过来的。   她就奇怪,要她,她跟自家夫郎定了亲之后,是恨不得天天看到他,天天陪着他呢!   然而,云天自从和她家小弟定亲后,两人的关係反而更生疏了。所以,今晚才会拉着小弟出门,多少还能为云天与小弟俩製造见面的机会。这不,人都齐了。   几人往河边来。   那是司鸿苍怂恿云天,说既然自家面前就一条小青河,不如两人扎个竹排或者木筏子。空闲的时候就去河上撒网,又好玩又方便。   云天当即和司鸿苍两人就各自做了个木筏子,往后即常常带着云若漂在这段河上。   自从云家乔迁到司鸿苍家隔壁后,司鸿苍玩乐的点子是一波接着一波的。高万枝看到,也跟着做了一个木筏子。空时就带着自家夫郎,三不五时地过来找司鸿苍和云天她们玩。   夜色下,几个人提了盏灯笼,说笑着往河边来。   女孩们各自忙接男孩们上自己做的木筏上,上了木筏,让男孩们坐在固定的小板凳上。   三个木筏子,司鸿苍和云若一隻,云天、高凤仙一隻,高万枝跟她家夫郎一隻。   随着女孩们竹篙点开木筏,慢慢向河中心撑去,三个男孩都笑了。   “撑稳点,妻主。”高万枝夫郎笑道。   “放心,会的……..啊!!”高万枝正摆了一副“一女当关,万女莫敌!”的姿势时,那木筏子却很不给她面子,大大地晃了一下!害她差点跌倒。   那搞笑的模样,让众人一下都笑翻了天。   “我们撑上去,然后再顺河漂下来。”   “凤仙,你看着灯,我先撒一网。”云天温柔地对高凤仙说道。   “好。”高凤仙轻轻地回应道。   说着话,高万枝妻夫也拖过网子丢下河。   男孩们扶着灯笼,看灯光映在水面,银红光芒跳跃。   女孩们载着男孩们漂在静夜的河中,每一篙提起,带动河水哗哗轻响,木筏荡悠悠前行着……   往上游撑很费力,然于司鸿苍与云天两人却是无所觉一样,而高万枝就感觉吃力了。但看着自家夫郎秀娴静好的模样,她便只觉得美好,也不觉得累了。   将木筏撑到上游,司鸿苍将竹篙交给云若,她才用心撒网。   每一网拖上来,都会有各色鱼儿乱蹦。   云若快手地去捉,然后扔在水桶里,“扑通”“哗啦”蹦得乱响,伴着压抑的说笑声,震得木筏晃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将微弱的灯光破碎。   “小的都放了。”司鸿苍对云若说道。   “好。”云若应道,即将小隻的鱼挑了出来一一放掉。   “哎呀,黄辣丁嗳!我最喜欢这个红烧。”那边的传来高万枝夫郎欢笑的声音。   大伙儿听了,又笑了一阵。   云若捡完了鱼,司鸿苍即不再撒网了。   人闲心也闲,夜静心也静,身子荡悠悠地随水走,仰望星空,渐渐双眼迷蒙,吐出的话也变成呢喃……   司鸿苍取出排笛,继续她当时被高万枝打断而未能吹奏完的曲子。   今夜,她吹奏的是:   “my heart will go o”   歌手:celion dion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每一个夜晚,在我的梦裏   i see you, i feel you   我看见你,我感觉到你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我懂得你的心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跨越我们心灵的空间   and the spaces between us   你告诉我,你依然与我在一起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   是远是近,无论你身在何处   near far whenever you are   我相信,你我心已相随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你再次敲开我的心扉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你在这裡,在我的心裡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我心与你同往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与你相随   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   爱,打动了我们一次   and last for a lifetime   却持续了一生   and never let go till we're one   永恆不息,直到永远   love was when i loved you   爱,是当我爱上你   one true time i hold you   拥有你那真实的一切   in my life we'll always go on   在我的生命中,爱,永无止境   near far whenever you are   无论你离我多么遥远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我相信我,心永恆不变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你敲开我的心扉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你融入我的心灵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心与你同往,我心与你相依   there is some love that will not go away   爱与我是那样的靠近   you're here there is nothing i fear   你就在我身旁,没什麽能让我畏惧   and i know that my heart will go on   我知道,我心与你相依   we'll stay forever this way   我们永远相携并行   you are safe in my heart   在我心中你安然无恙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心属于你,爱,永无止境   在这星空下的河面上,木筏静静地漂。几人除了司鸿苍外,没有人知道这曲子的意思,但却都已被这动人的旋律,深深地扣住了心弦。   几人说话声不由自主地放低,直到静静的聆听,生怕漏听掉了这令人感动的笛声。 作者有话要说:     ☆、51、云天迎得美娇郎   司鸿苍最近很喜欢跟云若一块看书、讨论。有时加上白翊,云天、高凤仙五个人一块讲谈。   司鸿苍对她们说这样能让人的思路灵活,比一个人死读书要好。因此经常弄些问题来烦她们。   只是,这几个人除了白翊外,全都是野路子,从不管文章套路和经学流派的,想到哪就说到哪,有时听了让人茅塞顿开,有时又让人陷入话题裡而苦思不已!   要是春夏的时候,一块坐在院子的花树下看书,那就更舒心了,不过现在可忙了,也难得有这样的闲暇。   两人正说的高兴,忽地就见云若家的舅姥爷提了一篮子的东西,顺着那条桃柳夹杂的卵石小道蹒跚地往河边去了。   司鸿苍吓了一大跳,忙牵住云若的手,拉入屋角的桂花丛后,在他耳边小声道,“呼!差点就被瞧见了,可会挨骂的呢!等他下了河,你就悄悄地回家去。不然等他洗好了,回头就能瞧见咱俩。”声音裡竟然透着一丝紧张。   云若见她一副偷偷摸摸地样子。忍不住地笑得浑身颤抖,靠在牆壁上好一会才歇下来,又推开她的手,说道,“那妳还拉着我的手?再说,我姊再过两天就要娶亲了,妳也别来找我了。等凤仙哥哥过了门,外公、大舅二舅、姑夫们以及舅姥爷他们不就要走了麽。咱们这样被人瞧见总是不好,不比往常,眼前都是自家人。”   司鸿苍歉意地点头道,“也是!我本今儿不叫你的,因白……我姐从她老家寄了几本有趣的书,忍不住就想拿过来给你看看。明儿不会这样了。我也忙,不去你家了。”说着就催他走了。   过后的两天,以前冷归冷却很少下雪的雁南村,居然下起了大雪。   老天也算是给脸,冬月三十,成亲的头一天,雪终于停了,晌午的时候,太阳也出来了。   望着外面堆得厚厚的如棉絮般的积雪,云山愁眉叹气道,“这可咋办哩?这麽厚的雪,路也不好走,太阳一出来,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客人都嫌烦哩。真是倒霉透了。”   云若忙安慰娘亲道,“娘亲,话不是这样说的,不是都说‘瑞雪兆丰年,麽?您该高兴的才对。这大雪娶女婿的,明年的光景又好,这是多好的兆头啊!回头咱先把院子裡的雪给清理出去,等大太阳一晒就好了。”   舅姥爷赞赏地瞧了云若一眼,夸他会说话,又对云山道,“大喜的日子,说啥‘倒霉,的话。云若说的对,这雪下的好,这样大雪娶夫郎才兴旺哩。妳样样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还有那麽些人来帮忙,有啥好发愁的?”   云若的外公和大舅、二舅以及舅姥爷今儿一早就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好帮把手的。   二舅宋清慈笑道,“云山,等帮忙的人一到,妳就不用操心了。只管等着女婿进门吧。该操心的人是高康,她可是帮儿子置了不少的嫁妆呢。嗯,这下可是要麻烦了,我们这边也不轻省呢,要多派些人去迎亲才好,不然嫁妆拉不回来呢。”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宋氏喜滋滋地说道,“亲家母也真是的,陪那麽些东西干啥哩?”   ……….   今日是云天大喜之日。   人人都在忙,倒是云天这个正主儿清闲起来。只等着迎亲时辰到来,然后出门去接新嫁郎就好。所以,她陪着几个长辈闲话了几句,就悄悄地来到书房,抽出一本史书翻了几页,哪裡能看得进去?不由得微笑,便放下书,静静地坐了片刻。   想着娶亲之后的生活,让她既期待又有些踌躇,家裡就要多一个人了,而这个人,还跟自己有着相当密切的关係。此后,他会跟自己一起生活在这院子裡,那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想着高凤仙那美丽的脸庞,清亮晶莹的眼神,她的心也温柔地甜蜜起来,慢慢地平復了心绪。不说凤仙是个明理的,就是她自己如今也很自信,她一定能引着夫郎与家人和睦相处的,也能把日子过得跟往常一样温馨和美。她是断断不会容许,那些鸡零狗碎的猜忌与争吵出现在自己的家裡的。   还有,虽然娘亲爹爹之前跟她说过,等她成亲之后最好分家,她当时虽也答应了。可是,现在她又改变主意了!她想,凤仙一定也会赞成自己的。   思索了好一会,她平静地起身,关上书房的门并上了锁,下了楼,出去迎客外加去迎接自己的新婚夫郎。   然,在听到喜庆的吹奏声,还有那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出现在视线内时…….   云天只觉心跳加速,双掌发热,精神也紧绷起来。这时,她竟然挪不动脚步,傻站在那直微笑着!   云若看着姊姊,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想是有些紧张了。忙上去帮她整整喜服,小声催促道,“姊,快去呀!不然,过了时辰,凤仙哥哥可不嫁给妳囉。”   云天听了,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云若的鼻头,“你呀,都跟阿苍学歪了!”   “呵呵呵……..”云若吐了下粉舌,也跟着笑了出来。   远在门外的司鸿苍,此时,大大地打一个喷嚏!   用手指划了划鼻子,又挠挠头,转向云家,看到云天一脸抱怨的,正用手指着她这边过来,那样子就在跟云若指控着她什麽的一样。   于是,她远远地朝云天瞪了一眼,心下暗暗腹诽道:这云天,一定又在云若面前说我坏话了!   跟云若说完,云天即跟在陆元享的身后,大步迎向迎亲的队伍,随着队伍一起出门要去娶回她的亲亲夫郎去了。   新娘云天率领着司鸿苍等一群少女伴娘,驾着披红挂彩的牛车,把锣鼓敲得震天贾响,一路欢欢庆庆,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出发到高家迎亲去了。   待迎亲队伍出发后,云家也开始紧张忙碌起来,主要是置办酒席。   砧板剁得“咚咚”响,锅裡“滋滋”冒着油烟,香气从厨房飘出来,引得院子裡狗儿、猫儿,甚至鸡群流连不返。   女人们不时地碰头商议安排一些事。男人们洗碗洗菜摆家伙,笑语连连。表弟宋远带着堂弟云夏一干小孩儿在清爽的院子裡跑来跑去,从纸屑堆裡寻找那未炸开的哑炮竹。   这样喜庆的活动中,个人的作用始终是不显眼的,云若只能帮着打杂,顺便照应亲戚家几个娃儿。他嫌人多杂乱,特意拉了郑青儿陪自己,可惜冬梅要带宝宝,不然倒是能帮个把手。   晌午,气温在阳光的照射下升高不少,最明显的是屋檐下的冰棱,开始不停地往下滴水。屋顶上的积雪大面积融化。终于,有些冰棱承受不住了,被动摇了根本,“啪”地一声!从屋檐上掉下来,跌得粉身碎骨,让一旁不设防的大黄狗与小黑狗吓了一跳。   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甚至远在京城的陆家辛还派人送来了贺礼,一匹马拉着的一辆马车。   云天和司鸿苍以及云若三人合资在下集集建了店铺,出门的次数多了,牛车到底还是慢了些,这架马车送的很及时,也很合适。   打开车门,裡面布置的也很不错,不像外面那麽朴素,很符合陆家辛的送礼身份,但又不太奢华打眼。   可是,陆家辛觉得很普通。但于这些乡下的客人们可就觉得稀罕了,围着这马车好一番评论,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云山忙将来人让进屋,并陪坐叙话。   等待新嫁郎进门的这段时间裡,那些小婿、夫郎家的、公公们聚在云天的新房那边。由宋氏、云若的外公和两个舅舅、舅姥爷等人陪着,看一回新房的摆设,闲话家常私情。   庄稼妇们则在云山、村长陆元享等人的陪同下聚集在东边的正屋,高门大嗓地谈笑喧哗。连云若也被扯过去陪几个不认得的几个表姑、表舅的儿子们。   云若和郑青儿跟这些男孩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心裡还奇怪的,为啥这些跟自家关系并不熟近的亲戚会让儿子们出来参加这样的喜宴?   待他们的爹爹把他们叫过去,逐一介绍给那些大叔大伯、公公们的认识。而那些人拉着这几个男孩儿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那审视评判的目光,让云若想起他娘亲买牛犊时看小牛的目光,便心下了然。原来这一场喜宴下来,没准又能成就几桩的亲事呢。   看着那些人不停地寒暄招呼着,他轻笑着低声对郑青儿道,“咱村的女孩可吃香囉!你家的姊姊多,你爹爹要忙死了。”   郑青儿笑眯眯地问道,“云若,你说,陈香这人怎样?”   云若听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陈香当然好,我要是女孩,就娶他!温柔的跟小青河的水似的。怎了,你哪个姊姊瞧上他了?”这个郑三兴(郑青儿的三姊),动作也太慢了,要是等陈长姨帮陈香定了亲,看她后悔去吧!   郑青儿闪了闪黑眼睛,问道,“你觉得,要是我三姊上门去提亲,陈长姨能答应麽?陈香能答应麽?”   他们此时在西边的正屋,云若见屋子裡人实在太多了,忙拉着他去了后院,蹲在菜园子跟前,看着,露出面墨绿茁壮的菠菜,一边笑着对郑青儿说道,“陈香肯定能答应。不过她答应也没用…….他在家做不了主。至于陈长姨麽?我觉得应该也能答应,她是个讲究的人,最不喜游手好闲,尖嘴滑舌的人了,像你三姊这样能干的,她最是喜欢了。”   郑青儿乐呵呵地说道,“我也这麽认为的,我娘亲就要去跟陈长姨提亲了呢。”   云若听了大喜!心想,这郑三兴终于开窍了。   说笑忙碌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等老村子那边传来唢呐嘹亮的旋律和铜锣的铿锵声,这边的客人们便如沙丁鱼一般,从屋裡纷纷涌出,小娃儿们兴奋地冲在前面,高声欢呼“新嫁郎”,迎出老远。   接下来,院子裡一片吵嚷喧哗、嬉笑呼唤、私语议论,锣鼓喧天中,炮竹霹雳啪啦响,迎新人,搬嫁妆,拜堂成亲,酒宴开席后高唱上菜声,怎一个乱字了得!可也热闹到了极点!   嘈杂的人声中夹着小娃儿们的欢笑,她们从廊檐上奔下来,復又冲上去,因为屋顶上的积雪融化后,水不断地滴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雨帘,她们便比赛,看谁穿过雨帘能不让水滴到身上便算赢,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云若有些晕头涨脑,眼瞅见娘亲爹爹笑得满脸白牙,也不嫌腮帮子酸。   云天将高凤仙送入洞房后,又出来朝司鸿苍招招手,两人即到各桌酒席上去,云天忙着敬酒,司鸿苍负责倒酒兼喝酒。   还好前一天,她俩就将敬酒裡的水跟酒,以十比一的比例装好。不然,这几轮灌下来不把人喝醉得不省人事才怪!   她忙裡偷闲,对云若悄声说道,“你去新房裡陪你姊夫吧,呆在外边也吵得很,到房裡正好能跟他说说话儿。外公他们都在裡面。”她这会儿已经不紧张了,正满脸的喜气。   云若笑着点点头,找到郑青儿。他刚才被宋远拉住说话,两人一起进了新房。   新房裡也是一片热闹,宋远和云夏被脱了鞋子,站在新床上蹦跳着,踩得满床的花生和枣儿都扁了,也没人制止,小娃儿踩床可是吉利事。   这新做的暗红色架子床极为典雅,床头和后壁都凋饰着镂空的花草,床前安放着长长的踏板,床上挂着澹粉纱帐。屋裡箱柜齐全—比堂姐云琳成亲时的新房要殷实多。不过大多都是朴实合用的家什,并无耀眼的装饰物。   这新房是司鸿苍帮着布置的。   她本想帮云天打一张具有现代气息的床,可是想想,还是配置老式的凋花架子床更具有古典味道。林木匠的手艺也很好,那些花草凋饰的活灵活现,很古色古香的。   此时,端庄娴熟地坐在架子床边,脚踩在踏板上的新嫁郎高凤仙,他那美丽的容颜,因娇羞而满面红霞,如秋水一般的双眼亦熠熠生辉。   赵氏等老人家正在一旁说笑着,小婿、夫郎家家的们则不停地赞叹新郎好样貌,满眼的惊羡。   出嫁做新郎,是男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便是只有三分颜色,也会展现十分的风采。另外七分是被幸福和甜蜜装扮出来的,非化妆可以描补。高凤仙本就有七分的颜色,如今新婚之际,双目含情,粉面含羞,如清晨带露的花儿,娇艳迷人。   云若的外公,舅舅,舅姥爷,叔叔,伯伯们看着这个姪女、外甥孙婿,十分的满意。他们当然不是因为高凤仙长得好看。一把年纪了,经历了世情,总有几分眼力和见识,觉得这姪女、外甥孙婿很是大气,两人拉着新人的手,摩挲欢喜兴叹了好久。   高凤仙就算大方沉稳,此时被这麽些人盯着瞧,那也是惴惴不安的。正忐忑中,忽一眼瞥见云若进来了,那眼神就亮了,冲着他灿然一笑,晃花了一群人的眼睛。   云若见房裡大多是自家熟近的人与长辈,便含笑挤上前,走上踏板,坐到高凤仙的身边,第一句话就问道,“凤仙哥哥,你饿不?要不我拿些东西来你吃?”   高凤仙听了一愣,未及答话,外公与众舅舅,舅姥爷、叔叔、伯伯,小婿,夫郎家们的却哄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52、天好月美洞房夜   云若外公赵氏笑道,“嗳哟!还是云若心疼姊夫,怕饿着他呢,一来就问吃的。不过他待会要跟你姊姊一块吃东西的。”   云若见大伙一副善意谑笑的样子,有些尴尬。他想着这新嫁郎虽然不用干活劳累,但今儿一整天都要规规矩矩地听人摆布,也该折腾饿了。再听说,出嫁的时候,新嫁郎是不能吃东西的,所以他才这麽问。   高凤仙笑着轻声对她说道,“还好,不会太饿。”   听他这麽说,云若就晓得他还是饿了,不过外公都说待会要跟姊姊一块吃,他也就不多事了。   两人正叙些闲话,云若忽觉背上一沉,一个小人儿伏了上来,耳边温热一团奶香气息,“云若哥哥,新嫁郎,新嫁郎抱抱!”   云若转身,将穿得跟圆球似的宋致挪到身前,笑问道,“你想要新嫁郎抱抱?”他不确定小家伙是说新嫁郎被自家姊姊云天背进来呢,还是要新嫁郎抱他。   宋致滚到他怀裡,搂着他的脖子,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旁边的高凤仙,忽地有些羞涩地低头,小声在云若耳边道,“嗳!致儿要新嫁郎抱抱。”   高凤仙见小男娃穿着大红的小棉袄,脑袋上扎着两只冲天小辫,粉团团的很可爱,十分欢喜,便伸手将他接过来,抱在胸前,问他几岁了,叫什麽名儿等问题。云夏见了也挤过来,她是认得高凤仙的。跟着说长道短,东扯西拉,逗得周围的人一阵发笑。   冬梅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挤过来,将她丢在床上,嘴裡笑道,“宝宝,在新嫁郎的床上滚滚,占些喜气啊!也叫新嫁郎早些生宝宝喔!”   高凤仙听了脸羞得通红,舅姥爷与舅舅们听了则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冬梅的娃儿长得好。云若担心地瞧着满床爬着捡枣儿的小妮子,生怕她在新床上来一泡童女尿。   冬梅笑眯眯地对云若道,“你怕她会撒尿?甭担心,我才帮她换的尿布呢!厚厚的一块,就算撒尿,也不会湿了被子的。”   云若听了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瞅着冬梅直乐。他如今带娃儿都熟练的很呢,哪裡还有当年未嫁时娇憨的模样,不过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   随着进房看新嫁郎的人越来越多,云若也被挤到一边,跟二舅舅坐在一条长凳上。这是个性情温和的中年男人,他和方正严谨的大舅舅不同,慈祥的在小辈面前也不摆架子,他用手摩挲着云若的手,问道,“若儿,头吵晕了吧?等明儿就好了,一般的亲戚都走了,就剩咱自家人,要自在不少的。”   云若微笑摇头道,“还好。二舅舅你饿不?要不你跟大舅舅就坐这一桌酒席吧?”   他挺喜欢这个温柔娴静的二舅舅,这几天晚上两位舅舅说了不少他们的少年往事以及云家的往事给他听,满足了他不少的好奇心。   不等二舅舅答话,外面就有人进来招呼新房裡的客人出去上席顿时呼啦啦走了一大片,云若的外公、几位舅舅们与舅姥爷也都被请了出去,房间裡就清静不少,云若跟高凤仙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可是,不等他们好好地说些亲密话,又进来一群男娃,嚷嚷着要瞧新嫁郎,哄闹嬉笑着又是一轮喧嚣,几乎掀了新房的屋顶。这些家伙们彷彿是故意的!虽然不好意思闹的太过,但坐在新房裡就是不走,嗑了一地瓜子皮,那架势似乎要跟新郎新娘一起共度良宵呢。   徐福妹、陆家传、郑三兴以及其他村裡的少女们等人不停地拿些闲话来问新娘与新郎,弄得高凤仙脸红不已。   云天见这些人盯着自家新夫婿高凤仙直瞧,害得他羞怯紧张,心下心疼不已。这样的,她当然不乐意了!   她虽然不像赵大嘴那麽憨,公然赶人出新房,但她也不会任由这些人捉弄自己跟高凤仙,于是朝司鸿苍使了个眼色。   司鸿苍便上前扯起陆家传道,“走吧,去吃饭了。外面这一茬该吃完了。   陆家传诧异地问道,“妳还没吃?我们第一轮就坐上去吃了。那妳快去吃酒吧,我们在这等妳。”那架势是赖定新房,不准备跟司鸿苍离开的。   司鸿苍虽是对陆家传说,但眼神看的却是这一帮少女气道,“妳还好意思说呢,自己姐妹的,吃饭也不晓得让让客人先,那麽急着坐席?怪道找人干活都找不到。还不出去?就算吃过了,不得出去帮着收碗麽?妳呆在这儿做啥?”   陆家传刚要说话,云若叫道,“家传姐,要不要我去叫明柔哥哥?三兴姐,福妹姐,妳们都打算在这呆着?那好,我去准备些夜宵,回头妳们玩饿了好吃。”   徐福妹听了,差点把一粒瓜子呛进气管,她咳嗽了好几声,连连摆手道,“云若,我马上就走。夜宵就不必了,等我过些天过来,你跟姐夫做顿饭请我。”说着就先夺门而出了。   陆家传听云若提起李明柔,忙丢下手中的瓜子,扯起郑三兴就走,一边还说道,“走,收碗。云若弟弟,我们不过是忙裡偷闲坐了一会,其实外边,好些事情等着咧。”   见云若将她们赶走了,司鸿苍与云天两人笑着摇摇头。云天丢给高凤仙一个安慰的眼神,司鸿苍则扯起其他少女跟着出去了。她们一走,宋远、云夏等一帮小妮子也呼啦啦地涌出去。宋远临走还对云若做了个鬼脸,气得云若对她扬起拳头。   吃过酒席后,客人们方才一拨一拨地散去,只有路远的以及那些至亲在云家留宿。   云若一家连着好些天兴奋忙碌,用尽心力,待客人渐渐散去后,个个觉得身疲力乏,云若更是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自去睡了,也不管后面的安排和收拾。   他懒懒地赖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想着几年前睁眼瞧见的还是茅草房顶,如今却睡在这古意盎然的凋花木床上,这一切都得感谢司鸿苍!要不是有她,也许自家还跟以前一样的穷困呢!   可现在,就连他一个男孩家都有了自己的土地还有店铺呢!若是放在以前,他是连想都不敢想像的!   ………….   新房之内…….   云天静静的面对着高凤仙那娇颜欲滴的美丽容颜…….   此刻,她的眼睛虽是注视着高凤仙,可那神情却并非新婚时该有的静默与深沉。   过了良久,她才出声问道,“你心裡……可还想着她?”   高凤仙闻言,一脸惊诧地抬头望着云天,颤声问道,“妳…….知道?”   其实,云天一直都知道高凤仙心裡喜欢的人是司鸿苍。   还未求娶他为夫之前,她也曾希望他与司鸿苍有个美好的未来。但,经过了那麽久的观察,清楚的知道司鸿苍对他根本完全无意…….   后来每每见他,因看到司鸿苍而满心欢喜,在跟司鸿苍错身而过后,却又满心的失落,而替他感到难过与心生怜惜。   至此,自己的眼神总是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魂牵梦萦。   是不是因为太过注意他了,以致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他?所以,等发觉之后,情根早已深植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爱上这样的他…….   她曾苦闷过,也自嘲过……..   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毫无道理可言!总想守护他,希望他快乐,更希望他幸福…….   没多久,上天就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因那时家境清寒,本想放弃…….   但再次见到他,因司鸿苍的拒绝,而躲起来偷偷哭泣的他。   那时,她就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既然别人无法给他快乐,给他幸福的话-------那麽,就由自己来让他快乐,让他幸福吧!   “是,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所以,我知道。”   “那妳还……….妳傻啊!就没想过,我……我……..”高凤仙我…..了半天,我不出来。   是因为不想说出来的话,会伤害到她?亦或者是,看着眼前一脸诚挚又憨实的云天之后,他的心-------或也已被她感动了?   高凤仙定定看着云天,最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对云天道,“我确实还是想着她!”但这话的其中,却也包含了很多的意思在。   他想看看云天的反应。   他在测试,测试云天对他能有几分情,几分爱。以及对他有多少的坚定,多少的包容力?当然,若是云天有一点无法承受或无法接受的话。   那麽,他就会跟她要求和离。   然后-----出家,远离这尘世间的爱恨情仇。   云天听了一呆,站住了。   她只是没想到高凤仙会如此对自己坦言以对,所以一时愣住了!虽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啊!   “现在…….妳可后悔娶我?”高凤仙面上虽一脸平静,但他的心却已渐渐的冷然下来。   “不!我绝不后悔娶你,更加不后悔的…….爱上了你!”云天认真地对他说道。   “!!”……..听了云天的话,高凤仙再度惊诧地看着她!   “想不想着她,都无所谓,我会展开最大的心胸来包容你所有的一切。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你。但,我要你,用心的看着我,用心的体会着我,对你的认真,好吗?”   听完云天所说的话,高凤仙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或许,嫁给她,才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吧!   高凤仙静静看着她道,“谢谢,谢谢妳的包容与宽宥我的任性和骄纵。虽然,我还不能将她忘掉……但,我会试着喜欢妳,甚或爱上妳的。”   云天微笑道,“你性子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子。”   高凤仙道,“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坚持。从小时候,我就喜欢阿苍了。就连当初,她说过不会喜欢我的时候,我都不曾放弃。但是,自从阿苍认识云若之后,又看着阿苍对他那样百般的呵护与疼爱着时,我才恍然明白,她所说的什麽叫做爱!   原来爱,不是我喜欢她,就能让她爱上我的。这跟喜不喜欢是不一样的。是她对我,心中没有女男之爱。所以,我放弃了阿苍,而选了妳!既然选了妳,我就不会再回头。出尔反尔、顾此失彼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云天迟疑地问,“今天看着阿苍对若儿好,你很不好受吧?”   高凤仙轻轻扯了一下笑容,道,“妳说话真实诚!说实话,我还真的很不好受呢。”   “那以后……..”   高凤仙用指头止住了云天的嘴脣,防止她接下来的话语。   看着张大着眼睛看自己的云天后,噗嗤一笑道,“不过也就是难过而已。其实,从阿苍喜欢云若那刻起。我就一直在说服自己:不是我不好,没能娶我,是阿苍没福气,更是她的损失!呵呵呵………”   云天默默看着灿然一笑的他,尔后,她愼而其重地对他说道,“凤仙!此生,我都会对你好的,请你信我。”   听完,高凤仙来到云天的跟前,微微踮起脚,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声对她说道,“我信,我的妻主。”   凤仙才离开她唇。云天就追了过来,含住他一片樱唇,激动呢喃道,“凤……仙……”顺手搂住他的腰,以防他跌倒。   敞开心扉后,两情缱绻,不能自已!   云天触及那柔软的唇。感到山峦崩塌、长河决堤般的危险冲动,一时间热血奔涌。眼前天旋地转,勉力支撑才力挽狂澜。   高凤仙掉入她强劲的怀抱。被温热浓厚的气息包围,唇上温润柔滑,脑子不禁昏沉沉地,然见桌上的烛光,忙叫,“烛光…………”   云天急忙放开高凤仙,慌乱道,“烛光?喔喔,我去弄熄……..”   “嗯…….啊!!”   “怎麽了?”   “额,云……妻,妻主,那烛光不能弄熄的…….”高凤仙急忙地阻止了云天已经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说道。   “啊!对喔,那是喜烛,要点到天亮的……..额,嗯…….”那现在是怎样?是要继续?还是暂停?云天很是纠结的想着这些问题。   唉唉,这对新婚妇夫都已经成亲了,两人接个吻,却弄得还跟偷*情一样。   高凤仙因急忙之间不小心撞到了桌脚,整个人就扑倒在云天的胸前了。   云天在触手的搂抱之下,便觉今晚不同往日,再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高凤仙也已不再因为司鸿苍而感到难过了,加之,前两人互剖心扉,云天心底柔情荡漾,抱着他便觉得身体内有股*蠢蠢欲动,哪经得起他扑在自己胸前?   随着身体的扭动,他的身子在她怀裡不断地摩擦,这软香在怀她便难以自持,不觉双臂搂住他的水蛇腰。   果真是水蛇腰,体线优美刚劲,抚之不忍撤手。   她脑子昏昏沉沉,彷彿少年时在水下捉鱼,抱住一条大鱼,那滑熘熘欲要挣脱的感觉就同眼下一般,鼻端吸入一股浅澹的气息,就像深谷幽涧旁的兰草散发的幽香,闻之令人心神清爽,烦虑顿消,却又不忍亵渎那几根茎叶。   此刻,种种自然美景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和身体的触感,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她浑身欲火蒸腾,心中却想:今晚不行!就算他已选择了自己,也不免心中遗憾伤感,不能逼他。过两天才能水到渠成。   想的倒好,只是她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完全失去自控能力。   高凤仙挣脱不能又见云天没有反应,也觉察出不对来。   他抬首,凝目看着少女幽深的眼眸和难耐的表情,而圈在他颈后的手一紧,只见她俯身而下。   今晚虽不是圆房的好日子,可是,她决定就在今晚。   这是让他了下一个决断!而且,她绝不会做那无益的成全与消沉!   爱情是恣意的,却不可强求的,但,婚姻却是要呵护的。   不管他心裡做如何想,还是天意捉弄他,既让她爱上了他,现又娶了他,便要维护这段情感,成就这段得之不易的姻缘。   高凤仙见她主动缠上来,脑子糨煳一片,口裡也胡乱道,“不!云……妻主……明天……后天……”下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云天沉浸在恍恍惚惚中,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知到了何地,彷彿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小青河边,猫在桃花树底下,悄悄注视河中嬉戏的小男娃,又不好意思被他发现。   然而,小男娃却转头冲她笑着招手,“云天姐,快下来!来帮我抓这条大鲤鱼!”   于是,她就摒弃了羞涩,欢喜地下河去了,跟他一块在清冽的河水中嬉戏,追逐。   一阵微风吹过,片片桃花落入水中,随着她们荡起的涟漪沉伏旋转,轻轻地飘向远方……   原来…….   在这更早之前,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53、王蓉的成心算计   今天王蓉就是想要来看司鸿苍的。本还在想要藉什麽机会呢?没想一出门就看到云若双手捧着竹篮子。一问,他正要送饭给他姊姊与司鸿苍吃的,所以就强跟着他一起送饭到作坊来了。   心裡想着,既然丑男云若都能受到司鸿苍的疼爱了,那像他这样一点都不输其他男孩的容貌,想必定能得到她的倾慕与爱恋吧!   “结果”可恶的云若竟当自己如隐形人一般,一来就霸着司鸿苍不放!害得司鸿苍也只顾着跟他寒嘘问暖以及满心欢喜的吃着他带来的饭菜?!所以就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到自己了!   这下在王蓉的心眼裡,那是一个妒恨难平啊!   他心地恨恨地谩骂着,云若都有一个疼爱他的好姊姊了,竟然还当他的面,紧紧霸着司鸿苍不放!实在太可恨了!   还有,阿苍这人…….   自己怎麽暗示、明示却都一点也没什麽反应的呢!真是气人!   当然,司鸿苍怎可能没看到王蓉?她还强烈的感觉到他所大量释放出来的苛尔蒙好吗!   她就觉得奇怪。自己都已在人前毫不掩饰的摆明着她喜欢的就是云若,以及她对云若所展现的温柔攻势都毫不避讳别人的眼光,也从头到尾拳拳地对云若呵护备至,只差云若点头答应嫁而已。为何还有人这麽没眼色?还一直跑来纠缠她呢?   …………   回头的时候,路上正好没人,只有他跟云若两人。   王蓉开口对云若坚决的说道,“云若,我想求你一件事。”   云若愕然转头,问道,“什么事?”   不过,心里却是早已明瞭王蓉这人非常喜欢着司鸿苍的。只是,不知此刻他向自己所求的会是什麽事?   王蓉道,“阿苍待你就像亲弟弟一样的疼爱。所以,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对喔?”   王蓉用的虽是疑问句,但话裡却是肯定句。   云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会认为我说的话,司鸿姐就一定会听?”   王蓉道,“一向都是如此的,不是吗!只要你云若说的,阿苍就都会答应的啊。”   云若道,“真是好笑!就算我说的话司鸿姐都会听,但,也要看看是什麽事吧?!再说,你凭什么来质问我?还有,你想求我什么?趁早说出来,不然我可要走了。我忙的很,没工夫跟你乾耗。”   王蓉勐然转头,凄声道,“不是就求你吗?我是真的很喜欢她,爱她的!才求你帮个忙,帮我送个信儿给她。现在你正住她家隔壁…….”   云若一呆,然后道,“脚长在你身上,你自个去找她呀!”   王蓉哭道,“可她一直避着我,看不清谁对她好。只要你告诉她,我是对她真好,她才能明白过来。云若我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说完俯身朝云若磕了个头。   他深信,云若绝不敢说亏心话。   云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又不是司鸿姐的娘爹长辈的,凭什么主宰她的婚姻?白姨和白翊姐也不能干涉她呢,何况是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王蓉坚持道,“谁都不能干涉,但你能!”   若问这世上司鸿苍最听谁的话,一定是云若。   云若生气道,“那是你的自以为是!别说我对她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就算有,我也不会这么做。”   王蓉含泪看着他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也是喜欢着她。才不愿帮我这个忙的对吧!人丑就算了,连心肠都这麽狭小!”   云若冷声道,“我人是丑,但心肠再狭小也比不上自私的你!司鸿姐不是一件东西,不归我,不是我想将她成全给谁,就成全给谁的!她是一个人,她喜欢谁,选择谁,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口口声声爱她,怎么不自己去告诉她?倒叫我出面成全。   再说,你哪里是要我成全?你是要我利用她对我的好,逼她答应。你的想法也真是奇葩了,就好比那高山上有好茶、深山里有灵药,你没有能力去采,却求旁人帮你采。人家要是不答应,你就说人家没善心!”   王蓉原以为可以博取云若一些同情和怜悯,令他帮自己一把,谁知被说成这样。他不禁又窘又怒,觉得云若看轻了自己对司鸿苍的感情,真是可恶的很!   他颤声道,“你霸占住她,要旁人怎么使力?”   云若好笑道,“我霸占她?我怎么霸占她了?你脑子没坏吧!何必求我。司鸿姐要是认准了你,谁都挡不住!所以,你应该去找司鸿姐,求我是没用的。”   云若真是忍无可忍——   这都怎么了?   只能说,一个男儿家,就算读了些书,能指望他会有多强的辨别能力和理智?   就他倒霉,才被王蓉缠上!   不过也好,就让王蓉做司鸿姐的第一块试金石吧。   自己拦不住王蓉,只能由司鸿姐自己抉择。若连这朵村花她都不能抵挡,也别说什么七年之约了!   王蓉望着云若决然而去的背影,呜呜哭了起来。   渐渐他停住哭。默默地望着小丽山下,那座漂亮精美的司鸿家。   天渐渐暗了,王蓉走着走着,望向南面山边。灰蒙蒙一片,只看清天边绵延的山峦影线。   他想,他再也不会去找云若帮忙了。   云若不帮他,他就自己争取。   他坚信,只要心诚、坚持,就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转身,他往村里走去。   一个人走路的感觉很孤单凄凉。   不过不要紧,有一天,司鸿苍会陪着他一道走的。   …………   另一个,则是原要跟云天议亲的那薑子寮,李阿财家的大儿子李月。当年,就是因为云天家有个丑得没人要娶的弟弟云若,两人才因而错失了这段姻缘的。   去年腊月,李月也嫁进了雁南村,现在是周家四女儿的夫郎。   这裡每家都有一个进来作坊工作的名额,他就让自家妻主,帮他争取了这个工作的名额。   他虽没看过云天,但很好奇云家那个丑儿子云若的容貌,被传得绘声绘影说他丑到人见人嫌,鬼见都退避的。因此,到现在还不但没有女方家的去云家提亲,根本是没人要问津!   所以,他很想看看云若到底有多丑。再则,他也想看看当初因疼爱弟弟却拒绝了他的云天。心想,她,会是个长得怎样的?性情又是怎样的一个少女?   如今,李月看见了他所想见的云若与云天了。另外附加的一个,却是令他相当诧异的-------司鸿苍!   他没想到的是,司鸿苍这样一个女孩子,竟长得比他们男儿家还漂亮?!   云若,果真是个丑男孩,脸上那么难看的胎记,难怪娘亲怕他嫁不出去,恐怕将来得放家裡养一辈子的了。   可是,每每看着那个司鸿苍对那丑男云若,却好像特别的爱护有加……为什麽?!   起初,听说她跟云天是铁杆般的好姐妹。所以,自己也直认为着,只因为他是云天的弟弟,那司鸿苍才会相对的待他好而已。   可没想,对着那麽丑的丑男云若,这个司鸿苍竟是那般处处护着他?!且看她对待丑男云若时的眼神,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细緻……..   这个司鸿苍对待那丑男云若-------   根本是将他疼入骨髓了嘛!   那样精细的爱护,只有爱恋过的人,才体会得出那种出自于心的关怀与呵护的!   还有,她看起来虽然为人温和。不过,隐隐之中却饱含着一股让人不由得感到胆怯,且不得随意亲近她的疏离感。   所以,每次见到司鸿苍时,李月总是躲得远远地。   云天……   瞧她,是那么的高挺俊拔,待人这般谦和,性情更是温文尔雅的……   这是多么温和俊美的一个人啊!!   没想,自己竟然就与她错失掉了这个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美好姻缘……   当初自己要是能不要想那么多,顾虑那么多且坚持了要嫁给她的话,那么现在跟她成双成对的人就会是自己了,而不是那个高家的小儿子高凤仙了吧?!   此时,李月的心裡,越想就越发地悔恨啊!   ……….   此时王蓉不再求云若帮忙了之后,为了接近司鸿苍,他百般请求娘亲,说是为了不浪费那一个工作的名额,硬是叫他娘亲找人关说,可以让他进製茶作坊工作。   因为司鸿苍也在作坊裡,她跟云天两人是专门负责製茶的过程与教导的工作。   可是製茶作坊,全都是嫁了人的夫郎、小婿家家来上工的,李元享对于王蓉娘亲这一做法很不赞成,却也说不出啥来,只得随她去了。   有心人总是能找到机会的,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   王蓉一心信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真理。在云家,他不好常去走动,也不想求云若。如今,因为工作的关係,常常可以接触到司鸿苍。所以,他便常常藉着各种工作上的事来找司鸿苍发问或是请教,实则故意在她面前露脸,顺便向她暗示着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   当然,司鸿苍本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拒绝他的爱意。但有次实在太过了,当着云若的面,故意假装跌身就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这让司鸿苍非常的生气。   所以,司鸿苍便明确的让王蓉知道,自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更遑论会喜欢上他!更不希望他将爱,错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每每看着司鸿苍在想儘办法逗云若笑的时候。   王蓉就妒恨交加!他哪能吞得下这口气?!   司鸿苍,妳终将会成为我王蓉的妻主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还有就是你云若,这裡除了你家人外,也就司鸿苍一个女人不嫌弃你的丑脸了。一旦司鸿苍成为我的后,就再也没别的女人喜欢你了!你就等着嫁给又老又丑又瘸又瞎又没人要的女人吧!到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人丑,就应该躲在觭角的旮旯裡,不要出来碍人眼!!   王蓉恶毒的起誓。   …………   这天将晾乾的茶青收回,外面已经天黑了。   王蓉知道司鸿苍、云天与几个学习製茶的学员,是要留下来熬夜炒茶青的。   王蓉也随着大伙交货过秤。为的是怕有人将茶叶夹带出去。然后一块出了这间工坊说是要去茅厕。   每次收工的时候,去茅厕都是要排队的,虽然有些人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很想把这泡肥水带回自家再放,可那也要忍得住才成。   众小婿、夫郎家的嘻嘻哈哈地完事后就赶紧家去了。   只有王蓉,他等所有人走后,才从茅厕走出来。避开人,他猫着腰悄悄地来到一间放茶叶的仓库前,他从身上拿出一条细长的绳子,他将绳子绑在门把上后打了个活结,然后轻轻推开门就闪了进去。   经过仔细观察之后,王蓉发现司鸿苍的工作流程很规律。每次完工,她都会四处地巡视一遍,而这个时候,正是她过来巡视到这裡的时刻。   进到门后,他又将绳子轻轻一拉,不但将仓门带上,还能将门外的锁扣落下(这个举动他已练习到已经非常的纯熟了),这样就能将人反锁在仓库裡。反覆几次,次次都成举之后,他就躲在仓库门的后面,静等猎物上门囉。   只要司鸿苍进来仓库,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另一半,就要靠他自己了。他捏了捏手中的东西。   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君女,也会变成狼女的!只要到了明天早上,当人们开了仓房发现之后,那么这一切就将如他所愿了。   他并不天真,没有低估司鸿苍对云若的情感,更知道司鸿苍的性子并不像她表面上那麽软和,绝对轻易不会屈服的。可他不怕,只要她一进了这仓库的门,他就有法子。   到时,他会自动退让一步,自愿做侍,先成全云若和她,只要他能进司鸿家的门,日后司鸿家还不得让他搓圆搓扁的?   这样的退让,司鸿苍还若要是不答应,就将无法交代,以王家在村里的声望,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然也不用在村里待了。   王家丢不起这个脸面。   司鸿苍若坚持不答应,他就死!   真到那一步,就死给她们看!   心道:妳若不让我好过,我死也要妳们不好过!”王蓉眼中流露出决然神色,浑身燃起斗志,甚至颤抖起来,“我倒要看看,妳是真君女,还只是个沽名钓誉的假圣人! 作者有话要说:     ☆、54、王蓉的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到了!祝各位親們過個快樂幸福的好年!么麼噠!愛愛愛你們喲!|( ̄3 ̄)|   司鸿苍将炒台交由云天以及其他学员负责之后,便隻身来到仓库。   一看仓库的门竟然是半开的?!立时有股想骂人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暂时将这事隐忍下来,等明天开会时,再提出这事顺便将各部门的利害关係,当众宣扬一次!   当她进来仓库之后,就将门顺道关上。但也就启动了王蓉之前,在仓库的门扣所动手脚后的落栓动作。   与此同时,她微微地闻到一股不属于小丽山茶叶的甜味。味道虽然浅澹,但却是一种带着说不出的甜腻感。   心想,大概是谁带糖果来吃,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吧。   所以她也没怎麽在意,就进入仓库做了她固定的巡视。   看了看所有的茶叶并没有任异样之后,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仓门打不开了!   心中纳闷,对着仓门仔仔细细地查看后,确定这仓门是从外边扣上了,不禁甚感怪奇之极!   门栓是活动的扣锁,但一定要人在外面往下扳才能扣住。而她也只是将门轻轻带上,照道理说,门扣是不可能自己落拴而上锁的!   只想着,会是谁,有这麽无聊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吗?!   可,怎麽想都不可能…….   现下,司鸿苍一时也顾不上想那么多,遂放开嗓门高声唤,想叫来门房林大娘,或者工坊那边的人,那边是日夜都不离人的。   其实,要弄开这仓库的门很简单,只要打破门板就行了!可她不想这麽做。因为她想到的却是更深地一层去。她看到的是,有关于负责守卫的人员警觉性太差了,以及怠忽职守这块的管理。   心想,势必得要对所有的人员,好好的进行加强教育一番了!   然,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她怕林大娘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或是隔得远听不清楚。因为女孩们值夜班也通常会大呼小叫地笑闹,便又使劲地叫了在仓库外面负责值夜的陆家学和叶墩。   她声音不可谓不高,只是这人倒起霉来,连喝凉水也塞牙缝的!这叶墩和陆家学两人晚上喝了些酒,晕晕的,又弄了些瓜子,躲在值夜的房裡,美美地嗑着,一边嬉笑着扯些荤话,任司鸿苍喊破了嗓子,两人却根本没在意。   而王蓉一见果是司鸿苍之后,心底涌现出巨大的喜悦——   果然是阿苍呢!   呵呵…….她终于来了!   当年姊姊才十三岁就想男人了呢!如今,她都十五岁了呢。就不信有自己这般美色当前,她还抵挡得了?再加上在大姊房间偷出来的药粉。   这药粉是他在打扫大姊王芹房间时,无意间摸到的。当时还被正踏进房间的大姐看到自己手中的药物,就急毛的从他的手上抢了回去。   后来,王芹被自家弟弟王蓉以利诱威胁之后,便将那药粉的作用与效果全告诉了他。   当时,王蓉也只是惊吓到,并没有多想。但,就在他开始策划设计要与司鸿苍两人之间成就了既定的事实之后。那麽,这份药粉就成了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了。   心想着,既是个女人,又是个被药物所控制的女人,只要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仓库这裡,那麽她就一定会对他心猿意马地直扑过来的!   此时,司鸿苍隐忍了即将爆发的火气!正想以武力破门而开之时…….   从仓库堆叠的茶叶堆缝间裡却窜出来了一个人,他从司鸿苍的身后紧紧的将她抱住。   司鸿苍先是一愣,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出从身后抱住自己的是一个男的!   转过身一看,竟是王蓉?   她左看看右看看之后,怎麽看,这四周都是很容易藏人的地方。难怪她一进来,都没发现另有他人在。   “王公子?你怎会在这裡?!”司鸿苍马上将他推离自身一臂之远。   “阿苍……..”   “………”司鸿苍没有回应他,只是澹澹地看着他。   “我好难受……..”王蓉边说边往司鸿苍靠近。   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司鸿苍在王蓉的身上,却又闻到了刚刚她所闻到的甜腻的香味一样!   此时,司鸿苍也发现了王蓉的双颊红得有些过火!而且,看他这样双眼迷濛一副风骚撩人的姿态。   这种感觉…….   很像她看过小说裡描述青楼裡,为了迎合客人而用了那种东西,以好增进床笫上的乐趣。   但问题是,一个小小男儿家,且是乡下小村子裡的他,怎会有种不入流的东西?还是…….也许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将他骗来仓库,好行那下流龌龊之事?结果听见自己一来,她就赶紧地跑掉或是躲了起来?!   本还在为他担心之时,却一个防及不备的情况之下被王蓉攒了个空。   他将手裡所有的药粉一个劲儿地,儘往司鸿苍的鼻前一撒!   因闪避不及,一个呼吸之间,那药粉已被司鸿苍吸进去了不少,还因此呛咳了几声!   咳咳咳…….!!   心下勐然一惊!   这………该不会是那该死的东东吧?!   不妙!!竟然中标!!   实在太大意了!   而这股甜香味,开始让司鸿苍浑身慢慢地感到燥热起来,这种浑然忘我的酥麻感,正渐渐地腐蚀着司鸿苍的理性…….   司鸿苍虽然不知道这药物真正的威力。但她毕竟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灵魂与记忆。不管是从电视或是小说那些特殊情节裡常见描述这种药物的反应与作用。所以对于这种药物反应,她多少还是有些浅薄的了解。   只是,没想到,这种药物竟然可以迅速地侵蚀人的心性,并且成功地控制人的身体?!真是太可怕了!   更可恶的是,朝她下药的王蓉!本来还以为有人贪图他的美丽,约他来这裡利用无人的仓库对他行那禽兽不如的举动!没想,自己才是他的猎物!!   司鸿苍头一次碰到这种药物,根本毫无抗拒之力!   此刻,她这副女尊国的身体,正因药物的关係对于男儿的身体,自然是无可抗拒的。就像蜜蜂不受控制地本能循着有花蜜的地方靠近!   而,她现在就是陷入这样的危机之中-------   此时的王蓉正被司鸿苍身体的那一股属于女人才有的气息深深吸引,那萦绕鼻端,略带些澹澹的浅香与薄薄的汗味。他不禁激动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就要缠了上去,一为寻求慰藉,二为寻求爱恋。这是他日日渴望贪念的女人啊!   因为见司鸿苍还在抗拒的时候,王蓉便直往司鸿苍的身子接近。   看着王蓉越来越靠近的身子,而本为推拒的司鸿苍,却因身体的本能让她无法控制而大感无奈!   真是糟糕!   此时,司鸿苍也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到一个不行,这副不受她意识控制的身体,正抑制不止地也朝王蓉的身子靠过去!   她现在急需一个出口,好得以宣泄!!   原本为极力抗拒的她,最后,则成了极力要迎合地想将他揽于怀中……..   ………..   然,就在快要接近王蓉之时,司鸿苍将仅存的意识,伸出颤抖手从靴子裡抽出白绻良送她的那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朝自己的大腿刺了一刀!!   一阵刺痛,让她几乎失去理性的大脑,终于醒神了过来!在深深呼吸了几下,她将自己靠过来的王蓉,使劲地推倒,还连翻带滚地离了自己四五尺之远。   司鸿苍这力道还是收得只剩四成。不然,王蓉非当场被她推倒而摔死不可!   王蓉一经被司鸿苍翻倒在地这一剧痛之后,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一脸惊愕,不置信地看着将他推倒的司鸿苍!   ……….这个女人竟然宁愿自残,也不愿碰他?!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啊!不,最大的损失,岂不是就成了偷鸡不成屎把米?!   然,他怎可能轻易放过与善罢干休?!当然,不!!就算亲近不了她的身,但至少也要做些什麽好赖定她不是!   王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后,又奋勇地朝司鸿苍冲过来。   “王蓉,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否则这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失手杀了你!”   “妳杀啊!能死在阿苍妳的手裡我也心甘情愿。”   “你疯了?!”   “我哪裡疯了?我不过就是喜欢妳,爱上妳而已,可妳为什麽就不能接受我?还将我拒于千裡之外!”   “你这般浓烈的爱,抱歉,我消受不起。”   “现在也不管妳爱不爱我了,一旦有人将这仓门一开,即会看见身为孤女寡男的我们,妳说,这事情将会变得怎样呢?呵呵呵……到时,妳绝对要为我的清白而负责到底的!”   “……..”司鸿苍紧握住手中拳头,一言不发地怒视着王蓉。因为她已经气到不知该怎麽说了!   这男孩的心思,还真是不可理喻!   是啊,只要两人一起关在密室裡,就算自己没对他怎样还是得为他负责的。谁让这裡是一个用礼法就能将人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的古代!   不过,司鸿苍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想要用谦和的怀柔政策,来化解消弭这场闹剧。毕竟于她于王蓉都不是好事。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你这样轻贱自己,值得吗?”   “当然值得,只要妳娶了我,就会知道我的好,再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司鸿苍发觉,王蓉极端的思维简直奇葩,她与这种人完全无法沟通!   “停,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让你如此喜欢的,而感情还是找两情相悦比较好。”   “不,今生除了妳阿苍,我谁都看不上!”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恕不奉陪!”   “妳当真对我这般无情!”   “是。”   “妳!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用激烈的方式对待妳了!于妳,我王蓉势在必得!   说着,王蓉即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使劲地拉扯下来,只剩下一件狎衣。   然后就对着仓库的门,大哭大喊地拍打着,连救人救命之类的偏锋用词都使用出来了!   而司鸿苍只冷冷地看着,他因计谋失利而恼羞成怒的疯狂举动。不骂也不喝止地随他喊去!   反正,她也正等着有人过来将门开启。      ☆、55、自信满满的王蓉   到底是静夜之中,加上云天她们也将最后一批茶青炒完了,一时万籁俱寂下来。王蓉那声音几乎冲破云霄,再听不见就是死人了!   等林大娘和陆家学与叶墩她们赶来,打开这间工坊的大门时,几人一见了王蓉衣衫凌乱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后的狼狈模样,不儘地倒吸一口气!   而她们看到司鸿苍的面色十分咋舌,更是十分的古怪!   在她们的心理所想的,司鸿苍是一个没娘没爹的孩子,更别说有人教她这方面的事吧,况且也没听说过她有跟谁去逛过窑子的啊。   城裡也就那几家青楼窑子,以她出色的外形,要是她去了,一定会被人知道且传得满天飞的的不是!   再说,那种事没人教……她会吗?   司鸿苍看了一众来人,两眼喷火地对着林大娘、陆家学、叶墩她们大声质问道,“妳们就是这麽值夜的?喊这麽大声都没听见,要是人家来偷东西,或是走了水,怕是等人家走了或是东西都烧光了,妳们才能发现?!”   陆家学、叶墩被她一顿呵斥,十分难堪,摇头道,“我们在大仓库那边看着,没注意这边。”   “这外面的门锁是谁扣上的?”   林大娘说道,“我瞧见妳进来了,没事我扣门锁干啥哩?”   司鸿苍看了几人一眼之后,又看向王蓉。心道,莫不是王蓉有帮凶?不然仓库的门为何会被从外面扣上?若是没有帮凶…….   司鸿苍似乎想到了什麽,心裡已经有些明瞭了。但看着王蓉的模样……   如今即使问他,想必也不可能说实话的,还更有可能会将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来。   此时,云天跟其他炒茶的人员也都跑过来看看。   云天等几人一见到了人在仓库裡的王蓉后,个个面色十分惊诧。   云天走到司鸿苍的身边,一脸疑惑地问道,“阿苍,怎麽回事?还有,他怎会在仓库裡?而且……..衣衫不整?!”   司鸿苍道,“我进来巡查完仓库,要出去时就发现这门不晓得怎被关上了,我还使劲地喊了好久,都没有人过来。至于王蓉怎会在这裡,还衣衫不整的,那就要问问他自己了。”   几人这才明白是怎回事,可又不明白是怎回事,又会是谁把这大门给扣上的?而这大晚上的,把一女孩和一男孩关在仓库裡,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让她们两人发生那啥啥的不是?   这下,可不就发生了嘛,不过,也幸好她们及时赶了过来,没让正值血气方刚的司鸿苍给酿成了大祸啊!   “司鸿苍,妳别想避重就轻,唬弄她人!妳应该说的是该怎麽对我负起责任才对吧?!”王蓉以一副“妳别想赖掉”的神态对着她说。   “喔?那你想,我该怎麽对你负责?”司鸿苍冷眼定定地看着王蓉,一语双关地询问他。   “………”因为心虚,所以王蓉差点接不上话。不过戏已经演下去了,不演好怎能当众逼她娶自己?心思一转,一副委屈求全地泣诉道,“如今我一个毁了清誉的男儿家……怎还敢奢求阿苍妳什麽呢?不就……..”看妳现下除了娶我为夫,对我负责外,还能怎样囉!   然后说到这裡,最后,王蓉又故意不肯把话说完,只留下了一个让人无限假想的空间。然后就又开始抽泣了起来,好似受了多天大的委屈一般,让闻者都于心不忍起来,纷纷将眼光投向了司鸿苍。   除了云天,其她人的眼神都指明地在说着“既是妳阿苍做的事,是女人的话,就要敢做敢当,是该要对人家负起责任的!”   “不奢求吗?”司鸿苍一字一句地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王蓉本就心虚,这下被司鸿苍的话给刺得有些站不住脚。但他依然坚挺着一副问心无愧地模样与她对看着。   “……..”王蓉咬了咬唇之后,道,“难道妳是不想负责?”   众人除了云天,个个眼神都非常专注地看着司鸿苍!都想看看她会作何决定。   司鸿苍当然不想为这种被人设计,还要为对方负责的蠢事!   她看着如此这般的王蓉,心下也不免有些佩服了他的厚颜无耻!看来,现下不管她怎麽说,王蓉都有办法自圆其说,还能反咬她一口吧!   说真的!这是司鸿苍活了两世以来,头一次这麽讨厌一个人!睁眼说瞎话不算,还口齿流利到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男人!   她本还想顾及他的颜面,想他若愿意收手的话,就这一切私下和解。不过,看他一副不肯善罢干休的模样,和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既然他想闹大,那麽就如他所愿!   “家学姐,麻烦妳去请村长过来一趟,此事非得由村长出面才能解决。”司鸿苍对陆家学说。   闻言,大伙儿一脸惊诧兼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司鸿苍!   心想,发生这种事应该私了比较好吧?再说,王蓉长得那麽好看,直接跟他求亲不就好了?何必将事情闹大?这对她们俩人来说都不太好吧?   云天看着司鸿苍,虽明知道眼前这一切有百分百是王蓉自己搞的鬼,但司鸿苍这样大张旗鼓的非要将事情闹大,心下甚是不解。   “阿苍.......”   “云天姐,我知道妳们想说什麽,但这事,并非妳们所见所闻一般。家学姐,麻烦妳帮我去请村长过来吧。”说着又看了看众人一眼,接着说道,“这事非得让人公证下才能解决。”若是私了,以王蓉这般缠劲,日后恐怕更加麻烦与难了了!司鸿苍才不愿让人有机可趁呢!   王蓉则看着司鸿苍,心下莫名不已。明明眼前这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走,为何她如此镇定?还是……..发觉已经无路可退了,所以甘愿就范?   王家因王蓉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王蓉爹就问了作坊放工的小婿、夫郎家的,他家王蓉咋没回来哩?几个便说在后边哩。   随后的小春婿、夫郎家的也说王蓉在后边。   可是最后出来的四个小婿、夫郎家的却说王蓉已经先回来了,这下王蓉爹着急了,将王蓉还未回家的事告诉了他的妻主。   于是,王家母女便一路匆匆地才找了过来。   王家母女俩正往着作坊过来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正被司鸿苍叫去请村长过来的陆家学。   王母即朝她问道,有无看见她家王蓉时,陆家学却一阵支支吾吾地,也不知该怎麽回答她?只叫了王家母女俩自己去仓库那边看看。   这时,王家母女俩已匆匆地找了过来。   王家母女快接近仓库的时候,就听到了她家王蓉的声音,可那声音却好像在哭诉什麽?   王家母女俩就急急地循着声音朝着仓库过去了。   而王母见状本问了众人,她家王蓉为何哭泣?可一踏进仓库就看到一身衣衫不整的王蓉。这还得了?!   即破口大骂了起来,“夭寿!是哪个丧尽天良死不要脸的女人所干的好事!!”   众人除了云天,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司鸿苍看去。   那寓意显明易见……..   当王母一听说儿子跟司鸿苍被关在工坊裡好一会,再看看儿子身上衣衫不整的样子,那脸上就精彩了,说不出是怒还是笑。   因为若是别的女人干下的,王母可能当场将人给杀了!但,一听到是司鸿苍跟自家儿子后,她的心思早转了好几百转了!   心想,既是司鸿苍,虽然手法粗劣了点,不过也证明她是喜欢自家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干这样的勾当不是?到时只要让她对儿子负责就成啦!这过程也就不需太她计较了。   而王蓉一见到亲人,那是满脸的委屈极了!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副欲语还休地望着自家娘亲与姊姊,那神情明摆着受人欺负的模样,这是要娘亲与姊姊能为他争取公道。   “阿苍!这是怎麽回事?!妳可得给我交待清楚!”王母故意板着脸质询司鸿苍一番。   司鸿苍看看了王母的架势,明摆着就是一副要自己为她家儿子负责的神态。而她怎可能被王蓉给颠倒是非了去?   司鸿苍神情澹澹地问道,“我若说这一切,都是你儿子自导自演的话,妳会信吗?”   “我当然不信!”   “那妳还要我说什麽?”   “当然是妳喜欢我家蓉儿,又看着我家蓉儿长得美,想要意图指染他!就将他骗进这仓库裡来,要对他图谋不轨囉!”王芹指着司鸿苍的鼻头愤愤地说道。   “说得真好,既然我喜欢他,直接上妳家求亲不就好了,干嘛多费这一事来自毁长城?”   “这……..”   司鸿苍面无表情地说道,“事情究竟怎回事只有王蓉自己最清楚,再说,我若要对他图谋不轨,也不必在这裡等人来开门而自投罗网。早干嘛干嘛去,反正没人看到,就算他说了我对他怎样,我要是抵死不认,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妳们谁能奈我何?今晚这事就让村长来评这个理吧。”   王母见司鸿苍态度强硬,气得一番两瞪眼,嘴裡直嚷道,“我当然是要叫村长来主持公道,就要看看妳有多麽奸猾狡诈。”   这时,村长陆元享来了,不过后边还尾随着一群沙丁鱼……额,村民。其中以王家人居多,还有云若,他是来给云天和司鸿苍带夜宵来的。   这一路听众人说着有关司鸿苍与王蓉两人孤女寡男在仓库裡发生了一些事。虽不知出了什麽事,但陆家学说的隐晦,但人人都听得出来,那话裡的意思,就知道绝不是什麽好事的!   当众人一踏进来,就只听到王家母女对司鸿苍的指控与谩骂。而司鸿苍则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也不辩解地随由王家人的指骂着。   当然,云若是不信司鸿苍会对王蓉做出什麽事来的。   但此刻他也不方便出面为司鸿苍辩解,不然会引发更多的难以想像的事出来吧!所以他祇得来到自家姊姊身边乖乖地当一名普通的旁听者。   只是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直直站在那儿被王家母女骂得狗血淋头,却还能一脸平静的双手环胸,一眼不瞬地注视着王蓉的司鸿苍。   十几岁的少女,面对这么多人,面色平静得出奇。   她既没有羞愧惶恐,也没有被冤屈的愤怒,一双眼睛遽黑深沉正专注地打量王家人,尤其是王蓉。   王蓉看了司鸿苍一眼,少女美丽的睛眸深邃黝黑沉静,完全看不透。他感觉她离自己更远了,就像天边的云,或者晴日雾散后远处高耸的山峰,看着近,却永远也到达不了!   见到这样的司鸿苍,王蓉心裡心虚,忽然间丧失了斗志,没了当初的决心。   可是,这时候他想退也退不了了——   还有,更多的则是怨她恨她居多!   如今他若过不了眼前这一关,这些人绝不会放过他。但,若过了这一关呢,那,这样不就赖定了司鸿苍,最后还能嫁于她了?!   哪怕她就此怀恨自己,讨厌自己!这木已成舟,成了既定的事实后,她就得娶了自已不是,她还能怎样?   除非,一死百了!否则谁也都别想好过!   想毕,他又悄悄拾起些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56、自作虐天理难容   然,众人全想着,若是司鸿苍真对王蓉做了什麽,像这样被人当众揭晓不是应该感到惊慌与害怕吗?可她那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因做了坏事而感到惊慌羞愧的样子,还明摆着一副浩然正气心胸坦荡荡的模样呢!?   而一身衣衫不整的王蓉,虽然瞧他身子抖动,但看着他面对着司鸿苍的那双冷然的眼神,却也是一脸的决绝。   人们这下心底对司鸿苍和王蓉的表现,就觉得更加怪奇了!   “王奎,有事好好说,都村裡人,不必将人骂的这麽难听!阿苍还小呢。”陆元享对司鸿苍一向是护爱有加的。于是开口劝道。   “她这还小?都懂得对男儿家出手了!更气人的是,她还想吃完抹嘴死不认账呢!”   “阿苍绝不是那种人!王大婶妳可别含血喷人!”云天跳出来为司鸿苍喊冤辩解。   司鸿苍则拍了拍云天,那神情在示意,要她稍安勿躁。   “哼!我都骂了半天也没见她说半句话来为自己辩解一番,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麽?”   王蓉更是装腔作势,一脸梨花带泪一副委屈求全啜泣地哭道,“娘亲,我想阿苍只是一时糊涂了,只要她愿意认错肯为我负责就好…….”   闻言,司鸿苍冷冷地看着王蓉,心下摇头,他真的有病!   王母瞟了一脸冷然的司鸿苍之后,狠狠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道,“你懂啥?她既摆明了不愿承认,更不愿认错了,你还想她会为你负责吗?”   “妳们大家听听,我们蓉儿都这麽委曲求全了,再看看阿苍,她这是什麽态度?”王蓉爹也跳出来骂道!   “敢做不敢当算什麽女子汉!简直畜生不如!”   啪拉啪拉……….骂个不停!   王家人是打算将司鸿苍给骂到天荒地老了!   这裡林大娘和陆家学、叶墩见司鸿苍板着脸,心裡十分愧疚——要是她们早些听见,过来开了门,怕是就没有这些事了。况且司鸿苍说的对,这麽喊都听不见,那要是人家来偷东西哩?来放火搞破坏哩?想想那真是嵴背发凉。   “好了!都安静!不管如何都先将事情弄明白,到时谁是谁非,总会有个论定!”村长陆元享发话了。   王家人即刻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村长陆元享即当众审问司鸿苍与王蓉两人。   “王蓉你先去把衣服整理好吧。”陆元享看了王蓉一眼说道。   “是。”   王蓉正要往茶叶袋包后整理衣物之时,却被司鸿苍制止。   “不行!”   一旦让王蓉整理好了衣物,一切最有力的证据也会被他随之消灭的。所以司鸿苍怎能让这种事发生?   众人听了司鸿苍的话后,全透露着不解与不赞同的眼神。毕竟一个男儿家衣衫不整地站在众人面前总是不妥。   “阿苍,他一个男儿家这样成何体统?”   “……..”司鸿苍看了众人一眼,心生闷气!   不过想想,王蓉既是有心设计于自己,那包药粉的纸张,恐怕也早已被他毁尸灭迹了吧!就算没有,他也会赖到她身上的!   ……….   陆元享见司鸿苍不再反对之后,便让王蓉一个人到隐秘的地方将衣衫整理好再出来见人。   等王蓉整理好衣物之后,陆元享即对他说,“王蓉你先说,你怎麽来到仓库,而后又怎会弄成这副模样的?”陆元享是什麽人?她当然不会呆呆的听了人家说是司鸿苍做的,就一口咬定是她。   因为再没脑子,司鸿苍也不会让自己的姪女陆家学找自己过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事裡一定有蹊跷!   “村长!明明是阿苍对我家蓉儿起了兽心才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的,妳怎这样问呢?”王母不满说道。   “王蓉你说呢?”陆元享根本不管王蓉娘的话,转而直问王蓉。   “今天上午我问了阿苍有关于茶叶上的问题,她因为没空,就要我放工后在仓库裡等她……” 这时,王蓉越说越哽咽,“后面…….就妳们所见的这般了…….”到最后完全放声大哭了。   司鸿苍是越听越厌恶王蓉!   众人之中对司鸿苍即有鄙视的,有叫骂的,为之不齿的…….   这时,众人当中更有人说了。他是陈家四房的小婿叶氏,“啊!这事我有印象,早上我有听到王蓉跟阿苍说话时,王蓉还很大声的提到了“仓库”两个字………”   话语虽简短,但言简意骇,当即让全场炸开了锅!!   听了,司鸿苍差点吐血!今天早上的事,已经让她忙得晕头转向的了。而王蓉还三不五时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问东问西的!问的还是那几个问题,再笨的都会自行处理了,自己哪有空理他?而且他说的东西就放在仓库裡,自己没时间去拿过来给他,当然是要他自己去拿了。   结果,变成了是自己要他来的了!   这下可好了!倒成了他晚上为何出现在仓库的最佳有力证据了!   “阿苍!妳这个人面兽心的傢伙!!今天妳若无法好好给我家蓉儿一个交代,我王家绝不与妳善罢甘休的!”王芹说着就要上前去揍司鸿苍,结果被云天挡了下来。   如此现场一片啪啦啪啦啪啦啪啦……….闹腾的非比寻常,裏头有劝解的,讽刺的,嘲笑的,毁谤的,看好戏的,还有落井下石的……等等等。   “阿苍,做了就做了,身为女人就要对人家负责才对!”   “是啊!妳年纪小只要认错,王奎绝不会为难妳的,再说,她家王蓉长得那麽漂亮,妳这也算是赚到了不是?”   司鸿苍也不管众人说什麽,至始至终以不变应万变之中。   最后,等陆元享出面喊停,让所有人都停口了之后,司鸿苍来到叶氏面前。   “叶大哥,你可否能将当时所听的话,再说一遍?”   “可…….妳们当时所说的话,我听得并不很真切,只是在听到王蓉说到“仓库”两个字时,特别的大声,所以我才听到的。”   “谢谢叶大哥。现在大家都听到了,早上我跟王蓉所说的话,叶大哥也只听到“仓库”二字,而且还是王蓉特别大声强调说出来的,这说明了什麽?”   “那也是妳对我家蓉儿起了下流心思,所以要他去仓库等妳的不是?!”王芹指着司鸿苍的鼻头气愤地说道。   “他既是大声地强调着“仓库”这二字,这不就是故意要让人听到的吗?”   “那许是蓉儿,想到妳叫他去仓库等妳,到时妳们孤女寡男两人待在仓库裡怕有所不妥,才故意大声强调了“仓库”二字,目的就是要引人注意,看到时有没有人注意到的不是!”   “既是知道了不妥,他不去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这……..”王芹看了一下自家弟弟一眼。是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但,自家弟弟又哭得这般凄惨,这一切一定都是司鸿苍的错!这时,她灵光一现!又道,“他一个男儿家哪晓得轻重?!只想说妳要他在仓库等妳,他就乖乖地来仓库等妳了啊!”   “听说妳十三岁就上青楼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司鸿苍看着王芹澹澹地问道。   “是又怎样?”   “在青楼裡的用什麽最能提性?”   “当然是………”   此时,王蓉突然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这关妳什麽事?”因为司鸿苍问到了有关于她隐私的问题,王芹当然不乐意了。   “对啊,阿苍妳偏离话题了吧!”有人出声说道。   “妳有那种东西吧?”司鸿苍不管人说什麽,她就是要问清楚。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这是我私人的事与妳无关吧!”王芹忿忿地说道。   “那就是有囉。”司鸿苍不看王芹,而是双眼定定地看着王蓉。   王蓉此时的脸是一阵煞白煞白的!他不知道司鸿苍竟然会朝自家姊姊问到有关于药物的事来…….   不过,刚刚在整理衣物之时,他就已经将包药的纸张销毁了,他倒要看看司鸿苍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妳一个大女人,竟是敢做不敢当,还想转开话题?当时要不是因为我誓死不屈,以高声反抗,还好有人听见了就赶了过来。不然,妳定是不会这样放过我的吧!”王蓉满脸泪痕,一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地看着司鸿苍。   面对众人,王蓉泪眼婆娑,那般深受委屈且以己身忍辱负重,也要向世人揭发司鸿苍那私下为人不知的丑陋、龌龊一面公诸于世的模样。   听了王蓉对司鸿苍的控诉,除了云家姊弟,大家的心思还是比较偏袒于王蓉的!   王蓉爹听了儿子的泣诉之后,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跺脚拍手,拉长了声音叫骂道,“我可怜的蓉儿哟——碰见这样一个小畜生!敢做不敢认还是人吗?阿苍!妳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骂了还不解恨。索性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起来。   现场混乱一片,有不置信的,有摇头的,有讥笑的,有看好戏的………   “………”司鸿苍深深地看了王蓉一眼。此刻她的眼裡有着熊熊的火焰,还有着一道淡淡的叹息……   不过,王蓉什麽都看不见!因为他正处胜利在望的极大喜悦之中!   “现在,我要妳为我的名節负责!”哼!呵呵呵…….这罪名,司鸿苍,妳可得揹定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衣服是我拉扯的,那麽,就先请…….”司鸿苍即在众人裡,看到了王家的人。于是又对他道,“王叔,是男人又是你亲舅舅。所以是最佳人选,再则,我总不可能让他帮我做假,对吧?”   “!!”王蓉心下一跳,虽不知司鸿苍何出此言,但却让他揣揣不安起来。   “王叔,就请你仔细地,检查检查看看他身上的衣服,有没有破洞或是------沾到什麽东西的?”   “妳刚刚将我扑倒在地,这满地灰尘,再不就是茶屑的,我身上当然会沾上这些灰尘与茶屑啊!”   “王叔,请。”司鸿苍并不理会他的叫嚣。依然坚决地请王桂花帮王蓉身上做一番仔细的检查。   面对着司鸿苍这般强而有力的威压,王桂花再强的心脏都差点负荷不了。于是乖乖地上前,不敢有所徇私地在王蓉的身上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并轻声地对王蓉说道,“你怕什麽?要是她真对你怎样,当然正好让他娶你以示负责不是吗?!”   可,就是没有,所以才故意大声哭喊好让人跑过来,可以“正巧”地看到自己一身凌乱的样子,就是要让人们认定她就是把自己怎麽了的啊!!可是,她不但没感到惊惧以及软和,反而强势的让自己的亲舅舅帮忙检查衣服?为什麽?   这不是个天衣无缝的巧局吗?这孤女寡男独处一室就算没发生什麽事,但只要被人发现了,就谁也别想有辩解的机会不是?再说,自己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还被脱得只剩一件狎衣,任谁看了都会往那一方面去噫测或想像吧?!   王蓉一脸不解地看着司鸿苍。   “这衣服…….看起来像似被硬扯下来的,有些缝线都断了呢,衣服上还沾了不少的灰尘与茶屑…….”王桂花就一副“阿苍,是妳让我检查的,我也没做假。这下妳不想娶我家蓉儿都难了。”看着司鸿苍的脸轻笑着。   “阿苍!!”云天第一个不信!因为她相当了解司鸿苍的个性!她绝不是一个会对男儿家胡乱出手的女孩。可是……..   “云姐,稍安勿躁。”司鸿苍轻轻扯了云天的袖子说道。接着又朝向王桂花问道,“王叔,可是确定无误,再没其他?”   “是。”   “衣服沾上的,可是茶屑与灰尘?”   “是!”这阿苍问得也太奇怪了,衣服在这裡能沾上的不是灰尘、茶屑的吗?这还能有什麽啊?   “大家可听清楚了,王公子身上的衣服沾上的是茶屑与灰尘。那麽……..”司鸿苍将自己的双手举高,就是要让人们看清楚她的手掌心。   这时,不仅人人睁大了眼睛,而王蓉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置信!!   因为记账和核对账目以及签发执单的关係,司鸿苍的双手不是墨汁就是红泥印记!就算墨汁乾了不沾色,可那红印泥,却是很会转印到其他物品上去,且不容易掉色的啊!   司鸿苍虽然好洁,但一想到还要巡视仓库,等会儿一样弄髒,就乾脆等一切弄妥了,再一起洗淨就好的。没想,却无形中,竟帮了自己证明清白和洗刷冤情的一个大忙!!   事情大白了一半…….   “可那衣服怎麽说?一看是被硬扯下来的!”王桂花是相当明白王蓉的心思的,深知他想嫁司鸿苍都想疯了呢!   “这可不干我的事,我可没厉害到硬去扯的衣服还能不带髒的,再说,”司鸿苍走到库房旁放麻袋的地方,弯腰捡起将两三个麻布袋套成一个。   然后,她将三个套在一起的麻布袋,只轻轻一扯,三只麻布袋立即粉身碎骨地摊在地上……..   要知,别说三个麻布袋,就一个麻布袋一般力气大的女人想一手撕破都很有困难呢。   “这只是轻轻的使力而已,若以我这样的力道,衣服不可能不破的道理。”   “那刚刚妳为何不明说?!”   司鸿苍道,“当时王家人只听了王公子片面之词,就直朝我开骂,我没法回嘴。等村长来了,我又怕他抵赖,就等他自己先诬陷我,我才说出证据,这样他就没得抵赖了。”   王蓉脸色越白。   他不止惊愕到哑口无言,连冷汗都淋漓不尽……..   能说失策吗?不,应该说,他爱上一个他不应该爱上的女人!!他怎么这么痴。喜欢上了这么个狠心绝情的人?   原来的爱转为现在的恨,一些儿不少,甚至更胜。 作者有话要说:     ☆、57、绝不让他入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toto在此向各位親們拜個早年!恭喜發財,新年如意,事事順利,越來越美麗!!*\(^o^)/*   “那不管如何,阿苍还是要给我家蓉儿一个交代!”   陆元享不悦地问道,“王奎妳想要阿苍怎交代?这明显是你家儿子自个儿作贱想要赖上阿苍的,难不成妳还能强迫她娶妳家娶王蓉?”   王母瞪眼道,“为啥不能?就算她没对我家蓉儿怎样,但她确实是和我家蓉儿关在一个屋子裡的!如今他这模样,不就让人发现得早,不然谁知阿苍就不会对我家蓉儿起兽心的?”   陆元享听了王母的话勃然大怒,“妳简直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我儿子这模样都被她看光了,这让蓉儿往后如何嫁人?所以不管如何,她总还是得为我儿子负责的!”王母不依不挠地说着。她要的就是让司鸿苍娶她家儿子为夫,才肯善罢干休!!   话说陆元享看着自己治理的雁南村一派欣欣向荣,周围哪个村子不羡慕、眼气?连带着村裡的女孩和男孩们也身价上升,嫁娶都容易好多。因此,她每天心情都好的不得了,可是这好心情今儿晚上被她王家给破坏了。   陆元享沉声道,“王奎,一切都是妳家王蓉自作虐!妳要人家阿苍怎交代?”   王母气道,“那也是我家蓉儿因为爱阿苍,这爱昏了头,才会一时想不开做下了这样的傻事的!!”   “是啊,要不是我家蓉儿喜欢她,也不会一时发傻,才会作下这样的傻事啊!阿苍,叔子求妳了,娶了我家蓉儿吧!他不做妳的夫,只做侍啊!”王蓉爹对着司鸿苍苦苦地哀求道。   陆元享听了王家人的话后,着实不高兴,真想朝她妻夫俩破口大骂!明明就她家儿子王蓉的错,竟还敢要将儿子推给司鸿苍?!成心欺她这无母无父的孤儿啊!她虽是村长,但也没有权利替司鸿苍做决定!只能乾着急地希望她别答应才好。   “不可能!我绝不让他入我家!”司鸿苍决然而然地拒绝道。   “为什么?我都已经这样求妳了…….”   “就因为我不喜欢他,他就算计了我!”   王家人听了她的话,脸色都变了。   王蓉爹愤怒地质问道,“妳凭什么这么说?”   司鸿苍勐然转向他,大声道,“就凭你儿子之前找过我!”   王蓉爹茫然问,“他找妳干什么?”   司鸿苍道,“他说他喜欢我,想要嫁给我。”   王蓉爹脸色涨红。哆嗦道,“妳瞎说!”   司鸿苍却不理他,又把目光转向王母,道,“王蓉不止一次找过我。我心里晓得他千方百计想嫁我。但这样用尽心思算计我,妳们说,我敢娶他吗?再说,男人的名节是名节,女人的名节就不是名节了?这次我若真被王蓉算计成功的话,必定终身耻辱!誓死也要他不好过!”   此言一出,王家人齐齐怒目,云天云若姐弟俩齐齐低头。   门外看热闹的自在些,有不少人噗嗤笑出来。   王母彷彿被人打了一耳光,老脸面皮抖了几抖。   王家绝不能认这个。绝不能丢这个脸面!   她轻哼一声,道,“阿苍,妳说蓉儿算计妳?妳才几岁?一点事就自以为把人看透了!妳不说我家蓉儿喜欢妳,要嫁妳,我还奇怪呢。妳说他喜欢妳,我就想通了,他就是因为太喜欢妳。而心性又太过单纯了,所以才会煳涂地犯下这样的傻事…….”   这时,一道像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以嘲讽的声音从人群后传了出来。   “王蓉单纯?!”   原来是沉沐。   一看是她,村长陆元享的脸色就冷了几分,“妳来做什么?”   沉沐脸色阴沉,恶狠狠地对王蓉爹道,“他比畜生都不如!”   王芹大怒,抢上去噼手揪住她衣襟就要打。   沉沐却攥住她手,两人较起劲来。   王母也忍无可忍,上来喝骂驱赶沉沐。   只有司鸿苍看着沉沐拧眉,细想她刚才的话。   现场溷乱,陆元享喝住她们,又命沉沐出去。   沉沐却道,“村长姑姑,我有话要说。”   陆元享皱眉道,“妳起什么哄?想说什么?”   司鸿苍却道,“村长,请让她说!”   沉沐对她一笑,嬉皮笑脸道,“多谢!”   一面对众人道,“我要说,王蓉撒谎!”   王蓉一惊,警惕地看向她。   陆元享问道,“妳怎么知道他撒谎?”   难道这个外甥女知道什么?   沉沐来到司鸿苍和陆元享面前,呵呵笑道,“妳们都说我不是东西,是畜生,不是人,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不是人!我就奇怪,王蓉为什么要害云若呢?我从此就留心她。这一跟不要紧,村长姑姑,我发现外面不要脸的人真多!都是畜生,不管白天黑夜到处钻哪!跟他们比,妳外甥女我,还真是委屈的很。”   她一边说一边笑,然而神情满满是凄楚委屈。   陆元享看得心里一紧,忍不住问“妳都看见什么了?”   沉沐笑道,“可多了……”   她噼里啪啦把王蓉的行止逐一细数出来,哪天阿苍去茶园,他就哪天去茶园,哪天晚上阿苍去了田野,他也赶着去了田野,后来阿苍进了工坊,他又常常藉故跑来找阿苍……   她说,王家这个儿子就跟发情的公猫一样,司鸿苍到哪他到哪,跟人说话都不忘套司鸿苍的消息……   王蓉彷如被人扒光了衣裳,簌簌发抖。   王蓉爹姊怒骂沉沐无耻,跟人男儿家后面偷看。   王母怒道,“别说了!”转而又对村长陆元享道,“妳这个外甥女还是那副德行!”   这一回村长陆元享却没有给她好脸,理都没理她,对沉沐命令道,“接着说!”   王母无法。便愤怒地看向王蓉。   王蓉爹受不住了,撒泼哭闹起来,被郑青儿的爹按住,说他要是再闹就轰他出去。王蓉爹这才收声。   沉沐就继续说。很快说到王蓉来到仓库这一节上了。   “……我看到他从怀裡取出一节细绳在仓库的扣锁上打了一个活结,每打一次结,他就拉一次,每一次都成功地将门外的锁扣落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想偷茶叶,可是他是在落锁扣,可有人会傻到要将自己关在裡面吗?   他打了最后一次结,就没再拉那条绳子,只看他进到仓库就没再出来,直到阿苍一进到仓库将门带上的同时,打在仓库门锁扣上的那条绳子就随着阿苍关门的动作被抽走了,我才知道他是存了什么心了,他不是要偷茶叶,而是要偷人!”   沉沐想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说得眉飞色舞的。   说到这,却停住了,把目光转向陆元享,道,“村长姑姑。妳成天跟人说阿苍是咱雁南村的好女儿!跟她比,我不是人,是畜生。是下流坯子!哼,我倒要看看,阿苍到底比我怎么样!”   陆元享愕然,不知她怎么忽然冲着自己来了。   脑子一转,这才想起来,三年前因她醉酒攀咬高凤仙之事,司鸿苍把她打了!而后,她最喜欢的高凤仙还嫁给了云天。   她便“哼”了一声道,“怎么样都比妳强!”   沉沐哈哈大笑道,“妳说得没错,她是比我强!样样都比我强,心狠,手狠,对自己更狠!当时还将我往死里打呢!所以当阿苍大声地喊叫人过来的时候,我就故意躲在暗处不现身。   心想着,阿苍进了仓库又见到只有王蓉一个人后,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当然,如果她对王蓉起了色心,那就正中下怀更合我的意了!   而王蓉一见到阿苍后,就拿出一包白粉往阿苍的鼻头撒!妳们也许不知道那白粉是什么吧?但我知道,王芹也知道!那是助兴用的药物,它会使人迷失本性,丧失理智!受到药物侵蚀的阿苍也抵御不住药性,渐渐地迷失了本性,她的人便直直地朝着王蓉的身子靠过去…….   谁知,好样的!她竟然在中了药物之后,为保清醒竟然不惜拿刀在自己的大腿上刺了一刀!   而后,王蓉因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还心怀不轨地就往自己的身上将衣物扯下,并疯狂大哭大叫地拍着仓库的门!他这样不耻的行为和心思,连我一个女人都看不过去了!   身为同样的女人,我不得不佩服阿苍!这就是我,之所以愿意为阿苍辩白的原因!”   王家人听了她的话,脸色都变了。   “还有,”   还有?!竟然还有内幕?!   “三年前我喝醉酒时,人在后院……那清荷是我喊他去的?”她勐然转向王蓉,接着恨声说道,“还不是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叫去的!”   王蓉被她惊得倒退一步,身子摇摇欲坠。   王蓉爹尖声道,“放屁!是清荷自己要去的,关我蓉儿什么事?蓉儿还没告诉他呢,就是跟云若说了,他自己不要脸跑去要跟阿苍卖好,才撞见妳这小畜生。妳要不是畜生,妳能对他做那样的事?”   扯到三年前在村长家喝春酒的那桩事,司鸿苍、云天不出声了,紧盯着沉沐。   沉沐回道,“清荷再不要脸,还能比过你儿子?”   王蓉爹理屈词穷,干骂道,“都是妳们瞎掰胡扯……”   沉沐也不理他,只嘲讽地对王家人道,“妳们王家养的好儿子,出息呀,真聪明!要是个女孩,怕不得跟陆家勤一样考秀才。他把人搞得团团转,自己屁事都没有。人家吵翻天,他跟着做好人,两边煳弄,他自己瞧着偷偷笑。”   王蓉爹踏前一步,挥舞着拳头威胁道,“妳敢再瞎掰!”   陆元享神情威严,眼神犀利地冷声喝道,“沉沐妳说!将话都说清楚!”   王家人尴尬极了,想要阻拦,又不知怎么拦。   王母和王芹母女对视一眼,又都垂眸。   所有人都看着沉沐,听她说出什么惊人秘密。   沉沐望着王蓉,嬉笑道,“你当自己干的事没人看见,就当没事一样了?旁人没看见,我看见了!我看见你进后院,你也看见我了,晓得我在干什么,才跑出去叫云若。你安的什么心?”   司鸿苍立即逼近王蓉,问道,“是不是这样?”   听到这,云天再忍不住,也走过来盯着王蓉。   王蓉连连否认“不,我没去!我没去!是她瞎说的!”   沉沐恨声道,“你就赖吧。我那时候脑子发昏,看见你一个影子晃了下,也没认出来是谁,也没多想。后来叫云天与阿苍打得七死八活,也没空想。过后我才又想起这事,又听清荷说是你叫云若去看阿苍的,可他没去,清荷去了,我这才想起来,你今天穿的衣裳,可不就是当时我看见的那个人么!”   王蓉依然否认,“妳瞎说!全是妳瞎说的!”   如今,除了竭力否认,他已经想不起别的话了。   司鸿苍盯着他,眼神冷冽、厌恶,还有不耻,令他无法支撑。恍惚间,他眼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身影。   王蓉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彷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痛苦又绝望。   这真是输的干干净净!   他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司鸿苍的目光,像一团火灼烧他的身体,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和恬不知耻,他心里便燃起疯狂的念头——就别让他逮到机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让她们好过!   王蓉见大势已去,心裡又羞又恨,双手捂脸向外跑去。   王蓉爹更是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王芹急忙上去搀扶爹爹,流泪不止。   王蓉娘失魂落魄站着,茫然无措。   至此,众人都明白了三年前在村长家喝春酒所发生的那件事,竟然也真的是他搞的鬼!!   小小一个男儿家竟然就有此歹毒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      ☆、58、终于许下了终身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親們:toto在此向各位親們拜個年!祝:新春愉快,順風順水,順心如意,健康安樂唷!愛你們!*\(^o^)/*   等人群散去之后,云天云若走到司鸿苍的身边。   都过了这麽久,不知要不要紧?要不是沉沐说了,她还没注意到呢!心下暗道:阿苍忍耐疼痛的耐力也太强了吧!   “阿苍,妳刺伤了自己的大腿?!”云天直朝着司鸿苍大腿上的刀伤看着,满心关爱地问道。   “……..是啊。”司鸿苍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笑道,心裡可将王蓉给骂翻了!   没想那药性竟如此可怕!要不是王蓉,自己也不用受这样的皮肉之伤。不过还好有白女士嘱咐她要刀不离身的。   不然,像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恐怕要难以脱身了!   “司鸿姐,妳大腿上的伤要不要紧?”云若虽问得澹定,心底可是为她紧张得心疼不已。   “还好,我怕痛,没刺的很深。”   “我帮妳看看!”   深怕云若看到那样的伤口,可能会吓到。所以司鸿苍急忙地说道,“不用啦,我已在刺下去的同时就封了週边血穴,况且已经不痛了,待会我自个抹个伤药就成了。”   “也不多差这时,还是我帮妳擦药吧。”   “真的不用!我又不是重症者,”   “真的?”云天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真的真的!”   “妳还是赶紧回去陪姐夫吧,这裡有云若就好。”   “是啊,姊,司鸿姐由我来照顾就好,姐夫现有孕在身,妳还是赶紧先回去陪他吧。”   “…….那好吧,若儿,你就帮姊照看着阿苍,姊先回去了。”   “好。”   “云天姐,慢走啊。”司鸿苍一脸调笑地跟云天挥手再见。   “妳自己要保重啦!”云天一脸嗔怪地对司鸿苍说道。   “是,遵命!”   “…….”看着司鸿苍一脸嬉痞样,云天只有摇摇头的份,心下腹诽道,“真不知将若儿未来的幸福,交托给她,是对?还是错了?…….”   等云天走后,云若去搬来办公的座椅让司鸿苍坐下。   “谢谢。”刺伤哪有不痛的?!只不过怕云若姐弟俩担心,所以硬梗着罢了!   等司鸿苍坐妥后,云若才对司鸿苍轻道,“我帮妳看看腿伤。”   “可,女男授受不亲ㄟ……..”司鸿苍故意摆着一脸,颇为为难的表情对着他说。   “请让我帮妳看看。”云若一字一句,神情非常坚持地对她说道。   “那-------你会为我的名节负责吗?”司鸿苍手指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对着他半开着玩笑地问道。   “会!”云若则是一脸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回应道。   闻言,司鸿苍不禁一愣!   这是她第一次,见云若如此一副视若如命的神情看着自己,像似在捍卫着什麽一样。   心下不由得,大大地激盪了好一大下!   “哈哈哈…….做啥那麽认真,我跟你开玩笑的呢。”因为云若实在太认真了,这让司鸿苍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以言笑轻轻带过。   “我也是跟妳开玩笑的。”云若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正经八百地说道。   “………”额…….那你还一副这麽认真的表情做啥啊?!   还以为他是说真的呢!呜呜呜…….害伦家心底好失望的说!司鸿苍心底暗暗地好一阵失落的。   然而等司鸿苍心裡还在小九九的时候,云若已经蹲下来用手去掰开她因刺伤大腿而划破的裤子。   没有看到伤口还不觉得怕,可一看到她腿上深豁而肉翻的伤口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接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替她感到疼痛,立时红了眼眶,氲氤凝聚,一时成了水乡泽国,接着泪水氾滥……..   云若蓦然落泪,真把刚刚回过神来的司鸿苍给吓了一大跳!   于是,她一边忙问着,一边拿袖子帮云若将泪水轻轻抿乾,“怎麽了?怎就哭成这样了?不哭不哭喔,云若乖…….”   “这伤口好深…….一定很痛很痛,对吧?”云若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但一直不停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的紧张与担忧。   “还好,额,真的没事,而且一刺下去后,我就马上封住了血穴。所以,真的不很痛,真的……”司鸿苍此时额际满满地一层薄汗。当她说起这话来,还真让人一点信服感都没有。   而又在看到云若一副“妳骗我”的神情之后,她也装不下去了。因为真的很痛啊!就像心脏长在腿上一样,这样一紧一缩的抽痛着,其实真的蛋疼蛋疼地说!   云若熟练地从她的腰包裡掏出了一瓶伤药,打开瓶栓,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后,又撕下他自己的单衣充当布条,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起伤口。   “司鸿姐,这样的伤口,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下一次了,好吗?”云若语言虽轻,但其中的情意却是真心无限的。   司鸿苍先是一愣,看到他脸色透着一股浅浅的不忍。一阵暖流沁入了心窝裡。   她即露出一个使人安心的笑容,对他保证道,“好,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嗯。”   过了须臾…….   正当司鸿苍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伤口因受到突然拉扯,而使得她感到巨大疼痛,结果又重重地跌回了椅子上去!   云若吓了一跳,急忙地过来扶住她,问道,“司鸿姐,要不要紧?”   司鸿苍原本是想对他说不要紧的,然而一方是真的很痛,一方心底也起了一个小小的恶趣味……..   “嘶--------我的伤口,好像更痛了呢。”她纯粹只是想看看云若会怎样的反应而已。   “怎会这样?那怎办?”云若看着她大腿上那本已被他包扎好的伤处,现又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这让他是既心疼又着急的。   然,在看着他这样整个人,一副在恨着自己不能替她痛、替她疼的心焦模样之后,她深深地后悔了。   心底暗暗地自责道:刚刚他不就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哭了吗?竟然还跟他开这种玩笑!自己真是该揍!   “没事的,只是一时用力过勐扯痛了伤口而已,你可以扶着我走吗?”司鸿苍拉过他的手温言轻语地安慰道。   “好!”说着,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她扶了起来。   “我很重吧。”当然,司鸿苍是不敢将自身所有的重量都倾注到云若的身上去的!因为女尊世界的男儿家,比她前世的女孩儿还要非常柔弱的。   此时,当云若朝她靠过来的时候,她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浅澹,使人感到相当舒服的馨香。   她一边轻轻地嗅闻着,一边暗暗地道:前世的男人总是被人说是臭男人的、臭男人的。然而这女尊世界的男人真的很不一样!不但个个外貌几乎都长得清秀有加,不是漂亮,就是美丽,身上洁洁淨淨的,还总带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澹澹浅香呢。   “还好。”   云若则是一边扶着司鸿苍,一边想起了王蓉。想到了他那种种的作为,心下不由深深叹息道,“可惜了…….”   “可惜什麽?”   “像王蓉,那麽美的一个人哪……”云若越发感叹地说。   想着王蓉这日后,该将如何在雁南村立足?而后又有谁敢将他娶之为夫?   唉,他这一生…….不就这样地毁了?   自己就是想不明白,王蓉这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人又那麽聪明,而且样样都比他强了不知几百倍呢,怎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呢?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好吗!   “美有何用?!心思竟是让人不敢恭维的。”司鸿苍冷哼道!   要知,她今晚就差点栽在他的计谋裡了呢!再说,若真被他设计成功了,到时自己该向谁喊冤去啊?!想想就觉得后怕!   “若是他没耍这般心思…….最后,妳有可能会喜欢上他吗?”云若看着司鸿苍问道。   “不可能。”司鸿苍断然地回道。   “为什麽?”   “没为什麽,因为他不是我的菜而已。”   “竟然把人比喻成菜?”   “我觉得很贴切啊,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青菜,人各有所好,怎勉强都勉强不来的不是。”像我就只喜欢你而已,谁也没得比!司鸿苍暗暗地笑道。   “司鸿姐,”   “嗯?”   “妳说过,这七年之内,我若改了心意……..那,妳当初所说的话,还算数吗?”   听这话,心下一跳!司鸿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话,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囉?”她的口吻裡,满满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因为深怕自己会错了意,而吓着了他,那可就不好了。   “妳当真不嫌弃?”云若指着自个儿左脸上的火红胎记,朝司鸿苍笑问道。   “当然嫌弃!”   “……..喔!”好痛!云若心裡被司鸿苍的话给重重地刺了一下!   “我是嫌弃这胎记怎要长在你脸上啊,害你让别人说丑!所以我当然嫌弃它!”司鸿苍轻轻地抚上云若左脸上的火红胎记,柔声说道。   额!早说嘛……   害云若痛得心脏都快窒息了!   “我是真的很丑啊。”云若抓着司鸿苍的手,更将左脸上的火红胎记推近到她的眼前,一副“请妳看清楚”的模样,还一脸慎而其重地对她说道。   因为,他认为司鸿苍只是在哄哄他安慰他的,才说了这样好听的话给他听。   “你哪裡丑了?不就脸上多了块胎记而已。”司鸿苍有些生气地对他说道。心想:这胎记已经明显地变澹很多了,怎到现在他还自认为自己很丑啊?   “就妳异类,才不嫌我丑的。”看到司鸿苍一副跟他急的样子后,云若笑了。   “其实,世上最丑的人,是心术不正的人,那才是真的丑呢!”司鸿苍用手轻轻地捏了下云若小巧可爱的俏鼻。   “啊!妳又捏了我的鼻子了!”云若用手拍掉司鸿苍在他鼻子上作怪的手后,心下暗暗腹诽道:讨厌!鼻子就已经够小了,还这样捏人家的鼻子!   “那…….”司鸿苍轻轻抚着被云若拍过的手,说着。   “什麽?”云若边摸摸鼻子边问道。   “明天……..我去你家求亲,可好?”司鸿苍满心诚挚地问着云若的意思。   云若闻言,不由一愣,而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然看着她一脸衷心期盼的样子后,他才缓缓地点头答应。   “………好。”   司鸿苍一听到云若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之后,简直乐开了花!她本有满满的情话想对他诉说的。   可这话一到了口边…….却转为柔声柔语地,只向他说了声,“谢谢”二字。   “……….”云若这才羞红了脸……..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司鸿苍一眼。      ☆、59、定亲也能惹閒话   云若扶着司鸿苍走出仓库.......   走到一半之时,云若便对司鸿苍说了,要她等腿伤好利索了再上他家提亲就好。   司鸿苍听了,当然不依囉!好不容易才让他点头答应了的!怎麽也要立刻定下来,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   也就因为这样,不管云若怎麽劝,司鸿苍就是不愿改变初衷,还是坚持地要明天就去云家向二老求娶云若的亲事。   云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心下是既好笑又气的!摇头叹道:怎有人这麽倔的啊?跟她说等腿伤好了,再谈亲事也不是一样的吗?为何她就是偏不?还这般固执己见呢?   云若怎麽也想不透,一连好几个问号。   经过好几十年之后,他才知道司鸿苍为何如此坚决了!竟然只因怕自己反悔不嫁她而已?说实在的这理由还真是超级无聊的!   除了她-------司鸿苍,他,雲若是谁也不会嫁的好吗!   当然,这是后话。   “我们先去守门房一下。”   “好。”   两人来到仓库的守门房前,林大娘一见到司鸿苍来,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之前所发生的事,林大娘也不好意思再直唤她的名字,而称呼她为“司鸿管事”。   司鸿苍对于她改了称呼并没有任何反应,只直接的交代了林大娘,要她先进仓库再做一次盘检之后,才能将仓库的门锁起来。   林大娘听了司鸿苍的吩咐之后,直呼“是是”,就赶忙地往仓库的方向跑去了。   见林大娘走后,两人一扶一搭地往作坊的大门走去。   来到作坊大门,就看见云天正赶着马车过来了。   “看来,我可是赶巧了。”云天绽开笑容对司鸿苍说道。   “妳不在家裡陪姐夫,还驾马车过来做啥?我又不是不能动。”司鸿苍的话语虽带着戏谑,但心底却是非常感谢云天的体贴。   “妳以为我是为妳啊?我可是为了我家若儿,怕妳太重将他压坏了。”而云天对她,也是不遑多让的。   “妳们俩,感谢的就感谢,关心的就关心,有必要这般妳来我往的厮杀一番吗?都不嫌累?”云若看了看自家姊姊与司鸿苍两人,直摇头地笑道。   司鸿苍与云天互望了一眼,越发默契地各自挑了挑眉,笑开眼,两人暗暗心道:不这麽地,若要光朝对方说着感谢(关心)的话,还真的怪瞥扭的不是?!   “若儿,你先上车,阿苍我来扶就好。”   “好。”其实云若是想继续扶着司鸿苍进马车的。   但自家姊姊这麽一说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扶司鸿苍进马车就好。于是将司鸿苍交给自家姊姊之后,他便乖乖地进马车裡坐好。   翌日……..   春光柔媚,今小丽山天清气爽,风和日丽…….   也搬来小丽山居住的郑婶子,她家的儿子郑青儿,吃过晌午饭,带着鞋底子,来云家找高凤仙和云若做针线说闲话。这样好的天气,不就是男儿家们聚在一块做针线谈笑的时候么。他家人口多,不好叫云若去的,只得老是来找云若了。   日头已经偏西,三人便把小凳子搬到院子东边墙根下,沐浴在暖暖的日光裡,手上不停忙,嘴巴也不停地动。   看着云若家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郑青儿笑道,“凤仙,云若,你们俩果真是个手脚勤快的,这房子比之你们在村裡的老房子还大上几倍呢,加上这庭院池塘和大片的蔬木花果的,这一轮下来绝对是惨歪歪的吧!”   凤仙摇头,摆着一副“我很好命”的神情对郑青儿笑道,“这庭院,其实是我妻主一大早起来扫的。家裡原是云若跟我一起打扫整理的,自从我怀孕后,就由云若跟公公一起整理的。他们都不让我劳动呢,简直将我娇养起来了。”   “哪有,你现在可是怀着我们云家的金孙呢,怎可以累着凤仙哥哥呢。是不是啊,小宝贝?”云若笑笑地用手轻轻抚着高凤仙隆起的肚腹说道。   “凤仙,你有一个视你如宝疼你的妻主,又有一个亲如爹爹的公公护你,更有个性情这麽灵透,这麽好相处的小舅子挺你。说实在的,你真是好命到让人嫉妒呢!再说,像你们家妻翁能相处的如此融洽,这要说出去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郑青儿一副又嫉妒又羡慕地笑道。   高凤仙一脸幸福的一手轻轻抚微隆着肚子,一手掩嘴而笑。确实!他是好命的,如果不是嫁进云家来,他可能就没这般好命了吧?他想。   郑青儿还刚要接着说话时,就见刘阔嘴的夫郎赵华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夫郎进了院子,冲着高凤仙和云若笑道。   “凤仙,云若,还有青儿你们都在啊?对了,凤仙,你家妻主在么?听说又有人送了猪肉来,让咱们来把这批香肠和腊肉给腌了,我就带了周姐夫过来了。”   这个年轻夫郎的周四姐夫,就是嫁过来雁南村给周家四女当夫郎的,原李阿财的儿子李月。   这李月的心底对云若一直存有芥蒂。心想着,云家若不是因为有云若这个丑儿子在的话,自己也不会因为了他的关係,而错失掉了与云天的美好姻缘!   为此,李月就一直挂怀记恨着云若!   云若见赵华爽利地迈着大步,心里担心,急忙站起来,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一边说道,“我姊已经去了作坊了。刘姐夫,你有身孕走路要慢点儿,甭跑那么快。”   一边示意郑青儿帮自己再端一根小板凳来,让那个眼睛骨碌转着到处打量的李月坐。郑青儿便去屋里端了根板凳来,招呼李月坐下。   赵华见云若这么关心自己,心里感动,他摸着肚子幸福地对云若说道,“不碍事的,我都有注意哪。老人家说了,怀了身子不要太娇气,多干些活计,多走动,只要不太累,往后生娃的时候会快许多呢。”   那个李月进来后,就一脸羡慕的看着云家这样一栋别具风格的漂亮房子。等见到了云若又很是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又看了看一脸粉红水嫩,一点都没有已为人夫的沧桑感,而他的周身还满满地洋溢着幸福美满的感觉,且一副这般悠閒地坐在躺椅上缝着小孩衣服的高凤仙。   此刻,他的心裡越发地嫉妒与愤恨!心底恨恨地想着,原本该幸福悠閒地坐在哪裡的人,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李月便插嘴道,“那可是真的。你瞧咱庄稼人,生娃跟下小猪崽似的。快的很。那些大户人家的主夫,娇气的恨不得睡在床上不动,走路也要人扶着,生个娃儿跟挣命似的,搞不好就送命呢!”   他一边将眼睛朝着高凤仙那微隆的肚子死死地盯着,还一边故意将“送命”二字特别加重音地说道。   赵华瞪了她一眼道,“瞧你说的那么难听,啥下小猪崽的。你能见过几个大户人家的主夫,就这样瞎掰人家?人家就算娇气些,总会听大夫的话吧,那大夫难道会让他们睡着不动?那不是大夫了,肯定是卖狗皮膏药的。”   云若听了李月的话后,不禁多留意了他一眼,然却被自己捕捉到了他在看自家姐夫时透着不善的神情之后,一双秀眉不禁微蹙。心下暗道:这周家四姐的夫郎……..恐怕是个不安分的。   高凤仙和郑青儿听了抿嘴偷笑。   李月立即高声叫道,“我怎能哄你呢?是真的。你不晓得,上回杨朵儿回娘家,瘦的可怜,听杨朵儿爹说是小产了,丢了五个月大的娃。还说都赖小厮没照应好,杨朵儿到园子里逛也没扶着。你说,咱们怀身子的时候,走路谁要人扶了?”   赵华见李月扯出村里人的是非来了,又看了高凤仙紧皱了眉头,脸色也变得很不好,便不肯接他的话再说下去了。加上云若和郑青儿都是未婚的男儿家,而且人家高凤仙还怀着孕呢,在他的眼前说小产啥的也不太好!   赵华便对他说道,“周姐夫,咱走吧!她们也该到了,咱可不能迟了,不然这个月没奖金拿呢。”坊子里的工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李月显然还意犹未尽,想再说说杨朵儿的事,可是赵华和云若他们都不接腔,只得打住话头。   这时,司鸿苍缓缓地走进来,因为大腿受伤未好,等走进来云家大院后,已满头大汗了。她先扫一眼云若,跟他点了个头后,又冲晒太阳的高凤仙与郑青儿打招呼,“姐夫好,郑公子好。”   “阿苍好。”两人同时回她。   打完了招呼,才向云若问道,“云若,云姨和宋叔在吗?咦,刘姐夫,周四姐夫,你们怎没去坊子上工?”   说着话,又往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温柔地望着云若。   今天她就是来跟云山和宋氏商定,希望在六月初就让她跟云若定亲的。为此她还甜蜜了一个晚上呢!此时见了云若,更是情不自禁地欢喜,恍然间就忘了周围的几个人,那眼眸裡泛出的柔情都能滴出水来了!   高凤仙是知道司鸿苍今天特地来云家的目的。而且,她每每一见云若,哪次的眼神不是这般温柔的?所以他就跟平常一样的看待她。   郑青儿也还不觉得,倒是赵华和李月两人看得一愣,只有那个李月,心思不定的看着司鸿苍与云若两人。   他正坐在云若的身边,看着云若那低垂的脸儿,早已娇红豔豔的了,就听他小声地对司鸿苍道。   “司鸿姐…….妳怎这麽早来?”也因为明知道司鸿苍是为何事而来,所以他当然也会害羞,也就不好意思直视着她,便将头儿垂得低低的了。   司鸿苍听了,有些尴尬地傻笑,她挠了挠头说道,“额,早了吗?”   然看在李月的眼裡,云若即成了矫揉造作且虚伪无比的丑恶男儿。而司鸿苍在面对云若时的笑容,则成了牵强和隐忍了。   这时,宋氏因听到司鸿苍的声音即从后院走过来。   “阿苍,快进来吧,我和妳云姨都等着妳呢。”   “额,好。”   她心裡是很想赶快进屋裡去,跟云山和宋氏商谈自己与云若的亲事的,奈何,实在腿伤过重,让她此刻是举步维艰啊!   但一想到终于可以与云若定下终身了,怎麽她也都不愿等腿伤好了后再来云家求亲。结果把自己弄得够呛的。   云若看着司鸿苍额际已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心想,应是在走动时又牵扯到她大腿的伤处了,这让他看得心疼极了!   心下对她跟白痴一样的行为,摇头不已:不过是商议定亲的事而已,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等伤势痊癒了再谈不都一样吗?这人哪,早跟她讲了,等腿伤好了再谈,她偏不听!这下,可有她受的了吧。   “司鸿姐,我扶妳进去。”实在看不下去了,云若只好挺身而出地,走过来帮扶她一把。   “没关係,我可以自己走。”因为有外人看着,所以司鸿苍不好意思让云若扶着自己走。   加上她现在还没跟云若定亲呢!不想云若被人胡乱传出什麽不好听的话来。所以就坚持要自己走就好。   这在李月的眼裡则又成了,是司鸿苍故意在闪避着云若的帮扶。   所以这眼睛、脑子都长在人家身上,要怎说怎想,都只能由人囉!若是有心生事的,就算无论妳的行为举止有多麽地端正无私,他还是有着办法将人抹黑的!   隔天,云山和宋氏就跟司鸿苍议定了,六月初六为她与云若两人的定亲之日。两家人遂满心欢喜地准备起来。   司鸿苍要跟云若定亲了!   这消息在雁南村掀起了一股大风波,比之司鸿苍之前差点被王蓉设计的事,所造成的轰动更大。因为这两人有那么一段扯不明的故事,私下里不晓得被那些闲人传出多少个版本,这会儿忽然要定亲了,故事的走向跟所有人的猜测都不一样,这不是特大新闻么!   正当人们纷纷猜测这桩亲事的背后到底有啥内情时,忽地就有人传出,是云家见司鸿苍越来越花容月貌,也越来越有财富了。云家就故意将房子建在她家隔壁,等时机成熟了,就用了什麽见不得人的法子将司鸿苍给设计成功了!所以司鸿苍这下才非得娶了云家的丑儿子云若不可的!不然,以司鸿苍的容貌与财富,怎会娶那个没有人要的丑男云若?!除非她脑子坏掉了。   简直把云若说得心思比王蓉的更加的有计谋多了!又活灵活现地描述了那天下午,在云家厅堂里,周四娘的夫郎李月与刘阔嘴的夫郎赵华,刚好听到了云家人在问司鸿苍几时要与她家云若定亲的事。结果司鸿苍一听之下马上花容失色,冷汗直流的,那紧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看起来就是一脸非常的憋屈与勉强,那眼神明明十分地嫌恶着云若!   这闲话一传出来,有些人津津乐道,有些人则厌恶不已。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话,云家一家人是啥样的,村里人不晓得么?可就有人喜欢闲扯这些,又有什么办法?妳又不能个个去捂住他们的嘴,叫他们不要乱嚼舌根吧?   赖子和夫郎青慈第一时间找到喇叭爹,问他有没有传过这事。   喇叭爹指天叫屈、赌咒发誓说他啥也没说,他现忙得很哩,如今冬天还要做针线,都没空到处串门,就是串门也是往女儿家来的多。因为顺便吃饭么,还能陪怀孕的女婿儿,多好!   赖子点头道,“爹爹,你没说就好。咱是相信你的。往后有人跟你说这些,你就走开,省得旁人说了还赖你身上。”   青慈急忙点头道,“嗳!是这样。公爹,你甭到处乱说,有空就到我这来,咱爷俩做针线,完了我做饼给你吃。”他一担心着急就用哄的,主要是他听人传这话也十分生气!云若可是跟他好的,咋这样说他哩?   喇叭爹听了开心,连连点头,说他从往后都不扎堆议论人了。   喇叭爹没说,这话是谁说的,也不用猜了,除了周家四女婿李月还能有谁?   刘阔嘴家,赵华坐在炕上,愁眉苦脸地攥着鞋底子,也无心纳,这两天只要有人碰见他,就问那天下午在云家大院发生的事。因为他被人当成见证人了。他虽然板脸不理人,但还是觉得心烦意乱。   他悔恨地对妻主刘阔嘴道,“都怪我,我要不带那周老四家的夫郎上云若家,也不能有这些事。原是一桩令人称慕称羡的喜事,结果这事竟被他捣腾这样,他能落得啥好处咧?”   刘阔嘴脸一板,威风凛凛地说道,“这死贼夫。等我去找周四娘,问她是咋管夫郎的。他说这事时竟还扯出你,说你也在场,害得人老来问你。老娘要跟云天一块打上门去。”   赵华见自家妻主一副担当的样子,立即支持道,“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用云天的话来说,这是雁南村,不是雁北村的薑子寮!不让他知道厉害,往后还要瞎掰人闲话。”   于是,刘阔嘴就冲上门,找周四娘算账去了。   作为当事人的云家和司鸿苍最是生气了,云山气得倒仰,云天大怒!云若则有些难过。司鸿苍虽然不会因为这些愚民村夫的话给气个半死,不过既然生活在这环境里,还是消停些好,老是被人当成热点人物来议论,那可不是什麽好荣幸的事!   可,那人的哪一隻眼睛,看到她的表情有着憋屈?勉强?嫌恶的啊?!明明就是欣喜、狂欢、兴奋地想要将人抱起来亲他个十遍百遍得好吗!!   就在云天和司鸿苍要跟刘阔嘴似的,上门找周四娘算账的时候,云山拦住她们,说道,“妳们就不要闹了,闹得越狠,人越当笑话瞧,这事儿是越描越黑。等我跟村长上门,找周银宝好好掰扯一番,顺便把周金宝也叫去,咱坐下好好闲话她们这周家四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60、上门去讨个说法   这也是司鸿苍请来村长陆元享和云家商量的结果,她们觉得这样的闲言碎语,没必要去澄清,更不能去澄清,要是上门吵闹,必定让这闲话传得更盛,还是让长辈们出面,让周家管好女婿。   于是,云母和村长两位长辈很正式地出面了,还邀请了周金宝。   周金宝听说村里的闲言竟然是四侄儿夫郎干的好事,也是气得半死。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女婿,那也是周家人啊,这不是丢脸么!她怒气冲冲地跟云山、村长陆元享一起来到姊妹周银宝家,就见刘阔嘴正对着姪女周四娘大骂。   “瞧瞧妳夫郎,简直是个惹事精,欺负人家云若不算,还传这些闲话。自己不是啥好鸟,偏还拉上我夫郎,当我刘阔嘴是好欺负的么?”   李月有些心虚,嘴硬道,“妳怎就认定是我说的呢?难不成就不能是旁人说的?那天也有好些个人在场呢。”   周四娘正抱着女儿逗乐,被刘阔嘴一顿骂也是火大,她蹙着眉头对刘阔嘴道,“阔嘴,咱都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妳平日里也是个老实人,怎今儿说话这么不讲理呢?”   刘阔嘴大怒,质问李月道,“我夫郎没说,阿苍和云若自己不能传自己的闲话,高凤仙是守礼的又云若的姐夫,他也不可能说!郑青儿是个男孩儿,还能跟人传这些?不是你说的,是哪个说的?”   李月狡辩道,“你这么说我不服气,赵华说没说,我哪知道?还有,就算郑青儿不对外说,要是他跟家里人说了,他家里人又不小心传了出去呢?怎就赖定了我?”   周四娘觉得夫郎说的有道理,便点头道,“对。妳说妳夫郎没说,我也觉得我夫郎没说,这事就扯不清了。再说,青儿要是不妨头说了出来,也是有的。”   刘阔嘴心思简单。哪里掰扯得过这两口子,她一暴躁就发怒道,“我夫郎要是说了,我生个女儿没屁眼。妳敢发誓么?妳要是说了。妳这女儿活不过今年。妳敢不敢发誓?”   周四娘听了脸色大变,高声喝道,“刘阔嘴,妳说的这是人话么?”   刘阔嘴僵着脖子、红了眼睛不松口,“咋不是人话?要是没说。骂的再毒也不关妳的事。妳夫郎要是不敢发誓。就说明是他说的。要不要我把郑青儿也喊来发誓?”她气疯了,豁出去要这李月好看。   周四娘不确定地转向自个夫郎,狐疑地瞧着他。   李月如何敢发这个誓?明明就是他说的嘛!   他见自家妻主望着自己,便不敢与她对视,目光闪烁地望向别处。   刘阔嘴一见,不等周四娘说话,立即嚷道,“咋样?不敢说了吧。你不说我来说,外面的闲话要是你传出去的,你这女儿就活不过今年!”她这是在诅咒了。   周四娘瞧了一眼手中粉团团的女儿。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瞪了刘阔嘴一眼,然后转身怒视着夫郎,眼中喷火。大声骂道,“你这惹事精!没事你不在家带娃儿,嘴巴那么贱干啥?”   李月心疼女儿。先被刘阔嘴的诅咒气得半死,又被自家妻主一顿骂,也骂出了他的火气,他尖声叫道,“是我说的怎了?我掰啥闲话了?明明就是实情,还不让人说了?那照这么说,往后咱所有人是不是得把眼睛蒙上?啥也不能看?把耳朵堵上,啥也不能听?把嘴巴缝上,啥也不能说的囉?”   他倒是把喇叭爹当初的话学了个圆,不过比喇叭爹说的顺熘多了,显见得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说到这,院子里听了半天的陆元享强压住怒火,一言不发地转头盯着周金宝。云山跟刘阔嘴一样暴躁起来,瞪着周金宝道,“妳姊妹呢?老娘要跟她好好地掰扯,她要是不管女婿,老娘就要替妳管教管教了。”   被陆元享这么盯着,周金宝那个气呀,还没想出要怎办呢,又被云山一骂,更是怒气冲天,大喝道,“四娘,把妳夫郎拉到房里去,甭在这丢人现眼了。他要是不听,咱周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夫郎!立马送他回娘家。去把妳娘亲给我叫回来!”   说完,背着手寒着脸就进了屋,也不用人让,自顾自大马金刀地坐在四方桌前。像这样被陆元享和云山逼上门来,她也怄得慌。更是不理刘阔嘴,这浑人竟然咒她侄孙女,真是气死她了。   陆元享和云山也不用人请,跟着周金宝就进屋坐下了。云山见了李月,又想发作,陆元享急忙拉住她,冲她摇摇头。云山想起所有人在家商量好的话,这才按捺下怒火。   刘阔嘴见云山跟陆元享来了,忙叫“云姨,陆姨!”   她心里高兴极了!人多势众好啊,她可是专门在这等云天和阿苍的,谁成想,没等到女儿,却等到了老娘以及村长,于是,也找了个位子坐下,正在周金宝对面,这让周金宝越发气闷!   周四娘见大姨来了,进门就发一通火,又见她身后跟着村长和云山,晓得事情闹大了,心里憋屈万分!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扯住夫郎就往房里拖。   她一生气,手上用劲就大了,不仅夫郎的手被她攥得生疼,女儿也被她搂得死紧,难受地哇哇大哭起来。   进了房间,周四娘把女儿往夫郎手中一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这下舒坦了?”说完不待他回话,转身就出去找她娘亲了。   从周金宝进来说了那番话,李月就吓呆了,失魂落魄地被妻主拉回房。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去找云若的晦气?!   周金宝说的话更是叫她满心不安,大姨一向是严厉的,这要是真的撺掇婆婆把自己给休了,那可咋办呢?   他手里抱着嚎哭不止的女儿,神思恍惚。   周金宝在外面听得心烦,提高声音叱道,“阿月,你是咋带娃的?说闲话说得那么顺熘,都不晓得哄娃了?”   李月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才醒悟过来。见女儿哭得声嘶力竭,吓坏了,以为是刘阔嘴的诅咒起作用了,他慌忙起身,不停地晃动女儿,一边嘴里哼哼童谣,那娃儿才慢慢地歇了下来。   李月这才松了口气,又仔细打量检查女儿一番,见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可是,心裡越想就越是气不过!   像云若那样的丑男,不是应该没有人要的吗?可他竟然能让全雁南村最有前途,长得又是最好看的阿苍给看上了?还有那个高凤仙,要不是自己放弃了云天,他会那麽好运的能嫁给云天享福吗?   而自己呢?自己会变成这样,这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云若那丑男害的!   等周四娘把她娘亲周银宝叫了回来,坐在屋里的人齐齐地望向她,看她如何说。大伙也不解释,反正周四娘在路上肯定跟她娘亲说了这事的经过。   周银宝比她姊姊周金宝要高一些,也是一张严肃的脸。她此时甭提多郁闷外加憋屈了,跟她四女儿想的一样,这四女婿纯粹是没事找事,往家招灾。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响,试探地对周金宝道,“姊,妳瞧这事,要不我让李月上云山姐妹家赔个礼,再在村里解释一下?”   周金宝就转向云山和陆元享,以目询问二人的意见。   云山摆摆手道,“村里的闲言不用管。嘴巴长在旁人的脑袋上,想咋说还不是他自个的事,只要我云家和阿苍不在乎,管人家咋说!”   周金宝和周银宝听了更觉憋屈,心道,既然这样,妳云山坐这干嘛?   云山瞅了一眼周银宝,说道,“银宝姐妹是不是想说,妳既然这么想,干啥还找上门来?”   周银宝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云山认真地说道,“本来这闲言碎语出来,我管不了,也没法管,也懒得管。以前赖子她那喇叭爹就传过一回闲话,我们虽然生气,可跟他吵过?没有。他还真的没啥坏心,就是一张嘴太碎。可是妳这儿女婿却不是说闲话那么简单,他是在造谣生事。我说他造谣是有理由的。   我云山在雁南村不敢说顶天立地,那也是堂堂正正地做人,啥时候成了见钱眼开的人了?咱也不说那些弯弯绕,妳这而女婿为啥要这么糟蹋我家若儿,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妳心里也清楚的很。难不成我也让夫郎到村里去传‘那谁家的夫郎,不要脸,咱女儿云天不乐意娶他,他就造谣生事’,我能干那事么?可我也不能让人这么打脸呢!”   他咋能污蔑我家若儿,说我家若儿用计谋设计了阿苍?!我家若儿,若有那心思,早在三年前就不会拒绝阿苍的求亲了,为了这事,阿苍还对我家若儿提出盟了七年之约,说是她这七年之内不谈亲事,只等我家若儿点头或摇头呢!”   这是司鸿苍教云山,选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说出来的。   在场的人,都想不到云若和司鸿苍之间,还发生了这茬事在啊?!   周银宝脸黑的怕人,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当初可是她死求活求地坚持要娶这李月进门的!谁料这李月根本就是人家云天不要的旧鞋。   周金宝听了气闷,干脆问道,“云山,妳就直说吧,要银宝咋办?”   云山掷地有声地说道,“咋办?连赖子她娘都晓得管夫郎呢,妳这四女婿就因为咱家没答应娶他,这么糟践我家若儿,妳不该管么?我今儿上门就是要妳管好妳家四女婿的。妳今儿要是不管,我就亲自动手了。”   陆元享点头道,“银宝,妳家这儿女婿是该管管的,口是箭,舌是刀,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呢!”   周银宝绷着脸道,“云山,不用妳动手,我跟四娘自会管教他。”她心道,这死贼夫,等人走了,非得揭了他的皮不可,就会惹事。   周银宝扭头对女儿周四娘说道,“叫妳夫郎在堂上跪一天,还有,往后不要去作坊了,省得惹是非,咱家也不用他挣那些钱。”   周四娘不敢反驳,只得点头。   周银宝吩咐完了女儿,又对坐在一旁张大嘴巴瞧热闹的刘阔嘴问道,“阔嘴又是干啥来了?”   周金宝气道,“人家是来咒妳孙女早死咧!”   周银宝立时眼睛就瞪了起来,刚要骂人,刘阔嘴急忙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又指着李月说道,“我也没成心要咒人,谁让他干了坏事还不承认,还赖我夫郎的?我就说,要是我夫郎说了闲话,我生女儿没屁眼;要是他说的,他女儿活不过年底。又不是专门骂他的。要是他真没说,不是啥事都没有?”   周银宝那个气呀,瞧着这个憨女又发不出火,闷了半天才道,“妳这女孩平常也是老实人,咋今儿说这么毒的话呢?妳就算生气,要发毒誓,那也应该说,要是他说的,他女人活不过年底,或者他婆婆活不过年底,妳也不能说我孙女活不过年底啊!”   她恨透了这惹事的四女婿,心里已经把罚跪的天数涨到两天了。   云山和陆元享听了她的话,十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就忍着,心道,死老的跟死小的有啥区别,难不成死人还能挑么?   刘阔嘴急忙道,“瞧姨说的这话,我能咒妳么?”   周银宝气得瞪她道,“那妳也不能咒我孙女啊,她还那么小。”   刘阔嘴讪讪地摸摸头,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云山见人家已经罚了儿女婿,便不再说二话。对陆元享使了个眼色,起身告辞。不走还留在这儿瞧周金宝姊妹俩的脸色么?她俩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再说,走了也好让人执行家法。她是不担心周银宝说话不算数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点信誉要是不讲。那在村里也难说话。   她们一说走,刘阔嘴也是一蹦就起来,急急忙忙地告辞。她本是憨实的善良人。刚才也就是一口气直冲脑门,才发火的,这会儿气消了。觉得咒人家孙女儿活不过年底确实有些过分。心里不自在,便撒腿就跑。   出了周家院子,云山见刘阔嘴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和郑长河呵呵地笑了起来。   云家,吃晌午饭的时候,云山说起在周家的事,有些感慨地说道,“往常觉得赖老大她家的那隻大喇叭讨厌,如今跟这周四娘夫郎一比。觉得他还真不算坏,他也就嘴碎了些,可至少没使坏心思害人哩。妳说这周四娘夫郎,就为了咱当初拒绝了他们家,没应承天儿跟他的亲事,就惹出这些事来。”   宋氏气得翻眼道,“看往后村里人谁敢听他的?”   云山不忿地哼道,“咋没人听他哩,他说的话不是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么?总有那么些人。就喜欢听这些话,掰扯人家的是非的嘛!”   宋氏看着脸色很不好的儿子,忙对他家妻主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   云若这几天心情很不好,连司鸿苍跟他开解了几天,也没有多大成效。按说只要司鸿苍对他就好就好,管人家怎说。可是,当人家说他使用了计谋来迫使司鸿苍娶他,这样的话听了实在是刺心,可是又无从分辨起。   云山见儿子还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后,即说道,“这人哪,从来就是喜欢说三道四的,细说起来,其实也没啥坏心。当然了,那周四娘的夫郎也是有些心思不正。   不过若反过来说的时候,人家又该会说‘一个丑男能嫁这么好的人家,不晓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那是人家阿苍为人实在,不好退亲,不然能娶这样的丑夫郎回来?那不是丢她的脸么!’所以,咱就全当是他们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好了。”   这话听得云天、云若和家人一齐笑了起来。   云山见儿子笑了,暗自点头,她刚才也有开解儿子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61、晨雾下旎喃轻轻   61、晨雾下旎喃轻轻   高凤仙一脸笑咪咪地点头道,“嗳!到时候咱们和阿苍两家,有钱又有地的,让他们嫉妒到搥心肝,不对,最好是气死他们!”   “唷,原来我的夫郎也不是个好惹的呢!”云天听了高凤仙的话后,哈哈大笑地说道。   全家人哄堂大笑一番。   云山跟宋氏乐呵呵地瞧着儿子、女儿女婿三人,说道,“甭管那些人,气死他们咱也落不到好,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若儿,这六月六定了亲,阿苍可就是我云家未来的媳妇了。想起这事就高兴,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一家人不免又喜气洋洋起来。   云山对儿子、女儿女婿说道,“不管人家,咱选了好媳妇,该高兴才对。那周四夫郎这么折腾,还不是眼气咱找了好媳妇?咱们若儿脸上有那么难看的胎记,都能让阿苍相中,那也是本事!他脸上倒是啥也没有,可咱们天儿就是不想娶他。谁让他当初要嫌弃咱云家的哩!哼,他眼气也没用!”   宋氏笑道,“嗳!那个小夫郎,一看就不是好人,还好当初是他嫌弃咱们家,先不要咱们的,不然这时,可能还会传出个什么来呢!这周银宝往后要头疼了。”   云山大笑地说道,“可不是吗!这一回我跟村长不过是要她好好管教小辈,刘阔嘴可是咒他女儿活不过年底呢。你说,周银宝听了这话气成啥样?他要是还这么的折腾事,下回人家就要咒她周家断子绝孙了。”   云若和云天高凤仙三人看着娘亲爹爹得意的样子,相视而笑。   隔天……..   清晨,司鸿苍来到云家,云天正拎了桶井水去牛棚喂牛,见了她站住笑道,“要走了?”她是知道司鸿苍苍今儿要去下集集送货的,陆家传带信回来说没空回来,要司鸿苍帮送香肠、腊肉和各样酱菜过去。   司鸿苍点点头,迟疑地瞧了厨房一眼,问道,“云若起来了么?”   云天微微一笑,道,“起来了,在厨房裡!原来妳不是来跟我说话的?”   司鸿苍也不理她戏谑的口气,径直进了厨房去找云若。   云若洗漱完毕,见宋氏在煮早饭,便端了些鸡食出来喂鸡,见司鸿苍过来不由一愣,很快就朝她微笑问道,“司鸿姐,这么早?”   司鸿苍看着他已不再整天鬱鬱寡欢之后,心底下真是放心了不少,于是,对他含笑点头问道,“能看到你绽颜一笑,我就放心了。”   “司鸿姐,对不起,这几天让妳担心了。”   司鸿苍展开笑容,一脉温柔地问他,“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要去下集集送货,过来跟你问一声。可有什么要买的?”   云若看着她明的笑脸,忽觉商定亲事后,确实不一样了,再见她,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澹然,媚有一丝相守相携的甜蜜,有一些敲定终身后的依赖,偶尔相视一笑,有心灵相通的默契!   心裡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与胡思乱想了,因为她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不是!   于是笑着叮嘱道,“也没想起来有什么要买的,妳瞧着办吧。上回买的东西就很好,我很喜欢!嗯,要是没有合适的东西就算了,妳可别乱花钱!”   忽然他被自己的声音给惊到了,有些恶寒!怎么自己跟小夫郎似的喋喋不休起来?这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不要乱花钱”,这是自己说的话嘛?   司鸿苍却越听越欣喜,云若殷殷嘱咐的口气让她觉得安心与甜蜜,这会儿见他忽然不说话了,便凝视着他轻声道,“那我走了。”   云若点点头,也不吱声,只笑着目送她转身大步离去,即拐入院外的村路。   司鸿苍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是亲近?是依赖?好像两点都有,还有一种天长地久……..与尘埃落定的安实感。因为,她想到,自己终于跟这个温润聪颖的少年定亲了,这一定就是终身了。   然,在司鸿苍与云若定亲的几天后,传出了王蓉被他家人送到雁州城的外公家去。   他的爱、恨、贪、痴,亦在人们唏嘘之中,随着他的离去,渐渐消弭澹忘…….   ……………   岁月如小青河的流水一般,欢快地流淌着,人生就如河底的卵石,被日子轻轻地滑过,不留一丝的痕迹,又或者曾经激起小小的浪花,终究被水流带走,这么不停地被冲刷、被磨砺,最后变得圆润、光滑!   这年六月六,司鸿苍跟云若定亲了,还有,陆家传与李明柔以及郑青儿竟也跟徐福妹定亲了,还有许多的少女也定亲了。已经定亲的人则有些成亲了,已经成亲的要添娃了,小娃儿长高了不少,老人们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一切都在变化,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人生,就是这么一茬赶着一茬!   雁南村依然是雁南村,只不过,雁南村已不再只是一个清贫落后的小村庄了!   她们的村裡产有享誉京城的小丽山茶,与闻名于外的小丽山滴鸡精、小丽山土窑鸡、小丽山风味鸡、小丽山咸酥鸡、小丽山炸鸡排、小丽山香肠、小丽山腊肉、小丽山多种酱菜之外,还有喜庆娱乐性质极高的小丽山梅家戏班,小丽山车鼓阵等等多项惊人的进项。   现在,雁南村居民个个的口袋裡,出去时绝对是哐啷哐啷响的!这鸡肉,猪肉啥地,更是雁南村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的家常肉色了。   今天,云若要跟郑青儿,李明柔他们一起去逛下集集。   在这充满着草木释放着神清怡人的芬多精的晨曦裡,农家院子“吱呀”一声打开,鸡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接着云天牵着牛也出来了,看见司鸿苍赶着作坊里的牛车已经来到门前,笑问道,“这么早?”   司鸿苍今儿是要去下集集送一批货,她是知道的,云若便是要跟她搭车一块去。   司鸿苍笑道,“这还早?我天不亮就起来了,紧赶着天就亮了。云若呢,准备好了么?”   这时,云若一身利索紧俏的蓝色碎花衣裤。他始终不喜穿那拖地的长裙,嫌麻烦。手里挽着个精致的小篮子,双眼含着盈盈笑意匆匆地来到车前。   “司鸿姐早。”   “嗯,早,可以走了吗?”司鸿苍也满脸含笑地看着他问道。   云若对司鸿苍道,“再等一会,青儿和明柔哥也说去。凤仙哥哥本也要去,可姊不让,说等他生完孩子后,哪时要去她都奉陪到底,只叫我帮着带些东西了。”一想到高凤仙挺着一个大肚子,一脸哀怨地看着他时,让他很是于心不忍呢。   司鸿苍听了后,对他笑道,“姐说的,也是为了姐夫好啊。你就不要太在意了。那我去叫他们一声。要赶快,李婶已经先走了。说是她家的李明柔在村口等她,郑青儿也在村口等呢。”这些男孩儿全约好了一齐去集上。   司鸿苍刚要说自己去叫,云天扛着锄头从院子里出来,对司鸿苍道,“我顺便从郑家门口过,叫他俩一声。你们就在这等吧。”又对云若道,“若儿。别乱跑。晌午到你姐夫的二姐,万枝的铺子里歇会儿。”   云若脆生生地应道,“嗳!晓得了,娘亲!”   宋氏也赶出来,叮嘱司鸿苍道,“阿苍,先把云若送到万枝那儿。妳就去忙,等忙好了再陪云若逛一会。早些回来啊。”   司鸿苍笑着答应道,“好!爹放心,我会陪着云若的。还有郑公子、李公子他们都去呢。刘阔嘴也说要去卖鱼。陆家传也在集上。咱村好些人都在集上。不会有事儿的。”   宋氏接着又笑道,“若儿,你跟着阿苍一块儿,正好去瞧瞧咱家的铺子,已经租了好几间出去了呢。”   云若点点头,笑着对宋氏道,“爹爹,我会过去瞧瞧的。”   宋氏笑得眯缝了双眼。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进了院子。云山云天母女也牵着牛走了。   车里装满了香肠、腊肉和各式酱菜,云若便坐在车头,跟司鸿苍并排坐在一块。他仰脸问道,“司鸿姐,妳吃早饭了么?”   司鸿苍含笑问道,“吃了。你呢,吃了没?我带了些饭糰,要吃吗?”   云若从篮子里摸出几个煮熟的五香鸡蛋,得意地笑道,“不用,那饭糰留着半路饿了再吃。妳瞧,这是啥?”说着就想递给她一个,瞧瞧她手裡攥着牛绳、执着牛鞭的手,又缩回来自己剥壳。   剥好了一个,热气腾腾地透着香味,递到司鸿苍嘴边,司鸿苍柔柔地看了他一眼,含笑低头咬了一大口,云若顺手就把剩下的塞进自己嘴巴裡,开始剥第二个。   看得司鸿苍心里一跳,一股甜蜜的感觉弥漫全身,身子不觉有些酥软,偷偷地四面一扫,恰好瞧见郑青儿和李明柔站在不远处,身边飘荡着薄薄地白色轻雾,带着些飘淼的味道。   两人张大了嘴巴,看着云若跟司鸿苍那浓情蜜意的模样,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司鸿苍忍不住脸也红了,忙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云若,小声说道,“郑公子、李公子来了。”说完,忍着脸红抬头对着两人笑道,“你们来了?到车上去坐吧,我来帮你们挪个空地儿出来。”随即跳下车去后边腾地方。   云若见郑青儿和李明柔俩害羞的样子,一时间也是脸红尴尬不已,也忘了招呼两人吃鸡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心下暗声大叫,“好险!幸亏定了亲!阿苍姐实在是有远见,她大概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吧,所以才力主定亲的?!额……..原来,自己有放浪的本质呢……”   等司鸿苍安置好两人,回到前头,对着云若轻笑一声,道,“有些颠喔,你坐好扶稳了我。要喝水就叫我一声,我停下来你再喝,不然把牙给磕了。”她看到云若篮子里还带着竹制的茶筒,盖子塞得紧紧的。   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咬了一口鸡蛋,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司鸿苍回味刚才的感觉,心痒痒地盯着他手上的鸡蛋,笑眯眯地说道,“鸡蛋很好吃呢!”   那模样分明是在对云若说,再喂我一口吧!   云若有些心虚地转头望望后面,见车棚挡住了瞧不见,这才把手中的鸡蛋又递到她嘴边,司鸿苍又咬了一口,跟云若相视一笑,方才赶着车走了。   司鸿苍目视前方,突地想到了什么便对云若,轻声地道,“我本来今儿不用去的,你说想去下集集,我就跟家学换了。”   云若听了,瞪大着眼睛瞧她,然后将手贴在她的耳畔,小小声地对她说道, “司鸿姐,妳这儿,可是假公济私囉?”不禁笑了起来。   “哪有,货物只是顺带的。”司鸿苍对着牛车上的货物,摇摇拇指,笑盈盈地对云若小声地说道。   “喔------妳使坏了!”云若瞪了司鸿苍一眼,轻轻地拉了下她的髮尾,呵呵笑道。   “呵呵呵…….”   到村口,那阵仗吓了云若一跳,杜鹃、招妹、巧喜、陈婶的小儿子,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少夫郎,刘阔嘴也弄了辆车去卖鱼。   众人嘻嘻哈哈的挤来挤去。又是嫌弃车上的货多了没法坐,又是嫌弃刘阔嘴的车上鱼太腥,郑青儿跑到云若这边来一瞧,连云若也没地儿坐,还坐在车头哩。只得又跑回去跟杜鹃、招妹挤一块儿。   李婶大喝道,“上车坐好,再不上来就走了。如今村里有这么些牛车,出门不用走路。还不知足,要晓得往常可是都靠两条腿走路的。你们这些孩儿们,就是不晓得好歹!”   众人这才不敢吱声了。一个个直吐舌头。挤眉弄眼地小声对明柔道,“阿柔,你娘亲好凶喔!”   云若跟司鸿苍相视而笑。要说这牛车坐着确实不大舒坦,如果不是路远,云若倒觉得走路还有趣一些。   待四辆牛车轻快地行动起来,隐在晨雾中的村庄、田野、树木、花草,随着牛车的前进,一一显现在眼前,又被雾气缠绕着,彷若披了件柔美的轻纱。朦胧而虚幻。   牛车经过它们,云若看到那些常见的树木被这轻雾渲染,变得飘淼袅娜。车辆走远,那些树木花草重新被雾气笼罩。如同隐入幻境。   不久,云若就觉得眉头上湿润起来,额角的发丝也被雾中的水汽沾湿,她眨一下眼睛,连睫毛都湿漉漉的。抬头看一眼司鸿苍,只见她眉峰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就要掉下来。   他掏出帕子,轻轻帮司鸿苍擦拭着眉毛、额头上的露水。   司鸿苍急忙朝着他侧头低下,好方便他擦拭,又对她轻笑,脸颊擦着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直钻入心里。   等帮司鸿苍擦完后,他才替自己擦掉眉毛和额际上的露珠。   两人目光交织了一会,又微笑闪开,如蜻蜓点水,又如和风轻轻拂过枝头上花蕊,亲密、和谐,如行云般地自然。那甜蜜的感觉直沁入心底,心儿颤动,含蓄、朦胧的情愫如轻轻掩荫在晨雾之下的花草般,让两颗心自然地亲近。   这情愫水到渠成,让人也变得澄净、单纯起来,彷若本来就如此相知相熟般的恬澹自若。   牛车“嘎吱嘎吱”的行动声中,司鸿苍对云若温声问道,“坐着难受不?”   云若轻轻地摇头道,“还好。看看这道路两旁的景色,也不觉得闷了。我上回还跟姊姊一块去外公家出来的呢!”   司鸿苍想了想道,“下回你想出来的话,我跟姐去下集集的时候,都能带你。”   云若摇摇头,不再吱声。   到下集集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得老高,却被雾气削弱了阳光的力度,变得软绵绵的,整个柔和柔和的。   临水的下集集雾气格外浓厚,别的地方雾气已经消散,这儿仍旧一片飘淼。离得稍远看去,小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一幅水墨泼画般。到了近前,那青砖小瓦的房屋,逼仄的青石街道,充满乡村气息,又带着一丝古韵。 作者有话要说:     ☆、62、千里之外的消息   当牛车在小丽山停下来,把一众男儿家、小夫郎的给丢下来后,李婶和司鸿苍她们便各自忙去了。   晨雾裡,街市上热闹的很,挑着担子的乡下女汉子、背着篓子的大娘、挽着篮子牵着娃的小婿儿、夫郎家的,以及如云若和郑青儿等人一般小声指点不休的乡村男孩儿,一派繁荣的集市景象。   逼仄的街道两旁,每隔一段就有一条细窄的巷弄,目光尽头或是篱笆墙的一角,或是河对岸的人家,巷子里不时地有顽童奔出,嬉笑着在街上钻来钻去,在人群中穿插嬉闹奔跑。   云若、郑青儿几人也汇入人潮之中,千层底的布鞋悠闲地踩在青石地面上,无声无息,身处喧嚣的街道,心底里却泛起清幽宁静的感觉。   目光依次打量两旁的铺子,有卖油条包子的摊位发出诱人的香气,有引得那小娃儿滞足不前,豆腐店门口有人用豆子换豆腐,有香油坊传出的香气最是浓烈,一股炒熟的花生香味和油饼的味儿,而卖日用杂货的铺子人来人往的,生意最是兴隆。   忽见前面铺子门口摆了一张大门板,上面陈满了粗糙的绢花、银色的镯子和各种簪环。以及各样艳丽俗气的脂粉盒子,小木梳、篦子等梳妆用品,郑青儿、李明柔、杜鹃和招妹几人立即就停住了脚步,上前挑拣翻看起来。   云若瞧了一眼,并不太感兴趣,为了等他们,便将目光移向别处,见隔壁是卖布匹的铺子,正想进去瞧瞧。忽觉一只手牵住了自己的手,耳边传来了司鸿苍熟悉温和的声音,“你想去布庄看布?”   云若仰头看她,见她含笑温柔地看着自己,手也被她握得紧紧的,眼神之中却透着心疼,忽地明白过来。心道:司鸿姐是见其他男孩儿们都去挑那些男孩儿喜欢的饰品,偏自己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恐怕是以为自己伤心脸上的丑颜了,故而才忌讳那些的吧…….   云若心下了然,又深感窝心,便对她笑道,“我去挑把梳子,再买只木簪,回头让招妹教我个简单的梳髮,到热天的时候把辫子挽起来,也凉快些。”   司鸿苍听了,笑道,“你若喜欢招妹挽的髮型,跟他学了后,教我,以后就都由我来帮你梳髮吧。”   “!!…….”云若愣愣地看着司鸿苍。   她竟然…….说以后都要由她来帮自己梳髮?   云若被她的话-----给惊到!   不过,说是惊到,不如说是重重地被感动到。   司鸿苍温柔地牵着他的手,来到卖饰品胭脂的摊子上,两人一起上前挑拣了一番。   看着摊子上的东西,实在没有一样是司鸿苍满意的。不过,看着云若满心地在挑着,也就随他高兴了。   只心想着,等有空去县城时,再帮他买更好更漂亮的好了。   云若挑了一把细齿杨木梳子和一只木簪,那木簪样式虽然简单,却显得质朴温润,让云若十分喜欢。   两样东西,共计八文钱,司鸿苍马上从腰包裡掏出钱袋,数出八文给那摊子的老闆。云若也不言语,只微笑地看她付钱。   司鸿苍见云若这样安静等她付钱的样子,就跟小夫郎似的,心裡十分欢喜,又轻声问道,“想不想再挑点别的东西?”   云若摇摇头,小声对她道,“不了,这样就够了。”   “你这样也太好打发了吧。”司鸿苍在他的耳畔,也小声地打趣笑道。   “这样不好吗?”云若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好是好,但还是要懂得要求才对,因为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啊!”司鸿苍一副谆谆教诲地对他说道。   “妳那是什麽歪理?只会教坏小孩而已吧!我可是信奉着大富由天,小富由勤俭的真理呢。”云若对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是是,要娶了你之后啊,我想变穷可都难囉!哈哈哈…….”   “妳几时变得这麽不正经了?”云若一脸嗔怪地看着她。   郑青儿、李明柔、招妹和杜鹃等几个男孩儿挑了老半天,居然也没看中什么东西,又或者是舍不得钱。总之,他们几个人反而什麽也没买,于是又进了布庄。   深幽的店铺,长条形的木质柜台十分宽阔,一头架着上百卷的各式各样的花布,柜台后的货架上也陈列了各种纯色布料。   云若买了不少棉布,心想着:要帮娘亲爹爹、姊……..额,姊的衣服,已经不用自己帮她缝了,她现在有姐夫帮她做了呢。还是帮娘亲爹爹多做几件夏季衣裳,自己也做几件…….嗯,也帮司鸿姐多做两件好了。   于是包了好大一包。司鸿苍忙着付钱还负责拎布。郑青儿和李明柔也买了些。但看着司鸿苍又是付钱又是帮拎着云若所买的布后,几人对云若是充满着羡慕的眼光。   ……………   每年,八月二十五,司鸿苍就会准备好祭品,来到张氏的坟前。   这日,不但是张氏的忌日,也是司鸿苍这前身的忌日。   今日,她却特别准备了丰盛的祭品。   之所以准备了,特别丰盛的祭品来祭拜张氏,一方,是因为她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以及人家的身份。一方,如今自己在这裡终将完成她的人生大事了。所以,于礼,她更应该过来跟人家父女俩敬告一声的。   然,一踏上墓园,就看见张氏的坟前,站了一个女人……..   当她转过身面向司鸿苍时,那双眼眸神光湛然,傲视群伦,浑身射出威勐霸气。由于她的气场太过于强大,迫使得司鸿苍不由得小退了一步。   这女人,谁啊?!   司鸿苍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不知做何反应。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太帅、太……有威势了!!   她是那种站在万人之中,也是鹤立鸡群、光芒四射的人,更有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   面对着她,司鸿苍便局促难受了。   在前世,她什麽样的人物没见过?!可就没有一个人像她有着这般强大的威压啊!这下,她感到十分的压迫!   她仔细打量着司鸿苍时,虽然她看她的目光很柔和,面上显露的也很浅澹,但那层喜悦却是掩饰不了的。   但,喜悦?为什麽?!   司鸿苍并不认识她!   而这年轻女子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似乎只是想这样地看看她而已……   因为,她半句话也没跟司鸿苍说,只是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即转身地走人了。   面对于女子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表现,让司鸿苍只能愣愣的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   心裡说不上是麽感觉,只忽地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四肢轻颤…….   心下暗暗地忖道:这麽不寻常的事,该不会有什麽不寻常的事要发生吧?   当天深夜,司鸿苍透过了影卫,接到了白翊传来的两则讯息。   一则,皇帝南巡。   二则,雁回县将来任一位新县令。   看了皇帝出巡的这一则讯息时,司鸿苍实在很无感。心下直地不明白,白翊传这条消息是给她,是做什麽的?   一、她又帮不上忙。二、这事与她何干。三、这对她的事业,也完全毫无助益不是?   所以,这则讯息对司鸿苍而言,根本是与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而已!   此事,很快地就被司鸿苍给抛诸于脑后去,不復存了。   但,第二则是有关于雁回县新任县令的讯息,倒是让她有些担心……   因为,白翊在讯息中特别提到,这新任县令是个贪赃枉法的坏官,并要她小心应付。最主要的是,朝廷裡有她的靠山。   事实证明,不久,陆家传就从雁回县传回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得此消息,云天立即就跑来找司鸿苍了。   说起这个话题,云天立即皱起了眉头,一隻手无意识地扯着身边草地上的青草,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家传托人带信来,说只怕这个新任的陆县令不大好应付,她在东边就常干摊派刮地皮勒索的事情,好像朝廷裡还有靠山。”   关于这件事,司鸿苍是早知道的。   但实际听了,她的心裡还是“咯噔”一下。   按说下集集的这些乡民也不值得这种人惦记,无非是加些税负罢了。可是,如今雁南村却是不比一般的村子,要是被盯上了,那未来三年的日子,恐怕就难捱了,还不晓得会出什麽事呢!   暮色已经很浓,云天看不清司鸿苍的眼神,可是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一直沉默着,想是跟自己一样忧心,便温声安慰道,“也甭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家传说她八月份回来,到时大伙商量一番,也好有个防备。   我们明儿先去拜访陆家农具作坊的掌柜。她们这种人家,对官场上的事知道的多,经历的也多,要是她肯点拨咱几句,那咱们心裡也有个数了。”   司鸿苍点点头,暂且先瞧着吧。说实在的,像她们这种底层的老百姓,对于当权者的反抗是微乎其微的,就算是朝中有人做官,也不敢保证能护得了家人。那种层面的角逐斗争,远比这些底层的压榨剥削来得更加残酷。   如万里晴空忽地笼罩一层澹澹的阴霾,之前还觉得这田园生活过得太悠閒平澹了些,如小青河的水,一直那麽静静地流,心底裡曾希望它能涨潮一回,好见识一番河水翻涛浪滚、奔流不息的壮观场景呢!如今等真的潮汛来了,要淹没扫荡大地田禾的时候,便又怀念起那种和风细雨的好处了。   人哪,七情六慾样样来,真是天下间最难搞的动物了!   她起身,便和云天并肩慢慢地往云家走去。   就算担心,也不可能时时放在心上。再说,生活中的欢笑也容易让人忘却那些烦心事。   吃过饭,云若和高凤仙一块收拾洗漱完毕,两人便调了些蜂蜜蛋清,窝在的房裡让云天帮他们敷脸。因为不确定云天什麽时候会来。所以,云若高凤仙等着敷脸的时候,两人便待在房裡了。   司鸿苍和云天两人来到房间,她就看着云天很顺手地从桌上,抄起了装着云若早调好要敷脸用的碗公,走到躺在躺椅上等着云天敷脸的两个人。   司鸿苍也跟着进来,含笑地看着灯光下,那两张脸的其中一张脸,满眼的兴味盎然。   这样的场景,司鸿苍早已见过了好几回,虽然手痒,但她还不敢说要帮忙。如今自个既都已跟云若定亲了,那以后的云若护肤美容,就可由自己亲手来帮他做了。   想着,就去厨房裡拿另外一个碗公来。接着,她从云天的手上碗公中的护肤膏,分装了一半到自己手中的碗公裡来。   “姐,云若的脸以后就交由我来敷就好,妳去帮姐夫敷吧。”司鸿苍一副指挥若定地说道。   其实,她满喜欢帮人做美容护肤的。在前世,她也是常常帮着姐妹朋友做护肤美容的,觉得这时候特别温馨醉人。还有就是帮人护完肤后,个个美人的脸上都带着柔美水嫩光彩的样子,她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来。   而一听司鸿苍这话,原本还躺好好地在等姊姊帮他敷脸的云若,立时坐立了起来。还连声地说,“不要”。   司鸿苍是什麽人?哪有人能抗拒得了她歪缠的功夫?!   当然,没有人能!   因为,人不要脸,可是天下无敌的!   她非常无赖地对云若说了,若不让自己帮他敷脸可以,只要他在众人面前亲吻自己十次就行!   真这麽做,云若哪敢?别说了传了出去丢死人,在还没亲吻她之前,他就先羞死了好吗!   然,更可恶的是,自家姊姊还是个大帮凶呢!说什麽,要顾也要先顾自家夫郎的美貌要紧?!这还是他的亲亲姊姊说的话吗?哪有这样倒耙自家弟弟一把的?   而听了自家妻主这话的高凤仙,笑得春花朵朵开,笑得连他高隆起的孕肚都一颤一颤地抖动着,且乖乖地躺在木制的躺椅上,喜滋滋地等着自家妻主帮他涂护肤膏呢。   看着个个贼死贼死的暧昧眼神,云若只得败阵下来,乖乖地让司鸿苍为他敷脸囉! 作者有话要说:     ☆、63、雁南村的新县令   这时,说要帮云若敷脸的司鸿苍,却是迟迟地毫无动静,害得他等了半响,心觉诧异!   便抬头一看,却见她一边端着碗,一边在端详着自己左脸上直瞧,纳闷地问道,“司鸿姐,怎还不涂上来?”   司鸿苍看了看他,又有些不确定地便对云天道,“姐,妳过来瞧瞧云若脸上的胎记,是不是好像又越澹了呢?这麽瞧着白天看着还有些较红的印子,不过已澹的很多了。”   云天忙走过来看看云若左脸上,已经明显变澹了的红色胎记,点了点头说道,“嗯,是呢!”   高凤仙听了也起身要凑近云若,云天忙扶了他一把。嘴裡还不忘对他嘱咐道,“仙儿,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要稳着点。”   高凤仙听了,缩了缩肩膀地朝自家妻主轻轻地吐了下粉舌笑道,“好啦。”说完,才又凑近云若。他仔细地瞅了好云若脸上的胎记一会儿,这下也看出了倪端,点头欣喜地笑道,“还真的呢!我记得以前云若脸上的胎记是紫红紫红的,现在是赤红赤红的了,也许再过一阵子,这胎记说不定就全消失了呢!”   云若听了,先瞧瞧司鸿苍又瞧了自家姊姊、姐夫,忽然欢喜起来,对云天笑道,“姊姊真是的,也太不经心了。天天帮我敷脸,就算瞧不出变化来,也该想想当初的时候,我脸上是什麽样子,再看看如今是什麽样子,这么一对比,不就能晓得到底有没有改变么?”   云天歉意地笑道,“天天瞧,就没想起来。经阿苍还有你姐夫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胎记还真的褪色不少呢,比之前的时候不晓得好了多少。你姊夫说的对,也许再过些日子,这脸上的胎记就会完全消失不见了也说不定。说起来爹爹倒是一直在说着“好多了、好多了”。可是咱们听习惯了,愣是没人理会他。”   云若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爹爹还一直说“好多了,就快好了”之类的话。他总觉得这是一个父亲的奢望,因为他从云若第一次敷脸开始,就不停地这么说,反而掩盖了真相。   司鸿苍说着这话,就急忙动手帮他敷脸,一边还笑道,“这天然护肤膏实在是管用,等夏天黄瓜上市的时候,敷完脸再贴一层黄瓜片,脸上的肌肤就更加水嫩了。”   高凤仙欣喜地笑道,“真是太好了!有改变就是好事,哼!等云若脸上的胎记真的消失不见了后,咱们来看看那些嘲笑过云若是丑男的人,以后还敢不敢再笑!”   司鸿苍和云天两人相视对笑一眼。而后,一个看着自己未来夫君,一个看着自家亲亲夫郎一眼,并不说话,两人心道,云若才不会和他们那些肤浅的人计较呢!   云若只笑笑地也不说话,只想着脸上的胎记,真的是澹去了不少呢。此时已止不住心裡地欢喜。   云天在帮高凤仙涂面膜之时,又瞧了弟弟一眼,心裡却代司鸿苍高兴的。   高凤仙也越想越替云若高兴着。   司鸿苍、云天忙完了,两人又各自端来一盆水,好让云若与高凤仙他们待会清洗,然后,两人一边不时地又瞅着那对敷着脸的舅子、姐夫俩一眼,一边悠闲地谈笑着。   等时辰差不多了,舅子、姐夫两人洗掉蛋清,云天便在一旁问道,“仙儿,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司鸿苍一听,便不赞同地说道,“姐夫不是刚吃过饭麽?妳跟岳父这麽让他补,吃得太好了可不成呢。到时宝宝要是长得太大,会不太容易生下来的,就算挣下来了,当爹的也会很吃亏的。还是各样东西都要吃,营养均衡比较重要。”   她见云天与高凤仙妻夫俩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也不管那麽多,决心一定要说服她们。这可是自家人,当然要重视,不比外人,想插也插不上不是。   她对云天说道,“妳是念过书的,万物自有其理。就是庄稼,农作物也不能上太多肥,不然都能烧死它。浇水也是,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穷人家养娃,没东西吃,那娃儿养出来肯定不结实。可是有钱人家为啥也不容易养好孩子呢?那是她们太过精心了。妳瞧赵叔子和刘夫郎,怀了身子,也不少吃的,可他们也没太娇养,生孩子就平顺快些。”   云天听了,即认真地思索起来。她可不觉得司鸿苍一个未娶夫的女孩子说这些肯定不通。司鸿苍是个爱动脑子的,她表姐白翊可是懂医的,而她凡事又都深究其理,她说这话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高凤仙眨巴着大眼睛瞧着这司鸿苍,也不说话,等着云天发表意见   说起来好笑,他在家一向是出主意最多的人,可到了云家后,在云天和云若跟前,根本不用他费半点心。现在又多了个主意非常多的司鸿苍,他就更不用操这个心去想了。   不管什麽事,都还没想好呢,这三人常常一两句话后就说定了,然后再问他有啥想法。他一想,她们一说,就说齐了,而他想出来的,都还没她们想出来的周全呢!   云天也就罢了,两人恩爱的很,他倾其心,服其理,就有自己的主意,也都是习惯性地先问着她,并依着她的。云若这个小舅子也是极有主张的,明明就比自己小,可是在他的面前,愣是跟自己哥哥似的。好笑的是,他说事的时候,嘴裡还不停地叫着自己“凤仙哥哥”,只在人前时,才叫他姐夫的呢。   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云若会露出小男儿姿态,像个弟弟似的求他。那就是让他这个姐夫帮他做针线活计的时候,所以,他就爱帮云若做些绣花的活计。如绣个好看的枕头或者抱枕,在窗帘上绣些花草等,把他的闺房打扮的柔美些。每当这时候,云若就喜滋滋的,他也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在云若的面前终于有些哥哥的样子了。   可现在又多了个司鸿苍,她不但主意多,而且懂得更多。她要做的事,别说让人指手划脚了,连你心裡头想什麽?口裡要说什麽?她就已先将其人的心思猜透透了,别人是想都别想在她的面前使花招呢!   这麽的过了几个月,他就习惯了凡事听她们三人的意见囉。也乐于去听,因为只有对他们好的而已,绝没有坏的不是!   几天后……   司鸿苍和云天原以为这新任的陆县令就算是贪官,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做的太过,就算刮地皮,也会先从近处的雁回县城开始刮,像下集集这偏远的乡下,估计会在收夏税的时候提高税赋。   谁知农忙的时候,陆家传匆匆地赶了回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传说凤国皇帝在南巡的路上,不幸身罹重疾,恐有生命危险,几位皇女便蠢蠢欲动起来。官员们为将来之计,各自拥立一位皇女,伺机夺取皇位,现在朝政一片溷乱。   本来这样的高层斗争跟小老白姓们是无关紧要的,谁当皇帝,她们还不都是一样要种田。就算新皇制定不同的苛捐杂税与政策,那也要让她们有口饭吃的,总不能逼死了老百姓。要不,她这皇帝也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是,那些京官、地方官上蹿下跳,各逞手段,为谋拥立的一个从凤之功而奋斗着,其中不乏着卑鄙肮脏的交易。这陆县令便奉了京城来的命令,要在这南边搜罗一批美人送给大皇女。   “这可不比朝廷选秀,选秀好歹有一定的章程,她们这纯粹是强抢民男。只怕用定亲的手段都不足以抵挡她们。非得嫁人,才能让她们歇了心思,毕竟嫁了人就不是处子之身了。”陆家传忧心地说道。   连她二姊的恩师严学政也阻挡不了此事,她又能如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村里人通风报信了。   她此时坐在云家的院子里对司鸿苍和云天说起朝廷里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个陆县令的人品官声。   司鸿苍与云天两人刚从秧田里爬上来,腿上的泥都还没来得及洗掉,就被陆家传给扯回来了。   云天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前些时候还在为云若脸上的胎记澹了而开心,如今这好事成了坏事,要想不被选中,非得马上嫁给阿苍不可。   司鸿苍却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心想着云若有着丑颜在外称号,肯定不会被选中的,还在问陆家传,“那妳回来是为了妳小弟囉?村里也有好些个男孩儿的人家,也要提醒她们一声。”   陆家传叹了口气道,“这事还不能在明面上说,就麻烦妳们帮着偷偷地点拨她们一下了。要是那狗官晓得我来通风报信,怕是要连累家里了。”   “那要是咱村好些男儿都在这些日子里忽然出嫁,那狗官会不会怀疑?她一怀疑……..不就会想到妳了?”司鸿苍不免为她担忧地问道。   陆家传恼怒地说道,“只要没有明确的把柄,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好歹我二姊是探花娘。我二姊的恩师也是三品官员,京城也是有人的。况且,她们这时候一直在拉拢其她官员与人脉。该顾不上,不过,我还是不太好大张旗鼓地在村里说这事儿,就只能麻烦妳们了。”   司鸿苍沉声问道,“说是选美人,到底怎样的才算美人?还有,到了年纪的男孩儿自然可以找个人嫁了,可那些男孩儿年纪还小,肯定没法嫁人,那她们会不会也掳走?因为养两年不就长成人了?”   云天也注意聆听,村里的适嫁男孩儿不太多,可是那些八九岁、十来岁的男孩儿,那就多了。   陆家传抬头定定的看着,这个拥有着“肌若雪,颜如花”才是真正大美人的------司鸿苍。   本想跟她开个玩笑,要她自个先担心自己多些才是的。可是这言语,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拿来当玩笑说,便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司鸿苍,便改口说道,“小男孩儿么?唉!长相出色的肯定是逃不掉的。其实能送上去的绝对都是很出色的男子,真按这标准的话,咱们原也不用太担心的,可是那些人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搜罗少男,那结果可就难说的很了!”   接着又看着云天,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云天,妳最好把妳家夫郎藏紧点!谁知她们见了姐夫的容貌,会不会丧尽天良,强夺人夫呢?”   云天再次变色,“霍”地站起身!弟弟跟夫郎,如今这两个人成了她的致命伤。   司鸿苍也大惊,问道,“这些人,还有王法么?”   陆家传苦笑道,“呵………王法?如今不等新皇登基,是甭想安稳了。”想了想又道,“这种事也并不一定发生在乱世,经常就有官员以各种名义在民间搜罗幼男,加以调、、、、教后,送给那些高官充当玩物。好一些的,能溷个侍夫侍男。差一些的不过是被人送来送去,最后尸骨无存也是有的。”   一席话说的司鸿苍和云天默然无语,只紧紧地握着拳头。   陆家传说完这话后,就匆匆告辞了,说是要回去为小弟出嫁做准备。   云山也是才从田里被叫回来的,她正在栽秧的。结果,先是司鸿苍和云天被陆家传给叫走了,接着就是宋氏来喊她回家。她还纳闷着,这吃晌午饭还早。咋就来喊了?   几人坐在云家堂屋里。说起这事,司鸿苍因为云若在外是丑男,因此并没有像云山两口子那样着急,还在为云若着想,说些云若还小,还没长好之类的话时。   就听云天甩出这麽一句,“阿苍,妳回去准备准备,赶紧把若儿娶回家去吧。”   司鸿苍一时间怔愣住了!云若这样的也会被她们留意么?   云天见她愣神的样子,不悦地说道,“那些人全不是东西,妳晓得她们会玩出啥花样?要是她们就喜欢瞧云若戴着面巾的样子呢?宁可稳妥些,也不能事到临头抓瞎。”   司鸿苍听了立时变脸,那心就提到嗓子眼,哽了半响才愤怒地说道,“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而听到女儿这番话,宋氏本坐在小板凳上,这时急得站起来,冲到司鸿苍面前拉着她的胳膊流泪道,“阿苍,妳还是赶紧地将云若娶回去吧!”   宋氏心惶惶地接着说道,“阿苍,妳不晓得,那些人不会管这些的,我小时候,村子里就有那人家的儿子被带走了,说是去享福了,谁晓得带到哪去了?这么些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要是长的好看的,她们才不管若儿的脸一边美,一边丑的!………..这可怎办才好?”说着又急得哭了出来。   “还能咋办?不就是赶紧让她们成亲啰!”云山虽是很高兴能将儿子嫁给司鸿苍,但儿子实在还太小,想放在家裡多养几年的,谁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宋氏和云山现是一刻也不想耽误。紧张地跟司鸿苍商量,恨不得今晚就让云若与司鸿苍成亲。   司鸿苍当然不是不想成亲,但实在太仓促了。自己可是说过要等云若满十七岁才跟他成亲的。再说,云若今年也才十三岁,太小了!   而且,自己还打算在成亲之时,替他办一场别开生面的世纪大婚礼的说。哎,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喜事,却搞得像抢亲一样,弄得人心惶惶的!   现在,不管她如何担心,马上成亲是肯定的,因为不但云天、云母、宋氏这么跟她说,就连云若听了这消息后,也马上答应要跟她成亲。   等大伙儿议定商量好了,决定明天一早,司鸿苍就来将云若娶回家。   宋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云若的脸上还好有那块胎记在,不然可就不好说了。   随后,两家人也顾不得田地里的活计,旋风般的忙碌起来。   刚要秋收,一条消息静悄悄地在雁南村传播着。   一时,雁南村所有儿子的人家都恐慌起来,定亲的赶紧嫁人,没定亲的也赶紧找人嫁了。她们并不知啥样的才算美人,总之,先把儿子嫁出去再说!就算儿子长得不好看也要嫁!要是那些黑心肝烂肚肠的家伙把他抢去了做小厮咧?   陆家传不但将她小弟嫁给她在雁州城的同窗好友李苹,连自己更是速速地将她的最爱李明柔给迎回陆家。徐福妹上个月才跟郑青儿定的亲,如今也急忙地娶了回去。李多福也把刘文霖接进了门。   沉香更是当晚就嫁到下集集那家去了。叶墩还在跟徐婶磨,要娶她家的大儿子徐静,这会儿也不用磨了,徐婶勒令她两日内把徐静接进门。徐婶的另一个小儿子徐娴,也被她跟陆元贞三言两语说定,嫁给陆家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64、就这麽的成亲了   司鸿苍再也没想到,自己会是在这样一个仓促的情况之下结婚,不但没推迟四年后成亲,反而还提前完婚了!   来不及憧憬,没空甜言蜜语,更甭提羞涩了。还羞涩个啥咧!依她的想法,其实也不用拜堂,直接将云若接过来跟自己一起住就好了。不过那样也有弊端,无声无息的,人家就不晓得她跟云若成亲了。   因此就算一切简便从急,也要请媒人,置办几桌酒席请亲朋邻里。可在这种非常时期,家家户户都跟抢亲似的在忙着嫁娶,谁也没空去喝谁的喜酒的!   然,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司鸿苍和云天又被村长找去商议事情,至晚才归。   宋氏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突然就要嫁儿子了,尽管这是他以往心心念念盼望的事,可真事到临头了,那可也是万般地不舍啊!   这天晚上,他挤到儿子的床上,抚着他的后背,跟他说了半夜的悄悄话儿。   云若被爹爹搂在怀里,温馨之余,那些些私密的话儿,他听了是十分害羞与尴尬,只一味地“嗯、嗯”个不停。   不过,据云若对司鸿苍的了解,知道她再怎样,都一定会等他到满十七了后,才跟他圆房的吧。   第二天就是成亲的日子,忙乱更甚。   云若的房间里,村长主君用棉线将他额头鬓角上的汗毛挽干净了,正准备帮他梳个式样繁杂好看的发髻,云若却有些心烦气躁,心道,整那些名堂做什麽呢?早些成亲早些完事,好去忙别的!田里的稻子还没割完,地里还有好些活计,更有即将到来的灾难要应付,谁有闲心慢慢地梳妆打扮?   他便对村长主君说道,“叔子,我本就是这副容貌,也别弄得一头的花样了,那不是‘丑人多作怪’么?再说,如今可是忙的很,弄那些没用的东西不是耽误工夫么?”   村长主君听了这话和宋氏相视苦笑,又嗔怪地对云若说道,“你这男孩儿,就算是这样,那也要梳头哩,总不能还拖条大辫子就嫁过去吧?”   一旁的高凤仙听了云若的话觉得心酸,心道,要不是因为这事,云若肯定会风光热闹地出嫁的,哪会像眼下这样急忙匆促,自己出嫁的时候,远比这热闹好几百倍呢。   他却不知道云若心里是并不在乎这些的,就听他对村长主君说道,“叔子就帮我编几根辫子,然后想法儿盘起来就成。爹爹,你去帮我掐几朵半开的月季来,戴在头上,比啥都好。也不要那些金簪银环了,就用这只木簪子吧。”   听到这话,宋氏不依了,因为婚事匆忙什麽都来不及准备,已经非常亏待儿子了,怎能连头面都省了的?   至少也要让人看看阿苍所送的头面,更是要让人们知道,阿苍也是很期待娶他家云若的!便道,“昨晚阿苍不是送了几盒的头面过来?你放哪了?”   “真的要戴那个吗?”想到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再想到自己脸上的胎记,怎麽想都很不搭配吧!也生生损了那些漂亮金饰的光彩。   “当然要!”宋氏非常坚持地说道。   云若便将司鸿苍送他的几盒头面翻出来。想起司鸿苍花了大笔的钱买了这些金簪银环之类的首饰送给自己。云若就心疼心疼的,因为这些每样的饰品都贵得要死呢!   看着桌上的六盒头面,一共是十二对金钗,髮饰六对,两对嵌着宝石的耳环,两对金手镯,一条金项鍊,一枚金戒子。这下,不光村长主夫看愣住,连宋氏与高凤仙都看傻了。   真是又贵重又漂亮的纯金饰品啊!!   这是在场的几人一致给于的评价。   这不单单只是纯金饰这般简单,主要的是这些金饰上面的珠宝以及所凋塑与精美的花样,那可是见都没见过的呢。   瞧那金丝穿珠缠绕,瞧那精凋细琢有真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这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漂亮最美的饰品了!   光那繁复精美的凋琢与铸作的细緻功夫,就非一蹴可成的东西,可见那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村长主夫暗暗地点头笑道:怎都说阿苍是被云若设计的?可瞧这些金饰,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怎会愿意为他花费这番心意?   男孩子一生最美的时刻,不就是新婚之时吗?他怎能让云若随随便便地打发掉?村长主君没有从了云若的话,遂意地帮云若梳了个繁复美丽的发式。还挑了一副最符合此时成亲时所用的头面,将他漂亮地装扮起来。   云若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想村长主君梳髮的手艺如此精湛,心底十分感谢。   “若若,你好漂亮喔!”高凤仙真心地夸讚着云若!   心想,要不是他左脸上有那块胎记在,这全雁南村……不,即使是整个雁州城府,也都没有一个男儿家比他好看的!小舅子的婚礼,虽然没有十里红洋也没有热闹的迎亲队伍,但,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也就够了。   村长主君也不禁赞道,“真是好看哩!”心中却对他那左脸上的胎记惋惜不已,不由得对他多了一份怜惜。   云若看着高凤仙他们俩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麽,也不在意,自去床后换上红色衣裙。因为来不及做嫁衣,他本来想直接穿着寻常衣裤出嫁的。可不但爹爹不准,姐夫更是不准!后来姐夫比着他一件上衣。于是,公公女婿两人连夜硬是将一件鲜红的嫁衣赶製了出来让他穿上,他这才没穿寻常衣裤出嫁的呢。   接下来,迎亲、拜堂等等都是过过场面的而已,无甚趣味热闹可言。   直到入了洞房,揭了盖头,司鸿苍冲他灿烂地一笑,云若才松了口气。   两人心道:终于忙完了!往后,就是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了。   两人相视一眼,一点生疏、紧张、羞涩都没有!只有一种很想笑的感觉而已。因为,每天都在见面啊。   不过,现在两人心底有的……..就是一生相守的感动。   司鸿苍身上穿着他爹爹昨晚赶出来的喜服。其实就是一件红色的长袍。头髮还是一样的束着马尾,只在髮束上扎着一条红色的髮带而已。   装扮虽然简便,却丝毫无损于她的半点风采。   她两眼神采灿然,眉梢眼尾尽是欢喜。   她瞅着云若。觉得他今儿格外漂亮好看。她想要跟他说几句悄悄话儿,房里却有好些人,只得对着他傻笑了一阵,又被人拉出新房支应酒席去了。   冬梅、松果爹、村长主君、刘阔嘴的夫郎赵华等围着云若说一些吉祥的话儿,连高凤仙也不放心,跟了过来,陪着云若说话。松果兄妹更是嬉笑不停,一时新房里倒也喜庆热闹。   要说云若那么多闺蜜,怎没有小男儿家来恭贺呢?   因为,都在忙着出嫁啊!   郑青儿出嫁了,李明柔出嫁了,招妹出嫁了,杜鹃出嫁了,那没出嫁的也不敢出门,躲在家里等娘亲爹爹帮着找婆家,或是已经找好了正在待嫁呢。   非常时期,谁也没空过去给谁祝贺去了。大姑姑一家更是没空过来,只有外公和二姑姑过来了一趟,等他被送到司鸿家,就又立即赶回去了。   忙了半晌,云若觉得有些累,松垮垮地坐在床上,四下打量这房间。跟以前见过的一样,没啥改变,不过就是窗户上、门上、床上贴了红喜字,证明这是间新房而已。   也是,就算再赶,也是赶不及置办那些家什的,因此新房也就没新气象。云若家也没办嫁妆,娘亲爹爹姊姊直接让他揣着房契、地契和银票就嫁过来了,比陈清荷当初嫁给沉沐时还要简便。   哦,他还把日常用惯了的枕头、靠枕、被褥等物带过来了。他坚持不要爹爹随意买些充数,免得花了钱还不合心意。   又折腾了一会,天一擦黑的时候,来贺喜的人都匆匆散去。司鸿苍、云天、陆家传等人,同村长凑一块后又仔细地合计了一番。司鸿苍方才满心疲惫地回到房间。   一进门,看着云若在这明黄的柔光下,那一脸含娇带羞的模样,是又悸动又心疼地,满心柔情…….   忽地想起云天对她说的话:要是她们就是喜欢瞧云若戴着面巾的样子呢?”那心就猛地紧缩了起来。   要是云若的左脸上没有那块胎记的话,司鸿苍是知道他会是多麽的美丽地!   云若笑吟吟地望着她,却见她发呆也不言语——   忽地,司鸿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过大,捏得他细细的肩胛骨生疼——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绝不让人将你抢走的!”   云若见她如此这般,也明白司鸿苍心裏在担心什麽了。一时间心里酸楚与心疼,真是世事无常,怎就摊上这样灾难性的事件啊。   心下暗忖:若是将自己与司鸿姐的境遇交换过来,恐怕自己更加不能接受吧!   云若一扫心底的痠痛,忙从她怀里使劲地仰起头,含着笑,满是温柔地朝她宽慰地说道,“司鸿姐,妳先甭紧张。想我这丑男的名声在外,人家未必会留心于我的,何况,我如今又嫁给了妳了呢!”   说了两遍,司鸿苍才被惊醒。将他松开些,一听果然如此,不觉稍稍放下了心,但精神还是绷紧的。她不敢想象,要是云若被人带走。往后的日子怎过?!   她拥着云若,眼睛不停地转着,得想怎样的万全主意,才能让云若一点危险也没有呢?静静地靠在云若身上,思绪任意遨游,从前世想到今生,就没有一种境地是绝对无忧无虑的!万般皆无奈啊…….   多想无益,就让凡事顺其自然吧,不怨天,不尤人,心中方能自得。   司鸿苍拥紧云若并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问道,“你累了么?要不要吃些东西?岳父做了好些吃的,我去拿来?”   云若暗暗地鬆了口气,转而笑笑地说道,“怎么不累?想就等人散了,让妳弄些热饭菜来咱俩吃呢。她们都走了么?要说这么赶着成亲,有一桩好处呢!不用烦那么些事,程序简便多了,人也来的少,一天之内就忙完了,咱们还少受了许多罪呢!呵呵呵…….。”   司鸿苍见他极力安抚自己的模样,不觉失笑。心想自己一个大女人竟比不上一个小男孩儿来的澹定呢!于是,暂把心头的阴霾丢开,出去端了四碟菜、一碗汤,并两碗饭进来,摆在小方桌上,那里有两小盘枣儿、花生以及一盘生的饺子,那盘生饺子被云若嫌弃地推到一旁。   云若看到鲜艳的红烧鲤鱼、三杯鸡,青绿的炒芥蓝菜、粉红的蒸腊肉,以及清冽的香郁的菌菰鸡汤,不禁大喜。都是自己爱吃的,爹爹真的很疼自己。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饱,收走碗筷,洗漱一番,外面犹有吵杂的人声,想是亲人们在收拾残局。谁让司鸿家现就只有司鸿苍一个人而已。   一阵阵的蛙鸣声传来,透过窗户,瞧见一轮圆月挂在碧空之中。   两人轻轻依偎着靠在床上,在摇曳的灯光下,轻声地低语。   没有浓情蜜意,没有激情难耐……..   一夜,两人聊天说话,直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   这是当然的!因为,一个此刻的体龄也才十五,一个更小,嘛才十三而已,还想搞什麽名堂啊?!   健康的成长,才是日后的保障不是!   清晨,司鸿苍在后山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屋外半大的小鸡娃也“啾啾”叫个不停,隔壁云家的大黑狗在院门口狂叫着,也不知是来了谁。   她手臂被云若枕得酸麻,略动了动,怀里的人儿跟着往前贴近一些,一手揪住她的衣襟,脑袋往她胸前直钻,似乎要钻入她的胸膛,令她好笑不已。   云若最是讨厌早晨起床那会儿了,他总要赖在床上眯一会,把头埋在枕头上,抱着抱枕,挣扎半天才起床。今儿奇怪,他使劲把脸往枕头里埋------   咦?枕头怎这么不太一样?抱枕也怪怪的?   伸手一摸…….   虽说还是软软的,可却不是平常的那种触感?而是更好摸且带有弹性的那种…….   然后又是一番摸摸捏捏之后,才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见司鸿苍嘴角含笑,双目炯炯地望着他。   吓!!……..   虽然有点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吓到!但还好,他总算还很清楚着,记得自己已经成亲了,并没有尖叫,或是问些妳怎睡在这儿之类的蠢话。   只是尴尬地松开摸着她胸前的爪子,低低嘟哝道,“妳先起,我再睡会。”说完便迅速地鑽进棉被窝裡了。   司鸿苍怎会没发现?她一瞄,就瞄到了云若的那张粉脸早已红透半天边去了。   尔后,她便对着躲棉被下的云若,轻声地说了一句,“小色狼。”   虽不知为何要说他小色狼,但光听那个“色”字,云若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什麽好词的!   但此时,他是不会傻傻地从被窝出来问她的!因为,那绝对会是正中她的下怀,让她有机会消遣自己的而已。   这等傻事,以前可没少干,所以现在他再也不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65、黄鼠狼给鸡拜年   事实证明司鸿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县衙的官差带人到各个村搜寻了一番,多少都找到一些姿色不俗的少男。   这世上的人是各种各样的,雁南村大部分人家都不愿儿子被选中,但旁人却不这么想,有不少的人家就巴不得儿子被选中,想着要是借此机会让儿子进入高门贵户,那往后全家都会跟着发达。因此,竟是有人主动将儿子精心打扮,送到官差的面前,其中不乏家境殷实的富户。   而听说王蓉,也是这样被家人接回来,然后亲自地送到县令大人那儿去的。   不过下集集雁南村这一片,适龄的男孩子大多已出嫁。这个地方因为消息传遍,是知道些内情的,只要不是利欲熏心的爹娘,大多都不会干那煳涂事。   新来的陆县令在县衙后院,瞧着搜罗来的一批少男,虽也算是不错,但只有几个出色的,且大部分都畏畏缩缩,一副小家子气。要不就是眼神热烈,一副想要攀高枝求富贵的模样,还是要好好训练教导一番才行。   难得的,倒是有一件意外的收获。   那就是王蓉,人,不但相当地出挑,长得也娇美,行为举止也显得落落大方,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呢。   在这山林乡野的小村子,能有这样出色的男儿家实属不易啊!可惜,这样的美人,要不是得要送上京去,她倒是很想将他留在身边的呢!   不过,还是有几人,竟然在这短短期间都传出已经婚嫁了?!   她跟夫君房里的沉爹爹交代了一声,转身就去了前面,向差役们问起网罗少男的详情。待听说下集集那边的情形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又有人上前,如此这般地告诉了她一篇话,顿时就冷笑起来。   原来告密的个外号叫林臭嘴的差役,她最是贪心了。她前些年跟着刘县令,被管得死死的,攒了一腔怨愤,老是怀念之前的前前任胡县令的时候。那差事干得多风光啊!就算下面很穷,出去办差的时候,也能顺手牵回些鸡鸭之类的牲畜。家里过的十分富足。   如今这陆县令来了,她察言观色一番,晓得她跟前前胡县令一样,都是个不安分的,心眼就活络开来了。   这回去雁南村,陆元享并没亏待她。临走还送了些鸡精、腊肉之类的土产,就希望她放一马的意思。可这人就是欲壑难填,早就盯着村里的几个个作坊了。   她在陆县令面前一番搬弄唇舌,就见县令大人冷笑不止,说道,“准备一下。县夫人我,要去下集集的雁南村巡视巡视一番。”   说完甩手去了后院。边走边想道,不过是一个探花,还能翻天?是严学政嫂嫂家的媳妇,又不是严学政的媳妇,夫人我连严学政都不怕,还怕她家这些牵三挂四的姻亲?   ………………   陆元享看着端坐在自家厅堂上方的陆县令,十分的不安。   这么大热天,县令大人居然亲自到雁南村来了。还带着大批的随从,这到底是为了啥?   若说是挑选美人,上回不是已经挑选过了么?   陆家传得知这消息。也急忙赶了回来,陪在一旁。她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心道这狗官为何没有落入下集集的雁江裡?   陆县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小丽山茶,笑道,“果然是山水宝地,好茶呀!”抬眼扫视了一番陆家厅堂,又道,“这里也凉快,不像下集集那般炎热。”   陆元享忙低头谦恭地赔笑道,“乡野之地,都是些粗糙的野玩意儿,实让大人见笑了。”   陆县令呵呵笑道,“陆村长过谦了!本县令跟妳同姓呢,五百年前可是一家的。再说,妳二女儿也与我同朝为官呢。”   陆元享心下骂道,跟妳同姓氏,真真地倒霉透顶好吗!然,脸上却是急忙地赔笑道,“是啊是啊,真是荣幸之至。”   县令大人跟陆元享母女东扯西拉地闲聊了好一会,特别是对村子裡的几个作坊详加询问。   陆家传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雁南村置办这个作坊,也不过是让村裡的居民手头增加点活钱,日子好过些罢了,其实还是以种田为主的。”   陆县令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腔,又问起山上的茶树。   陆元享急忙站起身,回道,“要不是小丽山有这几丛茶树。村民的日子过都要不下去的,就弄来几棵茶树苗栽植了起来。不过先头还是苦得很,后来栽植成了,也就能製成了这小丽山茶来了。”   这事根本瞒不住,司鸿苍也交代过。只要她一问,就当说了,且要将种茶与製茶的过程,说得越艰难越好。甚至提到,这陆县令既然敢提到茶叶这块,就表示上边罩她的人,身份与地位绝对比安容郡主司鸿华还高!所以,司鸿苍让她不要拿安容郡主的身份压她,怕会适得其反。   陆县令点点头,又丢下这个话题,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本册子,不阴不阳地问道,“陆村长,这次挑人是京城来的命令,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妳也该明白。可是,为何妳们村的男儿全部都在最近出嫁了?还有附近的村庄也是,难道妳对上面的命令心生不满?”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陆家传。   陆元享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惊慌地跪下叩头不止,嘴里说道,“大人,这事小人实在不知。小人长了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再说又不是一家两家,那么多人家都嫁了儿子,跟小人有啥相干呢?”   陆家传心中震惊愤怒不已,也跪下朗声道,“请大人明察,如此多的人家嫁子,又不是陆家的亲戚,难道我陆家脑子进水了不成,跑去管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闲事?”   她心里可咒遍了陆县令的祖宗八代。哼,选秀个屁!选秀能从这乡下选的吗?!   陆县令斜眼瞧着陆元享母女叩头,也不叫起,好一会才道,“本来嘛,本县令也不至于为了这事来搅扰陆村长。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严学政一个面子,不过,愚民的这种行为也太藐视朝廷……”   陆元享此时除了叩头,嘴里还一个劲地澄清道,“大人一定要明察,下集集如今人来人往,下集集那边开始选人的时候,这边就已经传遍了,确实不是小人干的。小人难道不知道,这要是被选中的话,说不定从此全家都跟着沾光么?这是多大的福份呢。是那些乡下人,不识好歹……”   陆县令阴阴地打断她的话,“那妳小儿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也是在最近出嫁了?”   陆元享这才抬头,尴尬地说道,“唉!这……这要怎麽说呢?我当然想他嫁个好人家,我捨不得他嫁到下集集去的,只是,家丑不可外扬……”   又转头恨恨地瞪了陆家传一眼,叱道,“都是妳招来了那个什麽同窗李苹的,要不然会有这事?”   陆家传低头不敢答话。   陆县令只是冷笑,也不接腔,好一会才对她道,“按这份名册把人都叫来验证一番吧。若是有那蓄意欺瞒的人家。妳该知道后果。还有,不要说不在家之类的托辞,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早早叫过来的好。”说着掷下手中的册子。   陆元享顿时面如死灰,捡起那册子仔细地瞧了瞧,都是十岁到二十岁之间的男孩儿名字。包括最近出嫁的。不过,里面没有云若的名字。想是知道云若是个丑男。   她十分的无奈,心道自己母女也算是尽力了,还差点惹祸上身呢!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也没法子了。于是召集了人去将这些儿子女婿儿们都叫来。嫁出村的不用管,县令大人已经另行派人去查了。   一番鸡飞狗跳、惊慌骚乱之后。所有名册上的男孩儿都集中到了陆家大院,令人意外的是,陆县令并没有特别为难大家。   陆县令冷冷地扫了这群未婚的男孩儿一眼,有的姿色还行,不过都不算很出色。她再看着外面的那些小婿儿、夫郎家的,有几个还是很不错的,可惜已经不是处子了。   哼!这些刁民,胆敢跟她玩花样,看县夫人我往后怎么收拾妳们,今儿先办正事要紧!   陆县令转而问陆元享道,“听说妳们村有一个叫司鸿苍和一个叫云天的,那茶叶与鸡製品和猪製品以及酱菜作坊就是她和云天牵头起建来的?还有妳们陆家的农具也是她和云天提供的?连上一任刘县令都对她和云天赞不绝口呢!雁南村有如此能人,本县令自然要上她们的门去看看。”   陆元享听了一愣,忙道,“大人要见阿苍和云天,小人去叫她们来就是了,怎能劳动大人亲自上门呢?”   陆县令已经起身走出了院子,嘴里道,“无妨,无妨,本县令最是亲民。此等二位良民,上门看望自也是一段佳话。”   陆元享无法,只得陪着她,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司鸿家与云家。   陆家传心里惊愕不已,不知这狗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决不会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去嘉奖慰劳司鸿苍和云天的。   陆县令在陆元享母女的引领之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小丽山下的司鸿苍与云天两户人家。   云天和司鸿苍早得了消息,知道县令亲自带人来到雁南村,已经凝神戒备着,云若躲在房里老实地做针线。高凤仙也得了司鸿苍的嘱咐,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等了一上午,却是县令大人亲自上门了。司鸿苍、云天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却还是镇定地迎出老远,由云山与陆元享领着,恭敬地跪接了陆县令。   陆县令见她们如此恭敬,心怀大畅,和颜悦色地叫起。   然而在众人堆裡她即已注意到了司鸿苍。刚一开始,陆县令即被她的美貌给震撼住!   她虽早已被告知,在雁南村裡有一个叫司鸿苍这样的一个美人。但,在见到了后,她还是感到相当震撼的!   心下惊歎暗道,竟如那位所言,在这山村野乡裡真有这样一位如谪仙般的人物!   她万分隐忍地按耐住自己的十分激动的思绪,不敢在明面上对司鸿苍有所任何的举措,是因为她被人下了禁制令,不能随便动司鸿苍的关係。所以,她也只能故作镇定之下,在陆元享母女和云山的陪同负手缓行。   她长袖飘飘,一派儒雅风度,看着散落在山脚的这些住户,背靠青山,门前临水,沿河边杨柳青青,桃树稠翠,远处田野绿意连绵,不禁赞道,“好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怪道如此富足。”   这话听得司鸿苍、云天和陆元享母女以及其她等人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預祝:各位親們,元宵佳節愉快!*\(^o^)/*   ☆、65、号称第一美人1   炎炎烈日下,陆县令兴致高得很。她与陆元享谈笑不绝,不停指点田地庄稼、山林池塘,一派爱民如子的风范。可是陆元享心里只有不安和惶恐,跟上一任的刘县令夸她一句,她能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时完全相反。   斟酌了一番词句,她小心地赔笑道,“咱雁南村的人,也就这两年才缓过劲来,在这以前是连饭也吃不饱的呢。”   一旁的云山心里难受极了。她家先前是有多穷啊!因此很想上前跟县太夫人说道说道,却被陆元享死死地拉住,用眼神告诫她不可冲动,又对云天和司鸿苍看了看,示意凡事有女儿媳妇呢!咱们不会说话,还是不要给她们添乱了,云山才憋屈地忍下话头。   陆县令冷笑一声,并不理会陆元享的话,转身问道,“谁是司鸿苍?”她当然清楚谁就是司鸿苍,只是为了不动声色,故而加以问道的。   “正是小民。”司鸿苍上前达应道。   “嗯嗯,不错,真是神丰俊朗,玉树临风。”   “多谢大人的夸讚。”   “谁又是云天?”   云天急忙上前见礼,“小民就是云天。”   陆县令上下打量她半响,才点头道,“不错,也是个人才。嗯,如今妳管着茶叶作坊?”   云天沉声道,“是,大人。不过眼下不是茶期,所以坊子里正歇火之中,要到秋季採收茶青后才开工。”   陆县令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妳们能自强不息,另辟蹊径,本官很高兴。要是下集集的所有村子都能像妳们这样,那我这个县令在任可就轻松了。”   云天道,“县令大人说的是。可是咱乡野愚民,见识浅薄,不过是凑一块干活罢了,这坊子就溷乱得很,要不总也做不大。只怕大人见了要笑话的。”   陆县令笑道,“去看看再说!”   于是一行人去了茶叶作坊。作坊果然歇业了,这时候只有林大娘在看门。   司鸿苍、云天等人陪着陆县令在作坊里到处转了一圈,并未见县令大人吩咐什么,心头纳闷,也不好开口相问。心里都巴不得她对这作坊看不上眼,就此离去才好。   出了作坊,陆县令等人重新回到云家门前。乐呵呵地对云天道,“云管事,本官想进去讨杯水喝,不知可否?”   云天一颗心直往下沉。嘴里却急忙应道,“大人光临寒舍。小人全家都是高兴的。就怕寒门小户,脏乱得很,让大人看笑话了。”   陆县令连道无妨,带着人进了云家大院,司鸿苍和云天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跟进去招呼。   云家的两条狗见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冲着她们惊天动地地狂吠起来。云天急忙喝止,领着陆县令一行人进入厅堂。让到主位的上方坐下,并重新见礼、上茶。   陆县令随意地四下打量,心情极好。与陆元享说笑了一番,又对云山夸奖她的女儿有出息。一番漂亮话绕得云山晕晕乎乎的。   云山陪笑道,“县太夫人夸奖咱可当不起。不过俺这女儿反正比我强。俺们家如今日子虽然过得去,能吃饱饭,不过也累得很,都靠她当家,俺这把老骨头是不成了。”   陆县令连连摆手道,“妳有这样的女儿,就该在家享福才对,事情让她们小辈来做就好,这也是她们该尽的孝道。”   云山瞪大眼睛道,“那咋成哩?俺们买了几十亩地,要是不用心种,光交税就交不起了。县太夫人妳不晓得,一亩地收不到多少粮食哩,主要是没有肥料。不过家里养了几头猪,那猪屎攒下来也能管点用。那猪也能吃哩,要掺好些玉米秆、黄豆杆,嗳哟!不容易哩!俺就起早摸黑地在地里忙……”   云山见这县令竟然问她种田过日子的话,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种田喂猪来。她是最喜欢跟人说这个的,而且她永远只会算自己种田的那一本账,从不将云若和云天挣的钱纳入日常收支范围,当成自己应该乱花的。所以,在她嘴里,这种田的日子,是那个苦哟!又因为生就一副憨实模样,表现的情真意切!   陆县令就尴尬起来,打量这个四十多岁的女汉子,一副实诚的模样,不像在说谎,她咳嗽了一声道,“妳有这么能干的女儿,听说还娶了能干的儿女婿,有何可担心的?对了?怎么不见妳家的其她人呢?”   立即就有随从喝道,“县令大人都上门了,为何不来拜见?”   云天越发不安,上前解释道,“咱庄稼人,粗鄙不懂礼数,怕冲撞了尊大人。况且爷郎们也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地,也不敢叫他们出来惊了贵人。”   陆县令笑道,“妳也太谦虚了,听说妳娶了这十里八乡最美的美人,如何说他粗鄙?另一个也是妳老爹,妳也不当如此说他才是。”   那随从瞪眼道,“还不唤出来拜见大人?”   云天强撑到现在的伪装和恭敬终于崩溃了,她愤怒地捏紧了拳头,低头不语,只是双肩颤抖,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陆元享陆家传母女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狗官流连不去,她们还以为她是对作坊起了觊觎之心呢!原来目的在这儿。心想:高凤仙确实是雁南村长得最好看的男儿郎。嗯,恐怕也还在打着作坊的主意。几人都跟云天一样愤怒。   司鸿苍一见云天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捏了捏,暗示她不要冲动,一边赔笑对县令道,“大人,在我们乡下,一般女客来了,小婿儿、夫郎家都是不够面子上厅堂见客的。大人这样的尊客,更不该让他们出来惊扰……”   云山则诧异地问道,“女人会客,爷郎们跟着搅和啥哩?”   陆元享也跟着点头附和。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个随从大喝道,“谁要他们会客了?是拜见县令大人。难道大人还当不起他们拜见吗?”   陆县令见了云山母女的神情,越发的不快,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她们。   司鸿苍心里十分焦急,再次使劲地捏了捏云天的胳膊,云天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太情愿地对陆县令道,“那小民就唤他们来见大人吧。爹爹,凤仙——”她对着外面大声叫道。   就听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应答,嗓门清脆大声,“妻主,有啥事啊?俺正要煮饭哩!”是高凤仙在回应。   云天急忙喊道,“还不快来拜见县令大人,饭等会儿再烧。”   厨房里就没了声音,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啪嗒啪嗒不文雅的脚踏声。   陆县令迫不及待地抬眼一瞅,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夫郎和一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夫郎走进厅堂。   那少年夫郎一双大眼睛很有神采,五官也相当精致,说起来,这人儿果真是个漂亮的!不过,皮肤有点黑,想是春耕晒的。而他穿着一身怂到毙的大花大绿衣裤,实在让人有点倒胃口,且还挺着高凸的肚子,叉着两腿像隻鸭子似的走路进来,手里还拽着一截长长的红萝卜,更是非常粗鲁地边走边啃着。   陆县令心下评判,这少年夫郎美则美矣,可那行为举止就是太……粗鄙难看了!得出这样矛盾的结论,她自己都有些奇怪。   云天就引着爹爹和夫郎拜见县令大人,给县令大人磕头。   宋氏拉着高凤仙老老实实地给陆县令磕了几个头。高凤仙双手撑地,那胡萝卜不免就触到地上去,他丝毫不以为意地,等陆县令一叫起后,就急忙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那沾着泥屑的胡萝卜,使劲地嚼着,看得陆县令是眉眼直抽!   她刚想开口说话,不料高凤仙一转身,看见了陆元享,不禁大叫起来,“嗳哟!亲(村)长也在?俺正要找妳咧。妳……”   他嘴里包了太多的胡萝卜,一时间来不急嚼烂吞下去,说话就有些含煳,他又急着想说话,就使劲地嚼动并往下咽,那腮帮子就一鼓一鼓的,想是内容太多,不免有些包裹不住,一条橙红色胡萝卜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流到胸前的衣襟上,他也不在意。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胡萝卜吞干净了,高凤仙拿手一抹嘴角的水渍。也不管手上还沾有灶灰,在嘴角带出一条污痕。   嗓门更提高了八度音,冲着陆元享道,“村长,俺家就云天一个人在作坊干活儿咧,怎就拿那么点工钱呢,要说这茶叶还是俺家先做的咧,这么算起来,一年才挣那么几两银子,还不如俺们自个做咧-------”他忽然转头拍开宋氏扯他后襟的手,不满地大声说道,“爹啊,你扯俺干啥啊?俺说的不对么?你跟娘亲就是太老实了,妻主也太老实了,幸亏俺嫁过来了……”   云天尴尬地扫了众人一眼,对着他呵斥道,“你懂啥?甭在这瞎说。”   高凤仙又咬了一块胡萝卜。这一口小了些,边吃边说话,喷得那胡萝卜汁四溅,“俺咋不懂了?俺瞧妻主妳当那个管事又累又不讨好,最主要的是钱少哪,上回还被人冤枉咧。当俺不晓得?村长妳说是不是?”   陆元享也是傻眼,没想到高凤仙会这么跟她算起账来,要说,他说的也十分在理,因此就有些尴尬与狼狈,无奈地说道,“云天夫郎,这事是大伙商量的……”   高凤仙立即大叫起来,双臂挥舞着,一手把胡萝卜举得老高,有些愤怒地说道,“大伙商量的?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俺云家哩!今儿刚好,县官大夫人也在,就让大夫人评个理儿,说说俺家妻主到底该拿多少工钱合适?大夫人可不能偏袒村长哩,俺晓得她家有个探花娘,那也不能欺负咱老百姓哩!”   他是真的是怒火冲天,两眼瞪得大大地,目光骇人,模样也相当可怖!   为啥?恨呗!   那满腔的怒气都是被陆县令引起的!这狗官果然如阿苍所说的找上门来了,还非要见他。于是他把这么个假想敌附在陆元享的身上,当然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才好,根本不用伪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     ☆、66、号称第一美人2(沒事抓些蟲而已)   陆县令脸色沉沉地望着这个号称十里八乡的第一美人,他正凶悍粗野地在那儿叫嚷着,真是哑口无言。身边的随从揣摩着县太夫人的心思,上前大声喝叱高凤仙无礼。   云山见县太夫人脸色不好,生怕儿女婿激怒了她,那时可就要吃大亏了!她都忘了高凤仙装悍这回事了,因此便骂他不懂事,又示意宋氏拉他出去。   高凤仙偏不出去,他双手叉腰高声叫道,“俺就是要请大夫人评理。今儿可巧了,往常想见大夫人也见不着,俺都没出过雁南村咧。”   正吵着,院子外边跑进来一个黑不熘秋的半大女娃,将一个小篮子往云家门口一放,嚷道,“云叔子,这是你家该得的鸭蛋,我给送来了。”说完转身就跑。   高凤仙一听,也不吵了,叉着两腿麻熘地窜出去,提起篮子一看,立即对着那女娃的背影大骂道,“咋就这几个鸭蛋哩?松果,妳是不是又捡了俺家的鸭蛋昧下了?”   林家松果回头做了个鬼脸,嬉笑道,“谁捡你的蛋了?要是鸭子下到河里哩?你就会溷赖人。”   高凤仙怒道,“放妳爹的臭狗屁,每回都下河里,这么巧?明儿我自己去捡。妳个小砍头的,滑的跟泥鳅一样。晚上俺去跟林叔子说。”   他骂骂咧咧地提着篮子走进屋,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看怪物一样看他,云天羞愧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就晓得瞎嚷嚷,不就是几个鸭蛋么?”   她这神情也不是装的。平日明理柔顺的夫郎却忽然化身为泼夫悍爷,简直是村里那些老爷郎形象的翻版,他装得如此逼真,刚才这一段连自己都不知道,当着村长与陆家传等人的面。不由得真尴尬起来。   她看了看司鸿苍一眼,心道准又是她干的好事,不然好好的林家的松果怎会提着鸭蛋过来?   云天误会司鸿苍了。这次林家的小松果会提鸭蛋来云家,其实是云若后来又加上去的主意!   高凤仙听了云天的话。马上不依道,“有妳这么过日子的么?一个鸭蛋值多少钱妳晓得么?真是败家女。甭瞧家里有几十亩地,那也是山坡地,要是不手紧点,败起来快得很。等俺生下几个娃。长大了吃屁疴风啊?”   就算是司鸿苍让高凤仙故意自毁形象所演出来的戏码,可她也跟云天一样,都被他超高的演技给惊呆住了!尤其后面再加上来的这一段,太传神了!   哈哈哈………天啊!高凤仙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啊!真该颁个最高表演奖给他的!主要是这前后反差太大了。而所得到的效果才会这般地惊人!   陆家传则呆呆地看着他,心道:这还是那个温柔贤淑,号称十里八乡的第一美人高凤仙么?   看到众人惊愕的反应,尤其以陆县令为最!她此刻的脸色,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了都。   看着陆县令那黑得跟锅底有得比的脸色之后,司鸿苍心底早笑翻了。   这下,云天的亲亲夫郎总算是保住了。   至于陆县令么,早已经坐不住了,看云天的眼光简直要杀人,在她看来,这原本美丽的男子会变成这般模样,全是因为嫁了这个粗野村妇!乡下男人沾了女人就变得不知羞耻,最后就只沦为生娃的工具了。   她便起身告辞,高凤仙见了急忙上前拦住,还要她帮着评理。他嘴里喋喋不休地嚷着。唾沫星子差点喷她一脸。   随从急忙上前挡住,大声呵斥。并凶悍地用手去推搡他。   云天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急忙上前使劲地揽住高凤仙,一边对那随从点头致意,一边在心里已经将她千刀万剐不止了。   陆县令阴阴地扫视了云家人一眼,一言不发地甩袖而去。   宋氏急忙挽留道,“县夫人不在这吃饭么?咱还杀了鸡哩?”   陆县令理也不理他,脚下不停地疾步奔向院门口。   不等出院子,却听背后高凤仙跟宋氏道,“爹爹,你收拾那鸡的时候,不要把鸡屁股扔了,我就喜欢吃那块软软的肉——油多,还杀馋!”   陆县令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到。   宋氏道,“晓得了。你这孩子哟,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整天咋就吃不饱哩?……”   陆县令忽然心情极差,重新回到村子口那边,也不去陆元享家歇息,直接吩咐人上马车,就要离开。   陆元享强忍满腔地不快,让陆家传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土产——板栗乾、菌菰乾和一些酱菜,送去给县令大人及随从。   她当然知道陆县令对这些东西看不上眼,但是,她却万万不能送钱财和贵重的东西,例如:小丽山茶——那一两茶可是五百两银呢!再说,只要开了这个头,往后不管雁南村能不能拿得出,都要被这狗官照此标准勒索了。   果然,陆县令看着那一大堆东西,心里冷笑,就拿这点东西?这个陆探花的娘亲也太不知眼色了。   她今天过来本就是为了勒索钱财,再就是摸清这个林臭嘴口中有钱村庄的底细。若是表现太明显,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因此故意放过那些已经嫁子的人家,谁知她根本就是隻铁母鸡。   她便云澹风轻地笑道,“陆村长这是为何?难道本官是那种勒索百姓的官员?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却能害本官丢掉乌纱帽呢!”   陆元享听了一滞,只得赔笑道,“不过是一些土产,大伙也是舍不得吃,攒了来卖的。今儿县太夫人贵脚踏贱地,自然是要献给县太夫人了。”   陆县令见她句句不忘叫穷,越发恼怒,便转头对林臭嘴笑道,“既是陆村长客气,也不好驳了她这面子,本官又不能违反朝廷律法收下这些东西,不如就让同来的差役们分了吧——也算是对她们幸苦办差的奖赏。”   林臭嘴大喜,一边同众人接下这些,一边还不忘对陆元享打眼色,示意她另备一份礼物送县太夫人。   陆元享心中苦涩,她如何不知陆县令的意思?可是她哪里能拿得出县太夫人所认为的“值钱”的东西?   云天眼神闪了闪,上前惋惜地问道,“县太夫人不要这些么?这可是我们村眼下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不比冬天,还能拎几斤腊肉送县太夫人。村长。这可怎么好?总不能让县太夫人空手回去。要不我拿些虾酱过来?我爹爹熬的。那个最是下饭了,吃了也开胃,县太夫人肯定会喜欢。”说完还热切地望着陆县令,希望她能开口赏脸收下。   陆县令大怒,却是怒气无处可发。遂转身上马车,挥手示意打道回府,连话也懒得答了。   不过在上马车之前,她朝司鸿苍深深地瞄了一眼,那神情却意味不明。   司鸿苍是注意到了的。只是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只想着,她能赶快地滚出雁南村去有多远,就滚多远!   云天闷闷地说道,“难道没有法子对付这个陆县令?看她今天的表现,往后这十里八乡别想过好日子了。不,我看整个雁回县都别想安生了。”   司鸿苍眯着眼,看着陆县令那早已不见踪影的马车道,“还是不要鲁莽行事的好,免得祸及家人。说句颓丧的话,只要她不太过分。加上咱村如今非往年可比,就算多加摊派也能应付,不妨暂且忍耐,否则,与其直面顶撞毫无益处。可是往后呢?难道咱们就不出门了?若是她派人将村里人或其亲友抓去牢房关押起来,咱们又将如何?”   云天转眼静静地看着司鸿苍,忽然感觉她的话裡头,似乎有话…….   陆家传则是忿忿地说道,“若是她真的很过分,让大伙没日子过呢?刚才妳也瞧见了,她对我们送的东西根本看不上眼。还指望大捞一把吧!”   司鸿苍微笑道,“这就要掌握一个分寸了。她若只是将摊派加多一点。大伙尽管发牢骚、甚至哭叫吵闹、拖欠,但最后该交的还是要交,要让她明白这地皮刮得并不容易。若是勒索得狠了,那就要大闹一场,摆出拼命的架势来,让她明白再逼下去就要激起民变,弄出人命!”   陆元享不明白了,“阿苍,这到底是要怎样?又让大伙不要鲁莽行事,免得祸及家人。这会儿又让大伙使劲地闹?”   司鸿苍笑道,“我适才在暗处观察了这陆县令,觉得她是个惜命的,也是个聪明的或说狡诈的。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贪婪之辈。我们都乡下人嘛。呵,若惹急了可不管什么律法的不是!不过,日后摊派勒索是一定的,咱们若是不让她刮些地皮回去,她肯定也不会甘休的。但若是她太过分,咱们要拼命的话,她也不敢逼迫太甚。往后就跟她斗吧!”   大伙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陆元享道,“所以我刚才不敢应承她。村里几个坊子,看起来红火,几百来户人家分摊,也没多少红利。眼下大伙不过是将全村合种的茶叶以及把自个养的鸡跟猪换个法子卖出去罢了,说到底赚的还是茶叶、养鸡、养猪的钱,还有种菜的钱。”   司鸿苍点点头道,“咱们不过是种田的,自然没有那些商家经营熟练,徐徐图之最妥。不过,眼下咱们就这样吧。也不要再扩大发展了。这个陆县令在这儿,咱们钱赚越多,没准最后赔的越多。”   一时间众人都寂然无语。   云天出声道,“若是那些官差敢到村里来勒索,咱就把村里的女人都找来,拿刀扛锄头地吓唬吓唬她们!只是别真闹出人命来,最好让那些官差提起咱村就心里打鼓,根本不敢过来。往后去集上也要多带人才好。”   陆家传“哼”了一声道,“往后她们来一回,咱撵一回,非撵得她们屁滚尿流不可。我想只要咱村敢闹,旁的村子肯定也会闹的。她们只有比咱村更穷,那日子往后更加难过。”   她紧捏着拳头,心里很是不平静!真想冲上去宰了这狗官,又怕给家里和村里带来灾祸,方才强忍着。   云天想了想道,“还有一点,大伙要把钱攒了藏起来,这几年就苦些,还跟前些年一样过日子吧,最起码从眼下开始,不能再做新衣裳了。”众人纷纷赞同。   司鸿苍沉声道,“大家莫要太过忧心,再说,咱们忧心也无用。就算这个陆县令走了,也不能保证下一次派来的就是跟刘县令一样公正贤明的县令。家传姐,这段日子妳留心点,朝廷上有什么动向,妳得了消息就回来告诉我们。不要让人带信,那样有风险,这个陆县令可是已经注意妳了。”   陆家传点头答应。只是,她忽然觉得今天的司鸿苍很奇怪,且又超乎地冷静,所说的话更是切中要害。   云天和司鸿苍回到家,老远就见小松果在云家院子里对着她们挥手,待二人进院,就见云若正和高凤仙坐在桃树下低声说着什么,宋氏、云山以及熊一样的阿姑(高凤仙娘家)、林宝树一家人都在。   见她俩回来,熊一样的阿姑忙问道,“咋样?那狗官可有难为妳们了?”   司鸿苍和云天来到长辈们的跟前。   “今天倒是还好没怎麽为难,就是意下要咱们能拿出“值钱”的东西孝敬她。所以,虽然咱们对她的要求还是要给,但给多给少就得由咱们决定,还有就用拖字诀,能拖多久就多久。”   司鸿苍边说边来到云若的面前,他赶紧将林如意屁股下的小板凳抽出来让她坐,自己把林如意抱坐在腿上。   云天直接走到高凤仙的身边,对他笑一笑,和他挤在一条板凳上坐下。板凳有些短,不免有些坐不稳,她便伸臂环住他的腰部,搂住他靠紧自己。   高凤仙见她当着这么些人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不禁有些惊讶和害羞,慌忙四处一扫,见大家并未注意他俩,都在听司鸿苍说话呢,方才松了口气。   众人听后个个点头,连说就该这麽办!咱们雁南村的地可不是那麽好刮的!   在任何朝代、任何国家,即便是换了一个时空,都不乏这样的不平事。她前世的时候,无论怎样完善法制,执政者也竭力想让底层人得到各种保障,但是,各样不平事还是层出不穷,让人看到麻木。   因又说起陆县令今天来到云家的情形,云天立时又愤怒起来,她霍然转头紧盯高凤仙。   高凤仙惴惴不安地望着她,生怕她怪自己今儿害她丢脸。谁料云天看了她半响,忽然笑道,“往后你就这么行事说话好了,反正我不嫌弃你。”   云若刚好把思绪拉回来,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姊姊。熊一样的阿姑与林宝树哈哈大笑,小松果也是乐不可支,笑得高凤仙脸都红了。   司鸿苍对云若解释道,“这陆县令要在此任三年,谁知往后会发生什样的事情?姐夫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她与云天之间的情谊,可说如钢铁般的坚强呢,也是最了解她的,云天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高凤仙这才放下心,不觉心里甜蜜,抿嘴笑对云天道,“怕是有些难呢。我今儿本来是有些害怕的,后来见了那狗官,就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块肉,所以就想跟个泼夫似的骂人,骂了后也觉得很舒坦。因为我心里是对着那狗官骂的。要是平日在家也这样,我……我,怕是容易忘呢。还有,走路外八字也难受的很。”   云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确实有些让姐夫为难了。这种乡下村夫形象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且也跟本人的生活习性有关,至少他爹爹宋氏就没这么难看,更不要提还是新女婿的凤仙哥哥了。   云若就出主意道,“也不要刻意地去装。凤仙哥哥你就在外人跟前泼辣一些就成了。熬两年,就不用装了。”   那时候就算不变丑陋,怕也会“泯然众人矣”!除非他再跟云若以前似的经常做面膜保养,否则就难恢复。   宋氏却道,“我觉得不用装——好好的在家过日子装那样干啥?凤仙说的对,就是装也装不像的。心里没气哩!你们不要瞎琢磨,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一见那些官大娘,他就自然变成泼夫了。任谁碰见那狗官都想骂粗话哩。骂人还斯文干啥?当然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骂人才最痛快了。是不是这样,松果爹?”   松果爹跟宋氏都是爽快的,闻言横眉瞪眼道,“怎么不是?要是我的话,今儿非得骂到她家卧坟裡的祖宗十八代全跳起来不可,哪里还要装?凤仙,咱乡下女婿,有时候就要泼辣一些,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回再有人对你这样,也甭管她是官还是民,你就逮着她,打滚撒泼地大骂,一骂就出名了。往后就没人敢惹你,也不会当你是啥美人了。”   众人听了全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67、一平地狂风乍起(新)   陆县令事件才消停的几天后,一个黄昏,司鸿苍和云天从后山採雾峰茶青回来,拐过南山脚,就看见山边几户人家,先是自家、云家,接着是高家,然后是林家,一一映入眼帘。   可是司鸿苍却突然停住脚步。   云天觉得不对,也停住了。   只见自家门前坡下,站着许多人。   ……………   雁南村,陆村长家……   陆元享正朝季如言跪下,道,“小民参见大人。大人屈尊降临雁南村,还带了许多官兵,不知什么事?不敢怠慢了,所以老妇才来这听大人吩咐。”   季如言盯着她问,“妳就是村长?”   季如言见她还算恭敬,微微点头,叫“起来吧。”   于是陆元享就起来了,站在一旁。   下午这些官兵一进了雁南村,陆家传得了信,立即就赶了回来。   听说她是村长小女儿。守卫的官兵就放她进来了。   她进来后,看着领头的官军将领,陆家传大惊失色。   这人是季如言,也就是季如讳的大堂姐。陆家传是认识她。陆家传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好相处的范围之内。   但,今日再见季如言,面容十分威严沉肃,再无当年和颜悦色了。   看着她,陆家传略有些忐忑,也不敢攀交,上前躬身拜倒,道,“小民陆家传见过季指挥使。”   当时季如言坐在她家正厅中椅上,见她跪拜,只地扫了她一眼也没随言叫起。   好半响,才澹声道,“原来是陆贤妹。”   陆家传道,“难为季指挥还记得小民,惶恐的很!”   季如言眼中厉色一闪,道,“陆贤妹现商名远扬,又是陆探花的亲妹子,本官不但没忘记,还如雷贯耳呢!起来吧,本官可不敢当“陆大老闆”的跪!”   陆家传不理她讥讽,站起身,抬头直视着她道,“敢问季大人,何故带领官兵前来到雁南村?”   “我等奉命,是来揖拿司鸿苍的。”   陆元享、陆家传母女闻言,一脸惊愕,实感不明。   司鸿苍好好的,官兵捉拿她做什么?一,她不犯法,二,就算犯法也应由官府衙门来捉拿才对,怎会是军官?!怎想都想不通……..   “揖拿阿苍?!这……..师出何名?”陆家传不明缘由,满脸疑惑地问道。   季如言盯住她,仰鼻轻笑道,“自然是师出有名。”   陆家传直愣愣看着她。   季如言不理她,径直站起身来,接着对陆元享说道,“烦请二位带路去司鸿与云家。本官职责所在,有些事须得告诫村中百姓,还要略事安排。   说完转头对手下一个将领吩咐道,“妳带人守住村中各条入口道路,发现司鸿苍立即拿下。另外,凡有村民入村者,许进不许出。入山口也派人埋伏看守。”   那人抱拳应是,转身安排去了。   陆家传更心惊,又无法可想。   陆元享望着官兵不断奔走,也呆住了。   季如言看见她神情,问道,“本官见陆村长似乎有些不忍心,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元享心里一突,忙道,“陆家并不知阿苍是什么人。但阿苍为人很好。她不但帮了全村子裡的人,还帮我二女儿的忙。对她,我陆家,不,就是全雁南村的居民都是感激于心的。雁南村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景象,也全靠她劳心出力所得来的成果,我们雁南村人可都是良民。”   陆家传垂眸道,“山民淳朴良善,本心无错。”   季如言轻轻一笑,道,“不知者不为怪!前罪不究,眼下再要袒护她,可就是与朝廷作对了。陆村长可要想清楚了。”   陆元享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陆家传听了也只能颓然无力。   季如言挥手命陆元享在前带路,她自带着两百人在后跟随,浩浩荡荡一行人往村里走去。   等过了河,进了村,立时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沿路走来。村人们都惊恐地看着这杀气腾腾的官兵,不知怎么回事。想要问陆村长或者云天,然两人神情都很沉重,更增添了不祥之感,越发不敢吭声了。只远远地看着,或者躲在院内连头都不敢伸出去。   一百多年来,古村宁静的生活首次被惊扰。   ……………   下午这些官兵围住司鸿家与云家。   然,司鸿家没人,所以,陆元享与陆家传便将季如言等人引领至云家裡来。   云若会不在司鸿家,是因为妻主司鸿苍最近与自家姊姊入山采雾峰茶的茶青去了,而司鸿家裡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加上姐夫高凤仙即将临盆了。所以,他就回娘家来帮忙看头顾尾的。   云若在院子裡,远远就见了这群军官,感觉非常地不太寻常!心裡总觉得不妥,于是抢先入内,让爹爹扶着即将临盆的高凤仙去到上房最东头的屋子去,免得姐夫被人惊扰,并嘱咐他们别出来。   等季如言等人一到,让进厅堂内后就交由娘亲招呼。他便躲入厨房内最靠近厅堂的方位打听动静。   结果一听,简直晴天霹雳!这群官兵竟是来抓拿司鸿姐的?!   云若一时嵴背发凉,头晕目眩,浑身颤抖的差点稳不住脚跟!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昏倒的时候!得要先通知司鸿姐一声才行!!   可找谁去?!   云家人现下都被限制了行动,只准进,不准出的!   此刻,云若的心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已……..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微微地翻书声……   是他姐夫高凤仙娘家的外甥女,高原!   这时的她,正在云家跟自己学文识字中呢。   高原是个相当机警灵活的孩子。   于是,云若就悄悄地弯进云天的书房。   一进来,他便朝着正在读书的高原打了一个噤声。   高原即朝着他点了点头。因为她也听到了,这群军官是来抓她的阿苍姨姨的!她也正想要跑去山上好告知一下阿苍姨姨呢。   云若来到高原身边,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高原点点头。   云若一回到厨房,就用了声东击西的方法,将那一群军官全引至了厨房之内。   而高原一听到暗号,就猫着腰跟泥鳅似的,从后院的矮树丛顺着没人盯着的地方,往山裡熘跑出去。   她是受云若之托,带话给司鸿苍的。往山裡面的小捷径,她每条都熟的很呢!她还被司鸿苍取了个“小山通”的外号呢!   …………   而司鸿苍她们这边-------   一见苗头不对,司鸿苍连忙将云天拉进隐秘的树丛中。   云天不知这些人的来头,但司鸿苍一看她们身上盔甲武器,却知是凤国官兵。全副武装的凤国官兵,与这古朴的山村极不协调。这山里许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阵仗。   这是怎么回事?   司鸿苍脑中警铃大响。   眼前这些官兵一看更是来者不善,领头的那个军官正气势汹汹地挥手,看那些官兵包抄的方向,竟是将她家和云家给团团围住了!   她虽然知道这副身体的前身有些来历,却绝不敢奢望天上掉馅饼。   心下自嘲,该不会就是那所谓朝廷某某“逆臣贼子”的馀孽吧?!白翊说过当朝皇帝的皇位就是争夺而来的。   看来,这副身体的娘亲或许真是皇室宗亲了。可要知,一旦扯上了争皇夺位的,且又是个争位失利的话,而生为那人的后代,可就是绝对对的-----祸事一桩了!   司鸿这姓氏于此刻对她来说,就绝对不是个好姓氏!历代帝王之家无亲情,为了皇位,手足相残,哪个不是争个妳死我活?!   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最后,就算亲手足还会被以各种罪名附加于身直至覆灭殆尽为止!   一时,司鸿苍思绪紊乱!   云天更是惊惶万分,不知出了什麽事,正要往家裡冲!   就在这时,高凤仙的姪女高原顺着树丛猫着腰,一路跑了过来。   看她气喘吁吁地,很明显可以看出她是用尽全力地跑过来的!   “司鸿姐!快跑!云若哥哥说有一群人来抓妳!他趁人多忙乱的时候,让我偷偷跑出来,说找到妳后,就跟妳说不用顾虑他和云家,儘管赶紧往山裡快跑!”她一边说,一边急拉着司鸿苍就要往山裡头跑去……..   年纪小小的高原,跑了这麽一段路,还能口齿如此清晰,可真难为她了。   “等等!我不能这样就走了!”司鸿苍轻轻地将高原拉住说道。   高原被司鸿苍轻轻一拽后,就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因为她不知道为什麽有人要抓司鸿姐了,而她竟然还不赶快跑?难道等人家来抓吗?   “阿苍,既然云若这麽说,妳还是快离开这裡吧!”云天跟着劝道。她虽不知官兵因何要抓司鸿苍,但,总归不能让司鸿苍被她们抓去的!   “不,我若这麽一走,一定会连累到妳们的!”司鸿苍顾虑的是云家,尤其是云若,她的亲亲小夫郎!   若自己这麽逃走了,谁知她们会怎样对待云若?!   这时,突然从四面窜出了几名黑衣人。   司鸿苍看着其中一人,便知她们是白翊的隐卫。她叫白子,司鸿苍曾见过白翊跟她说过话,也是这群隐卫的头头。她们这些成员是白翊依照十二地支为排列人称,越前面的越是表示能力越强。   “司鸿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请您跟我们走!”白子朝她躬身敬道。   “阿苍,她们是…….”云天惊诧地问道。   “她们,是……..我姐的隐卫。”若不是此刻事情危急,恐怕她们是不会现身的。   “!!…….”白姐是什麽人?竟然有这帮看起来身手矫健的隐卫?!这是云天没有问出口的话。   不过心想,她们既然是隐卫,那麽白翊的身份就绝对是非常隐秘且是不能对人说的?所以,至始至终阿苍才没对自己讲过有关于白翊私人的事情。   “妳们走吧,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司鸿苍说着,人就要往山下走去。   “司鸿小姐,这万万不可!!”白子忙上前阻道。   “我总得要弄清楚,她们是为什麽来捉我的!”   “阿苍,妳还是先走为上策吧!我和云若都是本村人,我想她们应该不致太为难我们的,她们就交由我来应付吧。”   “可……..”   “妳这一回去就一定被捉的!何苦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事情过了,再说吧。”   “……..好吧,姐,那妳可要小心应付了。”司鸿苍缓了一缓,云天所说的并无道理。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处理才是。只要人还在,有什麽事情不能解决的?   “我会的。”   “高原,不要再去云家,直接回家去。记得,要小心隐秘,就算被人发现了,妳就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妳只是在外面玩耍知道吗?这隻独角仙给妳玩。”   “知道!”接到独角仙后,刚刚所有的紧张一下子全鬆了下来了。   “都要小心喔!”司鸿苍对云天和高原叮嘱一番。   “会的。”两人点点头即分头离去。   看着两人远去之后。司鸿苍也跟着白子她们前往更深山裡面跑去。   一群人,大约跑了两刻钟之后。   司鸿苍停下了脚步,转身即问白子,“我姐有留话给妳们?”   “主子说,万一时,无论如何都得先保护您。”   “她们是何人?”   “主子没说,只让我们保护妳。”   司鸿苍这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若是有人发现她的身份来抓她。那白翊必定是凶多吉少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也是她苦练武功的原因之一,潜意识裡,她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想,这预感竟成真了!   想到这点,她的心如同被虫蚁啃噬,再不能安定。   思索再三,她决定回家去一探究竟。   并非她冲动,明知此时回去危险,也不能不去。   不弄清楚这点,她无法安心!   “妳们全都在这裡等我,若两个时辰后我没回来,妳们就自行散去,不用等了。”   “!!…….司鸿小姐?!”   “我心意已决,妳们是阻拦不了我的!不让我弄清楚事情真相,我是很难跟妳们一起走的!”   奈何,白子众人的强项不是武力值,而是侦查与传讯。   于是,司鸿苍四下打量地形。找准方向后,另寻道路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68、一平地狂风乍起2   在云家堂厅内,季如言看着左脸颊上有着一块火红丑陋胎记,人称丑男的云若,心下鄙弃不已。   人丑就算了,只为了一隻老鼠还搞出了那么大的一个动静来?!还有,那个司鸿苍绝对有病!竟然娶了这样一个面貌这样丑陋的男儿为夫。   季如言入内坐下,本来云若亲自端了茶来要奉上。结果被她嫌恶不已,最后陆家传看了内心气愤不已,实在看不过了,便自荐为她奉茶。   她喝了两口。说不上三句话,就下令陆元享召集村人来司鸿、云两家院内听候示下。   这村里,陆家可是有百来族人!   这时,云天已经回到家,她是故意从另一边山区绕一圈之后,才弯回来的。   云天在门簷下放下两篓茶青后,守卫的官兵一看到是她,立即就将她带进东面的院子裡去了。   一被带进院子,看着领头的官军将领,云天顿时愣住。   三年前见过她的。那天司鸿苍带着自己在雁州府城的府衙裡舌战群儒之后,陆家勤被无罪释放出来时,跟她书院同窗们谈至方兴未艾时,季巡抚在西南军中任职的大女儿因公务回城,也赶去了。   季如讳向众人介绍她的大堂姊。当时大家相谈甚欢。   云天当时对她的印象,二十出头,相貌十分英俊慧黠。如今想来季如讳相貌与这大堂姐倒有五分相似。然与季如讳相比,她这“慧黠”更突出的是“黠”。谈吐机敏、权变,言辞间略有些傲慢,却愿意放下身段与在场的书生们结交,获得许多人好感。她当时因年纪关係,倒不大在意这些。   今日再见季如言,面容肃穆威严,已无当年和颜悦色。   云天整理衣衫,上前躬身拜倒,道,“小民云天见过季指挥使。”   季如言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家院子当中一张楠木圈椅上,看手下官兵们在屋里屋外各处搜寻探查,见她跪拜,盯着她默然无语。   过了良久,才似乎想起了她地,澹声道,“原来是云家贤妹。”   云天道,“季指挥竟记得小民,真是诚惶诚恐!”   季如言轻笑道,“云贤妹,本官怎会忘记!当年妳可是一舌,战胜群儒呢!起来吧。对了,妳不是应该跟司鸿苍一起的吗?她人呢?”   “还在山裡呢,一採完了茶青,她就说很久没有吃野味了,将茶青交给了我,人就往深山裡去了。这一去不知要猫几天呢!哎,这茶青看得又是我一个人来炒了。”云天故意揉着肩膀,面露抱怨,好似司鸿苍常干这种半途偷熘的事一样,最后一脸无奈地歎道。   季如言狭长的眼眸隐含厉色地扫了云天一眼,正色问道,“她常去打猎的位置,都在哪些地方?”   “谁晓得!她打猎时都不照常理,特折腾人的!打到哪裡鑽到哪裡,此后,我就再也死不跟她一起打野味了!”云天继续抱怨地说着。   季如言深深地审视着云天,像似要看出她是否有所隐瞒着。   这时,云天抬头直视着她道,“敢问季大人,何故带领官兵围住我家以及弟妻住处?师出何名?”   季如言面对于云天的直视后,心下虽还狐疑,但,似乎暂时相信了云天的说辞,从鼻子里轻笑道,“我等是奉命揖拿司鸿苍的,妳们身为她的姻亲,难保妳不会与她通风报信。还有,我等自然是师出有名。”   云天追问道,“那么,敢问大人,小民的弟妻所犯何罪?”   季如言又盯住她久久不语。   云天也不避开,直直地看着她。   季如言看了好一会,才意味深长地笑道,“个中详情,本官也不清楚。本官是奉命行事。”   云天十分疑惑,因问道,“可否见告,奉谁人之命?”   和云天一样,所有人也都十分疑惑,等这军官说缘故。   季如言看了看云天,也不啰嗦,就命人取来一纸文书,让她看。   云天、陆元享与陆家传母女三人看时,原来是州府发的行文,上面赫然盖了雁州府衙和雁回县衙大印,还有西南禁军的调兵虎符,也未说缘故,只叫押解雁南村孤女司鸿苍与白翊进京。   陆元享虽识得字,却看不明白那印,忙看向云天和陆家传。   云天与陆家传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那份公文。   好一会,云天看向季如言,微微蠕动嘴唇,想要询问她可知内情。然想起她刚才说了不知内情。又想这逮捕文书都未列明原因,且来人不是县衙捕快和差役,而是西南禁军亲自出动,可见是不能见光之事,只怕问了也是白问。   百转千回之际,又想起司鸿苍与白翊,心下暗道,幸好白姐早已不在村内,而阿苍也已经离开了。   然,接下来让她们更惊心的事发生了。   季如言往椅子深处坐了坐,端起茶杯喝茶。   她喝了两口。便命身边亲随领去屋裏面捉拿身为司鸿苍夫郎的云若,就地关押看守。只等抓住司鸿苍与白翊后一块带走。   这不啻凭空响一声炸雷!   云天再不能镇定,疾步趋前拦住那亲随,一面朝季如言大声质问道,“大人何故缉拿我弟弟?”   季如言似乎早在等候她,一面示意那亲军自去执行军务,一面“刷”抖开另一张官府文书,却是捉拿云若的。   云天看得红了眼睛。愤怒道,“这是……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弟弟云若何曾做过一点害人之事?”   她彻底方寸大乱。忘了说这个完全无用。   季如言不理她,却看向陆元享。道,“村长有何话说?”   陆元享哪里说得出话来,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村里,陆家可是有几百族人!   季如言轻声叹了口气,对云天道,“贤妹,这不是害人没害人的道理。他既已嫁给司鸿苍为夫,岂不妻夫同罪吗!妳们哪……唉!”   随着她的说法,一群人哑口无言。   云天脸上醒然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   可是,这又如何?   这并不能让她坐视亲弟弟被拿而心安理得。   只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定定地看着季如言,季如言也定定地看着她。   好一会,云天忽然双膝一软,对季如言跪了下去。   云天俯首道,“求季大姐绕过云若吧。”   季如言笑道,“妳这样跪着求我也没用,该拿的还是得拿,我只是公事公办。”   “我弟云若虽为司鸿苍之夫,却是有名无实,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季如言当然知道那陆县令在此收刮民男的事。其实一开始对于司鸿苍会娶那个丑男云若为夫的事,就已经相当怀疑了。经云天这麽一说,她果真是信了。心底她也不想在押解司鸿苍进京时,身边还带着那个丑得要命的云若。   只是妻夫同罪这条,让她不得不将云若一起收押进京。除非拿出证明…….或是条件交换。   接着,她往椅子深处坐了坐,端起茶杯喝茶。   云天静静地跪着,等待她发话。   季如言喝了几口茶,轻声道,“山野之地,茶具粗陋不值一看,茶却是难得的好茶,怪道有人喜欢。”   陆元享愕然,心想妳还有心情喝茶呢。   她也想跪下求情,又自忖没那个面子。还有,她听小女儿叫这人做“季指挥”,隐隐猜测到来人身份,因此便不出声,怕求不得反而更坏事。   好容易季如言又开口了,却说道,“云家贤妹,妳重情重义。愚姐钦佩的很。为了一个孤女赔上了弟弟多不值总?该为你弟弟和云家老小算计吧?还有这雁南村的百姓,为了司鸿苍。妳要她们都跟着受牵累?”   云天震动万分,抬头悲恸地看着她,再说不出话。   季如言说完,对陆元享即陆家传喝道,“还不去!”   陆元享母女急忙退出去,匆匆召集村民往云家聚集。   村里顿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被召集到云家和司鸿家院内,听官兵宣告司鸿苍犯人身份。并告之众人,凡窝藏或者隐匿不报者,一律重罚。同时,若有人举报或捉拿了司鸿苍,即重重有赏。赏银更是高得吓人,举报准确线索者,赏银五百两。捉拿了司鸿苍的。赏银五千两!   此刻被关在东屋的云若听见这消息,当即昏了过去。不为自己,只为司鸿苍。   而陪在云若身边的宋氏吓得不住哭叫,好容易才弄醒他。   云天闻讯赶来,百般安慰。宋氏强忍住泪跟着劝。云若虽然明白司鸿苍已经安全离开了,可是,那麽高的赏银……..只怕人心不古。这让他是又怕又担忧!   云天不知如何是好,然她本能地心疼弟弟与司鸿苍,担心司鸿苍被抓,又不敢说,只能暗暗地祈祷,她能逃得越远越好。   正在这时,院外一阵笑骂声传来。   “报应啦!”。   这是王蓉爹爹,那真是一个幸灾乐祸哟、拍手称快的呢!   王蓉爹才开了个头,就被村长主君与郑青儿爹爹喝住威胁,加上陆元享也严厉地瞪着他,不让他再闹。而王蓉爹爹则完全不理任何人,望天咒骂司鸿苍,说是因为司鸿苍不愿娶他家蓉儿才得此报应,还说了司鸿苍就是娶了云若那丑男,才会招来这等祸事!说老天有眼,他晚上要烧香拜佛等等。   云山大怒,冲出来骂他养了个不要脸的烂货。   一男一女遂对吵起来。   季如言饶有兴趣地听着,十分有味。   可是,那么多人,也就只有王蓉爹爹出头,余者虽然低声议论,窃窃私语,却无人出头应和,却根本没有人为了赏金举报或者自告奋勇带官兵抓人的。   季如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人群,暗自思量。   看了一会,她才用责备的口吻对云天道,“贤妹,妳虽然重情义,但朝廷命令不可违抗,若是知情不报或者不配合,上面降罪下来……”   云天忙打断季如言的话道,“官兵骤然而降,我等也措手不及,何来知情不报一说?再者,阿苍进山打猎採茶是常事。在哪打猎,又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一概不知,要如何配合?”   季如言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云天也认真注视着季如言,轻声问道,“季大姐,若是妳们抓不到阿苍,会怎么办?”   季如言听她改了称呼,也不为所动。   “一直搜!捉到为止!”   她说得斩钉截铁。   云天脸色就涨红了,目光很愤怒。   季如言犀利地盯着他道,“怎么,妳这是怪我?”   云天不语。   季如言冷道,“就算妳怪我也没用。职责所在,我不能徇私。还有一句提醒妳,就算我拼着被惩罚放手,也还会派别的人来,那时必定更雷厉风行,只怕雁南村、云家、高家都要受牵累!妳信不信?”   云天当然信,由不得她不信!   呆了会,她忽然愤怒喊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要抓她?”   季如言轻声道,“为什么要抓司鸿苍我不清楚。或许是……跟她的家人当年的事有关吧。只能说,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姓司鸿这个姓氏!”   经她这一点,云天似有醒悟,但她不管这些,只对她质问道,“不管她家人当年情形如何,阿苍也只是个在我们雁南村所出生的一个婴儿而已,在这深山里长了十几年,与外界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来抓她?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了结,须得她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真是可笑至极!”   云天的声音颤抖,透出强烈的愤怒。   明知问了无果,忍不住还是要问。   不是问季如言,是怒问苍天!   “别跟我说司鸿苍与外界毫无瓜葛,她若真是孤女就不会活得这样风光了。血脉相系、荣辱共存,那是抹灭不去的,否则,白翊也不会待在这裏守护着她!”季如言静静地看着她。   司鸿苍的来历,司鸿苍的身份,在季巡抚那裡,只要详细查核,凭她的实力手段,再加上熟知朝中大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季如言略定了定心神,才又道,“本官也很想卖这个人情给妳。可惜这事不是本官能做主的,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到现在我连司鸿苍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呢。哦。妳们还不知道吧,这次不止本官来了,西南禁军还派了一位副将军来。正等着本官回禀结果呢。妳们说,本官要如何放她?可就算本官放手,卢晟远将军能放手?”   没想到,只抓阿苍一人,竟动用到一位副将军亲自前来坐阵?!   阿苍……..   妳到底是何等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69、暂和其光同其尘   今晚的山,太安静了………   静到让人心生恐惧。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袭上心头。   司鸿苍抬头望了一下浓厚暗黑的夜空。   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以往天色再晚再黑,也不会黑到这样浓稠,这样暗无星光黑压压的一片。   这夜天…….   看起像似被山海经裡的妖怪------饕餮,给吞食了一般。   而这空气潮湿得更是凝重到像凝结了一般,完全滞止不动。   这样湿闷、窒碍难以呼吸的感觉,让司鸿苍很不舒服。   这让她忽然地联想到前世裡的一句,“风雨前的宁静”。   这场雨,下起来…….   恐怕是不会小的,可能还会引发大水。到时,或许会成为整个雁回县以及下集集…..不,更或许是整个雁州城都得遭殃!   司鸿苍绕路从北面下山,然后由北至东再南。矮着身子从山边的玉米地里穿行,慢慢靠近南山河边,躲在玉米林中看向河对岸山坡上自己的屋子。   屋子一片漆黑,毫无动静。   连云家和高家都没有动静。   这太不正常了!   白天闹出那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就走了呢?   既然没走,家中肯定埋伏了人。   家中有陌生人。两只狗怕是要狂吠不止,一夜叫到天亮都有可能。就算云天那时候在门口坐一晚上牠们都要叫呢。何况这些官兵。如今却一声不吭,怎会正常?   她悄悄地退回玉米林中。换个方向又往村里摸去。   遮遮掩掩地来到东面村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左面有窸窸窣窣声响,有人在向她靠近。她一惊,忙握紧了手上的小刀,随时准备攻击。   “阿苍,是我!”   来人压低声音道。   是熊一样阿姑的声音。   司鸿苍松了口气,小声叫,“阿姑!”   声音略微发颤,这真是太好了!   从发现那些官兵开始,她就没有心情悲伤愤怒或者埋怨,只顾着担心云若和云天她们,这会子见了熟人,还是可以依赖的人,怎不让她激动。   熊一样阿姑迅速靠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犹如铁钳一般,司鸿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走!”   她不由分说,拖着她转头又进了玉米田裡。   两人猫着腰又回到山里。   在一处隐蔽的山崖下,熊一样阿姑压低声音,简短地对司鸿苍解释道,“阿苍,妳娘亲和爹爹怕是有些来头的。有人认出妳的身份,那些官兵是来抓妳的。妳不能回去了,赶紧逃命去吧。我就是出来找妳的。”   说着解下身上一个小包袱递给她。   这话对于司鸿苍来说已经不算新鲜了,她早知道了,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她小声问道,“那云若呢?他和云家有没有事?”   高康阿姑顿了下,才道,“云若和云家都没事,他虽是妳夫郎,但查出他还是处子之身后,就没什麽为难他了。可能知道那陆县令在咱雁南村所干的事,以致认为妳跟云若不过是因为事急从权,而行使的假成亲吧。若妳现在回去了,对他才是危险呢。妳还是顾妳自个吧。”   司鸿苍听了不信,觉得她隐瞒了什么。   她又问道,“我到底是谁家女儿?那些人现在在哪?可伤人了?”   高康阿姑急促道,“妳谁家的女儿我也不知道。官兵就在村里住着呢,云家和妳家住的人最多。不过妳放心,没伤人。妳快走吧,别再问了。”   司鸿苍心里涌出悲伤,叫道,“阿姑!”   黑夜里,高康阿姑听得心一颤。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司鸿苍的爹爹在生完了她之后,隔天便提议了认自己做义姐的情形。虽没明说他是什麽身份与来头,但当他说出他孩子的母亲姓司鸿时,她心下就隐隐觉得很不一般了!   因为,光是司鸿这姓氏,就远比一般人的姓氏来特殊与尊贵。再则,身处在穷困与潦倒的狼狈环境之下,他依然屹立不摇,更不时地展现着他傲人的尊贵气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真正的身份。   刚出生时候的司鸿苍,安静窝在他父亲的怀裡,还小小软软的那麽一团……   如今,她的个头都快超过自己了,而且又是这麽一个有气魄,有担当的女子汉呢!   她深吸一口气,拍拍司鸿苍的肩膀,柔声道,“乖。听阿姑的话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司鸿苍顿时心如刀割。   她竟不知情形这样残酷!   别看她这样事事一点就明,但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事后,其实心里还是懵懵懂懂的。从她穿越来那天开始。直到文武双全而身份隐秘的白翊在雁南村出现,又跟她住了这几年,加上那块血红的凤翔玉珮,她便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不同寻常了。   她虽然没有哭出来,熊一样阿姑却感受到了她的悲哀与难过。   突然一日之间,她真正孤独无依了。   司鸿苍也顾不得哀伤了,因为她想到了大雨欲来之势,绝不容小觑!不管准不准,大雨不来最好,但还是得让阿姑将这讯息传出去要紧!   “阿姑,这三天之内应该会下起大雨,很有可能会造成莫大灾害,希望您能帮忙将这消息传递出去,让大家有所准备,该防范的防范,米粮儘量架高,以免潮湿,能採收的农作物都儘量採收起来,免得泡在水裡或是被雨水打坏了。   尤其是地势低洼的地方,若见大雨连下不停,要通知她们儘量往高处迁移。当然,大雨不来是最好,但还是要多加以防范。”   高康(熊一样的阿姑)一脸惊讶地看着司鸿苍。若论天象,她依着老一辈人家的经验谈,其实,多少已经知道这天会下雨,而且来势不小,恐会成灾!   没想小小年纪的阿苍……..   竟然也懂这些?!她是凭什麽得来的?   最后,高康什麽都没问,只对司鸿苍点了点头,道,“我会照妳的话办的。”   “嗯,阿姑请保重。”说着,司鸿苍将高康整个人环住熊抱了一会儿。   “妳也保重,好了,妳还是快走吧。”高康也在她的背后轻拍了几下。   在高康阿姑的催促下,她终于走了。   和几个隐卫,一起隱入大山深处。   高康在司鸿苍走后,默然靠在崖壁上,听山里似乎很静,又似乎有各种声响。好一会。才慢慢回村。   …………   昨日季如言命属下对村民公布司鸿苍人犯身份,并悬赏缉拿,竟然没有人应和!而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种乡野草民,不都是贪婪胆小的吗?   不知为何,这个山村给她很不平常的感觉。   表面看去,这里宁静美丽,简直就像世外桃源。都这个时辰了,山谷中的雾气还没散开,丝丝缕缕,在房舍和树木间飘来荡去。司鸿家和云家院墙、门洞完全被各色绿藤覆盖,充满悠闲的野意,却又诗意盎然。   昨日官兵进村,村民们眼中全是惧怕和胆怯,今日司鸿家和云家门前却一个人都没有。大家照常忙碌,只是来往都绕道走,根本不从司鸿家和云家门前过。   静默一会,她才沉声对陆元享道,“妳是村长,配合官府缉拿人犯本是妳的职责。司鸿苍躲进深山不见踪影,本官就命妳挑选村中精干猎手随同官兵进山搜捕司鸿苍。”   陆元享霍然抬眼直视她,满脸震惊。   季如言道,“怎么,妳敢抗命?”   陆元享跪下,磕头道,“求大人饶过小民!”   季如言问,“这是何故?”   陆元享抬头道,“大人,司鸿苍可以说全村子的恩人,从来就都为村裡人着想,村里人人对她只有感恩。小人不知她什么来头,也不知她犯了什么罪,官兵要抓她,小人不敢拦阻,也不敢护她。但是,若要小人亲自去抓她,那万万不能!小人受不起全村民的责怪,良心也不安。”   季如言听她这麽一说。眼神一凝。   这时,云若问道,“大人,我妻主所犯何罪?”   因为季如言住在云家,想云若只是个男儿之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加之查实了他还是处子之身,“证实”了他与司鸿苍只是“假成亲”的而已。也因被云家人时时求情之下,再也没将他另关一处,准他可以在云家走动。不过不能出这云家门半步。所以,云若还是等同被囚禁着。   季如言嫌恶地看着他,严声厉道,“此乃机密之事!连本官也不知,又岂能告诉妳们这些蝼蚁小民!”   云若也严明回道,“正是这样!既然此事机密,官府发的文书也未列明其罪行,朝廷更是不惜调动禁军进山。就是谨慎不张扬的意思。这本是大人分内职责,大人怎能让雁南村的人进山捉拿?大人让陆村长如何告诉雁南村人,我妻主司鸿苍,才十五岁,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却罪不可赦?事后大人难道要将她们都灭口?不灭口将以什么理由来堵这悠悠众口?”   季如言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无惧无畏的少年。   她的眼裡满满的震惊、恼怒以及不可置信!   一个山野乡林出身,又丑颜无比的小小男儿家,竟然口出诤诤之语,还拿话夹击于她?!   为此,云天深怕季如言一个恼羞成怒而伤了弟弟,所以,她马上将云若护在自己身后,一脸警戒地盯着季如言。要是她敢动弟弟一根寒毛,绝对杀了她!   陆元享则低眉垂眸,不敢看季如言恼怒难堪的脸色。   季如言眼中冷芒四射,哼笑道,“没想,云家贤弟竟也是这般才思敏捷的男儿家,不愧是云家贤妹的亲弟弟。云天,妳们这是要对抗到底了?”   云天道,“对抗?我等蝼蚁小民,拿什么对抗官兵?”   说着,朝院里院外的官兵摊手勐挥。又指向隔壁,大声问道,“这么多禁军,全部住在百姓家中,惊扰得鸡飞狗跳。她们不是出来做公差,是来游山玩水的?我凤国军纪向来严苛。不准扰民,不知季大人要如何解释这点?   这时云若也站出来,接着补充对她说道,“这山中田地有限,所产粮食也有限,几百官兵在这叨扰多日,等她们走了,百姓拿什么过日子?季大人就算不顾忌我等,也要顾忌季巡抚在雁州府的声望吧!”   陆元享被云若的一番话给惊呆了!!惊诧暗道,他不过个小小男儿家,竟有此胆量与身为指挥使得季如言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偷偷地觑了一整个人已经快气炸的的季如言一眼。浑身不由哆嗦起来,只希望云家姊弟不要再激怒她了。   季如言被她姊弟俩激怒,血液直冲脑顶。   不过。她倒是没有气昏了头。   此事可大可小,除了云天姊弟,陆家还有个陆家勤在朝为官呢。她的确要顾忌季家在雁州的声望。   于是她轻笑道,“云家贤弟如此悲悯,就为民请命了?你怎知我是扰民。而事后不会补偿?”   云若嘲讽地问道,“季大人真会补偿?”   季如言冷声道,“这何须你说!季家乃大族。岂会在这等小事上授人把柄!若为人得知,朝中御史定会弹劾。本官从不做那等蠢事。”   当即叫过一个官兵,吩咐她将银两计算了送给庄户,连同以后的预付半个月。   云若、云天和陆元享听见“半个月”,脸色均变得很难看。   那官兵抱拳应是,转身就进了云家西厢。   转眼又提了个布袋出来,几个官兵跟在身后。   季如言又叫住她们,先对陆元享道,“这山里进出不易,官兵无法携带粮草,所以本官只带了银两,便是要就地取粮。为示公正,请村长和云家贤妹一道过去做个见证。”   陆元享听了赶忙跪下,替雁南村百姓谢她体恤周全。   她心里不禁对云天姊弟佩服不已,暗道读过书的嘴就是毒。   云若、云天却无一丝喜悦。   云天面无表情地跟着她们出了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70、颠倒是非的王蓉   云若见姊姊与几名士兵走后,因不想待在客厅继续碍着季如言的眼,转身就要往东房而去。   这时,原本就不太理会云若的季如言,却在云若转身之时,不经意间瞧见了他那另一边没有胎记的右侧脸………   心漏跳了一拍!   忽然,她的眼眸就凝视在云若的右侧脸上。刚才离得近又是正面接触并不觉得,现在看到他的右侧脸,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男孩竟是如此的美丽!!他那有如汪清泉般的眼眸是那样地晶莹澄淨,昏黄的灯光摇曳下,那两汪泉水深邃幽静,泛着潋滟的波光。   光一个侧面,竟然成为极丑和极美的分界线!   见云若要走时,竟有股要留住他的冲动,不想这样地就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你去哪裡?”   “不敢留在这裡碍您的眼。”说着,云若头也不回地就往东房走去。   “……..”季如言被云若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季如言手握着拳头,看着云若离去的背影暗道:一时忘了,他讲出来的话,可是会气死人的!   宋氏、高凤仙昨晚住在上房最东屋。就是云若闺房的隔壁。这里不挨着堂间,官兵们来来往往向季如言回禀公务的时候,就惊扰不到他们了。   然公公女婿俩就算听不见,又怎能心安!   这不,云若一进来,两人齐齐望着他。   宋氏坐在床前做针线,本陪着一直歪在床上的高凤仙。   一见云若进来马上放下针线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温声问道,“阿苍还没回来?”   云若摇摇头,低声道,“司鸿苍姐不回来。这样才好。”   司鸿苍一直没回来,他不忧反喜,这表示她目前是安全的。   司鸿苍的身手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说句不该的话。他宁愿她不回来。她在山里,正如鱼得水。若是回来了,那才危险。   高凤仙小声道,“爹爹,弟弟说的对。阿苍老在山上跑的,人又鬼精机灵,不怕的。”   宋氏想了想司鸿苍那聪明机灵的模样。觉得心安不少。可因提起司鸿苍,却也禁不住又替儿子云若难过起来。   反倒是云若好安慰了自家爹爹一番,又低声问高凤仙现觉得人怎么样?   高凤仙摸摸高隆的肚子便说还好,能吃能睡,就是有时被肚裡的孩子踢踢肚皮折腾些而已。   云若听后放心不少。   姐夫近几日,恐怕是要生了。   ………….   而站在原地气了老半响之后,季如言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进入上房。   很快,她写了一封信,交由一个火长带人送走了。   傍晚时分,那火长才将信送到雁南村东南外处的雁岭上。   这裡驻扎着一支禁军,约有一千多人。领头的年轻将领二十五、六岁左右,正是季如言提过的卢晟远副将军。   她看了季如言的信后皱眉,自言自语道,“不是说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吗?怎么这么难抓?”   略问了那火长一番,就打发她下去,兀自沉思。   原来,这次她们接令后,共出动了两千禁军。然并非都是用来抓司鸿苍,因为还有个据说是相当危险的人物------白翊。所以先让季如言带五百人进山,再就是顾虑到司鸿苍在村里的声望,且与陆家交好。恐在捉拿司鸿苍和她夫郎时引起民愤,才多派的。她们主要的任务是拿了人后,不走官道,而是从就近山里绕往琴州,取古旧山道押解进京。这是上面特地交代的。   卢晟远副将军将队伍停驻在离小丽山三十里外东南处的雁岭,也是兵家谨慎的意思。因为雁岭乃一道天堑,全部人马难得通过。就算过去了,粮草等物资也接济不上。更容易被暗中敌人关门打狗。所以,她只派季如言去了,自己在岭外接应,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眼下连人都没拿住。怎么押?   她想了想,吩咐一个官兵,“叫王蓉公子来。”   王蓉,自然就是雁南村,被母父亲自送到县衙献给陆县令的王蓉了。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当然是有原因的。   几天前,卢晟远带几个人出现在雁回县的县衙时,正好遇上陆县令正准备将手中的几个美人送往京城。   看见卢晟远,陆县令只好先按下手边工作,赶忙过来招呼这位卢副将军!   然,卢晟远却在一堆男孩之中,一眼就看上了王蓉,于是将他讨要了过来。   陆县令见她向自己明摆着讨要王蓉后,她心裡是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在她的面前发作。说起来气人!谁让对方的官比她大?而且她还是大皇女的表姑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今若不将王蓉给她,到时她在大皇女的耳边搧了那麽一下,怕是自己都得吃不完兜着走的!气归气,陆县令还是忍痛地将王蓉送给了她。   那卢晟远副将军见王蓉人不但还落落大方,言语也温柔。又知情识趣的,不似一般乡下村夫粗俗,先就中意了五分。仔细看了他的面容后,长得更是娇美,就更加意动了。最主要的是,他不但跟司鸿苍同村子,还非常清楚她所认识的人以及周遭的事物。   她本是个风流富贵子妹。因军中清苦,才不得不守军规。如今出来了,除她自己外无人管束,便不再顾忌,和王蓉言来语去,眉目传情,很快就成了“恩爱” 妻夫。自此多了个伺候茶饭和暖床的小侍,这苦差便没那么难捱了。   此刻。卢晟远副将军叫了王蓉来,拉他坐在一块山石上。   雁岭此时一副山雨欲来之象,虽是满天厚重的浓密的灰色云层压盖下来,让人有着极度的压迫感,但还是遮掩不住这壮丽的绝山峭岭。   对面山坡林木秋槭枫红,更高处云雾袅绕,景色奇绝。身边佳人相伴,不禁一扫阴鬱。搂着他搓揉。   柔情缱绻间,她笑问道,“那个司鸿苍很厉害吗?”   王蓉半躺在她怀里。闻言身子一顿,然后抬眼疑惑地看着她。表示不明白她话的意思。   卢晟远副将军伸手捏住她鼻子晃了晃,笑道,“季指挥说她跑了。”遂将司鸿苍可能逃走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蓉听后笑道,“司鸿苍虽逃了,但要抓她回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像云家,她不但跟云天是铁杆般的姐妹,如今她又跟他弟弟云若成亲了,是姻亲,云天非常疼爱他弟弟的。高康是司鸿苍干姑姑,高康的儿子高凤仙又是云天的夫郎,司鸿苍对她们肯定不防备。让她们去抓司鸿苍,肯定很容易的。”   他说得十分恳切,分析很深刻。   一边说,一边用面颊蹭卢晟远副将军下巴。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一刻悠闲爽快。   卢晟远副将军听了摇头道,“这不成,我们不能激怒民愤。”   于是又将季如言信中说的理由描述了一遍,重点说了云天与云若的质问。   王蓉听了沉默。   思索一会,她又道,“还有个法子,司鸿苍的夫郎是云若,将他绑到村头,派人进山喊话,叫司鸿苍自己回来。不回来的话,就杀了她夫郎。”   卢晟远听了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怀中人儿。   “主意是好主意,就是太歹毒了些。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歹毒心肠?”她说着忽然想起这男孩来历与过往,不禁扣紧他的胳膊,问道,“你这是借本将军之手报复司鸿苍?”   王蓉并不害怕,反问道,“妳们可会放过司鸿苍?”   卢晟远副将军摇头道,“一定要抓住她!”   王蓉点头道,“这不就是了。只是用她夫郎引她出来,又不是真杀了他,有什么歹毒的?怎么抓不是抓的!”   卢晟远副将军听得有理,只是心里却很不对劲。   王蓉见她不出声,忽然滚下泪来。   “我还用报复她吗?我什么都不用管,妳们还不是要抓她走,这不就替我出气了!我是想报复!明明是司鸿苍约我在无人的仓库说有要事的,等我进了仓库,就被她反锁在内,她想强迫我行那不耻之事,我不依地即大声求救!   后来,被人发现了后,她就仗着自己是女人的优势,加上能言善辩的。硬是将我这白白的一张纸给染成了黑色的!还到处说我不知廉耻,害得我在雁南村无法立足。   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将军说我歹毒,那我就做个歹毒的人,我再出一个主意,换云家人做引子,把云家即将临盆的女婿高凤仙或者云天的娘爹绑起来,司鸿苍不来就杀了她们……”   这回卢晟远副将军没有不高兴。   她听王蓉说司鸿苍如何作贱他,也恼了,愤然地道,“真是可恶!司鸿苍这衣冠禽兽。也罢,看在你伺候本官一场的份上,本官就为你出这一口气。等抓到了人,就先让你整治她好了。”   一面说,一面又抱着他好一番安慰。   王蓉靠在她身上,痛撒了些泪,方才慢慢平复过来。   须臾…….   王蓉即媚眼如丝,声音娇柔地朝卢晟远轻问道。“那她的夫郎呢,会怎处理他?”   “那,你认为该怎麽处置他才好?”卢晟远眯着眼笑笑地轻问他。   “军营最缺的不是男人吗?”   “是啊。”卢晟远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眼裡像是在称讚他的好点子一样。   后来才想起来云若是雁南村有名的丑男。   “司鸿苍的夫郎不是一个丑男吗?”   “到时用袋子将脸一套,只要身子是男的,谁管他是美还是丑?”   “说的也是。”   王蓉心裡笑道:哼,司鸿苍,这就是妳不娶我的结果,呵呵呵……看来老天还是帮我的,今不整死妳们,我王蓉誓不甘休!   然后,两人才携手慢慢朝帐篷那边走去。   再说卢晟远副将军,当时就回到帐篷内写了一封回信。交给那火长带去雁南村,让季如言用云若做诱饵,引诱司鸿苍出山。   信中说明这是王蓉的主意,还将他之后提议让高凤仙做诱饵的事也说了,只是她觉得此举有些残忍,未予采纳。卢晟远副将军有自己的做人原则,她固执地认为,身怀六甲的孕夫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她决定用云若当人质,云若毕竟是司鸿苍的夫君。   那季如言却与王蓉颇有灵犀,竟赞同她之前的主意。   但她却很谨慎。思索良久,方做了周密安排。   然后,她命人将云天和陆元享叫到云家堂屋。提出以这法子引诱司鸿苍出山。   云天勃然大怒,拍桌怒骂她,“畜生!”   “大胆!”   当即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官兵上前扭住她,其中一个往她膝弯处勐踢一脚,她便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季如言喝命官兵退下,然后沉脸道,“云天,本官又不会真伤害令弟。不过是用他做诱饵而已。妳这样反应,是不是认定司鸿苍不会来?这样妳就失望了吧!因为,原来她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云若是她的夫君,临到头。她却只顾自己。妳是怕看到这个结果,对不对?”   云天死死地盯着她,双眼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我宁愿她自私自利不来,那也强妳百倍!”云天悲怆的怒道。   季如言不知她所想,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弟弟受罪,也怕司鸿苍不回来。因而嘲笑地问,“妳不敢试她一试,对吧?”   陆元享强忍愤怒劝道,“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季如言不出声,似乎有些犹豫。   陆元享见这样,忙又苦劝,说这样做虽然不伤害云若,看去却太残忍了,怕是对大人名声有损。   季如言叹气,似乎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候,王蓉爹和几个云家和陆家族人来了。   这便是季如言之前的安排了。   昨天没抓到司鸿苍,又在云家姊弟面前受挫后,她越发谨慎。   王蓉爹来后,强硬要求以云若做诱饵。   “村长,妳也看到了,官府这样子,不抓住她是不会走的了,妳们陆家、云家以及所有身为雁南村人的我们,难道都要搭上命陪她,不然就是没良心?她要是有良知的,就自己出来跟人走!她不是有来头么??就让那些人出头吧,我们招谁惹谁了!”   他一面说,一面怒视着。   又有人向云天道,“阿天,不管妳跟阿苍情感如何,妳可不能给村里招祸啊!就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妳要整个村子全赔上吗?”   几个人也全附和地跟着数落起来。   后来王蓉爹高声朝着东屋喊道,“云若,你就不想看看,阿苍到底是嘴巴说爱你,还是心里真的爱你?她要是心里没你这个夫郎,你就死心吧……”   王蓉爹话还没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71、暴风雨中的等待   忽然间,一道惊天大雷,穿刺了浓厚的云层直劈而下!   忽远忽近的雷声,随着刺眼的闪电,雷霆万钧轰隆隆地一片炸响开来!   这是何等让人惊骇万分的场景?!这将王蓉爹一群人生生地惊吓住!   不久,天空即下起了瓢盆大雨………..   雨水漫天灌溉而下,让原本还指责云天一家的人们,立时做鸟兽散,一下子全跑光了-----躲雷雨去。   若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惨遭雷击的话,想想都不值!   当然,也有那些敬畏鬼神的人,面对着雷声隆隆作响的天空,心已存着恐惧之心了。他们才刚说而已,这天就打起雷来了?!这不邪乎吗?   心想,大家对阿苍都是知根知底的,她不过一个在村裡生养长大的孩子,能是罪犯吗?!肯定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莫不,这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才打下这道雷的以示警戒他们的?!   于是,原本几十个人来,最后雷雨停后,再站出来说话的人,就只剩了王蓉爹和其他寥寥个人而已。   东屋内,云若的心阵阵地紧缩着……..   他一点也不想试。   因为他坚信,他的妻主一定为了自己而自投罗网的!   外面的人们这么想,是因为司鸿苍不是她们的什麽人,她们根本不晓得那种面对死局而无能为力的无奈与悽楚。   “那个死不要脸的爷郎!看老子去撕烂他的嘴!”   宋氏听不下去了,大骂着正想冲下楼去找王蓉爹算账时,即被云若死死地抱拦住。   “爹爹,不要!要说让他们说去!”   “若儿……..啊呜呜……我可怜的孩子!这是造了什麽孽啊……呜呜…….”宋氏转身抱着儿子难过地哀嚎大哭起来。   高凤仙心裡也十分地替云若难过,看到公公哭,他也跟伤心地哭了起来。   面对着两个亲爱的男人,为了自己和妻主的事而忧伤哭泣,云若也都想哭了……..   好好地安抚住两人的情绪之后,云若不敢再待在房裡,生怕两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度飙开,他会承受不住的!所以,他便往楼下走去。   云天听着族人和其她家族的诸般言语,以及外面村人们乱七八糟的议论,看季如言的目光越发愤怒!   可以预见,这情形持续不久。   今天还同情司鸿苍的人,明天不一定会。   村人虽然善良,也只是普通人,不是圣人。   不能指望她们为大是大非献身!   她的心平静了下来,没有再愤怒。   她一言不发地,朝季如言跪下。   季如言坐得笔直,冷冷地看着她,目无表情。   好一会,季如言站起来,扫了一圈屋里人,又看向正从楼上阶梯缓缓而下,直眼看着自己的云若。   看着云若,季如言的目光沉静悠远……..   抿抿唇,她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语气深沉地道,“既如此……就算了吧。”   一言既出,云天长长吐了口气。起身上前抱拳道,“多谢大人体谅。”   云若却一声不吭,依然看着季如言。   果然,季如言朝云天挥手,冷声道,“本官不敢当妳的谢!本官还是要抓司鸿苍。妳们不会明白在朝为官的难处,就算上面下令要本官抓季家的人,本官一样不敢违抗!”   云天和高康听了神色讪讪的。   躲在簷下避雨等人都叹气,只有云若垂眸不语。   季如言也不理云天,走至院外廊下当中,对属下连下军令,   一,立即将云家包围住,不许人进出。   二,解除对雁南村的戒严,许百姓上山下地干活,并对外放话出去,若司鸿苍不自己出来自首,就拿云家和高家先开刀。   三、将官兵撒上四面山林,望空对司鸿苍喊话。   官兵们接令后迅速行动起来,云家被围困,连前来探望自家儿子高凤仙的高康阿姑也不准放出。然后一队队士兵在村中四处宣告,说司鸿苍要不回来云若性命不保。更多的官兵则涌入山中,去往各个山头,叫喊司鸿苍赶紧下山,否则云家和高家都将不保。   云天彷彿料到一般,看着外面轻蔑地冷笑。   高康阿姑则震惊万分。   等季如言转身进屋,肃然面对众人时,她才问道,“大人,这还不跟先一样?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   “怎么,妳觉得本官不该抓司鸿苍?”   高康阿姑急急问道“不是,可是大人……”   话还没说完,即被季如言打断!   她冷眼地瞪视着高康,疾声厉道,“本官不用云若做诱饵,难道还不能虚张声势?本官什么也不能做,干脆把这身铠甲脱给妳穿算了!还有这些官兵,她们又何其无辜?三天了,已经有几十个官兵在山中失踪,十几个官兵受伤,两个官兵跌下山崖摔死,司鸿苍的性命是命,她们都不是娘爹养的?”   高康阿姑听呆了,再不能言。   云天听着季如言义正言辞的话,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季如言走到云天面前,坚定地告诉她道,“不管妳多恨本官,本官都要带走司鸿苍。瞧这个——”她扬了扬手中一封信笺,接着说道,“这是卢副将军才让人送来催本官的。妳当明白,便是本官现在离开,跟着还会有人再来。”   云天紧闭嘴唇不吭声。   季如言望了立在一旁低头垂眼,静言不语的云若一眼,继续道,“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带人走,不如就由本官带她去,耗久了只会连累更多人。况且,上面只说押解进京,也未见得就是坏事。若是想害她,直接派人来把她一剑杀了不更省事?何须出动这么多禁军!”   高康听出希望,忙问,“大人一点内情不知道?”   季如言摇头道,“不清楚。本官此时断难徇私。但本官可以答应妳们,等进了京,弄明前因后果,季家定会酌情相救的!信不信由妳们。”   听了季如言这话,云若才抬起眼,目光正视着她。   季如言迎着云若的目光,重重点头,又不经意地对云天瞟了一眼,似乎表明地在说“我不是妳想像中的坏人,若非军法如山,我也不想这麽做。我季如言,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云家族老忙过来道,“天儿,季大人都这样说了,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别想了。”   她觉得这对姪孙儿真是让司鸿苍给迷昧了心窍,又气又恨。   云天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季如言一眼。   而云若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又上楼去了。   季如言看着云若的背影,双眼眯缝了起来。   她都卖了面子,竟然还不足?   那个司鸿苍,当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要以他做饵,哪怕是放空话。   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以云若做诱饵,若是司鸿苍出山,她自然毫不费力就抓住她。若是司鸿苍不出现,那更好,就让云家和高家以及雁南村所有的人,都看看她是一个多么自私自利和背信忘义的女子!   即使是他-------也会对她万分地失望吧!   她冷笑地想:先等不来,还会安心。再等不来,定会失望。最终都等不来了,哼哼,想必那滋味一定不好过!   她想要收服这个少年!   云若走到阳台上,看着门口和围墙四周都站了官兵把守。他便将目光往后山极力望去,然,只能见到滿天大雨以及满山被浓重黑厚的云,层层笼罩着原本应是葱鬱、高大的古树树冠。   透过凤仙哥哥的娘亲高姨悄悄透露,妻主果真已经远离雁南村而去了。   不然,以她的个性,即使再晚,她都不会在外面逗留的。   云若的眼神,穿透过远处的山峦影线……   她现在……在哪里呢?   匆匆逃走,什么也没带,怎么吃住?   白姐跟她在一块吗?   要是这样姐妹俩还能说说话,她也就不急了。   他呆呆地站着,忽然就想起了她唱的那首:   《星晴》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载着你彷彿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   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试图让夕阳飞翔带领你我环绕大自然   迎着风开始共度每一天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它一定实现   ※作词:周杰伦作曲:周杰伦   静静地心神会领着词曲的意境,直到最后一句:“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它一定实现。”……   云若眼帘紧闭,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地朝着天上的星星祈愿着:一愿,妻主平安躲过官兵的追捕。二愿,此去一生安然无事。三愿……...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上一面。   可睁开眼,望着满天阴霾…….   哪有星星?没有了星星…….那麽许下的愿望还能实现吗?   他襟然落泪……..   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转头一看,是自家姊姊云天。   “姊。”   看着两颊泪水双垂的云若,云天虽有满心的话语,却无一句能从安慰起,只能深深地化为一声叹息。   到了傍晚时分,云若无心别事,却不想进屋去。   他要在这裡等着。   对于司鸿苍会回来,云若从未怀疑过。   等她回来了呢?   看着她被季如言带走?   他心一动,低声问云天一句话。   云天听了一愣,就告诉了他。   然后,两人就站在阳台当中,旁若无人地私语起来。   季如言在院裡廊下往楼上阳台瞧见,不置可否。   ………….   等待是漫长的,也特别让人难受。   云山无心做事,站在上房廊下,看着在各屋进出的官兵们,暗自咒骂她们过雁岭的时候全部掉下悬崖摔死。   她这辈子都没这样生气的诅咒过别人,也没这样憋闷过。   这两晚她都梦见司鸿苍当了大官,这些人跪在她面前磕头赔罪,说自己猪油蒙了心,不该跟季家那狗官来雁南村欺负人,她看了就十分畅快,然后嘿嘿笑,然后就笑醒了。   只要能爽到就好。至于为何梦见司鸿苍当大官,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但,白天还是照样,还是看着这些人生气。   听见官兵喊司鸿苍要是不回来,就拿自家儿子云若开刀,她痛骂“狗爹养的东西,想出来的主意都比人毒。”然后就哽咽了。   阿苍肯定会回来的!   阿苍要是被抓走了,若儿可怎么活?   她望着院子裡的官兵,心里焦灼难耐。   她站了一会,心想,干着急也没用。于是闷闷地回到房中。   她夫郎宋氏坐在榻上折衣裳,一面落泪。   她虽然不像宋氏扛不住,但也难过不已。   云山坐到他身边,憋了会,才低声道,“别难受了。我看阿苍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氏便停手,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嘴一瘪就哭出声来。他不敢大声哭,压住嗓子细声道,“我是心疼咱若儿啊……”   只哭了一句,云山忙将他搂住,还紧张地对外看了看,一面装模作样道,“别哭,别哭!若儿会没事,没事的……”   宋氏就哭得更厉害了。   与此同时,雁南村其她人家也都议论纷纷、翘首盼望,猜测司鸿苍会不会为了云若而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要说:  厚!!jj抽了!竟然讓toto蘑了一個太陽兩個月亮之後才成功地發文了........{(-_-)}   不過,總算成功更新文了!      ☆、72、踩着风雨归来(小小修了一下)   就在云家和林家焦灼等待、雁南村人人翘首盼望之时,司鸿苍已经收到官兵传达的威胁了。   她并没有听高康阿姑的话,有多远走多远。   除了想弄明白结果,主要的还放不下云高两家,尤其是她的亲亲夫君-----云若。   以她的身手和常年在山里打滚的丰富经历,别说才几百官兵,就算几千官兵来进行地毯式搜索,也休想抓得住她。她甚至根本连躲都没躲远,直在雁南村附近的山区熘达。   若了解她,就该派出高手前来追踪,那她就该怕了。   正得意洋洋的时候,却听见了官兵们的喊话。   她呆滞了。   这算不算是了解她的为人,而后所定下的策略?   她不得不承认,这招戳中了她的软筋。   就算知道有诈,她也不能不回去。   若那些人誓要抓住她的话,这次是假,下次也会是真!她不能拿云家、高家人的性命当儿戏,尤其是她的亲亲夫君云若!   她决定下山去。   但,她那是个甘心献身、束手待缚之人?   当然不是。   于是,她忙碌了起来。   奔走准备,足足忙了两天一夜。   第三天早上,她才踏着风雨过后的痕迹,大模大样地从山上下来。   沿途一路步履轻松,还四处跟人打招呼,就跟往常回家没两样。   在山区、田间、地头劳动的人们个个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她!   “阿……阿苍,回……回来了?”   “阿苍,妳怎么回来了?”   “哎呀,阿苍啊,可别回去!妳还不晓得……”   面对各式反应。司鸿苍笑着挥手道,“我晓得!我是特地回来看我夫郎的。妳们忙,我回家去了。”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忙,纷纷丢下农具,从田地里爬上来、茶园裡下来,全跟在她的后头走。   司鸿苍一出现。立即引起一片哄嚷,呼声都是一致的,男女老少奔走相告,“阿苍回来了!阿苍回来了!”   有的赶着告诉人,有的跟着她往她家和云家去。   云山听见喊声,立即弹跳起来。一头冲出院子,看着那少女哆嗦道,“阿苍?!阿苍啊,妳做什么要回来呀?”   宋氏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看见司鸿苍,他再忍不住。一把拉住她放声大哭。   司鸿苍忙柔声安慰他,不住帮他擦泪。   云家院子门口有官兵守卫,这时也挡不住里面的人,一群人一齐涌了出来。加上村里人都闻讯赶来,越集越多,将司鸿、云两家门前空地挤得严严实实。   人们敬畏地看着那个笑容满面的少女,都说不出话来。   好些女婿夫郎家家的都落泪了。看向官兵的目光充满愤恨。   在这样情形下,王蓉爹和云家的几个出头的族亲们很是尴尬。彷彿感受到人们鄙夷的目光,王蓉爹更是往人群后面直缩。最后一直退到云家院门边。   司鸿苍劝住宋氏,将他交给云山,然后就走向云家。   云天则脑子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原以为她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不回来不行,她无路可走!   从季如言带着大批军官来的那天起。她就无路可走了!   司鸿苍对云天笑了下,问“大家可还好?”   云天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鸿苍见她精神实在不好,自己也难受,只得转向高康叫,“阿姑。”   高康阿姑看她的目光满是责怪,可是当着人,却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司鸿苍就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官兵急忙上前阻拦,哪里拦得住。   几人就拥着司鸿苍往云家院裡去了。   云家大院门口站着一个军官,左右各侍立两个亲军,自司鸿苍进来就定定地看着她。王蓉爹和其他人也站在廊檐下,看司鸿苍的目光简直惊恐。   司鸿苍没有停住脚步,直接越过季如言地往云若所在的地方前去。   季如言一见到司鸿苍就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   堂厅门口,云若一身巍颤颤地倚门立着,双眼裡满是责怪,而更多的却是内疚与自责。   站在厅堂门口,她和云若目光交织,心里一疼。   云若红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司鸿苍,语未言,而泪先流……..   虽明知道她一定会为了自己而回来,可是……他不要她这样啊!   捨不得他哭泣,司鸿苍上前朝他奔去!   来到他的面前,一个箭步,即将他抱个满怀。   “若若,这几天委屈你了……”她在他的耳畔内疚地说道。   头枕在妻主的肩头上,云若摇摇头,喉头哽咽,低声轻道,“不……..看到妻主,云若很欣喜,可是…….妳为了我而回来,却让我很心痛!妳,不应该回来的……”   一声续断,人就软软地趴倒在司鸿苍的身上。   司鸿苍慌忙托住,大叫,“若若!”   立时将云若拦腰一抱,疾步地就往楼上他的房间飞奔而去。   云天和云山宋氏三人一见,也紧张赶忙地随着司鸿苍的背后,往楼上跑去!   一到房间,宋氏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就又心疼地哭起来了。   “若儿……..你醒醒啊!呜呜…….阿苍,阿苍啊!若儿他……..他……”   “爹爹,您别紧张,若若没事的,他只是一时气血不足才昏倒的,等等就会醒了。”   “那妳呢?妳这样回来,一定会被抓走的…….这可怎麽好啊?”说着更是伤心地哭着。   一时间,司鸿苍也没法应对。因为,她会被抓走,是无可置否的…….   “老伴儿,你这麽说不是给阿苍添堵嘛?”说完,云山也是一脸的难过。   “呜呜啊……..老天不公啊!好人都没得好报啊……….”这下宋氏哭得更加伤心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儿媳妇,这两个他都疼入心的啊!!   “老伴儿…….”看着自家夫郎哭得不能自己,云山心裡也更加难过了。   “爹爹…….”挺着大肚子的高凤仙,蹒跚地来云若床前,他很想安慰公公,可是他心裡也很难受,更不知该怎安慰起。   “………”云天更是说不出话来…….   原本好好的一切,如今却被无情的军令打坏掉了!   “爹爹,她们只是派人来抓我而已,并不就代表我会怎样,说不定是同名同姓,抓错了人,到时弄清楚了,我就被放回来了。所以,请您不用太担心,喔。”   因为众人都劝不住,司鸿苍不得已只好以谎言来安抚自家岳父。   “……..阿苍说的是真的吗?”听到司鸿苍的话,宋氏总算停止了哭泣,他看了看司鸿苍,再看了看自家妻主最后才看向云天、高凤仙妻夫俩,似在寻求她们能证实司鸿苍所讲的话一样。   几个人全朝他点了点头,表示司鸿苍说的是真的。   最后云家二老与高凤仙全被云天劝说了出去。   房裡,就只剩下司鸿苍与云若两人。   面对着那双秀丽柳眉,连在昏迷之中还一直紧皱在一起的人儿,看得司鸿苍的心都揪疼了起来。   伸手要帮他抚平那紧皱的双眉时,却换来了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若若你醒了?”   “妻主……..”   “头还晕吗?”   云若摇摇头。心想,既然妻主回来了,那麽就不管未来的命运如何了。至少自己还是能在妻主的身旁,陪她一起走不是?   与此同时,司鸿苍心裡也有个想法,但她没对云若说。只问了他,“喝个水吗?”   “嗯。”云若乖顺地点头道。   司鸿苍人立即移到桌边,倒了杯水,端到床前来,单手轻轻扶起云若,亲自喂他喝水。   见云若喝完了水,司鸿苍便对他道,“若若,再休息会儿,等下,我再来陪你,可好?”   看到妻主好好的,云若的心情也整个放鬆下来。可一旦放鬆下来之后,他就感觉全身疲累不已,就点头回道,“好。”   等云若再度睡下之后,司鸿苍转去找云天以及云山妻夫去了。   等跟云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在楼上的漏台上,看见季如言一个人坐在厅堂的首位上。   她一面缓缓地下阶梯,一面看向季如言。   “就是妳要抓我?”她认真问道。   季如言面对司鸿苍时,深深地感觉到,一股好强的威压阵阵袭面而来!一时全神肃然起来。   她没想到司鸿苍真会来。   这与她想象中的司鸿苍有些不一样。   看见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就那么含笑走进被官兵围困的云家大院时,毫无惊惧与愤怒。一身寻常粗布短打衣裤,衬得她修长身材亭亭玉立,笑靥如花的脸颊,压倒群芳之姿,配合她本身所透出来的尊贵气质。   虽身为女子,却甚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于她,这不禁让季如言心头震动万分!   三年前,在雁州府衙时之时,本应就该认识她的,没想却与她错身而过。当时,过身才听了堂妹和她同窗都在谈论着她舌战群儒精彩的事蹟,后来,本也要一见她的庐山真面目的。   不想,见到的却只有她远去的背影而已了。后因自己也不想降尊纡贵去认识一个来自山野乡村的小村女。所以,就这样地错失了与她结交的唯一机会了。   有一种人,便是和她敌对。也会心生敬意。   这个司鸿苍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即是如此,但军令如山,她也没有放过她的资格。   她只能将她视为对手,强有力的对手!   “本官职责所在。身不由己。望姑娘见谅!”   她并没有摆官威,喝命将她拿下,而是沉声解释。   司鸿苍走上去,来到她面前,仔细地打量她。   然后很肯定地说道,“妳是季家人。”   季如言点头道,“在下季如言!”   司鸿苍道,“那就难怪了!我说呢。”说着对季如言意味深长地一笑,“妳跟季巡抚,季大人长得很像。”   季如言轻澹问道,“妳认识家母?”   司鸿苍澹澹回她一句,“当年与令贵尊有着一面之缘。”又向她走近一步。   一个官兵见状手按腰刀就要上前,季如言瞅了她一眼,她又不动声色地退下了,然后,她就静静地迎着她。   司鸿苍站在她对面。还比她高了一点点。   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她轻笑道,“唉,谁让我是个遗孤呢!”说着,她更凑近她,两人几乎鼻尖相触。“妳说,要是我有一个厉害又善于争家产的“司鸿同宗”祖先或者是娘亲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吧?”   季如言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刹那间屏住呼吸。   这一刻,她竟然不忍正视于她,垂下眼睑。   说不知内情是骗人的!司鸿苍既姓司鸿,生来就必与她人不一般!加上白翊-------据说她的出身,是一支从凤朝开国以来被封衔为“白”的影门,那是历代直属皇帝私人专有的影卫门。   从来只有接受正宗传位的皇帝,才能拥有这支直隶于皇帝私人的影卫门。   然,要知,现任皇帝的帝位是抢来的……….   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而司鸿苍刻意提到“司鸿同宗”二字,又道尽了天家手足,为了那至高无上之位而私私相杀!成者为王已矣,而败者为寇的无奈,这般义正言辞与针锋相对触动了她的心肠。可她,身为皇家一名小小指挥使,面对于她的指控也无奈至极。   她澹声道,“本官说过,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司鸿苍澹然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走吧。”   这样干脆?   季如言不禁愕然抬眼看她。   司鸿苍嘲讽道,“怎么,妳们这么多人在这打扰了这么多天,还不走?还让不让人家过日子了?不就是要抓我吗?我跟妳们走就是了。”   季如言立即转身吩咐,“传令下去,立即开拔!”   “属下遵命!”   刚才那官兵抱拳而去。   “慢着!”司鸿苍却叫住她,一边问季如言,“妳们在这骚扰百姓好些天,给钱了吗?”   季如言再次愕然,不过愣了一瞬就点头道,“给了。”   司鸿苍又问,“按什么价给的?这山里跟山外可不一样,那粮食可比银子不便宜。妳们把人家粮食都吃光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我可不依!”   这次,不光季如言,里里外外的官兵和百姓都听傻了!这到底是被抓的囚犯呢?还是父母官呢?   司鸿苍觉得众人异样,冷笑道,“当我说笑是不是?我没本事逃走,自杀的本事还有的。惹火了本姑娘,咬舌自尽,饿死自己,看妳们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差!”   季如言再次下令,“按五倍补偿银两!”   那官兵也再次抱拳,“属下遵命!”   转身离开之前,看向司鸿苍的目光很是复杂。   于是院子里的官兵都忙了起来。   季如言问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司鸿苍刚要说话,见云天从屋里出来,递给她一个包裹。她接过去,又问道,“云若怎样了?”   云天原以为她要随自己进屋,谁知没进,于是转身又出来了。听见她问,顿了下才低声道,“还睡着。”   嘴上这样说,其实她已经猜到司鸿苍是不会进去的了,所以将宋氏为她准备好的包裹带了出来。   果然司鸿苍点头道,“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他醒来见了我更难过。”   “嗯,我和你姐夫的宝宝快生了。要不,妳帮外甥着起个名字吧。”   司鸿苍心头一闪,马上应道,“当然好!叫云非吧。取自,誉者不能进,非者弗能退(摘取自:韩非子:有度)中的非字。还男女通用。”   云天眼睛一热,道,“字义好,音也很好听。”   “姐,等我走后,就把这份休书交给若若,我已将名下的财产全都过到他的名下了。若若…….就交由姐多加照顾了。”   “会的,妳此去安心。”云天哽咽地道。   “嗯。” 作者有话要说:     ☆、73、百年来一场大雨   当要跨出云家院子的时候,季如言命人去云家楼上带云若下来时,被司鸿苍制止了。   “不准妳们动他!我已写下了休书,他再不是我夫君了。况且,妳们要抓的也只我一人不是。”   季如言眯起了眼看着司鸿苍。   而司鸿苍则大有一副:妳敢不跟我妥协,我照样有法子能让妳,无法给妳的上头主子一个交代!   抓云若不过是顺带的。所以,带不带他上路,对季如言而言,还真的不那麽重要。   “回来。”   走到一半的士兵因司鸿苍的话时就停住了,正等自家大人的口令。此时,听了季如言下了口令。那名士兵就又回到她的身边待命。   季如言则忽地想到了一事,便目不斜视地,朝司鸿苍问道,“本官倒有一事要问。上次派了人去卢将军处,到现在没回来。后来给卢将军送信的人回来说,并未在卢将军那见到她们。算上她们两个,已经有几十个官兵失踪了。司鸿苍姑娘可否为本官解释?”   司鸿苍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回事。因为那群进山搜寻的士兵,全都是被白子她们暗中除掉的。   司鸿苍提高声音道,“解释?一群狼一样的军士不见了,妳要我给妳一个解释?季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不等季如言回答,她接着道,“我指妳一条明路,妳去把村里上年纪的老人家都叫来。问问她们,从她们祖先在这落户开始,这山里埋葬了多少人,妳就不会要我解释了。”   季如言肃然道,“妳已经解释了。本官也相信如此。”   司鸿苍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时不时地将视线投向云家二楼最东边的那间窗户扫视着。   正在这时,有官兵来回话,说已经准备就绪。   她要赶紧带人离开,怕迟恐生变。再说。司鸿苍虽然若无其事,然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云家楼上的人儿。   季如言立即对司鸿苍道,“姑娘,该上路了。”   司鸿苍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走吧。”   季如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委屈姑娘了——”   说着朝旁边一挥手,立即有官兵拿来枷锁,连着手脚镣,就要给司鸿苍带上。   云天张臂拦住,愤怒地质问季如言,“在这山路上。空手走还嫌多,还走不稳呢。妳给她戴这东西,成心不让她活?不如现在一刀砍死她痛快!”   高康阿姑也上前拦住季如言。眼中儘是恳求。   季如言皱眉道,“这是规矩!本官不得不谨慎。至于说走不稳,本官自有安排,到危险处着人抬她过去就行了。”   司鸿苍嘲讽地看着她道,“妳带了几百军士,还这样谨慎,实在让人佩服。不过,妳不嫌丢人,我可不会听妳的。我说过,别的本事没有,求死的本事还是有的。惹恼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季如言嘴角抽了抽,一个字吐不出。   外面村民见了都愤愤不平,说这还是人吗?就像云天说的,平常大家上山空手还嫌多呢。要是把手脚都锁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省事。   季如言深吸一口气,认真问司鸿苍,“依姑娘之见该如何?若就这样不予任何束缚凭姑娘走,那万万不能。”   司鸿苍嘲笑道,“我都自投罗网了,妳还担心我跑?还是妳带来的这群军士全是软脚虾不成?”   季如言听了面色犹豫,似在权衡。   司鸿苍就道,“妳只要用绳子把我手捆起来就行了。”   季如言想了下,神色缓和,觉得这可以考虑。   司鸿苍见她意动,又宽慰她道,“放心,我跟妳们是不一样的人。”   季如言面色一僵-------   “我回来可不是因为妳放话要杀云若以及云高两家人。妳那点伎俩还骗不到我。妳要敢杀任何一个我所关心的人,妳季家离败落也不远了,只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妳最好再谨慎些。别看雁南村只是山里一个古村,妳既然把我的事给吵出来了,还敢在这儿胡作非为,我担保朝中马上有人会给妳季家好看!”   赤果果的威胁,季如言却没有冷笑。   她沉沉地盯着她,越发看不透她。   司鸿苍笑道,“怎么,不信?我告诉妳,我当年在雁州府城可是被高御史极口称赞的。那高御史可是来自枢密院御史台,为人最刚正不阿。妳敢杀云高两家人试试!陆家二姐陆家勤也在朝中呢。妳要敢放肆,将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   季如言目光幽深,看了司鸿苍好一会儿,忽然轻笑道,“姑娘说的是,本官确实不敢放肆。就按姑娘说的绑手吧。未免她们唐突了姑娘,本官亲自为姑娘绑缚。”   说着命人拿来绳索,亲自将司鸿苍双手反绑在背后。   她下手很轻,也没有勒得死紧。绑得松紧合适,且不易挣脱。捆绑之间也很有分寸。   高康呆呆地看着,再未发一言。   云天也呆呆地看着,抿嘴不语。   这支禁军还算训练有素。很快收拾整装完毕,数十个精壮军汉簇拥在司鸿苍身边,季如言紧跟其后,立即出发。   季如言扬手喝道,“出发!”   众军一振,轰然起动。   司鸿苍刚要走。就听屋内一阵急奔而至的脚步声……   没多久,就听到云若竭力嘶声大喊着,“妻主!!”   妻主怎麽可在这个需要两人共体维艰之时,将自己给休了?!难道在她的眼裡自己是这麽一个不能同生死与共的人吗?!   她身子顿了下,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若儿?!”云天立即飞奔过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若不是被自家姊姊紧紧地揽抱住,云若早就跨出门院,紧追着司鸿苍而来了。   云若望着门口司鸿苍即将离去的背影,大声哭泣地控诉道,“妳怎麽可以休了我?!我七出犯了哪条?那罪?妳怎能这样对我?!”   “若若,不是我休了你,而是要你休了我。…….此去”艰险……自己怎能牵累他甚或送命?   云若哪肯?司鸿苍永远都是他云若这辈子唯一的妻主!   “我不要!!就算此去死路一条,我也要跟妳一起走!求求妳…….”云若一边用力想要挣脱姊姊的阻拦,一边大声地对司鸿苍苦苦哀求道。   ………..   呵呵呵………   这就是她,司鸿苍辛苦才求来的夫郎呢!   有夫如此,妇復何求?   可是,她怨哪!!这命运之神就是见不得她好,丢出了这麽一齣死局来,生生地拆散了她们妻夫俩啊!!   背着云若流下两行悽苦的泪水,紧紧地闭着眼睛即忍痛地大声地,对云若说了一句,“若若,若我司鸿苍能大难不死地回来,绝对再娶你一次!非常非常隆重的迎娶你!”说完,即大步往外走去。   “妻-------主!!不要!姊,妳放开我!求求妳放开我……妻主…….求求妳…..求求妳,让我跟妳走……..”云若淌着湿润的水眸用着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艰难地苦苦地乞求着司鸿苍哽咽道。   “若儿,你不要辜负了阿苍的好意……..”云天在云若睡下之后,被司鸿苍嘱託,说了不管发生什麽情况都要死死的拦住云若。   可一边是姐妹,一边是亲弟弟……..面对着这样两难的局面,云天心裡真想对司鸿苍说一句:阿苍,这…….真的好难啊!   “不要!…….姊,求求妳让我过去…….”云若第一次恨自家姊姊有着这一身的好武学!让他想挣都挣脱不开……   与此同时,云天却听见身后屋里自家夫郎高凤仙一声“啊——”的惨叫!听得人毛发直竖。   后又有宋氏惊慌地喊着,“快来人啊!凤仙要生了!要生了!……”   这下,又新添一难了!   云天真的是心力焦瘁了!   这时,司鸿苍便对季如言道,“让我跟云若说几句道别的话。”   季如言抿了抿唇之后,便替司鸿苍解开了绳索,放她去跟云若做最后的话别。   暂时恢復了自由的司鸿苍,一个箭步就来到云若的跟前。   “若若........”   “妻主……”   “若若听我说,虽说用休书来保你平安太独断,但,我只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不然……你若跟着我走,怕是不用走不到大院门,我必先心痛死的。”   “妳这样说太狡猾了!………”云若泪眼婆娑地说道。   “对不起…….”说着,抬起便往云若的项颈处一个手刀下去,云若整个人就软倒昏迷在司鸿苍的怀裡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分手,因为……….要我对你说出违心的狠话来,实在办不到。   云天一看司鸿苍满脸心疼地将云若打昏后,立即将弟弟从司鸿苍还裡接手抱过来。   然,看看怀裡昏迷不醒的泪人儿,又转头木然的看着司鸿苍,后又有云山高喊着,“阿天,快!凤仙要生了!”她才惊慌回头。   “姐,快回去吧,姐夫要生了,妳好歹也该陪在他身边,给他打打气不是?”司鸿苍对她说道。   听了司鸿苍的话,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朝她脸了点头,将云若重新抱好,才转身而去。   司鸿苍没有回头看她,直迈开大步往云家大院外而去。   云天等进了屋将云若安置好后,产房里面高凤仙叫得惨烈,但女子都不许进,她团团转了几圈,最后,乾脆拿张椅子坐在产房外陪产。   ………….   司鸿苍等人来到外面,云家门前空地上黑压压都是人。   司鸿苍停下脚,转身对季如言道,“我要跟村长说几句话。”   季如言目光落在村长身上。   村长上前拜见季如言。   季如言喊起后,看着她,以及簇拥在她身后的各色女汉子和周边的人群,不想节外生枝,便对司鸿苍点点头。   于是人们散开退后,司鸿苍就走了过去。   她站在村长前,看着那张不捨的脸色,先是冲她一笑,然后凑近她耳边,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林太爷越听眼睛睁越大,后来又点点头起来。那手指将衣摆攥得死紧,关节发白,可见谨慎。   不但季如言疑惑,旁边的人也都疑惑不已,不知司鸿苍跟村长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样眉头紧皱。   等司鸿苍说完了,林太爷才伸出手,摸着她的头轻笑道,“嗯,村裡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去吧!没事的。妳……福气大着呢!去,我看着妳走,莫怕!”   司鸿苍笑着点点头,再次走入官兵之中。   才起步刚要走,天宛如塌了一样地,大雨从浓厚黑云中倾倒渲泻而下!被斗大的雨水打到可是让人生疼生疼地。   还有就是这场大风雨,这几天都没有再下,还以为大风雨就这麽的停了。谁知,现在却又开始地下起了雨来了!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而且,还越下越大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看来这场大雨,注定成灾了…….. 作者有话要说:     ☆、74、堆沙垒包抗水涝   这次,是真要走了。   司鸿苍逐一打量人群中熟悉的人,村长、高康阿姑、赵家人和林人家、以及所有她全认识的人们,甚至哭着叫“阿苍”的已经嫁做人夫的小男儿家们,还有站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看她的王蓉爹的那副毫不掩饰的畅快模样,悠闲地嗑着瓜子呢,司鸿苍忍不住笑了。   看到这,她免不了又看向云家。   云若…….醒来后,肯定会悲痛欲绝吧?不过,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往后,日子一久,他就会渐渐忘了她吧?   今日这场“生离”可真难挨啊!   司鸿苍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生活多年的坏境。   村中的房舍和树木流水,除了云高两家外,这些远比有些人更让她觉得亲切。   看完这一切,司鸿苍对季如言挥手道,“出发!”   说完率先前行。   季如言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就像护送皇女的侍卫,一切都听司鸿苍的了。可她又不能停下说不出发,只得对属下也挥了挥手,队伍就出发了。   司鸿苍一行人走的并不远,来到雁岭山下,雨越发地越下越大了。也因为下雨的关係,实在无法前行了!   陡峭的山壁都逬出了三步一瀑,五步一飞濂的惊人景观。除了飞濂瀑布外还有落石,更糟的还出现了几处的土石流。   因为有前世关于天然大灾害的报导和影像图片的记忆,司鸿苍也再再地核实了目前的雨势的发展。而且,听老一辈的人家说过,秋雨必成灾。   大雨再这麽下下去,恐怕真的就要氾滥成灾了!   因为雨势的关係,这两天,她们全躲在了雁岭之下的一个天然岩洞之中。   雁南村因为处在地势偏高的山区,加上司鸿苍事先就请了高康阿姑让村长动员全村村民,早已几乎将所有农作物提前收割了,所以应该还好。   怕就怕那些地势低洼的雁回县府城,以及城外十里八乡的其他村镇……..   她虽也曾託付村长让陆家传跑去县府衙门通告一声。   只是一想到那个只懂得贪赃枉法的陆县令,司鸿苍就对她就生不出好感何况是信赖。   心想着,请她办事?无疑是请鬼买药单,稳死的!   想到这裡,司鸿苍已经是儘人事,后面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这场雨,没她估算的那麽糟。   “妳们这次发动了多少人前来?”司鸿苍问道。   “知道有多少人,于妳来说有差别吗?”季如言斜了她一眼。   “当然有差。”   “妳认为光凭白翊一人,能抵挡得过我方的两千名士军?”   “两千士军啊…….”   “哼!”   “下山!”   “妳想做什麽?”   “妳最好派人去雁回县府衙报个信,说这雁回县城县低洼之处可能会淹水!农作物能收成的儘量收成,还要让府城的大人们吩咐所有百姓能将其五穀杂粮往高处堆放,更好是能将人民从城裡撤走往高处的山区避灾。”   “妳这是在危人耸听?还是想趁机逃跑?”   “妳没见识过豪雨成灾的事吗?”   “……..当然有,可也未曾听过有水能将整个城府淹掉过的,顶多就淹到膝盖处,而且水也很快就消退了。”   “妳说的是春汛吧,可现在可是秋季。妳不觉得秋天这雨来得不是时节吗?”   “我身为军人又不是庄稼,那管得这雨来的是不是时候?”   “百姓有难时,即是将官也要挺身相助的不是?”   “那是当然。”   听季如言这麽一说之后,司鸿苍眼以一种无可抗拒的神专注地看着她。   之后,便对她说,“我要借妳的部下一用。”   “这……”季如言刚面对她时,其实差点就要点头答应的,但又马上警醒过来。问道,“凭什麽?”   “就凭我们现在所处在高山区的深林都已这般狼藉,那麽处于山下整个百川纳汇聚集之处的雁回县城内,那些百姓们面临的恐怕更加危急了!”   “妳想得太多了吧!”   “想不想的多,唯有下山亲自验证一下才知道!”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日来就没有停下过。   此时,司鸿苍听到有股异于往常的声音传来,很像是有着大型的溷凝搅拌机就在不远处大力地搅拌着泥石一般,其间她们所站的土地上还微微地震动着。   司鸿苍越发不对,大声喊道,“不想死的,全部往右下方跑!”   不过瞬息之间,她们的眼前,大片成粘稠状的泥浆倾泻而下,来势凶勐。原本立在她们面前一块五人排开的大石瞬间被大量泥石推挤地冲到山下,淹没在土石流之中,荡然无存。   “山体滑坡……土石流?”   亲眼见证天灾降临,亲眼见证人类在灾祸面前束手无措的光景,全部人的身体轻颤了起来。刚才要不是听从了司鸿苍的话,全都跳开了的话,此刻都已命送于此了。   然而此时,土石流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滚越厉害,眼看就要祸及不远处的她们,司鸿苍大吼了一声,“季如言,还发什么呆,迅速后退,快逃啊!”   所有人全跳到了几棵未被土石流冲垮的大树上去。   然,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道路被阻断了,她们全被困在土石流之中的几棵老树上了。   司鸿苍从小生活在大城市,虽然常常听过看过新闻报导说土石流导致了多少人丧命,却没有真实地感受到它的危害。   司鸿苍整张脸灰蒙蒙的,衣服也脏乱无比。她愣愣地望着倾泻而下的土石流,突然脸色一白。   “糟了!下面就是小青河,土石流这么滚下去要淤塞河道了!我要回雁南村!我要告诉大家,让大家快点逃。”她紧紧抓着季如言的衣袖,神情慌乱无比,脸色惨白。   她却没有发现,季如言的脸更加苍白,她的双眸一瞬间灰暗了下来,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土石流一般伴随着暴雨、洪水而来。最近几日,整个雁回县城下的皆是瓢盆大雨,最是容易发生灾害的。   雁回县四处的山坡随时可能滚落,洪水随时会呼啸而来。而这一次,更是百年来第一次连下这麽多天这麽大的雨,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大浩劫。   往最糟糕的方向想,雁回县,要被淹了!   季如言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去。   司鸿苍反应过来,连忙飞身下去,拉住她的手稳稳地站在了安全的地上。   “季如言,妳没事吧?”   季如言白着脸愣愣地看着双手依然被绳索缚住,却还能飞身过来并稳稳地将自己拉住的司鸿苍,“妳竟然会武?!”   “是,不过,妳还是先将我手上的绳索解开吧。再说,我想妳的上司也应该不会要妳带个尸体回去交差吧。”司鸿苍朝季如言的面双手一伸。   “全体往雁回县城前进!”季如言一边下令,一边为司鸿苍解开手上的绳索。   接近傍晚的时候,司鸿苍一群人悄悄地回到了雁南村西面,不过她却避门而不入。   远远看着雁南村虽浸淫在这场大雨之下,不过倒是安立于中。   不知云若此刻如何?气她?恼她?还是恨她呢?   唉……..   早知会如此,当初真不该招惹他的!没事惹这一身情债,该怎还?   看着田裡的所有农作物能收的几乎都全收了,心想,雁南村这下应该不至于会有什麽大损失的了。   稍稍安了心,司鸿苍随着季如言一伙人急速速前往雁回县城奔去。   两天前陆家传受了娘亲陆元享的嘱咐,即启程立刻就前往衙门,门前击鼓。   一个官差揉着眼睛打开了门,见到灰头土脸的陆家传,眼中带着轻蔑,“门前何人,竟敢在衙前随意击鼓!”   “民女陆家传,今科探花娘子陆家勤家的妹妹。”见对方眼神轻蔑,陆家传不由自爆了家门。   “有何事?”   “这连天瓢泼大雨直下,民女觉得这天象异常,恐会引发洪灾的可能,即速速前来通报一声,希望陆县令能事先做些防范的措施……”   “哦,这个啊。”对方摆了摆手,“我们县令大人不在,等她回来,我再为你通报一声好了。”   见官差想要关门,陆家传急急出声,“不,民女想禀告的不只是这些。山区已经发生了土石流了!而且来势凶勐,民女怕它堵塞河道,导致洪水来袭。现在将滚落河道的土石流清除,还为时不晚。民女恳请大人出力,将……”   官差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赶人道,“几百年来泥石都滚进河里的,这种事情很常见。这点事就报官,叨扰我们休息,还危言耸听,走走走!县令大人才刚修了堤坝,就算洪水来袭,也淹不了雁回县的!”   “若是万一……”   “陆三小姐若是胆小,还是快快滚回雁南村好了。”官差鄙夷地望了一眼陆家传,“啪——”的关上了衙门,打断了陆家传未完的话。   陆家传即使想尽力而为,可县衙的官差并不想出手揽事,只好无功而返。   大洪水灾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没有事先防范也就算了,加上河道淤阻,更糟的是筑修堤坝时还偷工减料。原本可以减轻的自然灾害,却因此而造就了无可避免的天灾与人祸了!   …………………   一行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已是河水氾滥之时…….   看着河道上满目土黄色污浊的河水波涛汹涌,司鸿苍气急。   “这些愚昧的古人!都已经让人去县衙通报有大洪灾的可能性,要事先疏通河道的!没想,竟然就这样放任不管?!难道不知道这样积少成多下去,再宽的河道也会被堵塞,一旦堵塞,又下这样的暴雨,河水上涨,无法向下疏通,必会向上积涨上来。这河水反噬来势凶勐,必会击溃堤坝,淹没整个雁回县!”   “河水都冲上堤岸了,看样子是帮不上忙了,走吧。”季如言触目惊心地叹道。   “不!垒沙包!趁现在河水还没全涌上来,我们全体来装砂垒包还是有救的!”   大家妳看我我看妳,直觉就是司鸿苍疯了!洪水都已经开始朝岸上氾滥了,她竟然还想要做这种无功用的蠢事来?似乎不怎么相信她这样做会有用。   “司鸿苍,我知道妳想替雁回城解围的做法很对。可是,河水泛滥成灾了,还是快走吧。”季如言说道。   “那就先装沙袋垒包,将河堤增高一些,可以先缓一缓,不让河水太快倒灌上来,还能让县城裡的百姓多点时间可以撤走!季大人,凭妳,去让县令找多些帮手来帮忙的话,她再怎推托也一定会卖妳一个面子的!”   “…….好吧,李泉,妳跟我去县衙。叶明,韩松妳们就全部留在这裡帮司鸿苍找人来帮忙装砂垒包。”   “是!”   这时看见一群人脸色惨白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司鸿苍她们,诧异道,“妳们,怎么还留在这裡?还不赶快逃命?”   “发生什麽事了,各位怎如此慌张?”   来人苦涩地说道,“我们全是去其他地方购米去的,因连日来的大雨使得整个雁回县城所有本应一个月后,就可以收成的穀粮,这下全都泡在水,损失惨重不但无粮可缴赋税,就连眼前要过冬的米粮都无着落了!”   “结果去雁州城,凉州的道路被大石所挡。而且,闽城的路也被阻了,如今,想要外出购米,只有从旃川走了。还有,我们也是要来通知县城的人们赶紧逃命的。”其他人也跟着叹气道。   司鸿苍心想。除了旃川一条路,这么说,原本四通八达的雁回县此刻俨然成了一座死城。若雁回县被淹,旃川那条路想必痈堵不堪的。   这时一阵吵闹,司鸿苍抬眼望去。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冲了进来,后面连忙赶来两个中年女子将她箝住。   来人才想起什么,道,“刚才我回来的路上,这个女孩突然不要命地拦在我的车前。我避开她离去,她就扔石子砸中了马车车轮,害我险些翻车。我正要拷问她为何伤我呢。”   “是妳,梅继珩?”司鸿苍惊呼。   那个被制住的少女正是梅家戏班梅继瑄的妹妹梅继珩,她见到司鸿苍扭着身子挣脱了钳制,急急道,“司鸿姐!妳也在这裡?!”   “妳怎麽……..”   “是太奶奶让我来县衙击鼓要禀告县令大人一件大事的。”   “什么事?”   “最近,太奶奶的膝盖一直酸疼,今日,更是疼得刺骨。太奶奶就说,每到下大雨的日子,才会如此。还有,大家说,最近总有泥流一样的东西滑进小青河里。以前发大水时,也总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让我特地来雁回县跟现太大人禀告一声的。因见到她们的马车跑的方向正好也是往县城来的,才急急出手的。”她拉着司鸿苍的衣袖,焦急道,“不管妳们信不信,快离开这里吧。继珩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场大雨太不寻常了!”   “我信你。”司鸿苍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过来这裡的。而且,跟我来的季大人已经去找陆县令了,所以,妳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真的?!太好了!”   “对了,继珩,妳去找一面锣鼓来,负责敲锣打鼓,好让县城裡的百姓们能早早地离城避难去!还有能找一些健壮的人来帮忙,一同来堆沙包吧。”   梅继珩摇头,“好!我这就去。”   “麻烦妳了。”   “应该的,我也算是雁回县城的居民啊。”   “恩,一切都要快!不然现只要再下起大暴雨来,雁回县被淹没怕是迟早的事。现在只有往旃川一条路线可以避难了。雁回县有几万百姓人家,到时候人挤人,真能成功逃出吗?下起暴雨,路上遭遇土石流,山体滑坡,一切就完了。   到时,若真有幸逃到旃川,面对那么多灾民,旃川的城门会大开吗?还有,这洪水来袭,粮价想必定会创下新高。”司鸿苍看向目瞪口呆的一群人,说道,“妳们还是趁现在赶快去叫县民们收拾细软逃吧!”   说完司鸿苍也没再理会她们,迳自地吩咐着季如言的部下们,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经过一番敲锣大鼓大力的宣传之下,使得县城裡警醒的人们,开始大力忙活着收拾东西。果然不久后,雨势渐渐变大了起来。空气闷热潮湿,天空隐隐约约间,还闪过几道闪电。 作者有话要说:     ☆、76、君不就我我就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修了一下   75、君不就我我就君   云家------   云若是在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中清醒过来。见守在床前的娘亲和爹爹喜极而泣,不住喊“若儿,若儿”等语,不禁愣愣的。   忽然想起什么,勐然坐起身掀开薄被抬腿就要下床。   不料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床下。   云山和宋氏都惊叫着抢上前来扶住。   这时,云天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状大惊,也急忙抢步上前,将木盘放在一旁靠墙的茶几上,匆匆过来查看。   宋氏叫道,“天儿快来看若儿,快把药给他喝。”   说着站起身给她让腾位子。   云天也不坐,就扶着云若,用手摸他额头,又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云若则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家姊姊看。   云天见弟弟这样盯着自己,有些尴尬,以为他还在为自己拦住他,不让他跟着司鸿苍走的事伤心生气,因而强颜笑道,“你先别急,喝了这汤再慢慢打算。”   一面说,一面回头去端那汤。   宋氏在一旁用袖子擦眼泪,哽咽道,“若儿你先前吓死爹爹了。你要有个好歹,叫咱一家子怎么好?……”   云天忙打断父亲的话,哄道,“爹爹,您带孩子比较有经验,就帮仙儿哄哄小非吧。我来喂若儿喝汤药。”   云山也跟着劝道,“是啊,凤仙这头一胎的没带过孩子,想也是手忙脚乱的,走,去哄哄咱们的金孙女儿吧!”   说着起身,吩咐云天好好照顾云若,便拉着自家夫君走了。   云天便坐到床前,舀了一勺药汤,小心吹凉了,才送到云若嘴边。   迎着云天关爱期盼的目光,云若好一会儿才道,“我自己来。”   接过云天手裡的碗去,仰头一口气喝干了。   喝完将碗还给她,道,“我再歇会儿,妳去看看姐夫和小非吧。”   云天见他十分清明,不似先前悲伤煳涂,便放心了。   她犹豫了下,才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得过这个坎。可也不能乱了方寸。我仔细问过季如言了,上面只叫押解阿苍进京受审。然她从小在山里长大,有什么可审问的?可见此事定有内幕,并非没有转圜。你也该振奋起来,我也会托人,或打听,总会知道她的情形的。我还求了季如言,她说只要弄明白事由后,她们季家定会酌情相救的。”   云天深深地看着自家弟弟静默不语,心下也只能摇头歎气。   直到云若点点头后,云天方才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仙儿和小非了。你好好歇会吧,回头来看你。”   “嗯。”   云若望着姊姊走出房门。才慢慢收回目光。   略定了定,就起身下床装扮起来。   东上房内。进出忙碌的云家人喜忧掺半。喜的是高凤仙为她们云家添了个金孙女娃,忧的是云若和高凤仙都不大好,尤其是云若。因此心里都沉淀淀的。   正在这时,云若过来了。   宋氏正从女儿和女婿儿的房间出来,看见他心疼地惊叫道,“若儿,你怎么起来了?你之前还吐了血,要好好躺两天的!”   云若对爹爹展开笑颜地说道,“我刚刚喝过药后,人觉得舒服多了,想来已经没事了,就来看看姐夫和小非。”   “咱们家小非啊,可俊的呢!以后啊,绝对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说到小金孙女,宋氏跟命似的夸奖着还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不是,她是咱家的金孙小宝贝呢。”看看自家爹爹褒奖小金孙女的傻劲儿,云若也真心欢喜地说着。   “就是啊!”宋氏更是乐呵呵地笑道。   “爹爹,若儿进去看看姐夫和小非了。”   “好好,去吧,我下去端麻油鸡上来。”   宋氏说着人就往楼下的厨房走去了。   云若一进房看到的是,娘亲坐在婴儿床边的矮凳子,正乐呵呵地逗着孙女儿云非小小宝贝玩儿。再看看自家姊姊云天,她正拿着一个大枕头垫在姐夫高凤仙的身后,好让他坐靠着舒服一点的温馨画面…….   看到这样的画面,云若又想起了他的妻主司鸿苍。想她,也是像姊姊对待姐夫这样地对自己的种种温柔与体贴的。   然而,他的妻主……..   最后却还是狠心的丢下他走了!   云若越想,心就越发地抽痛着。   不过………   此刻,云若的心裡似乎下定了某种的决心一般,因此,他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异常的坚定。   云天一看,自家弟弟似乎变得有一些不太一样…….   不过,看他的样子,已经没事了后,心下也已宽慰了许多。   云若一来,就往高凤仙的床前坐下。   背后垫着枕头倾躺在床上的高凤仙,则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若若?听说阿苍走的当天,你人不是……..”吐血了…….   一想到云若和司鸿苍两人的遭遇,高凤仙真的很替他们妻夫俩感到难过与唏嘘。明明是该一桩美好的姻缘!最后…….竟然变成这样的下场?   云若的命,也太乖桀了……..   看到高凤仙对自己满是心疼的脸,云若即撑起笑脸,说道,“我已没事了,来看看姐夫你,还有小非。”   高凤仙拉着云若的手,不由地就滚下泪来,哑声道,“阿苍叫人抓走了,你心裡一定很痛苦吧?……”   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声音似陷在喉咙里吐不出。   这时,高家二女婿急得劝自家小舅子道,“凤仙,月子里头可不能哭,要瞎眼的!”   因为雁南村裡的习俗,一旦出嫁的儿子生产后,岳父是要来在亲家帮儿子做月子的。而因高家没有男主夫,所以就让高家二女婿来替代他家公公过来帮小舅子做月子了。   云若双手握住高凤仙一只手。轻声哄道,“姐夫,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司鸿姐也会没事的。”   “是啊,我已经写信託了陆家二姐和她以前书院的朋友和老师,还给高御史大人写了封信。刚刚已交由陆家人带出去了,都是请她们救阿苍的。所以,仙儿,你就放心吧。”   云天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安排,彷彿一切都成竹在胸。   经她这么一说,似乎救司鸿苍那是再简单不过了的了。   高家二女婿和云山听得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高凤仙见妻主说得这般有把握,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遂欢喜起来,脸上也有了笑。   他将目光转向婴儿床,示意云若去看看他生下不久的小小外甥女------云非,又朝他笑问道,“若若,你看看,小非非比较我还是比较像妻主?”   “嗯,我看看…….”云若将小小云非轻轻抱起,朝着小宝贝的脸蛋,开始认真研究起来。没多久,接着笑道,“眼睛像姐夫你,鼻子像我姊呢,咱小非非果真是个俊女娃呢。”   高凤仙听了非常高兴,笑道,“呵呵呵……我也这麽觉得呢。”   云若夸他女儿是个俊女娃,他能不高兴吗?   云若微笑点头,又温声宽慰了他几句之后,就退出了房门。   来到楼梯间,宋氏正端麻油鸡上来要给高凤仙吃,看见他一愣,“你怎么出来了?我有多舀了一碗鸡汤要给你吃呢。”   云若一见自家爹爹,目光深邃起来,轻声说道,“那碗就给高家姐夫吃吧,我自己去厨房添一碗来吃就好。”   “那好吧,要多吃点,我煮了很多的。”   “好。”   宋氏给高凤仙送了麻油鸡进去后,出来告诉大家说,他正准备炒两个有味的菜,回头下喜面给大家吃。   云山欢喜地点头,还亲自地去喊老亲戚们晌午都来吃面,庆贺云家添严。   众人笑逐颜开。   云若回到闺房,很快又出来了。   他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背着背篓,腰间挂着腰包和一把小刀,又去厨房拿了些干粮等物品,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沿着牆壁猫腰着身朝外偷偷地来到院门口。   将要跨出院门外的一刹那,他停住脚,回头望去,似打量整个院子,又似乎在看着正在楼上陪着高凤仙以及小宝贝的家人们。目光那么一扫而过,然后下定决心般,转身决然而去。   雁回县城内………   想来季如言动用了季巡抚的权威,逼得陆县令不得不低头,摸着鼻子带着大队人马,还分成了两批。一批前来疏散人群,一批帮忙堆垒沙包阻止河水的氾滥。   看着城外地势低洼之处,已然在一片汪洋之中。越看,司鸿苍越发地对这位陆县令心生厌恶!明明可以事先预防的大水洪灾,竟然还是因为这个人咨意任为的因素,而造就了这场无可避免的重度灾害!   真是其心可诛!要是有能力,绝不留她生命,再度危害世间!先判她个渎职,革去她的乌纱帽,抄她的家,再来个斩立决!   可气人的是,想要举发她罪状的褶子,就算是送进了御书房也是没用的。现在因为皇帝前阵子南巡之时,不幸身染重症,不宜移动。以致,朝廷裡仍是由大皇女与四皇女两位皇女负责监国,把持朝政。   这大皇女正是陆县令背后最大的靠山,所以,就算真有人上书弹劾,只怕也会留中不发,将此事按下,最后的最后也会不了了之的而已。   小青河的水位正急速的上涨,不断地拍打着堤坝。就这麽一会儿功夫,已经出现小溃堤的危急情况发生了!这时,地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盘。   司鸿苍,看着那处缺口,心下爆了粗口:可恶!真他爹的,狗县令!不是说陆县令有再延续着前刘县令任内,所未完成的河道以及堤坝的修整工作吗?怎会那么快就被冲毁了?!   陆县令哪有时间管这些?她所关心的,当然是她的前途与钱途啊!要办也得先办好大皇女所交代的事要紧啊!再说,皇上虽未立太女,但却让大皇女与四皇女两人负责监国,这不就意味着大皇女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不是?!自古皇位,立长不立幼,额……当然,今上除外。   哼,一个小小雁回县算得了什麽?要是将大皇女的事给办妥了,日后升官发财,就绝对是指日可待的!   再说,都几百年了,也未曾听过这雁回县城会有多大的灾害出现啊!顶多发春汛时比较危难而已。不过,也都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患不是?   可如今……..   看着眼前的状况,她再傻,也知道要不好了!虽然不用太担心考绩,但如果在她任内却发生了大事,也会抗不住御史手上的那一本奏章的!   不过,她还是相当幸运的。竟然有季如言所带领的官兵前来助阵共同奋力抗击洪涝!简直是天助啊!她都已经在私底下感谢司鸿苍了,要不是有季如言前来揖捕她的话,也就不会有这麽多官兵在这裡帮忙抢险救灾了。   当然,陆县令心裡所想的可不光止这些而已。她筹算的是想要狠狠地发这笔国难财!洪水过后,最缺的就是,米粮啊!   到时,这米粮穀价一定会创下前所未有的新高。   更令她暗暗窃喜的是,之前刘县令在任内时的那几座官仓,可是积存了不少的穀物米粮啊!   这下削海了!哈哈哈哈………..   而此时的司鸿苍,面对着天灾,则先自我安慰了一番:‘没事的,雁回县不会那么快被淹的。’之后,她便更加奋力拉着一群人堆垒沙包与泛滥成灾的河水对抗着。   更加值得安慰的是,有着多数的县民非但没有卷起铺盖逃走,而是留下一起加入她们的阵容,对抗着这波涛汹涌骇人的河水。   司鸿苍还将一群少壮青年人组成了抢险队,令她们赶往几地接壤灾区,将大堤下乡的几十处村民们,一户户地抢救出来。   堤坝决口之后,司鸿苍立即让季如言那四百多名的部下,赶到堤上,安营扎寨,拟定防险防灾措施,更在堤坝的薄弱处打围、丢沙包、填石。   当下,司鸿苍将所有动员紧急组成安置领导小组,确定让地势较高不至淹水的雁归乡村民,连夜腾出所有民间空房以纳接所有灾民。   负责点食的人员送来了十口大铁锅,砌好了新炉灶,备足了柴、米、麵粉。   当晚,雁回县内没有捲铺盖走人的许多餐馆酒楼,食堂和县民得知堤坝溃口的消息后,热心的大伙儿更是连夜赶制烙饼以及抗饿食品,还熬製了热腾腾的薑汁汤,好让参与救灾的司鸿苍一伙人能御御寒。   大水一夜之间使得堤坝下七乡八镇的几万群众都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产者,许多人的唯一“财产”就是身上套着的那一身衣物了。   于是司鸿苍又紧急发出号召:找大夫找郎中负责灾后的医疗举措,又为灾民捐衣捐物。   如此号召之下,有医德仁心的大夫郎中们全自发地涌进了司鸿苍她们所组立的临时办公处而来,而更多源源不断的衣物,也从千家万户送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感人温馨的场面,司鸿苍都感动得快哭了!   人间有情,真是感恩哪…….   自从溃堤之后,司鸿苍一直处在救灾的最前线。她最同情的就是那些还抱在怀里的孩子。受到了江水浸、江风吹的,许多灾区的孩子开始发热、发烧。   她碰到发烧的孩子,都忍不住要接过来,摸摸头,亲自给孩子喂点水,让孩子润润嗓子。   司鸿苍这可把“青年文明号”、“青年文明岗”都建到了救灾的点子上了。   据上报的一份资讯显示中,截至抗洪有成止,洪涝发生最严重的排湾地区,共五千三百多户被洪水围困的灾民已全部安全转移。经反复核查、登记造册和“拉网式”打捞,最后统计确认:因洪水失散、失踪的十人、死亡三人。   在一时无法抵御的巨大灾难突然降临之时,人的损失,能够降到如此低的程度,可真堪称人间奇迹了!   然这一切,却是由司鸿苍所创造出来的奇蹟啊!   如此的她,值得让世人载德歌颂的!   天,终于放晴了…….   忙活了几天之后,大洪水总算是稳定下来,不再是那样波涛汹涌骇人的景象了,且也已有消退的迹象了。   此时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朝她跪下来,就一拜到底。   “这位大人,请受小民一拜。”   原本也就一人下跪而已。没想,一下子就有如骨牌效应一般,所有人除了季如言,陆县令一伙人之外。所有在场的县民全朝她跪了下来,以示臣服与感激之意。   “是啊,司鸿姐,要不是妳带来这几百名军官前来抢灾救险,咱雁回县可就要被大水给淹没了呢!”   在一片迴响声之中,说的最大声的就是梅继珩。   这当中有人听到了司鸿苍的姓氏,不免感到惊讶!加之人人亲眼看着,她身边的这四百多名军官一直是尊从着她,听命行事的。   所以,开始有人猜测起她的身份来,也有人已经将她和皇室宗亲联想在一块了。甚至更有人臆想猜测着,她还有可能是当今圣上的第几个皇女呢!   但,面对朝着她下跪的群众,司鸿苍可不敢承受的。要知,她极有可能真是前朝某位皇女夺位失败者的遗孤呢!前罪未清,此时,若再加上一条蛊惑群众,收买人心的罪证可就不好了。   此时,季如言虽心有不甘,但她还是相当敬佩司鸿苍的为人。于是她暗地裏书写了一封密笺,偷偷派人,悄悄地将密笺送到了她娘亲季巡抚的手裡。      ☆、76、无奈之人微言轻   云若当日改扮成女装悄悄地离开雁南村,一路上避过土石流与山险,直奔雁岭而来。   这几年因为跟着司鸿苍练功的关係,他也跟着司鸿苍与姊姊云天三人经常在山裡面做特训。就算对这雁岭的地势不深熟,也比那群来抓司鸿苍的军官们来得熟门熟路。   他的分析是,季如言她们这些人来自京城,就算来之前对这片深山地形做过大致了解,也不会太详细。因此,她们回程不会从其他方向绕,否则迷路的话,别说带司鸿姐出去,她们自己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所以,他推测她们一定还会走雁岭出山,就算绕道,也绕不远。   加上连日来的大雨,云若相信她们一定也走不了多远才对。   所以,他便赶往雁岭而来。   云若猜到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因为连日来的大雨,已经将卢副将她们之前所规划的路径大断或是都已毁损得差不多了。   以致卢副将不得不弃山路,改入雁南村而出,转往官道而行。   云若到了雁岭一看,卢副将果真还没走,一大片的营帐就在空旷的平顶上。附近又守了许多士军,他便往后退了退。   只是……..怎没有看到季如言?而且,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难道,是在等妻主她们?可是,季如言带着妻主不是已经走了好些天了吗?   远远看不清楚,所以他便装作是采药的山民,慢慢的靠近…….   云若除了大雨的日子,他每每在通往雁岭方向的山路附近转悠。看见人就躲藏起来,不仅躲着官兵还躲着雁南村的人。他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等待着。   而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碧空一蓝如洗,可整座山,却也有如排山倒海一般,一片狼藉,满目苍夷得让人触目惊心,……..   卢副将正好收到季如言送来的讯息。说司鸿苍虽已自投罗网,但因雁回县大雨氾滥成灾,司鸿苍则以死要挟她们进县城救灾。以至,她不得不带着人随着司鸿苍入雁回县城去帮忙救灾。   此时,因整个雁岭的山路几乎全毁加上路径不熟,卢副将不敢冒进。决定领军退出雁岭改由官道而行。   于是,她对季如言下达了命令,要她带着司鸿苍先在雁州城外三百里处的官驿等候她们。   云若转了两天两夜,更加凝神戒备,更加小心躲在高处窥察。   他将坡下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当一位女人身着铠甲军装走出营帐外的时候,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儿家,而该名男儿………   竟是王蓉?!   虽是惊诧,但云若没有妄动。他本着心,就只想在暗地裡陪着他的妻主司鸿苍而已。一心只想着,只要跟随着卢副将她们走,就绝对会跟自己的妻主相逢的。   所以,当卢副将让人拔营后,他就一直偷偷地跟随着。   司鸿苍这边------   季如言接获卢副将的口信之后,便带着司鸿苍,要到城外的官驿中等候卢副将等人前来会合。   季如言原本还想将司鸿苍捆绑起来的。但对于她这些日子以来为民挡险防灾,受到民众深厚爱戴。此时若真将她上枷锁和手脚镣的话,恐会引起民众的反感或是阻挠怕是不好。   加之,司鸿苍也根本没有逃跑的意念,所以,季如言即打消了将她捆绑的念头。又想到她们人数众多行走于官道总是太过显眼且不妥,便让士军们个个打扮成平民,分成几路人马或打散化整为零暗中护卫她们前进。   目前水危是解了,可所有能走出县城去的路,却也是一片满目苍夷的。不是被土石流掩盖,就是坍塌毁坏,柔肠寸断的根本无法通行!   由于雁回县城水患已除,但全县本该收成的五穀杂粮,原本等着秋收过冬的,结果却在这一场大暴雨之后,造成的洪灾氾滥之下,几乎将整个雁州所有的农田淹没,粒米不馀!   此时,不但爆发了人潮回流的窘境,还夹带着一群群无家可归的难民潮。   雁回县城裡城外所加起来的百姓,少说也有七八万人口,然,县衙内官仓裡只剩区区三四百石的米粮,怎可能够七、八万的百姓吃食?如今再加上这群难民,米粮就变得更加珍稀了。   粮食就了民生一大问题!没有粮食就等于没有活路!   紧接着,在第五天后就爆发了抢购米粮的事件来,米粮因此水高船涨,金贵的很,现一斗米,起价就是五两银。   三两银在一般普通人家也能生活个半年一年的。   然而,真要陆县令开仓赈粮?那是想都别想的事!除非她良心发现了。   其实在此抗洪抗灾的慌乱期间,她早暗中已将几座官粮仓裏的米粮悄悄地使了五鬼搬运法,把米粮偷偷地搬得只剩了三百石米,而这三百石米还是因为时间紧促才没能让她搬完的呢!   当然这些搬不走的粮食,她还是会用来赈济灾民,好博取名声的。   可见这种事情,她以前没少做过。不然,怎能如此娴熟?   此时,季如言接获卢副将的口信之后,便带着司鸿苍一行人,要到城外的官驿中等候卢副将等人前来会合。   季如言原本还想将司鸿苍捆绑起来的。但对于她这些日子以来为民挡险防灾,受到民众如此爱戴。此时若真是将她上枷锁和手脚镣的话,恐引起民众的反感或是阻挠,怕是不好。   加上,司鸿苍也根本没有逃跑的意念,所以,季如言即打消了将她捆绑的念头。又想到她们人数众多行走于官道总是不妥,便让士军们个个打扮成平民,分成几路人或打散暗中护卫前进。   雁回县城外三百里处沿路设了几处粥棚,如今午时,难民们都出来等食。这一路行来,众人议论纷纷。   “堤坝一溃决,我就逃了!都已经淹了八个村子……”   一道大嗓门的声音吸引住了司鸿苍的视线,她抬眸望去,见院中坐了几个穿着落魄的女子,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开来。   司鸿苍走上前来,想听听她们的说辞。   粥棚里熙熙攘攘的全是难民,但以司鸿苍美丽的容貌,走在当中,还是相当引得众人注视的。   有人开口问出,“这前任刘县令转任之前,不是已将修整堤坝的事务转交给了陆县令继续执行的吗?怎会溃决?”   关于这事,司鸿苍心裡大概知道了七八分。   不就是该修建的没修建,该防范的没防范呗,不然怎会招来这麽大的一个灾害来!这陆县令真是该死!   “继续修建?”另一个女子嘲讽道,“我的村子就在堤坝的附近,我亲眼所见,那些人只不过是去看了一下,却对外宣称修建好了。这年代久远的堤坝当然溃堤才会挡不住这次洪灾的!”   司鸿苍刚想问什么,却听有人急急道,“吃饭了!快去抢,晚了就没了!”   司鸿苍被人流挤到粥棚的地方。司鸿苍长这么大,除了当初穿过来的那年,吃了高家阿姑餽赠的那碗杂粮粥,再是她自己煮那半生不熟的米饭,都没见过这么稀薄,这么水的粥。   一个人盛粥,另一个人在簿子上涂涂画画,记着东西。   “妳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几亩地?”   “小人柳絮,家住雁回县五百里柳家村,有五亩地。”   “地契可在?拿出来看看?”   “在……大人,这是……?”   “废话别这么多,这是登记。明日一早,在大堂报道,去后山耕地种田。妳住在三院五号房。”对方不耐烦道,“下一个。”   司鸿苍望去,那叫柳絮的女人手上端着一大碗汤,几十粒饭粒,掺杂着一些野菜。   她皱了皱眉,对方却十分高兴,狼吞虎咽地吃着。   司鸿苍看着这白乎乎飘着几根脏叶子的粥,十分怀疑,这么吃下去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此时又见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脸悽苦,一手捧着碗,一手携着一名年幼的稚女前来盛粥。   “老身柳氏,家有幼孙,女儿女婿早亡,老身妻主又被大水冲走,至今了无音讯……”老人家哽咽地哭泣道,“家中无地契,老身妻主开的是小杂货铺,如今全部大水卷走。”   “六院十号房,下一个。”   他手里端着的就是一碗白汤,上面几根杂叶。   “孙女儿年幼,是长身体的阶段,可否请大人……”柳氏跪下可怜兮兮地恳求。   “啰啰嗦嗦什么,你知不知道府衙的存粮不多!现在粮价更是金贵啊!已经十两银子了!你知道这是什么价钱吗!你妻主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十两!如今,你身无分文,已经白吃白住!还不快走!”   官差用力推了一下柳氏,柳氏身子一歪,手上的碗摔在地上,粉碎了!   “啊……粥……粥……”柳氏慌张想将粥里仅存的几粒米捡起来,但是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他的手被狠狠地划伤了。血色在白汤中染开……   他和孙女儿已经两日未食了,如今唯一的吃的竟然被他自己打翻了……   “爷……爷爷……”小女孩站在柳氏身边,望着柳氏出血的双手,大哭了起来。   “真吵!晦气!”官差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要哭到别的地方哭去!别挡在这里!”   “下一个!”官差对上司鸿苍阴冷的寒眸,愣了愣道,“啊!妳不是………”   这官差看来是知道司鸿苍的。毕竟她在雁回县内抢险救灾成功后成了大名人不是!   司鸿苍“啪”的一声将一些碎银子摔在桌上,冷冷道,“给他们祖孙俩重新盛两碗,米给我盛得多一点!”   官差拿起银子掂量了一下,连忙堆起笑容道,“是是是……全听小姐的吩咐……”   随后,她又十分谄媚道,“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要见妳们的县令大人!”司鸿苍本想不多管的。可是这样下去,这些受灾的民众岂不更加难以生存?   “这……”官差为难,说话支支吾吾…….   这时,季如言拉住了司鸿苍。说道,“这事,不用妳管。走吧。”   司鸿苍眼眸一寒,根本不见季如言一眼,冷冷道,“司鸿苍有要事相报,恳请官差大人通传!”   她“啪”的一声,又在桌上放了一些碎银。   “是,我这就通传!”官差眉开眼笑将银子收入怀中,对司鸿苍道,“司鸿小姐稍等片刻。”   其实面对于此刻情景,季如言也是有点看不过眼的。心想,带司鸿苍去与卢副将的会合之事既已耽搁了,也不差这时。还有,她也想看看司鸿苍会用什麽方法来改变陆县令的做法。   她是相当清楚陆县令这人的为官之道,以及她背后的靠山又是何人的。   “这位大叔,我这有药膏,给你。”司鸿苍从腰包中掏出白玉瓷瓶递给柳氏。   柳氏一见如此通透的瓷瓶,有些惶恐地摇摇头,“谢谢这位小姐,只是我的手很脏,怕玷污了小姐的药。这点小伤没事的……”   司鸿苍沾了一点药膏强硬地涂在柳氏的手上,“你们现在吃得差,身子抵抗力差,伤口愈合能力也差。不要小看这种小伤,若引起感染,可要吃苦头的!”   “多谢小姐赠药。”柳氏非常感激地连声谢道。   “不过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此时,司鸿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起。这才想到,现已经午时了,她却连早餐都没吃。   “这位姨姨,给。”   司鸿苍看着身前的碗,白花花的粥水已经喝掉了一半,但那些米粒却似乎没少多少。   她抬头,见女孩圆润的眼睛咕噜噜地望着自己,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碗,咽了咽口水,推了出去,“这位姨姨,小扬没有将粥吃掉,就喝了一点点汤……”   柳远扬虽将粥水推到司鸿苍的面前,但她的目光却透露着不舍。看到这般情景,司鸿苍心下对柳远扬的举动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怜悯与不捨。   “不用,小扬自己喝吧,小扬现在是孩子,要多吃一点,才能长身体唷。”   看她的样子也才五六岁而已,贪婪地喝着粥,不哭不闹。她的祖母死了,家被毁了,祖父带着她更是身无分文。   司鸿苍将几锭碎银偷偷地塞到柳远扬的小口袋裡。   “现粥已发完,明天赶早!”   “啊,这就没啦!”   “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我饿了三天呢!”   司鸿苍闻声望去,吵吵闹闹的地方,那队伍依旧那么长,看不到尽头。   这才几天,难民已经增至几千人了吗?   等了一炷香的,刚才的官差急匆匆地赶来,“司鸿小姐,县令大人有请。”   陆县令就在院子中,这出乎了司鸿苍的意料。她理了理衣着,推门而入。   “司鸿苍,拜见县令大人。”   “司鸿小姐,快快免礼。”   司鸿苍一抬头,却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坐在房间右侧,却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该名女子起身即朝她问道,“妳就是司鸿苍?”   “正是在下。”司鸿苍点头道。   “果然风华绝代…….”   司鸿苍皱皱了眉,便无视于她,直看向高座上的陆县令。   她是早早请了村长给这位陆县令事先通报过,要预防此次大洪水难的。然她却是一再的拖延更是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场大灾情的。   司鸿苍不懂,既然如此,大皇女为何不重新提拔一个雁回县县令,单独管理雁回县呢……   “在下,钱悠莲,是钱家粮行的…….”她急切地想与司鸿苍交好,于是上前就自报出身家……   这一路上,司鸿苍是听了不少有关于钱家粮行的做法与传闻的。所以钱悠莲自报身家的时候。司鸿苍就对她没什麽好感,如今她又出现在这陆县令的跟前,怎不令她浮想联翩?   不就是官商勾结吗!   司鸿苍故意略过她,直朝着陆县令说道,“大人,刚才草民听闻大水淹没了周边八个村庄与良田数万顷。人民不但离了失所,更是无家可归,以甚堪怜,如今衣不蔽体且食不足堪饱。依草民所见,望请大人帮帮县民们度过这一时难关,容请大人重视。”   “本官已经派了人,早开粮仓赈济了。”   见陆县令如此说道,司鸿苍心下摇头,她当然知道陆县令早已开仓赈济。但却是刚刚粥棚所见,那副清清如水的粥汁光景,就觉得愤怒。这才不过几天时间,难道官仓竟以缺粮缺得这般严重了?   还有,这次大水,不但淹没了整个雁回县城的良田数万万顷,更使得今年这场秋收是粒米无存…….   又道,“大人,今日司鸿某前来,发现难民所食米粒甚少,而且一大锅子分完后,后面还有许多人未分得粮食,而分到的人却分三六九等,实在是不妥。草民希望,大人命人多熬些粥,做到人人平等分之。”   “司鸿小姐。”陆县令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县城里储存的粮草有限。饥荒不知要蔓延多久,本官认为此时若大量熬粥赈济,之后就可能会有大量的百姓要饿死的!”   陆县令接着又一脸感慨地道,“再说,这粮价已被抬到了十两一斤,司鸿小姐,对于这个价钱,本官真是无能为力。这几天下来,本官已经支出不少银子赈灾,如今,衙门空虚,妳说本官又能如何?”   “大人既知道十两一斤是天价,比过往足足翻了百倍不止!为何不压制高价的产生,让百姓也能买得起粮呢?我听说钱家囤了不少穀粮。大人愿意为百姓出力,何不购回赈灾呢!”司鸿苍挑着眉看了一眼在旁听戏的女子。   一直旁观的钱悠莲突然抽了抽眉,插嘴道,“司鸿小姐此言差矣。谁告诉妳钱家粮多了?如今钱家不过小半个仓库,才几百石米粮而已。而且也不是在下想抬高价钱,原本十两银子,北门李家想买几十石,南门陈家也想买几十石屯着渡过灾情。钱家少说也有几百口人,自己也得留着粮食。自然价高者得,最后是王家出了十两一斤,是她们心甘情愿抬高价钱的,怪不得我钱家啊……”   钱悠莲一口一个不是她的错,司鸿苍忍不住牙痒痒的,“既是妳钱家明明有粮,不肯救灾就算了,还想趁机发这国难财,妳好意思吗?”   钱悠莲委屈道,“司鸿小姐说的这什么话,钱家自然是愿意赈灾,且已将粮食集中在雁回县了。”   什么愿意赈灾,明明是想以更高价位抛出!   “司鸿小姐,关于雁回县的灾情,钱家的确出了一份力。本官,还需与钱小姐详谈,若司鸿小姐无事的话……”   陆县令如此明确的赶人,司鸿苍只得知趣退下。   “大人刚才的意思,是让我出一些米粮免费赈灾?这不是断大人自己的财路嘛!”钱悠莲将茶杯放下,澹澹道,“每逢灾情,表面上是钱家高价买米,实则,背地里是大人推波助澜,谋得一羹。”   “只不过是她人在场,说说场面话,好让她早早离开。莫非,妳想让她呆在这里听我们的对话?”陆县令眯着眼看她。   “大人这白脸唱的真好,黑脸都由我来唱,都不知道我该被人怎么怨恨了。”钱悠莲笑着问,“大人不是想做清廉的县令吗,不是想赈灾吗,何不上报朝廷。大人想要米,朝廷得知后,不就会免费运来吗?大人不是每次都打着这个主意暗地谋利,表面谋好名声吗?”   “这次水灾来的太快。”陆县令皱眉,“三个月前,皇上早已拨下这道修茸堤坝的款项给了前任刘县令,而她去任前也已还将款项交于本官重建堤坝所用。如今两个月未到,本官若再次上报灾情,皇上若调查灾款的流向,恐怕本官的乌纱帽不保。只能瞒着,尽快将水灾解决。”   “皇上要怎查?这次南巡,她老人家身染重症,都命在旦夕了,现连移銮起驾回宫都不能呢!想来大概也回天乏力了。就不说,您还有个大皇女这铁铁的大靠山在不是吗?再说,这雁回县前任的县令---刘敏真,她真的有把那笔重建堤坝的款项,如数地移交到妳陆县令的手中了吗?嗯?”   钱悠莲眼眉一抬,意有所指地轻轻一笑。   接着又道,“若是将时间延长,还可以狠狠地痛宰一笔富商以及世家的钱。不是有几家一直和大人妳唱反调吗?快饿死的时候,妳看她们怎么卑躬屈膝的求妳。那些不顺眼的也是……天灾嘛……总有人不幸失踪的。”   凤眼浅笑着,修长的手指狠狠地在脖前比划了一下。   这时,钱悠莲的一番话,已让陆县令的眼睛为之一亮。   司鸿苍退出了院子之后,心情郁郁的。   面对陆县令所做的这些事,不是司鸿苍所能置喙的。别说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就算知道一二,也因她现在连白身都不是,还可能是前朝皇帝的某个“谋逆叛贼”皇女的馀孽呢。   不过,虽说政事她帮不上忙,但,她还是对季如言提了一下,“这陆县令不但没有事先向民众示警防范灾险以及未能确实完善堤坝修茸的作业,才会使得这次灾情一发不可收拾。   更可耻的是,她还欲意图谋此番不义之财。妳娘亲既是身为雁州巡抚,算是陆县令直隶上司,而今陆县令所作之一切,他日若是被御史察查出来,妳娘亲也该难逃邢责吧?”   季如言闻言,身形一顿,她当然知道司鸿苍此番的言下之意。   司鸿苍的意思是,要藉着她娘亲季巡抚之手,来惩处这陆县令好为民除害!   一旦上表,朝廷一定会派人查证。这事,早晚纸包不住火。只是,陆县令是大皇女的人马,怕这一时,是不太容易动得了她。   季如言神情复杂地看着司鸿苍,最后,还是悄声如实地对她说了,“别说我娘亲,就是同大皇女一起负责监国的四皇女都拿她没办法。再则,当今圣上此番南巡,却不幸身染重症,生命正垂危之际,大概也顾不上这事吧。除非…..大皇女失势,否则,没人动得了她。”   现在几个皇女,背着圣上,私下可是动作频频呢,只不知哪位皇女会成为那凤座上的下一位新皇呢。而这事,季如言当然不会对司鸿苍说的。   “………”这也就是说…….只能这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坏蛋得财又得势囉?!司鸿苍撇撇嘴。她还能说什麽?她又不是政治家,这种事她还真是无能为力了。   政事无能,但她至少还能将饮水的正确知识传给百姓啊。司鸿苍在离开之前就教了百姓们将浊水变清水的简易过滤法。好让百姓们不至于喝了不乾淨的水而得病。 作者有话要说:     ☆、77、真是复杂的身份   南方某处民宅内   一名气势逼人的女子,正一身随意地窝在精美华贵的卧榻上,脸上带着十分惬意的笑意,看着手中的密简,还一手将自己的心腹招到跟前来。   “来来,谨之,吾下了这一盘赌局,妳说说,这胜算有多大?”   “主上…….”该名叫谨之的心腹,揪心到眼眉都挤成一团了。而她的主子竟然还问她这盘赌局的输赢?!   更要命的是,主上竟还拿了一个未知之数来赌这盘通天大局?要是能不大输就很阿咪豆腐了好吗!还想要通盘大赢?主上肯定是疯了!   “可认为吾疯了?”女子抬眉,眯眼地瞧着自己这叫谨之的心腹。   “属下不敢!”谨之诚惶诚恐地回道。她哪敢说是?又不是想找死!   女子澹澹地看了心腹谨之一眼,却是一笑置之。   “这两个三个的都不安分起来了。吾倒想看看若将这一粒“蹈石”,放在这一湖已经开始动盪起来的水波之中,到底能荡漾出什么不一样的水花来呢。”   “这三方两方的角力倾轧,总有变数,再加上那颗极不稳定的“蹈石”,唯恐…….”女子的心腹谨之却揣着不安的心,担忧地说道   “不这么做,哪引得出那几尾毒蛇出洞?。”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   “…….这也太过冒险了。”谨之不赞同地说道。   “妳啊,就是太过守成了。”女子朝谨之挥了挥手笑道。   “可,您将“蹈石”放在那尖浪风口上,要是到时,摔缺了角…….”您难道就不后悔吗?谨之一脸忧心地说道。   然而,女子对自己的盘算却是一副地胸有成竹,所以,根本对其心腹的顾忌一点都不在乎。   女子一脸地灿笑道,“哈哈哈……..自然是有人会出手将她捡起来的。除非,那人心中,真对“那裡”没有半点心思。”   不过,女子才不信呢!那人若没半点心思,怎会出手?再说,她早已在“蹈石”身边安了一颗“镇石”呢。   “是。”她能说什么?她最多也不过是自己主上身边,众多心腹裡的其中之一个心腹而已。   尤其,她的主上对于先机这块,一向特别灵敏。每每总能先擒住要害,并掌握于手中,再将其要害加以化危险为转机。   而这也是她,对自己主上最最佩服的地方。可光佩服,有个P用?!整颗心都挂在主子身上了,要有个万一……..怎可是好?   自己的夫君,孩儿们找谁依靠去?!   哎,她怎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按理出牌玩心甚重的主呢?!更可怕的是,她还有着一张足以骗死天下人不偿命(?)的容貌啊。   呜呼!她可以撂下担子不干了吗?   “主上,您打算几时“恢復生机”?”谨之满心纠结地问道。   “风已因势而起了………就待风平之后吧。”女子搓着下巴,眼睛望向窗外的夕阳馀晖,透过满天彩霞端看着更加遥远的前方,一脸坚定地说着。   谨之闻言,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摺。   内心不住哀嚎腹诽着,还让不让人活啊!!夫君哪,妻主有错,妻主不该胸怀忧主之心,而主动请缨跟随的!!   主上她老人在此根本溷得风声水起,过得心安理得啊。   而吾,却日日思君,不得见君之颜哪!不知,回去后,咱孩儿,是否还认得吾这个娘亲哪……….   ……………….   远远的,有一群的人正朝着官驿而来。   而在这人群越来越接近之中,夹着一道云若最是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妻主,司鸿苍!辛苦隐藏于暗中的等待,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主了!   已经整整十来天未见自己的妻主了,云若心里酸酸地冒着泡泡。   凝望着缓缓而来的司鸿苍,晶莹透亮的眸中慢慢涌起了水汽。   那熟悉的眉,那熟悉漂亮光灿的星眸,都在在地令云若原本低落的心情怦然直跳了起来。一瞬间,他竟觉周身的空气彷若温暖了起来,眼前的女子,她的性子依然温煦如朝阳一般地沁入人心。   只是,妻主好像瘦了……..   然,其实那个瘦了的人,是云若自己才对。   季如言带着司鸿苍来到了官驿前。   而卢副将则一眼看向司鸿苍时,不料双眼撞入了两潭深邃的目光之中,眼睛蓦然睁大,跟着就急忙低首垂眸,掩住一抹惊愕神色,身子也微微震颤起来。   心下大声暗道:这个司鸿苍………她,竟然像极了他?或他?   张冰玉与张冰清…….   京城裡曾经那么一对倾国倾城,多么风华绝代的双胞胎兄弟啊!   这司鸿苍,看来应该就是张冰玉和前朝那位三皇…..额,是“逆贼”所生的吧------   而那位“逆贼”当初确实被她逃出了出去。蜇伏了十几年,是不是就在等着下一次的逆袭?   难怪大皇女会派自己前来揖拿这个司鸿苍。大皇女一定是早查出了她的身份,所以要为圣上除忧解患的吧!   这也就是说,抓住了司鸿苍就等于捏住了那位“逆贼”的软筋囉,哈哈哈……这大皇女果然聪明睿智,有乃母之风啊!   (该怎么说呢?………这应算是个美丽的错误吧。卢副将要是知道了大皇女真正的用意后,可能会吐血而亡!)   而看着司鸿苍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正倚在门边的王蓉。   他穿着粉缎交领褙子、白绸裙儿,头戴镶玉蝶恋花金步摇,摇曳生姿的体态,丝毫看不出昔日村夫的影子了。   王蓉神情很安静,默默看着司鸿苍。   一年前他就是在司鸿苍的面前跌倒的,今天他要在司鸿苍的面前站起来。   司鸿苍对他却视若无睹。   王蓉怎肯放下这口气?!   “将军。”   “你怎出来了?”   “您不是答应过蓉儿,若是抓了这人,要先让蓉儿出出气的。”   “……..”这……之前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司鸿苍的身份。   当今圣上对当初原是前朝叛臣贼子身份的三皇女,都没下过杀手。只是将她贬为庶人,圈禁在离宫之内。   如今……   就算此刻,司鸿苍是“逆贼”的馀孽,但毕竟她身上流的还是皇家之血啊!而且,大皇女下达的命令,是要将人完好无缺的押解进京的!自己可是不敢造次。   季如言听后,眼神凌厉地看向王蓉。   来抓司鸿苍之前,季如言自己确实不知她的身份。但与母亲通了气之后,现也已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了。   所以,一听到王蓉的话后,季如言当然不可能让王蓉对司鸿苍为所欲为!   她对王蓉斥道,“你算什么东西!”   她并不疾言厉色,却如同宣判死刑一般斩决。威势隐然流露,“你连替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竟妄想要从她身上找气出?!”   卢副将虽然被属下当着面教训了自己身边暖床的小侍,非常打脸。但季如言所言的,却也是事实!   卢副将紧闭嘴唇,肃然看了季如言后,则对王蓉沉声喝道,“还不退下?!”   王蓉顿时脸色煞白,倒退一步。心下则是暗暗惊疑不定地忖道:司鸿苍……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连身为将军级别的卢副将,也对自己这般厉声斥退?   本想借着卢副将之手要来折辱司鸿苍一番难看的。没想,不但报復不了她,反而还自取其辱!   司鸿苍面对眼前的一切,只有“诡异”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走的既是官道,人数太多总引人侧目或多心。所以,卢副将将队伍分成几路小队,由几队开路先行,几队隐于四周见机保护,只留了四、五十人跟在身边护航。   一行人走到一处密林道上……..   变故突生——   从一旁的树林中窜出一群灰衣蒙面人,撒出一片白雾,司鸿苍、季如言等人便全都不省人事了。   林道上大乱,惨叫尖嚷一片,有晕倒在当地的,有中埋伏被杀的,有支撑上前厮杀的……   虽说官兵们个个从战场上杀过来的,怎奈蒙面人个个武力高强,加上被下药暗算,最后全敌不过上百个灰衣蒙面人。   几名灰衣蒙面人见这批官兵已倒地不起后,即用个大布袋套上司鸿苍扛了就跑。   落后收尾的人打量现场,没对季如言与卢副将下手,本想杀了所有人的,可是千百个官兵绵延散布,足有一里长,杀眼前几个也不顶事,于是便转身走了。   看到这般情景的云若,一时呆愣住!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想下去救回自己妻主的,可…….他一人难敌数人。加之,这样贸然下去不但救不了妻主,反而是去送死而已。   心思一定,他仔细看清了那群蒙面人个分了几路。而掳着妻主的那路蒙面人,正往着北方的山林而去。   那方向…….   要出这山林,云若非常清楚,那裡只有一条路径可行。   见此,云若便悄悄地退到后面,往与蒙面人的反方向离去。   整个树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竖挂横折的残兵死官们。   这安静并未持续一会儿,后面就躁动起来。   一个官兵队长赶上来,看着眼前情形,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往驿站报讯,又派人在附近搜索司鸿苍,又上前解救季如言与卢副将等人。   卢副将与季如言等人只是被迷药所害,淋了些水在脸上后,立即醒过来。卢副将羞愧愤怒到极点,当即派那韩队长带人赶往黔州林道拦截。一面割破手指,并割一块衣襟下摆,颤抖着写了几句话,封了,命几个亲卫即刻送回京城。做完这些,才将剩余人分几路去寻司鸿苍。   临出发时,她抽出长剑杀气腾腾地冲这些官兵吼道,“尔等听令,若有人救回司鸿苍,本将记她大功。若有人敢弄鬼,一经查出,必禀请大皇女严惩不怠!若不幸身死,大皇女抚恤之外,本将安顿她家人,伤者也给予安置,本将绝不虚言!哼,妳们的出身来历可都在本将手上。”   ……..看着发怒的卢副将,众军官凛然应是,奔赴各个方向。   见卢副将这些官兵激励成虎狼之军,季如言眼光微凝,面色依然冷冷的,带着几个官兵按她交代的方向追了下去。   分派完毕,她亲自带着精兵往蒙面人去的方向追下去。   现在,那几名掳着司鸿苍的蒙面人一入这连绵的大山来说,无异于沧海一粟。可是,如今还有近千名的官兵都进山了,撒向大山深处。   …………   云若从后面紧紧跟随着与掳走他妻主的蒙面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幸亏,当初发生变故之时云若没有一时冲动地跳出来。所以,才能发现这群蒙面人在卢副将的眼皮子底下,玩了这么一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她们居然将妻主藏在灌木丛中?!这时,躲在数丈以外矮树丛的云若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一股热泪更是泫然而下…….   这到底是他算无遗策呢?   还是碰巧呢?   还是老天爷怜悯他的这一番苦心呢?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救回了妻主。   就使劲全力用着半拖半抬着司鸿苍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现在他是多庆幸自己者几年跟着妻主一块练武,不然,此刻别说是双手併用就能扶起身高将近八尺的妻主,恐怕是连拉都拉不动吧!   他怕引起蒙面人警觉赶回来,到时就算抢不去妻主,要是下杀手呢?所以。他必须先以妻主安全为重,再想法脱困。   当然,若是能把妻主弄醒那就最好了。   他没有高强武功,还背着背篓,半拖半抬着司鸿苍爬了一会儿山就已累得气喘吁吁了。一面还要小心警惕被人发觉,汗水流进嘴裡也无暇擦拭。   最后他钻进一个并不十分隐蔽的山洞。   他觉得不能再走了,不然迟早要被人发觉。   进洞后,先小心放下司鸿苍,回身将洞口略用杂草掩藏后,才过来唤司鸿苍。“妻主,司鸿姐!”   云若反复摇晃司鸿苍,轻声低唤。   可是司鸿苍浑身软绵绵的,一丝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不知她吃了什么,或者闻了什么。不敢乱下手。   想了一会儿,他从背篓里翻出一个小包裹,拿出一根连线的缝衣针。把针头放进嘴里吸了几下,吐几口,然后才捉住司鸿苍右手,在她中指头上轻轻刺了一下。跟着手上用力一挤,挤出一滴艳红的鲜血。   这么放血刺激不知行不行,他也是试试。   连续挤了十几滴血。司鸿苍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云若不敢再挤了,将她手指血迹吸吮干净,割了一块内衣布片。将指头包扎起来,然后对着她蹙眉沉思。   既然弄不醒妻主,就要做最坏打算。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丰满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起伏。他不禁血气上涌、脸色涨红。   他红着脸解下扎在腰间的棉汗巾。将她胸前兜住,往后束紧。缠了两道,在腋下用针线缝了起来。然后。他又脱□□上原就是妻主的旧棉布短褐给她套上,再就是裙子,可裙摆有些短,所以他将裙子束在司鸿苍的髋骨上。再然后,他打开她头发叉开五指往上梳,束成男子的发髻。   忙完,他歪头端详她,觉得还是太耀眼了。   于是狠狠心,用手在地上摸了两把,将那灰尘抹在她雪玉般的脸上。抹过后觉得效果不大好,忙住手。   忽然他心里一动,从篓子里翻出剃刀,对着她的眉就修了起来。一修修成个远山细眉,配着那长长的睫毛,他看了也不禁咬牙。可也顾不得了,再拿出炭笔捏碎一点,黑灰往她脸上涂抹均匀,脖颈和手上也都抹了些。很快,司鸿苍就变成了个黑小子。   云若这才满意,将东西一一收拾进篓子。   忽一眼看见她脚上的羊皮靴,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可没法子了,他不能穿她的鞋,她也不能穿他的鞋。   他只能再次扶着她轻唤,“妻主!妻主!”   唤了几十声,司鸿苍也没醒。   正想下一步怎办,忽听外面传来说话声,什么“走不远”“我看见那人半拖半扶地将人拖上了这山。看那模样武功并不高。”   云若大吃一惊,脸色也变了。   原来正是先前蒙面人一伙的,得了同伙的指示,要来将藏在灌木中的司鸿苍转移。谁知到地方没找到人,于是四下搜寻,正看见云若半拖半扶着司鸿苍上山后,就追过来了。   云若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司鸿苍,心下电转。   看来他也要来一手调虎离山之计了。   可是,有他凑巧带走司鸿姐的事在前,他便不肯再离开她,唯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被人钻了空子。再有,留她一人在这他也不放心,回头虫蛇什么的咬她怎么办?   但不走也不成,这洞并不隐蔽,藏不住的。   他看向背篓,目光忽然坚定起来。   于是,他戴上斗笠、背上背篓,对司鸿苍看了看,才起身。走到洞口,探头对外看了看,又侧耳倾听一会,就钻了出去,再回身将杂草掩蔽好,然后向旁边树林跑去。   云若循着声音迎向来人,发现来了三个蒙面人。   他便故意弄出些响动,蒙面人果然追了过来。   云若便往树林中疾奔,蒙面人在后勐追。   然后他看见一个坑洼地,一矮身子躲了进去。从篓子里拿出好几个短竹筒,都是老竹根做成。十分坚硬,一端凿有孔洞,有一节纸捻的尾巴拖出来。他点燃那尾巴,静静地看它燃烧,待烧到快尽头。才甩向来人。   就听“轰”一声爆响,一个蒙面人倒地。   另外两个蒙面人也被飞溅的不明尖利物事波及,头脸身上鲜血横流,惨叫出声,迅速后退,惊疑不定。   云若解下弹弓。再次射出一个竹筒。   蒙面人这回学乖了,见竹筒飞来,没命躲开。   又一声爆炸过后,她们身上再添新伤。   云若皱眉,显然不满意成果。因此思量下一步。   不说这里对战,山洞里的司鸿苍却被爆炸声惊醒了。   她活动了下手脚,发现竟然能动了,大喜。试了试,不但能动,还能站起来走,就是身上软软的,提不起劲来。   她欣喜地打量山洞。目光所及不禁一愣。   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蒙面人掳跑,去什么地方她也清楚,然这里显然不是之前的林道。   看看身上,感觉胸口被束紧了,衣裳也换过了…….不过,怎会这副装扮?   “……….”这谁弄的?还是,又穿了?这次是穿到正常世界裡的古代?她想。   她走到洞口,扒开草丛对外看。   前方有树林挡住,右边却有一块空地,视线可以延伸到更远。能看见对面山峦。然后她就看见远处隐隐的一角山峰,是很有特色的雁鸟——雁岭因此得名——她看见的正是雁头。   原来,没穿,她目前还是在有云若的女尊世界裡,真好。   不过,她立即紧张。判断自己又被什么人给抓了!   因为若是季如言的人救了她的话,理应不会往这深山裡来。   可是怎么会出现另一批人要抓自己呢?   她再不敢耽搁,立即出洞往旁边树林走去。   正挣扎走着,听见另一边轰隆炸响。   又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炸药一定是云若放的。   原来,将自己救下来的,是自己的亲亲夫君…….   那自己这身打扮就说得过去了。   这是当初她与白翊两人合力製造的炸药,一直都放在一个乾燥又隐秘的地方。自与云若成亲后,也只对云若提了一次放炸药的地方,与如何放炸弹的事。   没想,云若不但记忆惊人,竟还将炸药带出来了?!   一想到是云若救了自己。司鸿苍内心激动不已,可,心情也沉重起来,更多的是对云若的心疼与歉疚。   他竟然……..   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而他,是怎么跟来的啊?   还有,此刻的他该不是正面对着一群蒙面人吧?!   噢!天啊---------   一想到此,司鸿苍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马上飞到云若的身边,好好保护他!   可恶,以她现在这样浑身软绵无力,又有如乌龟在爬的速度,根本到不了云若的身边啊!   走出山洞后,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云若的踪影,跌跌撞撞的。   这时,听见左边有动静。   来的是个蒙面人,且正是之前行调虎离山之计之人。她早看见司鸿苍了,因发现是个黑小子,不想节外生枝,反避开她走。由此可见云若心思慎密,做的不是无用之功。   然这蒙面人却是个极心细的,云若留下的唯一破绽——司鸿苍脚上的羊皮靴引起她的注意,记起这正是司鸿苍穿的鞋,忙追踪过来一探究竟。   这一看就看出门道来了,也认出了司鸿苍。   看了一身男装的司鸿苍,她微微一哂,疾步上前拿她。   恰云若解决那几个蒙面人后,也赶了过来。   还没进洞呢,就发现那个蒙面人,再顺着她去的方向一看,站在山洞门口的不是妻主是谁?   云若大惊,一手伸进背篓,一边飞跑过来,故意弄出动静。   蒙面人警觉回头,见只他一个人,司鸿苍又近在眼前,遂一反之前不下手的谨慎,迎着他奔过去,噼面击出一掌。   司鸿苍一见蒙面人径直朝云若而去时,心下大惊!   不---------- 作者有话要说:     ☆、78、有夠複雜的局面(小修)   为了保护云若,司鸿苍奋不顾身地往云若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为此她的武学就在这时候,逬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爆发力!   而没想到刚还一副弱不禁风的司鸿苍,竟突然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以及强大的力量袭向自己?!蒙面人心中大惊,连忙挥刀相挡。   然,司鸿苍的一记右勾拳不过是虚晃一招。她身子勐然一侧转,右脚迅速一抬,闪电般地朝着蒙面人的左膝盖直击而下。   “咔嚓!”一声,一道骨骼错位的的脆响,赫然在山林里响起。   击出这一脚,可也几乎用尽了司鸿苍所有仅存的一丝精力!此刻虽不甚灵敏的身手,她还抱着要给蒙面人最后一击!她踩着蒙面人的长刀腾跃而起,右脚一个正踢朝着蒙面人的后颈重重压去。   膝关节上一阵阵尖锐的剧痛让蒙面人失声怒吼,她半跪在地的身子狼狈地侧身一躲,惊险地躲过了司鸿苍的第二道杀招,心里却是暗自咬牙,没想到这司鸿苍竟然会武!这下想要活抓她,恐非易事了。   还有这个直帮着司鸿苍逃走的女的,竟也是个难缠的!   一打倒蒙面人,司鸿苍就越过她,迅速地来到云若的身边。   她一来就先为云若周身巡视一番,发现他并没遭受到任何损伤之后,即将他紧紧地怀抱住。   “若若!”   “妻主……妻主……….”直落入司鸿苍的怀抱裡,云若整个精神才完全鬆懈了下来,然后才又后怕地哭了起来。   “若若,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看到云若哭了,司鸿苍心疼极了。   好似她自从与若若成亲之后,若若就像是学会了哭一样,总是在哭呢……   与此同时,蒙面人却在闭眼之前,从怀中抽出箭筒就口一吹!数根细芒针,直直地射入了司鸿苍与云若的身体裡!   抱着已然昏迷的云若,司鸿苍在倒下去之前,内心无比愤恨哀嚎,连连爆粗口:真是大意失荆州!……..这都什麽鸟事啊?!不过想要平平澹澹过一生的,就这麽难吗?草尼玛的!!   不过片刻,倒躺在地的妻夫俩,又被另外一批三四个蒙面人围住。   “要一起带走吗?”   “妳傻啊!没看到地上那人的伤势?妳想跟她一样?光带这位就困难重重了,还想带两个?”可见在这蒙面人的眼裡,司鸿苍与云若都不是好惹的人物。   “喔,一个迴旋踢,外加后颈一记直击,动作相当俐落。不过现场凌乱,后劲又显得中气不足,可惜了。她不但欠缺后劲再来就是实战经验了,嗯嗯。”   “……….”蒙面人撇撇嘴,白了正说得头头是道的人一眼。   人五心下腹诽道:人六的毛病又犯了……..还有,她难道忘了,这位可是中了迷药和软筋药的,能突然逬出这般强劲的力量就够惊人了好吗!要是自己,大概还办不到呢。   “药呢?拿过来。”   “喔。”   “人七、人八,妳俩负责扰乱那群官兵的方向,将她们引到别处去。”   “是!”两人即刻兵分两路,前往卢副将所带领的官兵前去。   “那他呢?将一个男孩子丢在这裡不好吧?而且是这位的夫郎。”人六指着地上的云若急急问道。   “这……一起走是不可能的,要不…….”人五想说的是:那妳送他回雁南村好了。   然,话还没说完,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啊!!主子………”   该名女子,对她们厉声喝道,“还不走?”   “是!”   几个蒙面人带着司鸿苍,便快速地往深山的老林的旧道而去。   而这个被称为主人的女子,来到云若的身边。   蹲下\身来,对他喃喃低道,“你真让我好惊讶,为了她,你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可是,你俩毕竟云泥有别。一旦入了京,在嚐到了荣华富贵的滋味以及享受着各种软香美人之后,她…….可还会再是原来的她吗?”   说完,女子将云若从地上抱起,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司鸿苍与云若这对苦命鸳鸯。最后,还是生生地被人拆散而各分东西。   ……………..   京城南边某座毫宅府之内。   院子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三两小侍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像似深怕将寝房裡的人吵醒了一般。   房内,时不时飘来阵阵紫檀香,幽静安神。   在这锦床上的人,竟是司鸿苍。   司鸿苍刚刚转醒,还未睁开眼,即伸先展了一下四肢,动了动因多日来一直被迷昏着的不适感。   等四肢运用自如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重金色的帐幔与轻盈薄云纱,趁着窗户熘入的阵风,随风轻轻地摇曳着。   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床舖如羽绒般地暖和轻柔。榻边便是窗稀有的木质,精致的凋工。   “醒了?”一道带有磁性非常好听且魅惑人心的嗓音,传入了司鸿苍的耳裡。   随着女子的话音,房间所有的窗帘即被一道道地掀开来。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女子一袭澹紫色精緻华丽的锦云丝缎,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了澹澹光辉,那样好看,那样似幻似真,形态优美极了。女子高高绾起的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有种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司鸿苍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怔愣。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名女子的。   第一次,相见于张氏的坟前。   第二次,则是在此。   这次,细看。女子五官俊美绝伦,一张宛如凋琢般轮廓深邃的俊丽脸庞上,配着一双如琥珀般澄亮耀眼的晶瞳。看似平静的眼波下,闪着冷然的睿智之光,锐利深邃眸光,更显气势逼人,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整个人发散着一股威慑天下的霸道之气。但隐隐之间,却又带着一股邪魅。   其实,司鸿苍与这女子的相似度有着三四分之多。   此时,女子正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注视着她。   这让司鸿苍的小小心脏有些承受不起啊!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女子,有可能就是那位前朝被称之为“逆贼”的三皇女的话,她都以为自己要被这女子给百合化了。   额……..这算是,前身的亲娘来认亲了吗?   当然,就算是。   司鸿苍也不会开口喊她一声娘的。因为对方再怎看,都跟她实际年龄差没几岁好吗!顶多二至三岁之间,而自己可能还比她大些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事!若若呢?!怎没看见若若?司鸿苍朝房子四处张望了一遍……..   “妳在找那个叫云若的男孩子?”   “嗯。”   “他没有在这裡。”   “那他在哪裡?”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   “我要见他。”   “见又有何用?妳们俩注定不可能的在一起的。”   “注定?谁注定的?!一,我无父,二,我无母……..”   “谁说妳无母?我就是妳母亲。”   !!……   额-------   虽然隐隐之中有所感觉到眼前女子与这副身体有着不一般的血缘关係。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告知,司鸿苍还是感到相当惊讶的!   没有证实之前,一切不过都还只是在假想之中而已。结果,这女子竟果真是这副身体的亲生娘亲。   对于质问-------   问她这十几年来对她们父女俩为什麽不闻不问的吗?   还是朝女子反驳一句:自己为什麽要相信她,就是司鸿苍的娘亲吗?   斯虹不是真的司鸿苍。所以,她根本不敢质问或反驳女子半句。   因为问了,只会让她感到心虚而已,毕竟她不是这女子的亲生女儿。   “这一生一世,我只想与他两人一同白首偕老而已。”司鸿苍只能向女子剖白自己的心意和与力求允诺而已。   只是这些理由,放在女子面前都显得十分薄弱与不以为然。   “女人顶天立地,何患无夫?”   “就算妳这麽说,我还是只认定他一人而已。”   女子挑眉看司鸿苍。   良久之后………   女子才缓缓对她说,“只要妳能办成了我所指定的事,那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他是妳的夫侍吧。”   “是我唯一的夫君,否则不干。”   “我若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从这世上消失,只一句话而已。”   司鸿苍本想说的是:若若如受到任何伤害的话,自己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的。但,怕因此激怒了她,真将云若给杀了的话,就不好了。   “我怎知道我若完成了妳所指定的事之后,若若还会安好如初?”   “完好如初是不知道。不过,人一定活着。”   “妳不会真将若若给怎样了吧?”司鸿苍一听背嵴阵阵发凉,心中的怒火更是不由地节节拔高。   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室贵族,竟没人性到这样令人髮指的地步!   “妳介意?”   “我当然介意!!就算妳是我亲娘,我也不准妳伤害若若一根寒毛!”   “敢这样跟我说话的,妳是头一个。”   司鸿苍心裡虽然胆胆的。但,从女子的言语裡所透露出来的讯息,云若人应该没事才对。而自己对她所要求的事,也应该有所转圜的馀地。所以,她想先试试女子的底线在哪裡。   “……..妳不就是想要我替妳做事罢了,但,行军作战,都还粮草先行…….”   “挺会讨价还价的。”   “我的要求,并不为过。”   “比起利益-------我送给妳的,将是这凤国未来的帝位呢。”   “我才不要当皇帝!”司鸿苍想不想就直当了断地回绝道。这女子当那皇位是放在桌上的橘子喔,随手可得的?   司鸿苍很想问女子一句:当初篡位都不成了。如今已过了十几年了,再次策反真的能成吗?还是说经过了十几年,策划更加臻熟,胸有成竹?所以策反也比较来得容易?   听白翊说,当今皇帝,从未立过正君。现在身染重病,生命又正岌岌可危之中,却也还未立皇太女……..   那她身后的几个皇女儿,想必此刻都在为那个位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了吧?难道,这副身体的娘亲,等的就是当今皇帝一驾崩,想趁乱起事?   哎…………   这副身体,怎就摊上对那个位子如此执着的母亲?虽然她看起来真的很有霸道之气,也很有天女之姿。但,皇位是这麽好夺的吗?平澹安逸的度日不好吗?   可不可以阳奉阴违?然后来个反策反,说名自己是被强拉进来的,然后戴罪立功什麽的?………嗯,可这事关谋反大罪,就算自己找人说了,也没人要信吧?   再说,自己目前却也只知这女子是这副身体的娘亲。连她的党羽,驻点,人脉,勾结什麽的一概不知。还有资金吧,没有资金来源养兵,想要颠覆一个朝庭?简直笑话一个!   唉唉……..   这潭水太深了!早晚给淹死的!   虽说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但死,也要死得重于泰山,也不要轻死于鸿毛阿喂!而且,万一失败,这谋逆之罪……诛连九族,不知雁南村会不会被她连累了……..   “喔?是吗?”   “妳信不信都无所谓,只要将若若还给我就好,妳要我做什麽都行。”   “哪怕是死?”   “只要若若平安,是的。”   “……….”女子一时静默不语,轻轻地闭上眼睛。   浅浅,你教出来的女儿,还真是………   这般的个性,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所谓,不争即是争。   待睁开眼眸之时,女子便将自己指定司鸿苍所办的事一一交代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79、心性坚定的云若   云若醒来后,最先充盈于鼻的是一股澹澹的桂花香。   睁开眼睛,侧头一望,看到的透过镂空的凋花窗桕洒进一片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凋花装饰的是那么的华贵,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房男儿家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精緻华美。   此时,一道开门声拉回了云若的神智。   “公子醒了?”   “………”对于陌生的人事物,云若最先的反应就是警戒。何况他是在昏迷的状况下莫名的被带到这裡,他当然心存防备。   “奴是红梅,是负责服侍公子起居的小侍。”   “……….”云若四下望了一圈。这裡一点都没有妻主的气息……..   “公子怎么了吗?”   “有看到我妻主吗?”   “没有,您被送到这裡的时候,只您一个人。”   “………”云若心下一片冰凉。心道:既然救了我们,为何还将我们分开?那妻主人呢?她是否有好好的?   “红梅,公子醒了吗?”另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嗳,公子醒了。”红梅小声地对云若介绍着门外小侍的名字,“他是白菊。”   才说着,一个人如澹菊的小侍轻轻地走进来。   白菊,朝云若福了一个身后,才对他说道,“主子要见公子。”   “我马上帮公子洗漱。”红梅早将东西准备齐全,就等云若起身而已。   “不,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唷,从今天起,公子是我们的主子,要是让您亲自动手,奴们就会被罚的。”   “可是………”我不习惯……..但,看着红梅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云若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心良善,总不成因为他的固执而害到别人受罚吧?   “您慢慢就会习惯的,而且,非得习惯不可。”红梅知道云若此后身份绝不一般,为了他以后好,他还是强迫着云若要习惯这一切。   一下床,看着身上一身柔软的丝质单衣,云若微微一愣…….   脸也快速红了起来,长这么大,他的身体都是自己洗的,如今…….难道连澡都有人帮他洗?他不要啊!   “公子您的肌肤真是柔滑细嫩呢,可惜,您的一双手就糙了点,不过放心,红梅会帮您好好保养一番的。”   “澡…….以后我自己洗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   “是。”   等洗漱完后,云若被带到一间书房内。   一位女子坐在靠窗铺着锦裘的软榻上,正背着云若在看着手裡的简信。   看着女子的背影,让云若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   当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后,云若惊喜不已!   …………………   要抓司鸿苍的,竟然是三方人马。   一方是,大皇女。此次派兵去来抓拿司鸿苍,因为她只想待在乡下,不愿出仕。事关自己声誉,她不能无故将一个少女弄进自己的大皇女府裡。尤其是一个受她母皇讚不绝口,还相当器重的少女。   所以她採取了府裡的一个幕僚师所提供的计策,用的是阳谋,她特地将司鸿苍的身份给塑造成了是前朝“逆谋叛贼”三皇女的馀孽。   只要将人带回京城,以后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一帮幕僚师帮她将此事给包圆不是?到时,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叫司鸿苍的人,有的,是她的后宫又多了一个赏心悦目的女宠而已。   再则,她母皇在南巡路上,身染重症,生命全靠着药物在延续,想来也时日无多了。现在,更有个父君在为她将来的帝位谋划着,她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可是……..   司鸿苍人呢?!出动一名副将,一名指挥使更有为数两千人的官兵护航着,竟然还被人劫走了?!   明明就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到后来怎就变得如此复杂了?这司鸿苍是什么人?竟然还有其他人要抓她?!大皇女司鸿茂这下怎想都想不明白了。   二方是、即司鸿苍的亲生娘亲。会出手是因为司鸿苍被谁掳走都行,就是不能入了大皇女的虎口!不然,一辈子就完了。   三方是,一股隐藏在朝廷裡的一股暗势力。这股暗势力正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可以让她成功逆转的机会。   即当她正在苦思于,该用何种方法来进行她的丰功伟业之时,竟然就有人送来了一颗枕头。   一个遗落在民间的皇室血亲?!据说是前朝逆贼三皇女的馀孽。   当然,她并不认为司鸿苍真的会是什么前朝三皇女的馀孽。这一定是大皇女搞出来的名堂,谁不知道她私底下有养女宠的癖好。   而司鸿苍的美貌和才情,在年少一辈中的学子口中,传得是有眼睛有鼻子的。再经由见过司鸿苍本人的陈琪,加以形容和她那一脸的爱慕之情。怎不让大皇女心痒难耐?怎不会要想方设法地将人掳来?   况且,大皇女身边的谋士就是她的人,还是她出主意点諁大皇女动手的。除了大皇女,其他几个皇女身边也都有她所安插的人!   就是京畿几处防卫要塞,都有她的心腹,就连宫裡的五千禁军都有她的人马。   儘管认为司鸿苍不是前朝三皇女的馀孽,又怎样?只要司鸿苍姓司鸿就行了。就算不是,她也能将司鸿苍变成为一个“正统”的皇室宗女。   一旦发动宫变成功,她便可“挟天女以令诸侯”了,要掌控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还不简单吗?   等时机成熟后,她将会让无能的傀儡皇帝禅位给自己的。   所以,她当然要出手去抢!   而现在,任谁也想不到,司鸿苍人早已被她安置在别院之内了。   而她还很好骗!哼,说什么才貌双全?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果然全是以讹传讹!根本不用吹灰之力,就乖乖的就待在那裡正等着被自己摆佈呢。   …………..   京城一所民宅的别院内   看着眼前的东西,司鸿苍有些傻眼。   虽说是指定的事中的一项-------课业。   是的,别怀疑。   目前司鸿苍所要做的事很多、很杂。而这裡面的一项,就包括了帝王学。   虽然司鸿苍根本无意为皇,但她那便宜的娘亲还是硬让着她非得学習不可。   学就学呗,不学的话,遭殃的可是云若呢!   她当然捨不得他受苦啊!所以,为了云若,就算咬紧牙根也得学!   但,眼前这些课业,怎么看,几乎跟朝中大臣所逞上给皇帝御览的奏章没什么两样啊?!差别的是,这些东西是用一般纸张所誊写出来的,而并非御用的黄绢书写的。   连这东西都能弄得到!她这便宜娘亲,竟神乎到如此惊人?   在另外一处小巷弄的民宅裡……..   女子和谨之的对话正在进行着。   “跟我玩阴算阳谋?呵呵呵………当年出兵打仗的时候,所用的军谋策略都比她这些儿戏来得高明。”   谨之在内心对煮……不对,是主上所说的那个“她”吐槽一番道:是啊,还以为她多精明呢!结果,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计谋,却不知被这位主上给摸得一清二楚,还反被当成了一颗棋子在耍,还被耍得得正欢呢。   额……….(偷偷地觑了女子一眼)那下一个被主上耍的人,该不会是自己吧?!心裡好怕怕的说。   哎……..天见可怜啊!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吃得比猪………ㄟ,好。   摊上这样的主上,真是吾等三生不幸啊!虽然目前岁数二十有一,但已露龙钟之老态。   想问声主上:属下可不可以告老还乡先?!还有,夫君啊,回家后一定要给妻主一个爱的抱抱,好好的抚慰抚慰妻主这颗容易受伤的心哪…….   “真是一群跳梁小丑!就让她们现在儘量蹦躂吧。她学习的怎样?可教也?”   “讲教是不敢当。除了在阅览政要时,那位对官文所书撰的词藻颇有微词外,洞悉与推断能力是相当惊人的。连平章政事都以为是哪位不出世的高人所指点的呢。其他,那位还提出了一些政事上的改良之策呢。”   “喔?哪些?”   “一是,票庄与银票。那位对笨重的金银因携带的不便而提出了改革方案,还将“银局”与“银票”行使的方案和方法,就连银票防真伪的办法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时人交易,大多用铜币交易。银两、金两只有大户高门才用得到以及收归国库或地方财库时,才会将铜钱换算成金银,打上官印,收入库中。在民间,一般老百姓用到银子虽少,但铜币用起来也不好携带。至于大富大贵的人家,常用的银子就多,一出门或是平常家中采买,携带时就更加笨重的要死。   此时,户部便还提出了,如今海关处的各种难处,正寻求着解决之道。其中之一,便是银两运输不易之事。   各地的商人带着大箱的银钱前往海关处,购买外海人士的商品,朝廷作为担保,先收了他们的货钱,然后再给采买的商人购买外海人士要的东西,最后收取税金和交易的抽成,运回京城。   这些钱过了三次手,先不说运送过来需花多少人工经费,就连清点都要花费许多的时间。至于每次保管这笔钱,更是要派出几队护军日夜巡逻。   每每见这交易的过程十分繁琐,虽然对凤国有利,可还是头疼的很。海关处的交易往往等互市完了以后,计算完税金和抽成运回京中。往往都到了第二年了,前一年全国的征税早已结束,明明是前一年的税款,却要到第二年才入账,户部已经来抱怨过好几次,说是增添了无数麻烦。   审计部更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好说再想想。   如今看到那位提出这“银局”和“银票”来,顿时惊觉到了这“银局”和“银票”的重大好处来。   听到这“银局”和“银票”的作用时,就让女子的眼睛一亮。   …………..   云若这边………..   看见熟悉的人,云若不由惊喜地叫出声!   “白翊姐?!”   “好久不见了,云公子。”   看到白翊让云若感到相当的安心。   “妳………”然,开口想向她问问妻主时,却发觉眼前的白翊。让云若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生疏与澹漠了。   “你想问的是司鸿小姐?”   “额?…….”心想:她对自己的态度,这是……..止于礼乎?云若顿住了脚,不再上前,只在原地定定地回道,“是。”   “她-------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   “你不用担心的程度。”   “妳这是在打发我?”云若不是傻瓜,当然听得出白翊不愿与他再多谈司鸿苍的事。可司鸿苍是他的妻主,他能不担心,不多问些吗?   白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决定该怎跟云若说一般。   “你与司鸿小姐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有她该所背负的责任,而你,只会成为她的绊脚石,甚或是敌人眼中的弱点!”   “……….妻……她,是什么人?”   “一个-------你、我的手,所触及不到的,有如天地、云泥之别的人。”白翊胸中,一股压抑之情油然而生…….   “………..”天地、云泥之别啊………   此刻云若的心,有种被人从悬崖上推下,而重重地摔落在地的感觉!   很痛很痛!   “给你两个选择。一、回雁南村去,从此将司鸿苍这人完完全全地忘记掉。然后找个人嫁了,平平安安地过你的日子。”   “我不要!!那第二呢?”   “二、你可以留在司鸿小姐的身边…….”   听到这裡,云若雀跃不已,当然满心是千百个愿意的!然,听着白翊的口气,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但不可以认她,只能当个小侍。”   这对云若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待在自己妻主身边却不能认她?!   云若瞪大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翊,想要看看她是否在跟自己开玩笑?   “别怀疑,我是说真的。这是荆棘之路,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你跟司鸿小姐只能相见不能相认。而且,还要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的……..你要吗?”   “要!与其回雁南村,从此见不到、听不到妻主的人而伤心难过,那我还宁愿选择待在妻主的身边!就算这是条荆棘之路,就算从此不能与她相认,我还是要待在妻主的身边,只希望能照顾得到她,服侍着她就好。”云若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后悔?”   “是。”   “明天我会帮你把脸上的胎记除掉。”   “妳能帮我把脸上的胎记除掉?!”那早在雁南村之时,妳怎不替我除了就好?   白翊看出了云若心裡所想,澹澹地对他说道,“我看司鸿小姐并不在意你脸上的胎记。”   “!!”………额,该跟她说一声,其实妻主很在意吗?!   “还有,你将学习的事很多。不止是武功,连琴棋书画都要学会。还有,不能再将“妻主”二字挂于嘴上。今后,她只能是你的主子。”   “……..是。”云若抬头看了一脸肃然的白翊,缓缓低垂着头,紧抿着唇,哽声应道。   “若是办不到,你就回雁南村吧。”   “不,我一定会让自己办得到的。”   看着一脸坚定的云若。   就算他只是说说而已,白翊对他还是感到相当敬佩的。   心道:   云若,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这一切却是必须的!   阿苍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携手并进的人,而不是一个包袱,或是一个敌人眼中的弱点!   不过,你能选择留下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80、十五中秋话灯会   司鸿苍躺在屋顶上,望着满天无尘害的灿亮星光。   古代的夜晚,真的好美。   唉-----------   好想若若……..   不知,他近来可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想不想我?   可恶!那女子竟然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硬是不让我见若若一眼!学也学了,做也做了,至少给个盼头吧!   每次一提,就拿若若要挟我,真小人!难怪当初会失败!   司鸿苍掏出了前不久新製好的排笛吹了起来………   我愿意   作词作曲:黄国伦歌手:王菲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   “少主人呢?”   “回主上,少主人在屋顶……..”白星用食指指着屋顶说道。   “屋顶?”   没多久,就听到一曲不曾听过,却即如天籁般的优美笛声传进了耳裡……..   女子微微一愣,停下脚步静静聆听起来。唇边不由得绽开出一朵优美的笑花。   音律倒是挺美的………   没想这小傢伙,还有这么一个能动人心弦的嘴上功夫。   在远外一处雅居裡--------   有一个人儿也听到了这悠扬而特别的笛声,虽是隐隐约约,但他整个人却是激动不已的!   这笛声………   就只有一个人会吹,那就是司鸿苍,他的-------妻主。   云若日日思念之人,竟与他仅仅咫尺之远?!却如相隔千里之遥………   云若无语凝噎,只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只能在内心,低低轻唤:妻主……….   ……………   司鸿苍将刚刚批阅完的“奏章”交给女子看。   在见到女子看着她用红笔所批注的要点一脸满意之态之后,她便朝女子问道,“我能出去走走吗?”   她目前所居住的宅府虽大,但总有逛完的一天,而且再大的房子,总让她认为自己是被囚禁在一座巨的大牢院好吗!   “不行。……..除非妳的脸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妳说的。”   “嗯。”女子当然知道可以让人瞬间变脸的道具-------易容。   可她并不认为以司鸿苍目前的能耐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若她有,也不会轻易被人抓了不是。   不过,看着司鸿苍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之后。女子倒是微微一怔,心道:难道,白翊连这个白门的祕技都传授给她?   “那请给我一些薑黄粉和碳粉。”   “嗯。”女子一点头,她身边的人,就如风般地去取了司鸿苍所要的东西。   等东西送来了后,司鸿苍便在女子面前对着镜子开始了她简单的化妆之术。   没多久…….   司鸿苍这妆容也实在是----------太震撼了!   活活将一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一下子变成了活似一隻色痨鬼出现一样。   远看,脸色枯黄,眼眶黑青,两颊下陷,加上一张毫无血色的唇………   !!!!!!!!!………..   立刻惊倒一群人。   哈哈哈哈………..   而后又笑倒一群人!   “妳这都跟谁学的?”女子掰着司鸿苍的脸,左瞧右看的,眉开眼笑。   司鸿苍的头就这么被女子掰来转去的,皱着眉头说道,“额……妳再这么掰着,我的头都快被妳掰下来当球踢了。”   “叫娘亲。”   “……….”不是不叫,面对跟自己实际年龄无差的女子,司鸿苍实在是叫不出来啊!   “不叫?那我就真的把妳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好了。”真不知这孩子在纠结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叫自己一声娘亲。   “嘶……….痛!”虽然知道她只是半开玩笑,但没想她还真的动手?!真残!,“娘亲。”   “嗯。”   还好女子也只“嗯”了一声,若她再来个“乖”字的话,司鸿苍绝对马上挖坑自埋算了。   “可以出去走走了吗?”   “就妳这副鬼模样,出去吓人?”女子不咸不澹地嘲笑她。   “额……..”好吧,顶着这样的脸出去是有点吓人。   但也是她说的,以自己的长相太过出色出去一定会惹麻烦。所以为了节省麻烦才将自己画成这样的好吗。   “狼,出来。”   “啊?!”狼?   女子才喊完,只见一道黑影射过来,一名隐卫已经单脚跪地,听候女子差遣。   “主子。”   然,看着眼前单脚跪地的隐卫,让司鸿苍好生惊讶…….   “白姨?!”   “不敢,属下白狼,参见少主。”白狼一脸恭敬地对司鸿苍说道。   “嗯。”司鸿苍本想让白狼起来的。   可是白狼毕竟是女子的隐卫,司鸿苍倒也不好踰越让她起身,只看向女子,那心思显而易见。她是要女子快快让她将白狼叫起。因为她很不习惯让人这样跪来跪去的。   女子看出司鸿苍的心思,心下对她也有了新的评价。不过,看得出女子的心情是相当愉悦的。   “起来吧。”   “是。”   女子帮司鸿苍整了整没有半点凌乱的衣襟,说道,“十五中秋京城有灯会,那晚妳可以出去玩。”对司鸿苍说完,接着又对白狼说道,“白狼,少主出府的事就交由妳负责与安排。”   “是。”   “嗯。”   接下来女子又是考校司鸿苍所学习“课业”又是跟她杀了几盘棋,当然是杀好玩的,因为司鸿苍一盘也没赢过!   可见女子在别的地方一定是被杀得片甲不留,所以就来这个女儿面前捡些场子回去的吧。   司鸿苍发觉女子最近来的很勤,可是每每都总会拿些小事来给她添堵,让人觉得很小孩子气,这点让她很不爽。   但多时,女子却是似乎是在透过着她,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对了,自己的这副尊容,像极了他--------这副身体的父亲。   那眼神是极致的柔和与悲伤……..   看样子,她应该曾经很爱很爱这副身体的父亲吧。   那她为何不来找他们父女俩呢?就算逃亡或隐臧,她这日子过得还是相当不错不是?   ………..是因为张是父女俩是他心中最大弱点吗?因为,一旦被人知道她身繫着张氏与女儿的话,就有可能破坏了她的计划与决策?所以,最好的保护就是放着不管,然后等事情成功了后再去接回?   可惜了,张氏却是等不及先去了,而她的亲生女儿也是。   若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借她女儿的尸,额…….身体还魂的话,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这帝位与亲情,熟重孰轻?   额………   只是不太能理解,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争去一个累死人的位子?真的值得吗?   嗯……..好像也不对,就是因为她出身于帝王之家,又因与之争夺的人是个量小多疑之人,那,若这女子不去争取的话,恐怕最后也会难逃一死吧?   唉唉……..   不过这些,都不是司鸿苍的事。现在的她只要云若没事,其他的事于司鸿苍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现在既知可以外出了,司鸿苍心底就直直在数日子。要是能见上云若一眼就更好了。   其实一直在巴望着那个日子的到来,时间肯定是很难熬的。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而得到一个假释出狱的机会一样的珍贵,而司鸿苍就是如此。在好几天的翘首盼望下,中秋佳节终于到了。   因皇帝身染重症命在垂危之际,官方取消了今年中秋与民同乐节庆的灯会,但并不阻止百姓们自娱欢度节日。虽然今年中秋节的灯会少了官方的筹办而失色了不少,但百姓还是兴致勃勃的。   这一夜,大多人一般会都向在沪江边卖花灯的小摊子,买盏花灯写上祈福、祝福或祈愿的字帖,然后将字帖放入船型花灯的龛内,将之放入沪江裡随波逐流。   凤国的十五中秋夜,又被称之为濡慕之夜。所以,未婚男女都会藉着中秋十五之夜来个花灯传情。   十五中秋,暮色将近……..   看着镜子前面的自己,就算生在二十一高科技的世纪裡,她还是被白狼的易容术给震撼住!   真是神乎其技啊!!   当然,若不去细看肩膀以下的那道黏痕,根本看不出这张脸是假的!而且透气性绝佳,肌肤一点都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製造的?   白狼当然不会告诉她,若是知道了,就算不被吓死,也恐怕一辈子都该存有疙瘩在了。   现在的她已被白狼从头彻尾地改装了一番,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她了。   北城门外……..   司鸿苍看着外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有着一股不太寻常的感觉。因为在这人潮之中似乎参杂有别于一般人的气势与匪性,那些人三三两两的虽散得很开,但看起来就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很像是训练有术的武卫或是军官之类的人物。   可只是单纯的在维护秩序的话,这些人也太多了吧?!而且,若真是在维护秩序的话,这些人直接穿着官服不是能更让百姓们遵守秩序吗?   司鸿苍有些疑惑地目视着参杂在百姓群中的那些人。   白狼眼睛微微眯起。她也注意到了,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她立即招来一人即在那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一晃眼,那人就悄息无踪了。   北外城里最热闹的是东市和西市,东市靠近内城,内城的坊里住的多为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故东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也干净整齐的多,但商业却远没有西市繁华。   西市因面对整个凤国进行贸易,甚至多有各地游商千里迢迢而来,那真是杂货日常,饮食衣物,应有尽有,人人称之为“金市”。东西市的繁盛,让出去购物的人,也都说是去“买东西”,而不具体说买何物。   然而,即便东市里没有西市繁华,却依然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司鸿苍再一想等她们到了西市,还不知道有如何热闹,就忍不住心旌摇动,神色兴奋起来。   白狼为了让司鸿苍玩得尽兴,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几任骑马从东市直接跨过中间的前门大道,驶向西市的入口处。到了入口的地方,陪着司鸿苍一起入西市游玩。   司鸿苍这个西贝货穿来凤国这么多年了,长待在雁南村,就去过几次雁州,还在内城里,现在看到这凤国京都一派古代的盛世景象,立刻露出乡巴佬应有的神色,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她还以为只是一堆花灯,一群人舞狮舞凤就算了,结果西市从入口开始,就有长达数里的戏台绵延不绝,上面有各种唱戏的、杂耍的、舞剑舞刀等艺人的表演,戏台前锣鼓喧天,曲乐齐鸣,震的司鸿苍目不暇给。   司鸿苍在舞剑的台子前站了身,身后一大票子的护卫自然也都停了下来。   看这剑舞的!虽比不上白翊舞的十分之一好看!但却比她前世在电视裡看到的表演要精彩十分了!瞧这来去如风,英姿勃发的,尤其是这舞剑的一男一女,均为少年,长相又秀美,再一想古代的各种侠士侠女,武林高人……呃,应该不会卖艺。   司鸿苍抬头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她平日里学的是白翊教她的那套近身搏击的大小擒拿与轻功夫,这种江湖上的花哨剑术自然和她不是一路。   于是,抬脚正要走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81、濡慕之夜传情意   听过了云若所弹的古筝之后,白翊微微颔首。表示今天的考校他已经过关了。   如今也才短短一个多月,没想,云若的音感如此绝佳,虽然指法还不是很流利,但每个音都抓得极准,现在他所剩的不过是勤加熟练而已。   书跟棋这块,也根本不愁,这两样早年就跟阿苍学会了,尤其是下棋,阿苍的棋艺,说真的不是顶好,至多只能是中上。但云若却成了个中高手。   他的武,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可见没少跟阿苍修练。   “今天中秋夜,北外城有个灯会你且去逛逛吧。”白衣澹澹地对他说道。   “……..她也会去?”云若真是听弦音而知雅意啊。   白翊,轻轻地朝他点了个头,心下不由对他讚道:云若真是个心性通透的男子。   “且记,不可认她。”   “嗯。”口裡应道,可内心却感到阵阵地崴痛……..   “红梅与白菊会为你带路。”   “嗯。”   …………….   这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司鸿苍的眼。而且那抹身影正直直地朝着她急奔而来?!   莫非是----------   不是…….   若若怎可能会出现在这裡?   而这个直朝着她们奔过来的男孩子,闷着头就往司鸿苍的方向冲,守着司鸿苍的日月星辰四人岂是吃素的?连忙伸手拦住掐住了那男孩子的肩膀,不让他再往前冲。   开玩笑,现在有些人就专门豢养一些男孩子溷在人堆里当刺客好吗?这样的事情她们都听得多了!   那男孩子被掐的一声惨叫,但还是对着司鸿苍叫了起来。   “小姐,我是荣国府的五公子!我和家人走散,又被歹人盯上了,求你救我一救!”   其实他会这麽大胆地往陌生的司鸿苍这边靠,是因为他错将司鸿苍当成是男扮女装的某大家公子。   他这么一喊,司鸿苍刚刚和日月星辰几人说过“拐子”的问题,这时候勐然看到一个真人真事,拐的还是官家公子?!   司鸿苍立刻怒不可遏的让白辰去将张黎所说的方向,找找看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又让白星放了那公子过来。   但她毕竟谨慎,没让张黎靠近自己,而是隔着他四五步远。   “你说你是荣国府上的张五公子,可有什么证据?”白星见这公子穿的衣服并不华贵,只像个普通人家的公子,所以故有此问。   张黎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身后,只见司鸿苍的护卫果然在追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长脸女人,拍了拍胸口,脆生生地说,“我没证据,我家教养爹爹为了怕我给拐子盯上,都没让我穿好衣裳,就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麻烦小姐派人把我送回东城凤邑张府,一去便知真假。我娘亲爹爹必有重谢。”   他也不敢劳烦人家亲自去送,但派个人带他回去总是可以的。   司鸿苍一听这话,就知道八成是真的。   司鸿苍本想送护送他回去的,才要开口即被白日抢了白,   “张五公子实在抱歉,我们家小姐出门只带了我们四人而已,不如让我去你府上报个信,你就先跟着我们家小姐一起,我会让你的家人到沪江河堤接你,如何?”   司鸿苍也一脸含笑地朝张黎点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个意思。   张黎经了这场惊吓,已经吓得恨不得赶紧回家了。但他也知道这白日说的不假。他看了看司鸿苍的气质出众以及她的穿着打扮后,再看看护卫在她身旁的日月星辰四人,个个英姿焕发,个个一副精悍干练身手不凡的样子。而能带着这样家卫的司鸿苍,恐怕身份应该是十分金贵的。   再说,若是为了送他回家而她少了许多保护的人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所以他干脆的点了点头。   “都听小姐的,张黎先谢过了。”张黎福身下拜,那礼仪教养极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的公子。   到这里,日月星辰四卫已经信了九分。   几人肩并肩的往西市走,一路上人潮汹涌,说是摩肩接踵绝不为过。司鸿苍一看着到了西市以后瞬间多起来几倍的行人,忍不住咋舌道,   “不是说今年官方没有设灯檯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就算官方没有设灯会,但今晚是濡慕之夜,未婚的年轻男女还是会利用这天出来夜游的。”白星虽然也被这人数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了少主的话。   司鸿苍这才大悟,这不就是变相的集体相亲吗?!   “我刚才便是在这前面不远和家人挤散的。我跟我姊姊和教养爹爹一起出来,带了七八个家将,可是刚才不知道哪里来了几十个人一起挤我们,我和我姊姊一下子就被挤开了……   我准备回头去找家里人,可是却发现有个长脸的女人老是看我,我便随便跟在一位大叔的身后,问了他路,跟着他走了一截。后来我发现那女人一直跟着我,我便知道那女人不怀好意了,只敢沿路往那些铺子里钻,后来我在对面看到了妳,就赶紧跑过来求救了。”张黎回忆起刚才的事情,心中还是后怕。   他是心想着一个能跟着这么精明干练的护卫们,就算不是王孙贵女,怕也是什么官家子女的,到时自己候报上姓名求救,总比给歹人拐走强。   “妳身边的护卫看着就比一般人还要可靠,而且比旁人还要显眼些。”张黎腼腆的低了低头。   “张五公子怕是遇见专门人多时候拐男孩子的了。这些人也不敢找富贵人家的小孩下手,专门找一些看起来中等人家,没吃过苦,年纪也不太小的男孩,训练个几年就能出手了。她们这些人一窝蜂挤上去把人挤散了,找到目标抱了就跑,往往就算看到了,也追不上去。”白星见多识广,见主子对这公子态度友好,也就接腔了几句。   “张五公子机警,总算是大幸。”司鸿苍温和地对他说道。   “出手?训练了往哪里出手?”张黎呆呼呼地问。   “往窑……咳咳。反正往不好的地方出手。”白星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子。“总之张五公子能遇见我们家小姐,真是再好不过了。”   司鸿苍当然知道白星所说的意思。就是将人卖去青楼窑子之类的地方。   司鸿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帮了张黎什么,倒是白星她们几个一直在维护着自己呢。   “张五公子真是聪慧,知道如何自救。”   “小姐浮夸了。”   张黎今年十三岁,正是害羞的年纪,虽然受了惊吓,不过还是露了笑容。   司鸿苍如今心里只有云若,觉得天底下男子没有一个比云若长得更漂亮了,不过挺得她眼缘的,此刻也觉得这张黎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实在可爱极了。   “小姐,我们去买盏河灯吧!”白星兴致勃勃的指了指沿河的摊子。除了放灯的人,其余最多的就是贩灯人了。   司鸿苍身边的月、星、辰四大明卫,护着主子挤出一条道路,到了一处卖灯的摊子前面。司鸿苍和护卫们挑了一会儿,各自都拿了一盏船灯。   “承惠,一共是二两银子。”那摊子老板笑的合不拢嘴。这几位贵人选的都是上品的河灯,价格并不便宜,只是五盏,就卖了不少银钱。   而且这种河灯还有个噱头,向来最受公子和书生们的喜爱。只是她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像是高门高院出来的小姐也会喜欢,意料之外,更是欣喜万分。   白星付了钱,那老板又捧出五张不透水的厚花笺来,花笺都不小,对折后和那船灯的底部差不多大,她笑着把花笺递过去,对着司鸿苍和白狼与白星笑道,   “小姐,管家娘子,这是这艘船灯的许愿牌。将这对折后可以放在船灯的龛里,随着船灯顺水而下,飘出很远。各位可以写各自的心愿,也可以写一些祝福的话,放在这船灯里,也是一种移情托寄吧。”   “店家真会做生意。”司鸿苍夸奖那店家,“只是多出一张许愿牌来,店家这船灯立刻就不流俗气了。”   “小姐谬赞了。这并非在下的想法。说到这船灯,还有一段佳话。去年上元节,一准备春闱的书生在河边放灯,也许是出于玩笑,写了一首诗,诗上写着是若是她朝若金榜题名,捡到这河灯的人持着河灯去找她,她必定满足那人一个心愿。”   那老板见摊子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是带着几位随从的小姐,想着她们也许喜欢听故事,于是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去年广为盛传的一段才女佳人的美谈。   “后来这位书生果真金榜题名,而且高中探花娘,金殿传名之后,即被点了舍人之职,一步登天……”   白星轻声和司鸿苍咬着耳朵,“这位店家说的是与妳同村的陆家勤,凤国只有这一位探花娘是被圣上破例直接钦点为舍人的。”   那摊主不知道面前这几位买灯人的身份,依旧在卖力的继续说着这探花娘的故事。   “自古放河灯,有放一盏,回一盏的惯例。妳放了一盏灯下去,就要捞起一盏来作为交换。于是乎,那位探花娘的河灯被一位妙龄佳公子捞起,更是把这许愿牌上的署名牢记于心。这位探花娘金榜题名后,那为公子的家人持着河灯找过去,想要以此为证,成就秦晋之好,后来那位探花娘果真娶了这位公子,成就了一段锦绣良缘的佳话。”   “我知道她!她是去年探花娘,如今是高哥哥的妻主。”张黎兴奋地笑道。   “你也认识陆家……探花娘?”   “跟着高哥哥在花签会上见过几次面,那时,她们还未婚。”   “小姐,那老闆骗人的。高家是济州高门,高公子的娘亲又是执掌国子监的祭酒先生,当年陆探花更是高祭酒的高足呢,怎么可能因为一盏河灯就成了亲啊。这老板不实诚,想卖灯想疯了!”白星摇着头,在司鸿苍耳边吐着槽。   果然,故事的背后都是三分真实,七分造假啊!   若是没有这河灯的事情,怕是这老板也不会这么信誓旦旦,敢拿着陆家二姐的婚事当做逸事来说。但这婚事能成,恐怕也和白星说的,陆家二姐是那位高祭酒的学生,师尊将儿子许配给自家得意门生算是正常,再加上这段巧合在其中,就越发显得佳偶天成了。   司鸿苍笑笑地戳了白星的额头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话,先谢过了老板的故事,然后向老板讨了纸笔,在许愿牌上写了起来。   她最想的是能跟云若在一起,可是,这事被她那同龄的便宜娘亲所阻。自觉自己的愿望此刻是不易达成的了。   因为人多,司鸿苍便将张黎往自己的身边轻轻护着。   这时,即在不远处的云若正好听了红梅的指点,正巧往司鸿苍这边看着。   起初看见来人,他还不太认得出来她就是妻主。不过瞧着那样熟悉的身板加上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没一下就认出来,真是他的妻主司鸿苍了。   正满心激动兴奋之际,却瞧见依在她身边的一抹佳色俪影…….   虽然白翊早已经跟他明言过,妻主的身边不乏美人。但听到的,跟亲眼见到的总是不一样,没想,竟是这般地让人无比心痛………   两行泪珠不由地滑了下来…….   云若揪心地,已不忍再看下去地转身即走。   红梅与白菊两人见了后,对着云若的遭遇两人双双摇头叹息,也只能替他感到万般无奈而已。   此时几人已经开始动笔写起来了。   白星好奇的看向司鸿苍。问道,“小姐,妳要写什么?”   司鸿苍捂住自己写的花笺,瞪了白星一眼。   “心愿给别人看见,就不灵啦!”   “什么嘛,这都是骗小孩子的,小姐怎么也跟小孩子一样……”白星好笑的看着如同顽童一般的司鸿苍,也拿了一支笔,在花笺上写了起来。   张黎一看着司鸿苍与月星辰几人不分尊卑的笑闹着,不由地一笑。心想,这主仆几人之间倒是相处得很好。   司鸿苍看了看花笺左上画着的月照影。   不知怎么想起了“水调歌头”四个字来,这不正是自己此时的写照吗?   苏轼: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司鸿苍本意就是对着云若而写的,在那花笺上提了“水调歌头”。故意署名留的是“雁南,苍”。   欢喜间,白星提起笔写了“日上竿头,更上一筹”,字间的意思,无非就是来年她若升为小姐身边护卫的护卫长的话,那捡了这船灯的人便可来找她,她请他/她吃一顿饭。   她可不敢随便写答应别人一件事,万一捡了河灯的是个公大虫怎么办?   白月白辰抓着笔,想了想,端端正正的分别在花笺上写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几个字,然后署上“月”“辰”,对折了起来放进船灯的甲板上。   这么一看,一群人里,就她们两人写的最快了。   司鸿苍与张黎在月星辰三人的陪同下将船灯放进了河里,眼看着越飘越远,完全看不见了以后,又叫白星借了一根长竹竿,从远处随便捞了五盏灯上来。   白星将捞上来的一艘船灯先交给了司鸿苍。   司鸿苍的是盏藕色的船灯,一拿起花签,浑身一顿!   花签上面写的正也是“水调歌头”   看着花签上娟秀又无比熟悉的字体…….   这……….   不是云若写的又会是谁?!竟然跟自己写了同一首词来,真是心有灵犀啊!   这下,她简直乐疯了!   原来云若今晚也有来。可惜,没能见到他………   白星会将这个船灯交给她,就并非是偶然的囉!   她一脸欣喜地朝白星点了个头,表示感激。之后便将船灯小心翼翼的护在怀裡,谁也不让碰。   张黎看到司鸿苍的这般举动,心想着,那该不会正好是她的心上人放的船灯吧?!   张黎心裡也替司鸿苍感到相当高兴,还暗暗地祝福着:愿她与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那……..   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82、幸之与何其不幸(小修)   此时,在司鸿苍的居所的书房之内,女子正与谨之对话。   “妳是说,她们要荣国夫人在关键的时候提出立大皇女为太女?”女子思考了起来,“按理说,她们不会要求这么低啊……”   谨之将她们妄想回到前朝时期众臣议廷的那种皇帝式微之态,更说明了她们想要她在朝堂上陪她们演一场戏,好架空新皇。   谨之爱的国,是她母亲陪着先皇固保下来的江山,并非皇帝的国,也并非高官权贵的国,更非勋贵的国。   “……她们还想要荣国府的嫡四女张倾和她们家的嫡子定亲来换取荣国府的支持。”谨之将晋国夫人的盘算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荣国府必定要站在大皇女身后了。”   “简直滑稽,张倾是什麽人,陈家子要想嫁给张倾一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白身,简直就是可笑!”女子出身皇室大族,自然知道世族们愿意把儿子送入后宫为的是什么。   如今只因皇储未定,陈庆璋即想要牺牲一个嫡子与挟求与张家强强结盟,来换取她家族的百年大业,这样也称得上是豪赌了。   这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最可怜的一群。她们闷头在玩着自己所预设的游戏版图,却不知道抬头看看,世界早已经不是那个世界了。   “所以属下也很好奇,她们到底有什么把握会让张倾答应娶陈家子。而且还说夏天一过之后……”   与其张陈两家联姻,谨之比较担心的是那股暗势力,她们似乎准备在南边谋划什么。南边正处于乾旱之际,难不成她们要利用旱灾做点什么?   “乾旱……南边……”女子沉吟了一会儿。   女子与谨之两人,眼睛一闪,同时低呼!   “是南疆!”   “可恶!在这时候……..”   “主上,那事,暂且缓缓吧。”   “不!一切按照原计划完成!吾不想再等了。”   谨之对于女子所做的安排之后。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对女子内心有何打算的猜想了。   “主上,您这是要将那张小公子指给苍小姐?”若不是知道张黎是被张家以国父的标准在栽培教养的话。谨之不会如此惊讶,不会如此的笃定了自家主上的一门心思。   “这是她们欠我的,要不是有老荣国夫人的一句话,我早翻了她们。不过张倾这孩子倒是不错,如今张家掌握着文武两派人脉,苍是张家外甥,以后有张家为做后盾比较稳妥。”   “以外戚为盾,短时是好。可时长的话,到时尾大不掉,外戚干政呢?”   “若是茂儿…….就有可能会被张家牵着鼻子走。再则,这孩子寡情薄幸,对待属下外表宽宏,内里凉薄,没一点为君该有的气度。这么多年来,吾也曾想要扶植她,更让她学习政事,但她目光有所局限,只一味的模彷与专研旁门左道,实当不得君。”   “苍儿就不一样,她心思纯正,条理分明,而且眼界极高。吾曾问过她,何以为国?她即对吾答了这麽了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早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谨之听了之后,虽一脸讶然地看着自家主上。但内心裡却是对司鸿苍的话,感到相当赞同!   “再则,张廷,要嘛,安立于朝堂不败,要嘛,等着梁倾屋倒,就看她怎对吾表示囉。她那四女儿张倾倒是个好苗子,我要先将她收拢过来。对了,九门与四方之宫的调节如何?”   “重要的点都安插了,鹰扬、虎贲与其他武卫营现待命之中。”   “嗯,那让白枭启程。要在冬至前收网。记住,别再让那几条鱼给漏了!哼!就是怕铁桶太铁了,都以故意破了缺口给她们鑽了,妳说说,这自家人关起门来打打就算了,还敢南引!?”女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狠厉地咬牙骂道。   这话,谨之可不敢接。   “是。”   “这两样妳护着,鹰符给妳,速去调集人马。到时,那道牆妳可得帮吾女给守严固了。”   看着桌上三样东西。谨之愣了一会儿,之后,整张都皱成了包子脸了。   我苦……..   “主上?!您这是………”   “欠他太多,本想如他的愿,要让女儿一生安逸地活在山野乡林的。如今,都被挖了出来了,怕是今后她也别想有清淨的日子好过了,既然逼她出世,哪麽为娘的我,总要给她清一条乾淨又安稳的路出来不是。”   啊!想不到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还真他爹的,都不按理出牌!!强强非让她身怀举世之器,又手握重军之力的,这样的重责大任,她要怎担啊?!又怎担得起啊?!   可不可以撂担子走人啊喂?!   看着自家主上,谨之也只能百般无奈外加摇头叹息的份。   想她主上,这般诸谋万计智珠在握,所图的一切,又岂会是手不擒到而来的?   什麽前朝馀孽?什麽暗诸党羽的?这一切的一切,终将在今年冬至之前,完全地化为过去之式了。   这苍小姐…….   摊上这样的一位娘亲,是何等之幸,又何其之不幸啊!   “去吧。”   “是。”   等谨之走后,女子即唤道,“狼。”   “属下在。”   “………..”女子看了白狼一眼,才缓缓说道,“这白翊------”   白狼听主子提起了她心爱的弟子后,心下一跳!她是知道白翊暗中偷偷对云若放水的事,就连今晚,她也暗地裡将人送到沪江河畔…….   为了此事,她不知暗暗地骂了她多少次!   她不敢替白翊求情,怕越求,越对她不利……可不求,主子不知会不会……..   白狼正陷入在求与不求情的纠结之时,差点被主子的一句话给噎死!   “她对云小子挺关爱的,不但包庇又放水的,她不会喜欢云小子吧?”   “不可能的,她………”   “让她明天将云小子送过来吧。”   呼!主子……..这是有意放过白翊了吗?   “是。”   …………   沪江河堤   得了云若的船灯,司鸿苍立时整颗心都挂在云若那裡了。本想立刻跑去找人的。可是,白星却朝她摇摇头,表示云若早已不在此地了。   而且她身边还多了个走失的男孩,确实也让她移不开脚。失望之馀也只能乖乖地,待在这裡等张黎的家人寻来。   正处于百无聊赖之际,在一处瞧着被高挂起来的花灯下,个个吊着谜题。   这让她起了一丝兴趣,又看着张黎似乎很喜欢花灯,便想来猜猜这花灯上的谜题。   问明了游戏规则之后,司鸿苍即问张黎喜欢哪个花灯,等张黎挑中花灯之后,她即上前去看看花灯上的灯谜。   几乎要将人家摊子上的花灯都拿下已经让花灯摊主内心无比揪疼一脸苦哈哈的想阻止司鸿苍,但看着她身边的护卫一副精干剽悍,可不是带着好看的又不敢阻止的样子之时。   白日已经带着荣国府的人前来认领张黎了。   来人是荣国府的四女张倾,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身拔俊挺,玉树临风,性情沉稳而内敛。   而那容貌可与司鸿苍有着三分像。若不是司鸿苍此现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而带着面具的话,如果与她姊弟二人一站,任谁都会说她们绝对是一家人的。   这就是基因啊!所以才会常听人家说:小孩子不能偷生,一看就知道像谁了。   她带着一帮家将过来的,而跟在她身边的一人却让司鸿苍一愣。   是个熟人,原来是安容郡主司鸿华。   这安容郡主司鸿华,可算是她和雁南村村民的衣食父母呢!   本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的,不过碍于这身变脸和打扮,加上自己目前的特殊身份,司鸿苍就此打消了念头。   “四姊!”张黎一见来人,是他家四姊,立刻挥手叫人。   张倾一见少女身边的男孩,正是自家五弟张黎,于是急跑过来。   “黎儿!”   “安容郡主金安。”张黎虽常常跟司鸿华见面,但毕竟对方是皇氏宗亲,却不敢真的放肆。   这一下,司鸿苍愣了,她不知该跟着行礼,还是和当做熟人对待就好?   司鸿华虚扶起了张黎,和颜悦色,一派温柔地说,“你还是一样,一天到晚都笑咪咪的,为何见了我就变得这般拘谨?以后喊我安容姐姐就好。”   这是平辈论交,不拘身份的意思了。   “谢谢安容姐姐。”张黎也不喜欢对人福来福去的,但是他爹爹严厉,他从小礼数周全惯了,一时条件反射,礼多人不怪呗。   “安容郡主金安。”司鸿苍也朝她拱手一礼。然日星辰几人却是面面相觑,不过主子都朝人行礼了,她们当然也要做做样子不是?   安容郡主司鸿华是何人?虽不知司鸿苍是何身份,但看她身边几个护卫,即知高门出身。   起初见到司鸿苍时,张倾还不觉得怎样,但对人一向敏感的她,也看出了司鸿苍那有别于一般人隐于内的气与蕴。   “在下张倾,承蒙阁下出手相助,救了在下五弟。”张倾朝司鸿苍抱拳谢过。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四姊,妳看。”张黎朝着花灯摊上一指,满脸全是崇拜的神色对着自家四姐说着,“这些花灯全都是师小姐猜谜赢得的呢!”   张倾一望……..   心下不免惊讶!能几乎将所有灯谜猜下的人,也应非普通人士了吧!就算是仕儒都未必能做到此番。   因为这摊的花灯谜题,主要是这灯谜全是国子监的学生们所出的,可是出了名的刁鑽与难猜呢!   “不知小姐贵姓?府上哪裡?改天张某定登门拜谢。”张倾会提到要拜访,这是有意要与她相交之意。   司鸿苍正在犹豫之时,白星即悄言对她说,可以对张倾说自己姓师名鸿,暂居南门朱雀八大胡同,师府。   司鸿苍只微微一愣,即知白星会有这番举措,一定是女子有所交代的。她又在深思一层之后,心下暗忖:恐怕今晚连遇上张黎都是被人设计安排过的。   司鸿苍没说什麽,抬眼即对张倾说道,“在下姓师单名鸿,现暂居南门朱雀八大胡同,师府。”   “可是师不全,师大人府裡?”   司鸿苍微微一愣,心下暗道:我啊知?虽面上不显,不过眼神早已飘向白星了。   白星微微地朝她点了一个头。   张倾因为听到暂居二字,即认为司鸿苍虽姓师,但可能是师不全师大人的宗亲,或只是到京城一游,也就没追问她是家中行几。   其实,她若继续追问的话,司鸿苍一定会露馅的。   “不知,师小姐会暂居师府多久?”   “在下会在京城过年。”   “嗯。”   等张倾等人走后,司鸿苍却是满脸不悦的朝日月星辰四人发问,“这是怎麽回事?怎麽看都是经过设计安排过的!”   白星知道隐瞒不住,也只能将她所知道的部分对司鸿苍据实禀报,“张五公子确实是我们暗中故意将他引诱过来的。但,小姐,您可别怀疑张家姐弟,她们与您一样都不知道今天的事。”   “娘亲要见张倾?”   “是。”主上要见张倾确是其一,但真正的目的却是张府的黎五公子啊。关于这是,她却是万万不敢透露的。不然,会死得很难看好吗。   论起来的话,司鸿苍这副身体与张家姐弟算是表姑亲,因为她的父亲就是荣国府出身的大家贵公子。   ………..   司鸿苍紧抿着唇。   此番牵连甚大!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可她一点都不想成王好吗!   她只想过着简单的生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金手指與外掛全開!!也是本文進入倒數的章節了喲!呵呵呵.......   ☆、83、外挂金手指全开!   一覺醒來,屋裡竟然多了四個如花似玉的貌美小廝?!   這讓一向自動自發慣了的司鴻蒼非常不習慣。   而且,其中一個叫子芸的小侍,他的身影幾乎與雲若相差無幾,連長相都有著七分像,她都快要以為雲若就在自己身邊了!所以對他只匆匆一瞄,不敢太過於細看。   因為光是身影,就讓她更加想念雲若,而且更可怕的是,自己跟他那有如呼吸般自然無懈要命的默契感,連心都似乎有要被他勾引走的錯覺。   正因她並不知道這個與自己默契相當好的小廝,就是她日日思念的雲若! 所以,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加之,對方越是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就越讓她對雲若有著深沈的愧負感。   最終,司鴻蒼不再讓他近身服侍,故意忽略他,還將他派在門外聽候差遣,以達眼不見為淨。   然,這樣日日面君,卻不能相認,不能傾之以訴,更不待君見後……..對雲若來說有多傷啊?!   其他三個,早對雲若對司鴻蒼那般搶著“獻殷勤”與“期期艾艾”的行為很看不過去了。   現在知道主子不喜他,不但對他冷嘲熱諷,還時不時地給他下絆子,穿小鞋更是處處排擠他欺負他。   那三人會這麼積極地接近司鴻蒼。无非就是看中了她的相貌與溫柔軟和的性子,看著好拿捏。   幾個人心就大了。心想着若能爬上她的床,成了通房小侍,再能懷上孩子的話,然後父憑女貴以期讨个好日子過呢。   當然,這競爭的對手,能少一個是一個不是?!最好是被發賣出去。   所以,他們对雲若的態度就更加恶劣了。   當然,這些事,司鴻蒼卻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   話說已經病入膏肓,只能堪堪用著猛虎之藥弔著命懸一線的皇帝。如今,卻急急地從南城快馬加鞭地起駕回宮了。   皇帝“清醒”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召榮國夫人入宮晉見。   “榮國夫人。”   “臣在。”   當榮國夫人張廷抬頭一看,卻直直地愣住!   一名氣勢逼人的女子,正身坐在尊美華貴的鳳榻上,臉上帶著十分愜意的笑意,一手將張廷虛扶起來。   不是說皇帝已經命在旦夕了嗎?怎麼……..   盯著皇帝司鴻燁那張笑脸,這哪裡是她所想像本應該久病枯槁难看灰败的颜色?!   眼前這位-------不但生龍活虎一隻,整個人還是一樣英姿煥發,霸氣十足得很!一雙眼睛更是熠熠生輝,正所謂神清氣爽,意气风发著呢!   一國之君竟然裝病?!簡直瘋了!   “妳一定想不到朕假藉了這次南巡去做了什麼事。”不等張廷回答,司鴻燁接著道,“朕去找一個遺落在外的女兒。”   “女兒?! ………”您的女兒不都在身邊嗎?怎麼外面還有一個遺落的女兒?張廷睜大著眼睛,一臉很是迷惑地看著皇帝。   “妳知道朕為何堅持不立君后?”皇帝不答反問。   不就怕外戚強權勢大,干預朝政!當然這話,張廷不敢當皇帝的面說。   “妳們認為朕是怕外戚勢大干預朝政?”   “?!”難道不是?張廷正眼看皇帝。   “看來,妳是真不知當年那筆糊塗賬。”   “什麼糊塗賬?!”   “妳怎麼看待張貴君?”   “?!”他不就是您的夫君,我的親弟弟嗎?豔冠群芳,端莊嫻熟,溫柔婉約…….我當然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個好的啊!   張廷莫明不已,實不知她這位皇帝弟媳,何來如此一問?   “只怪他們兩人實在太像了,像到……..沒有一個人,能分得出他們倆誰是誰來。”皇帝眼眸微眯,淡淡地說道。   只是藏在衣袖下緊緊握住的而微微顫抖的拳頭,泄露了她內心的悲哀與滔天的怒氣!   “!!………”張廷似乎聽出了皇帝的言下之意……   一時愣愕住!不會吧?!莫非當年……..送錯了入宮之人?   宮里那位張貴君不是清兒,而是……..玉兒?!   越想,張廷心越驚!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的話,那………這絕對是條滔天的欺君之罪啊!!   張廷頓時如身置冰窖之中,呼吸窒礙,冷汗直流!   “他模仿他,模仿的真像,連當年的朕都一時分不出來呢。”   一時?!那麼也就是說沒多久…….她就知道他不是清兒?   “嘶-------”張廷倒吸了一口氣!   那-------當初,她怎不發作?!   張廷細想了一下…….   是了,她才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急需朝中大臣們的扶持與輔佐來穩固朝政。而自家娘親,前榮國夫人便私下與她定了一番協議?   “可,不對啊!玉……..不,是清兒,他不是在那場禍事之中,馬車翻落了谷底而亡,就連屍體都找不到了,嗎?”   “當初朕也以為他在那一場禍事之中,連著肚裡的孩子一起不幸隕亡了……不過,算來也是蒼天有眼,竟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讓我獲得了他父女的下落。”   “清…….”因後宮已有了張貴君(張冰玉),所以,她只能稱張冰清以前在德馨王府的誥命封號德馨王君,為此與她另一個弟弟張冰玉作為區分。“德馨王君他人還活著?!”這下換張廷激動了!可是,既然得知了他的下落了,皇帝為何沒有派人前去接回他們父女倆?   “只接到了女兒。他,已在三年前亡故了。”   “?!那…….明明活著時,他為何不與我們聯絡?”   “他為女兒留下了姓氏,卻故意隱去她的身份…….妳說,在一個怎樣的情況下,一個男子會讓女兒拋棄,原該屬於她崇高的身份地位以及所有的一切?”   “這……..”她真的想不明白了……..   當年她人不在京城,只是小小的外放官,直到母親去世,她才回京接了這世襲的爵位。所以有關於皇帝與自家兩個雙胞胎弟弟過往的私事,她真一概不知…….   是娘親故意隱瞞,好讓自己,來個不知者無罪啊-------   “莫名地被妻主下令擊殺千里………他怎能不恨?當然恨了,他就是抱著對我有著滔天的恨意,才故意將自己和女兒隱身在那偏僻的深山老林之內,也不願女兒與我相認。”   說著說著皇帝的眼眶早已紅了,聲音也帶著哽咽的沙啞…….   “這與……..貴君有關?…….”   “這就是我不立君后的理由!他不配!即使他模仿淺淺得再像,也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淺淺!”   賜死很簡單,但活著有時卻比死更加痛苦。就是要他看得到,卻摸不到,吃不到,那才是對欲望深重的人最高的懲罰。   榮國夫人不敢出声,只闷着头听着。   “朕这几日,准备封茂兒與封?兒各為康王與定王。”皇帝司鴻燁的话一出,榮國夫人張廷再也不能沉默了。   “什么?”   在鳳國,皇女一旦封了王,那即是說明了已失去了繼承大統希望的棄女。   身為大皇女親姑姑的榮國夫人,當然反對!那她投資在大皇女身上的心血豈不就要白費了?!   她几乎是立刻抬起头,失声说道,“陛下,您若放棄大皇女,臣下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再說,大皇女并无失德之处……”   “她有。”司鴻燁看着榮國夫人,一字一句地说,“妳是她姑姑,妳真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哪些事嗎?   說著,話鋒一轉,眼神轉為冷峻,言語更加冷厲,“前日里她侍疾,给朕蓋被子,想掐死朕呢。”接著冷笑道,“她以为朕已经睡着了,可是朕没有。”   榮國夫人顿时觉得无稽,依皇帝剛剛回京那副枯槁病危灰敗死寂的顏色,任谁都以為没有几天好活了。就算司鴻茂此現不是太女,那时候也只会更加盡心侍疾,讓皇帝因有感於她孝悌之舉,即會賜封她一個太女之位,之後就等着皇帝国丧后登基了。   當然,這一切都得是皇帝真的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之地時才能實現,如今…….   這位皇帝再怎看,都還能生龍活虎個四、五十年的妖孽好嗎!真要等下任皇帝繼位?搞不好是皇孫女繼承大統的呢!   張廷只覺得可笑!   “陛下,雖說您裝病是在試探皇女們,但,太女之位事关国运,大殿下年纪最长,又是長皇女,這一年来并无失德之处……”   “真的没有失德吗?汪家为她提供马匹和兵器,是为了什么?”司鴻燁的眼睛里透出冰冷的寒意来,“朕什么都知道,榮國夫人。朕只是想看看,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陛下,汪家好意拿来也只是给了大殿下五十把好剑給貼身侍衛装备罢了。至于马匹,那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几匹汗血宝马,玩物而已……”   “榮國夫人,若是沒有淺淺所生的女兒,哪怕她要掐死朕,朕也會立她為皇位继承人的。只这孩子寡情薄幸,对待属官外表宽宏,内里凉薄,并非明君该有的气度。这么多年来,朕也曾想要信她,也放手让她監國学习政務,但她目光有所局限,一昧考虑加赋,也非仁君。   結黨營私就算了,還從民間搜刮一批民夫秀男,說是選秀呢!然而,她最不該動的人,就是蒼兒。不管蒼兒是不是朕的女兒,光憑蒼兒的才智不招攬于殿堂就已非明君之舉,還敢編造子虛烏有的身份加諸于她身,茂兒想做什麼?別跟朕說妳不知道,她有群養在後宅之內的女寵。   加之如今内忧外患,西方有西胡作乱,南方有反贼也作乱,更有東夷人不停扰边,大皇女若繼位做个守成之君還可以,但,以她这般德性,这般局势,想要坐上鳳位?怕是她是沒那份能耐。”   “……….”   “朕叫妳来,是要告诉妳,朕意已决。朕要让蒼儿继承皇位,妳和謹之共同辅国。”   “陛下!!舍一個從宮中受正規教育長大的大殿下不用,而用一個在山鄉野林長大的皇女?这才是荒謬!臣下能理解您如今心有疑虑,但立皇儲之事,不同乡野人家分家产,事关國家社稷,更攸关万民的生计。臣下坚决不受这辅国大臣一职。”榮国夫人跪地辞命,拜伏不起。   “茂兒和蒼儿都是妳的外甥女,妳家兩兄弟所生的女兒,蒼儿雖從小在山野長大,但一篇“海禁乎?”的策論不是被妳讚譽有加,還策動了開放海外通商的動力,更為國庫大大地增加了一筆可觀的稅賦不是嗎?   還有最近所設立的銀局與銀票,更為戶部解決了大量金銀錢幣攜帶不便的困擾,以及為審計部帶來便利不是?朕不知妳为何如此反对。据朕所知,茂兒也曾几次拂了妳的臉面。”   那是我故意这么授意的!再則,一個是從小親乎的外甥與一個生長于外不咸不淡的外甥比起來,當然是親在身邊的大皇女比較好啊!榮國夫人在心里怒吼。   “此乃国事,并非家事。她代理監國,臣下乃是臣子,便是被训斥,又有何不可?”   司鴻燁冷眼看著这人,一副迫不及待把她甩开模樣,那即是司鴻茂当“皇”的态度。   她心中冷笑,挑眉說道说,“朕半个月前就已经下了密旨给潼關的謙之,让她带着中军回来拥立新帝。如今算算,应该已经过了益州了。”   司鴻燁的话让榮國夫人抬起头来,差点呕血三升。   “陛下,您这是要让鳳國血流成河啊!”   大皇女身后站着多少已经站队了的大臣和勋贵,远的不说,近的汪家、陳家就已经举族来投。她身为大皇女的姑姑,悉心教导大皇女这么久,就等着她登基为帝,怎么可能此时功亏一篑?   “若真是如此,您让大殿下如何自处呢?”   “朕的诏書里已经封了她康王,封地即雍。那里并非穷山僻壤之地,用来终老,已经是足够。她还是皇女,又有何不能自处的?”   “臣下……”   “十万中军即刻就到,宫里宫外朕也已经派人把守,此事木已成舟,决無更改。”司鴻燁摆摆手,让身边的人把榮国夫人“请”到偏殿去。   “辛苦榮国夫人在宫里稍住几天,等謹之回京,朕便放妳回府。妳安心等着做妳的辅国大臣兼榮国夫人吧。”   “陛下!您这是要软禁屬下吗?”榮国夫人傻了眼,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喊,“陛下!太女之位不可輕率!储君乃是国之砥柱,若再因儲君之位而起事端,大鳳基业不……唔唔唔!唔唔唔!”   一旁皇帝心腹的黄宮監其实早已投入大皇女门下,见这榮国夫人还要高嚷,连忙捂住她的嘴。又给她一个臉色,要她不要多言。   榮國夫人不知道这宮監要表达些什么,平日里黄宮監跟在皇帝身边,嘴巴极嚴,贿赂也收,但就是不办事。榮國夫人曾经感叹这个宮監在任何场合都坚如磐石,沉默似钟,如今却见她给自己眼色,自然是聪明的不多说了。   到了此刻,榮國夫人心道,皇帝已经瘋了。或者说,已经癲狂了。   一个癲狂的皇帝,还有什么可以效忠的?   “君之视屬下如手足,则屬下视君如腹心。君之视屬下如犬马,则屬下视君如国人。君之视屬下如土芥,则屬下视君如寇仇。”※摘至,《孟子·离娄下》   如今虽非仇人,但陌路人已经是肯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84、风云变色的前奏   司鸿烨的心腹亲自将荣国夫人控制起来,除了方便和三餐,不准任何外人和她见面。   即使是送餐,也是皇帝最信任的首领黄宫监亲自去送。   但没有人知道,黄宫监却是多方人马的隐桩。   包括荣国夫人。   “有什么话,我带出去。”黄宫监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对着荣国夫人写着。   荣国夫人眯着眼,似是在想这位黄宫监为什么帮她。   黄宫监笑了笑,在桌子上继续写道,“没人愿意当‘前’首领宫监。我只效忠于陛下。”   她在“前”和“陛下”上重重画圈。   荣国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信了。   她也只能信了。   荣国夫人也拿起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替我传信给师不全(谨之),问她当初的盟约可还记得。让她想法子让师不全(谨之)所带领的中军晚半个月入城。再把消息传给大皇女,她知道该怎么行事。”   她还是不太信这个宫监,只模模煳煳的把信息透了出去。   黄宫监笑着点了点头,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荣国夫人大人,您不吃也不能拿小的出气啊!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荣国夫人看了她一眼,也冷声喝道,   “滚出去!”   黄宫监摇着篮子,丢给门外一个小宫监,大步的往紫阳殿的寝宫走去。   “陛下,属下按您吩咐的去跟和荣国夫人报信,荣国夫人吩咐……”   黄宫监一五一十的说了荣国夫人的吩咐,而后低头,“没有其她了。”   司鸿烨微微瞟了她一眼,即摆摆手,让她下去。   等黄宫监走后,司鸿烨的唇在这一刻,轻扬划开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可见心情极好。   荣国夫人恐怕不知道,师谨之会和她们结盟,是出于她的授意。至于张倾和晋国夫人陈府的联姻,甚至都是她一手促成。   她就是要等着世族大臣们全联系于谨之的这一刻!   就算荣国夫人想法子把这口信传给了谨之,谨之也不会听她的话按兵不动的。中军将军是熊能,她不过是一个督师的兵部尚书,以谨之性格那般谨小慎微,自然不会在大军就要入京前做这么突兀的举动。   更何况,师谨之一家都忠于她,张倾她也早就安排好了前程。她知道张倾是个天生的帅才,前老荣国夫人不许她掌兵,她便在诏书里封了她一个武卫将军,拱卫新皇的安全。   至于张倾要率领的“禁卫军”,就得靠她自己去组建了。   就算不知道大皇女和荣国夫人所约定的“行事”,到底是什么。   司鸿烨冷笑一声,对身边的羽卫吩咐后。   一个病容憔悴一副离死不远的“皇帝”便走了过来。   司鸿烨看着对方的模样,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副“病容”果真不好看呢。”说完,即吩咐道,“一切照旧。”人就从寝宫的密道走了。   另一边,黄宫监却还是想办法把消息传了出去了。   不但按照荣国夫人吩咐的传给了大皇女、师谨之,甚至还传给了前朝三皇女司鸿烈。   这只老狐狸只当皇帝假装重症不治,不过是在试探的皇女们对其孝心与态度而已。倒是没有将皇帝假装生病这事传出去,因为传不传出去,管她皇帝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的!   一旦发生宫变,谁知皇帝还会不会是凤位上面的那个主儿都难说呢!也不敢说出去,怕是一走漏消息到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不管究竟谁最后会当上皇帝。她才不在乎呢,她只是站在最强的那边而已。   每个人都以为她是自己的人,而她确实也是所有人的人,又不是她们谁的人。   黄宫监看着宫墙之上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色要变了,她是不是想法子找个藏身的地方躲躲,等大局已定了再出来?   ………………….   师不全府邸内------   司鸿苍一早即被张倾邀请出府。   云若虽说也算是司鸿苍的贴身小侍,却因他不受司鸿苍“待见”,所以在有形无形之间,他被排挤成了一个,倒像是专门负责清洁打扫环境的三等小厮。   只能等司鸿苍不在时,才能进到司鸿苍的寝房打扫。   一进房来,云若即感受到一股令他既喜且忧又令他怀念的味道。   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锦床上的枕头、锦被。   妻主的味道呢。   妻主------   胸口一滞,眼眸莹光隐隐流动……   将屋裡一一打扫乾淨之后,看到司鸿苍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被收走,便将衣物收集起来拿到后院井边,放进大木盆,然后打水洗衣服。   他在院里刚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就见子菁冲了过来,夺走他的木桶,说,“你在做什麽?小姐有说你可以洗她的衣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心思!”   云若有些怔愣道,“我看到衣服还没洗,所以……”   子菁打断说道,“你是在责怪我收拾晚了吗?今天小姐不在家,我便想着晚个一时半刻的,又有什么要紧?你该不是想趁洗衣的模样被小姐看见后,好邀功的吧?”   云若目瞪口呆的看着子菁,没想到小小一件事,竟然能被他说成这个样子?!   “我没那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忙。”   “小姐都明显地表现出不想见到你,你这样自作主张地洗了小姐的衣服,不知被小姐知道了,会做何想?”   两人的所说的话,引得子萃和子茜也从房里走出来。   子萃用眼尾扫了云若一眼,嘲讽道,“子云这麽急地想要成小姐的贴身小侍呢,子菁你这样挡着他不好吧?”   “可不是吗?”子茜点头说道。   这话里之意,说的好像云若会在暗地裡耍心机害他们一样。   再加上,云若一想到妻主那麽的不待见自己,又故意让自己远离她的样子。这让云若感到相当地难受与悲伤。   云若正感到难受而鼻酸眼红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这是怎麽回事?”   四人齐齐转头一看,正是司鸿苍带着日月星等三人回来了。   子萃等三人看司鸿苍如同看到了靠山一般,说,“小姐,您可回来了!”   云若一望,看到的是司鸿苍那一双紧皱着的眉头。心中是倍加地难堪与难受。   司鸿苍扫视了一下园中的四人,而子萃几人正挺着胸昂着头,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瞧着云若说道,“是子云未经小姐您的同意,就入房收取您的衣物出来洗了。”   子萃几人,等的就是司鸿苍能当场发落了云若才好。   司鸿苍走到云若身前,看着他紧抿着唇一副认错隐忍的样子,再看看子萃他们几人则是一副狗仗人势,对着云若一番落井下石,小人得志的模样,倒是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霸凌事件。   而且,司鸿苍只说过不想云若在她身边出现而已,但并没有说他不能洗她的衣物,更没有将他降格为三等小厮吧?   而她最是讨厌的就是,这等攻于阴私小计倚强凌弱的行为。   所以,一看就知道这受了委屈之人,一定是这叫子云的少年了。   加之,这一问之下,又有白辰从隐处走了出来,对司鸿苍耳语了一番。   一听,司鸿苍不免愕然!   没想,会造成了今天这样局面的,她竟然是元凶!   虽非有意而为,但却因为自己对他的忽略与澹漠,才害得这位叫子云少年在这方圆之内,处处受到製肘而举步维艰的!   真是该死!一令祭出,跑死仆人!   所以,她才讨厌这万恶尊卑的专权阶级社会。她又不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匪类!根本用不到小侍来服侍好吗!   知道了原委,司鸿苍即澹澹地开口说道,“你们向来各执本分,我很感激,但,如今却因为我的态度,而让你们对他人产生了嫌隙,甚至挤兑他人,这是我的不对,也对于你们的表现,感到相当的遗憾。所以,除了子云,你们三个,我不能再用了。”正好,借由此事将三人打发掉。   好吧,为何会单单留下了子云,大概是因为他跟云若有着几分相像吧。但纯粹是只是爱屋及乌的表现,绝没有移情的作用喔!司鸿苍内心高喊着。   这一句话说出,云若感到相当地惊讶!而子萃三人则是相当地惊恐!三人全部“咚咚咚”的跪下,个个冷汗直流,一会就湿了衣衫。面色惨白不停地朝司鸿苍求饶着。   司鸿苍回头看了一眼白月,说,“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遣送回去。”   “是,你们几个跟我走吧。”   三人见求于司鸿苍竟毫无转圜的馀地之后,继而转向云若这边过来。   “小……..”云若看着他们几个一副悽苦的模样,到底还是生出不忍之心,正想替他们求情时……   司鸿苍即挑起了眉,眯眼问道,“你,也想跟他们一道走?”   闻言,云若抬头,瞪大着眼睛看她。   当然不行!走了,自己怎照顾妻主?服侍妻主?   云若低垂着摇摇头。   趁机解决掉三个人之后,司鸿苍心情大好,不觉地就多注意了一下子云,便和才抬眼看她的云若,此时,两人的眼睛直直地对上。   这仔细一看,司鸿苍即瞪大着眼定定地望着云若,一道灵光闪进了她的脑海裡!   突然间,她有一个奇想……..   也许他真的是云若呢?!白狼的易容之术,自己亲身经验过的。而白门“出品”,那绝对对品质有保证的!   这样想着同时,她的心跳不由得“扑通扑通”地加快起来,脸上的愉悦更是不可言喻。   就在云若看的出神时,司鸿苍突然伸出手一手放在肩头将他按住,一手即往云若的腮下摸过去。   云若被司鸿苍突来的举动,惊得一愣,定在了原地不动。但一想到自己若是与妻主相认就要被迫分离,这……..   整个人就慌张了起来,一心想要睁开司鸿苍的箝制。可司鸿苍哪有让他挣脱的可能!   云若越是挣扎,就越证实她心中所想,可是既然将云若送来自己身边了,为何要用这等迂迴的手法?   其实说穿了,一半是她娘亲心中一个小小恶趣(女儿比自己幸福得很,不过是让她们小小分开一下而已不是?),一半是拿云若当人质,强迫她成为自己理想中储君模样啊。   “别动。”   “……….”   司鸿苍用指腹轻轻地在云若腮下处,一阵又揉又捻之………   果然一张人皮面具已经被司鸿苍撕了下来。   但,面对这一张完美精緻的脸蛋时,她却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   然,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明明就是云若啊……   可是,他脸上的胎记呢?   正当司鸿苍看得出神的时候。   白狼走了过来,让司鸿苍到书房一趟。   司鸿苍带着满腔的疑惑,最后只能施施然地放开了云若跟着白狼走了。   等司鸿苍走后,云若则浑身乏力地跌坐在地。   望天,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     ☆、85、让人欢喜让人忧   书房裡……..   “朕决定亲自带妳入宫。”   女子突来的一句话,不但截断司鸿苍所有的思维,更是成功的惊吓到她。   司鸿苍睁大了眼睛,嘴也呈为O字型,久久都合不上口………   “啊?!您说什麽?”我没幻听吧?这还篡位未成呢,她即已妄自称朕?不会太妄自尊大了点吗?   “娘亲或母皇自选一个尊称。”一副既慵懒又毫无形象地窝在软榻上的女子,撒着一双美丽的眼瞧着她,浅澹地说道。   额……..   司鸿苍硬着头皮叫了她一声,“娘亲。”   “嗯,有何疑惑直问吧。”   司鸿苍撇撇嘴,内心暗暗腹诽道,刚刚不就直问的吗!是妳非要我先给妳一个尊称的好吗!   “您说的------入宫,是何意思?”当卧底?奸细?暗桩?司鸿苍很明白自己绝不是以上那块料的!   “妳很为此疑惑?”女子抬眉瞧她。   “有一点。”司鸿苍很坦白地回道。   “要带妳入宫,是正妳身为我皇女的身份。”   “啊?!”这下,司鸿苍彻底的懵了……..   “啊什麽啊?妳身为朕的女儿,恢復身份当属应该的。”这样才有立场当庭立她为储君。   “您……不是前朝那个三皇女?!”   “司鸿烈?妳怎会将朕与她溷为一谈?”女子一听,脸色寒彻透底,大声地讥笑道。   “不是?那……..”您这又是哪位啊?   据知,前朝一共五个皇女,除了二跟五早夭,总总也只剩三人。后来宫变,太女被弑,三皇女也因敌不过当时还是德馨王四皇女的敌手之后,即弃宫出逃了不是?…….   “朕即当今皇帝。”   “啊?!”当今皇帝?!   额,没想堂堂一国皇帝,竟……..以病危来忽悠所有人?!   “朕就不妨与妳说说……..”   皇帝司鸿烨便将自己所有的计划与策略全部对司鸿苍说了,包括立要她为皇储的事。   司鸿苍听完,一副看着怪物的表情看她:这身体的娘亲竟然这麽疯狂?!拿整个国家安全来赌!   一个朝代的轮替,几乎都经过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之下完成的!   司鸿苍可不想成为国家罪人!再说,她对皇位一点都没有兴趣好吗!   谁要给谁去!   可是,照着娘亲的分析与说法,那些所谓的皇姐妹们似乎也都不够格担当皇帝……..   司鸿苍紧抿着唇……..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   不对!至少还有一个不错的,那就是三皇女,司鸿藑。   还在雁南村的时候,她和白翊两人在閒聊时,曾小小地八卦过皇家秘辛!而白翊就提起过,那三皇女司鸿藑的本性不错,又是个文武韬略的好苗子。   只可惜,是个庶皇女,因她父亲身份低下,所以她根本与皇位无缘。   白翊既是白门隐卫,那麽她对这些皇女们私下也有一定的了解……..   司鸿苍暂不想跟司鸿烨提司鸿藑这人。因为以她那近乎神一般的思维,恐怕稍微透出一字半语,就可以将她那小小心思覆灭于酝酿之前,不可不慎!   司鸿苍做小伏低,面上全权接受母皇司鸿烨的安排。   ………………   皇帝寝宫紫宸殿暗室之内------   司鸿烨看着桌上一动都没动筷的精美食物,浅淡一笑。   “大姑姐,可是还气着?”司鸿烨放软姿态,温声问道。   “………”听她叫唤着当年的称谓,张廷抿了抿唇,静默不言。   “不管妳愿不愿意,明天朕都会下诏,颁赐以及追封苍儿为皇太女的,而“妳”将会是第一个赞成之人。”   “我将来所追随的“陛下”,就只有大殿下一人而已。”   “朕说过了,她不行。”   “她还小,纵使有错,也总要让她知过能改,方能善莫大焉不是?”   “改?画虎画皮难画骨,难入精髓。”司鸿烨实在太了解她的这个大女儿的个性了。   “……..”感情是在说我知人知面不知其心吗?   “张贵君------可以因妳的态度,因生,而亡。”司鸿烨不再跟张廷磨合了,她直接了当地对她威胁道。   因为司鸿苍要顺利地当上太女,就必须要有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员的支持。而她,张廷,就是最佳的人选,她不但是司鸿苍亲姑姑,更是位居高位,仅皇上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的荣国夫人。   “!!……..”   司鸿烨将两件东西放在桌上。   张廷看了桌上的一只金丝楠木所製,名为------玄委的盒子。以及一块血红色凋着一隻栩栩如生宛在展翅飞翔的凤凰玉佩,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   “这……..”其实她一直以为…….司鸿烨的皇位是谋夺而来的!可在见到桌面上的那块凤翔玉佩-------   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位烨帝,前四皇女……果真才是先皇所内定的皇位继承人啊。   “妳可知道这盒子为何取名玄委,而朕又为何将其盒子与凤翔玉佩交于浅浅之手吗?”   张廷摇摇头,表示不知。但那块血红玉佩,她却是知道的。那块凤翔玉佩,不仅仅代表着司鸿苍确为正宗皇室血亲,更是一块能驱使动一支名为“白门”专属于凤国历代皇帝专属隐卫的令牌。   难怪,身为白门隐卫的白翊会护守在司鸿苍的身边。   “凤翔玉佩就不说了,妳早知道了的,而这只名为玄委的木盒子,其意是:顾纳贤士,又曰:国士无双。”   “但,光凭这两样东西,怎能相信那司鸿苍就是妳的亲生女儿,而不是有心人特意为之?”她的意思是在告诉司鸿烨,东西是真,但人可能被冒充的可能。   “明天妳见到她的人之后,就会明白我的坚持了。”这次司鸿烨对她用的是“我”而非“朕”,可见是相当重视她的支持性。   “陛下,臣下就不明白,您为何独独执着于她?一个来自深山野林的皇女……..”   “她的策论,她的将笨重的金银变革为轻便的银票,不但省去了金银统计和转运的困难,更让钱币更加流通与便利,还有,她还力挽狂澜地,将差点成了水乡泽国的雁州城,从天灾人祸的危难中解救下来,也让几十万百姓幸免于一场灭顶之灾。   妳说说,这围在朕身边的皇女们,哪个能做到她的一点半点?苍儿现在差的只不过一个身份而已,所以朕要还她一个皇女身份,再追加封她一个太女之位,这一切也纯属应当的不是。”   ………….   自从揭了云若的面具之后,司鸿苍非常地挠心,也非常的疑惑……..   他--------是若若吗?   真是若若的话,但,他左脸上并没有那块胎记!而且自己还仔细的看过,他那张脸是真的,那是一点做假都没有。可,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还有……….她会那麽好心地将若若放到自己的身边吗?她可是很在意若若的平民身份,更加不喜自己与他在一起的。   一个是脸上有胎记被认为丑八怪的若若,一个是脸上白皙无暇美丽的小侍…….   所以,他是她特意挑选过来,是要试探自己对若若的感情是否弥坚吗?她不会这麽无聊吧?!   再说,真是若若的话,他怎不与自己相认?……..   …………..   今晚,司鸿苍在张倾的应邀之下,被灌了一身的酒气。   一路醉茫茫地由着白日白月两人的搀扶之下,回到她的寝房裡。   刚刚回到寝房,司鸿苍忍不住吐了,也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一身的酒气,很是浓郁。   来到锦床边,看着司鸿苍这般酒醉难受的模样,云若心疼极了。掏出手绢轻柔地给她擦嘴,满眼无儘关怀,悄言呢喃道,“怎么喝这么多酒?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其实司鸿苍几乎是不喝酒的,但今晚的她很反常,竟然喝得如此之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云若弄了张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给她喝下解酒汤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秀眉深锁的望着司鸿苍。   此时司鸿苍摇摇晃晃的抬起头望着云若,眼神飘忽迷蒙,双手紧紧抓着云若的手臂,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红唇微微蠕动,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小姐,妳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云若深怕司鸿苍人不舒服,急急地问道。   司鸿苍摇摇头,将头躺回枕头上去,就不再有任何动作。   过了一下之后,隐约可以听到司鸿苍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云若才悄然弯下腰,轻轻的给妻主掖好被角。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头一次这样接近妻主,心裡既欢喜又酸涩,但更多的却是欢喜……..   就算不能相认也无所谓,现在能这样陪在她身边,已是他最大的满足了。   看着已然睡下的司鸿苍。云若跪在床前,才敢将自己的身体轻轻地依靠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妻主的心跳声,并将两人十指交握紧紧地扣住,想像着他俩依然如昔地相依相偎在一起一般……..   云若将头埋进司鸿苍的心窝裡,用着非常非常轻浅的声音,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呢喃着,   “妻主......为了能陪在妳身边,就算不能与妳相认,若若依然甘之如饴的。可是,是不是因为没有了胎记,所以妳就不认得若若了?”   说着,心裡一阵酸楚,眼眶热热的,有些发红,也有些湿润,也有些隐忍…….   其实,云若不知道,当他将头埋进司鸿苍的心窝时,原本沉睡的人便缓缓的睁开了那沉郁的眼眸。   原来司鸿苍没有真的喝醉,她只是借着醉酒时想要验证一下心裡所想而已。虽然不知道云若左脸上的胎记为何会消失不见,但她左思右想就越确定子云就是云若!   如今,一试果然就试出真实来了!   但为了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竟让他如此委曲求全!真是该死!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恐怕比自己要辛苦万倍吧!   看着云若的髮顶,司鸿苍的心裡相当歉疚,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这时,白星提了一桶热水过来时,所看到的这麽一副非常暧昧的画面。微微一愣正想开口时,却接收到了主子“不准打扰”的讯息后,便悄悄地将水桶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然,听到声响的云若。转过头即看到地上一桶热水,便唤住白星,“妳不是要帮小姐淨身吗?”   “那不是你身为小姐贴身小侍该做的事吗?”白星一副理所当然地看着云若,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若是绕道她的面前去的话,就能瞧见白星一脸促狭的神色。   “啊?!”   照顾与服侍醉酒的妻主,他是当然万分愿意。   望着一身酒味,醉躺在锦床上的妻主。心想,还是帮妻主换下一身的衣物好了。   于是从衣橱裡拿出一套乾淨的裏衣来,走到床前时,一想到要帮妻主淨身换衣,云若即脸红心跳,那心脏更是“噗通噗通”快速地跳着。   伸出因害羞而微微颤抖的手,云若小心翼翼地给她脱去一件件的衣物,直到最后一件裡衣时,一隻手却被司鸿苍包握住。   云若因惊讶而抬起的眼眸,正与司鸿苍那双清澈澄亮的眼睛对视上……   面对司鸿苍,云若纵有千言万语,然而,此时却不知道要跟司鸿苍说什麽,或又能跟她说些什么?   他缓缓的合上了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在微弱的微光中荡漾着澹澹的莹润,呼吸也变得浅澹而平和。略显憔悴的脸庞看着有些脆弱,却显得很是无奈,这么看上去,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小姐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若若。”   “!!…….”终于被妻主认出来了,虽不是自己与妻主相认,但,恐怕不能再服侍妻主了吧?   “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了,对不起,现在才认出你来,若若!”温柔的声音夹着些许的不舒服的沙哑,应该是酒喝太多了吧。   随后,司鸿苍轻轻地一带即让云若朝她“主动地”投怀送抱了。   “啊!!妻主……..”   “我好想你,”司鸿苍满怀歉意的望着云若,眸子里闪烁着清亮的莹光,温和而柔软,“爱你。”   云若将头枕在司鸿苍的肩头上,无声地哭泣……   有妻主这麽一句话就够了。   等云若停止了哭泣之后,司鸿苍才问他,“为何不与我相认?”   “……..我不要回雁南村,更不想与妳分开。”   “哎……..傻若若,既然都将你送到我身边来,就是知道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被我发觉的。”   可恶!竟然利用若若良善单纯的心,来绑架他对我的感情!太欺负他了!这笔账,绝对要替若若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86、谋动之抛饵撒网   因为非常时期,所以她现在简直跟被禁足一般,只能待在别院裡。   不过,自从揭开了云若的身份之后,司鸿苍与云若两人,现在简直是蜜里调油一般地亲乎。所以一点都不在乎能不能出府游玩一番。   当然,司鸿苍还不至于禽兽到对还未成年的云若出手,但吃吃软豆腐,还是吃得很欢就是。   司鸿苍侧头打量云若:头戴华贵点翠嵌宝石衔珠钗,耳悬碧玉水滴耳坠,肤色晶莹剔透。珀色眸光晶灿闪耀,朱唇娇嫩水润,她忽然心跳加快,脸颊不可抑制地红透了。   这张脸,她几乎是看到大的。   然早前虽喜欢着他,但对着他时还不至于会动念。   此时,眼下却不行了,不知怎的,看着他心中轻颤。   云若见她望着自己不出声,问,“怎么了?”   司鸿苍从不会对他撒谎。   因此,她老老实实地回道,“若若。这脸上没有了胎记后,我几乎都认不出你来,你脸上看起来也粉粉的……”没搽脂粉吧?   说着手已经伸出去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心道:咦?没涂脂粉呢,嗯嗯,不过这手感真是非常好摸呢!接着又道,“你眼睛更亮了,脸色也更白皙了,人似乎更加漂亮了。”   被司鸿苍这样讚美的云若,害他一直害羞起来了。   云若低垂着眼,目光一不小心下移。落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吓一跳,急忙转开不敢看,只觉脸烧得更加滚烫。   这个,以前他从没注意的!   怎么就……就长成这样了?   他不禁羞愧,原来自己也是贪色的。   司鸿苍却没在意,凑近了也端详他脸,道,“不过,好像瘦了呢。”   那脸颊已经完全褪去稚气,散发着一股诱人之气   她心中有些异样,终不会将他当孩子看了。   云若听了诧异,又抬眼问道,“怎么会瘦了?”   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瘦。   司鸿苍道,“也许是又长高了。你还在抽条?”   云若道,“长高了点吧,抽条早过了。”   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司鸿苍也望着他笑。   静静的喜悦在两人间流淌。   不知不觉的,云若伸手轻触她的手。   触了下,又缩回去,不敢摸。   司鸿苍直接把手放进他手中,还悄悄地对下面人瞟了一眼。   云若被鼓励,悄悄握住那柔中带劲的手掌。   不为扶她,不为拉她,什么也不为,就这样握住,两人就这样当着人亲密,交握的手藏在身子中间。感触那纤白柔韧的手指。那柔韧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心底,让他迷醉。   这样偷偷的亲密,面上还做若无其事状,似乎各外充满诱惑。因此互相对视,嘴角噙着微笑,然后仰头看湛蓝的天空。澹澹的白云,就像她们心头澹澹的喜悦,无法言喻。   司鸿苍先努力平息,等平静些了,才轻声问他没来到自己身边之前的情形。   云若就简要叙述了说他其实过很好,还提起白翊的事。   “白姐啊……”当她住进这座别院之后,就知道了白翊是皇帝的人了。所以,对此,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不过,说着说着口气就抱怨起来。   “如果他早透漏点什麽给我知道的话,或许,我们俩也不必这样辛苦,还分开的咧!”   云若却微笑道,“我知道我能这麽快来到妻主身边,应该是有白姐在暗中帮助的。其实,上次在中秋的灯会上,能看见妻主也是她安排的呢。”   “啊?!你有看见我?那你为什麽………”   “妳忘了,我被下了禁制,是不能与妳相认的……..”   司鸿苍心疼地安抚她一番之后,即一副信誓旦旦地对云若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娶你一次的。就如我之前曾说过的,若是大难不死,绝对回雁南村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决不食言!”   云若真心地说道,“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虚礼,只要妻主心中有我,若若就很高兴了。”   虽不知妻主现在是何等身份,但看这样的排场,那身份也绝对只高不低的。越是这样,他就越发地不敢去探知妻主的身份。只安安份份地祈求自己能待在妻主身边照顾她,服侍她就好。其他的,他其实也就一无所求了。   这时,下面白星过来唤道,“主子,家主找您。”   司鸿苍虽不舍,却十分满足了。   放开云若的手,柔声道,“你去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母亲。”   云若轻“嗯”了一声,一点都不敢耽误妻主去见家主。   每每看了这两人一副“两小无嫌猜”的模样,总总让她的母皇,嘴角一阵勐抽!心想着:早知道她这麽快就能将人给认出来,实在真不该替她送这小子过来的!   不过足以堪慰的是,她还知道关注宫中的情势变化。   司鸿烨领着司鸿苍来到一间密室前。   司鸿苍见司鸿烨在一幅画的后面轻轻一按,一道密道的门即刻在她们的面前开启。   看着设置在书房裡的密道时,其实没让司鸿苍有太多的惊讶。有的只是一脸的澹定与了然。   毕竟,皇帝每次到来都不曾惊动过她人。所以她早就在想这座师府别院,绝对不像它的外观一样不甚起眼,一定有秘密!   果然啊,这座府邸果然有一条通往皇宫大内,直达皇帝寝宫的地道!   所以说,这座府邸表面上虽是归师府所有,但真正拥有人却是皇帝本人!   这密道,不管是出宫或是逃生可多便利啊!   还让她大大地脑补以及yy了好一番。   看着女儿一副了然的模样时,司鸿烨也只微微一顿,并不是很在意女儿这样有些别于常人的反应。反而,只当她像自己,也是见识多广才会这般不惊不乍,不卑不亢,沉稳内敛的。这让她欲立司鸿苍为太女的心意便更加地坚定了。   ………………..   皇帝寝宫紫宸殿内   如今被召进寝宫之内的大臣。无论是中立的,观望的,还有已经站好位置的,大臣们心裡大约猜测得到,病危的皇帝这是已经准备要下遗诏了吧。   重臣们,猜是猜对了。不过,大家却先被站在皇帝身边一名少女,给震惊的震惊,震撼的震撼!   老一辈的几乎都认得那张容颜,年轻一辈的除了大皇女,刚新任御前侍卫带刀统领的张倾也认得,以及皇帝钦点为舍人的陆家勤更是认得到有春!   其他人不认得的也属应当,因为,自十五年前张贵君(张冰玉)即被皇帝司鸿烨囚禁于冷翠宫里了。   ‘清儿?!不对!她就是清儿所生的女儿啊!没想到竟然这麽像……’张廷看着女孩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活生生的弟弟一样。   ‘她是…….谁啊?!’大皇女真的有点吓到!若非眼前是真女子,她都要误以为是她父君(年轻时)站在眼前了。   ‘舅舅?! ……..不,不对,她是女的,她是何人?’张倾暗暗惊道。   ‘阿苍?!她……怎会在这裡?!’陆家勤更是惊讶!   大皇女、张廷、张倾母女与陆家勤几人,几乎惊呼出声,   司鸿苍的容颜,根本就是前身的父亲张冰清的翻版!差的只是她的左眼下没有那颗小小殷红而惹人怜爱的泪痣而已。   看过了众人的反应,一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的皇帝,靠躺在凤床上,即连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封大皇女为康王封地维庸,四皇女为定王封地蜀庸。并定在冬至节后,康、定二王,即各自迁往封地居住。   第二道,正了司鸿苍为嫡皇女的身份。   第三道,追加封赐司鸿苍为皇太女。   这是皇帝司鸿烨的计划之一,第一步------逼反。(当然大皇女与四皇女就此放弃皇位之争,两人乖乖地待在各自封地裡安养一生,就算在地方上称王,皇帝还是可以容许的。)   这下紫宸殿一下全炸开了锅,全场一片譁然!   皇帝决意立司鸿苍为太女时,晋国夫人一直盼望能够借世族一脉的反对翻盘,但出乎意料的,除了一些言官跳起来说了几句,竟然没有多少大臣出来说这样的不对。   因为就算司鸿苍从小生养于深山野林裡,但她却实实在在是当年德馨王君所生,更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嫡皇女啊。   这时,站出来一人,是位高权重的荣国夫人,张廷。   然而,她,却是第一个赞成之人?!更是挺身而出的为司鸿苍护航?甚至为她的身份做辩护!   晋国夫人一脸既惊且愕,又直气愤的看着刚和她成立联盟的盟友与背叛者,张廷。   直到完全确认了张廷所支持的太女人选,却为司鸿苍之后,她愤恨至极。   不过,就算张廷站在司鸿苍那边又如何?她是决意也必须站在大皇女的这个媳妇那边的。不谈家族利益,光是私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旦被揭发出来,整个家族连襟带株就算死了十遍都不够!   其中还有一人在得知皇帝身边的少女就是司鸿苍的时候,那脸色是越来越黑,那是一种深深被人坑蒙的恼怒!   司鸿苍被立为储君之事,可说在一片波涛汹涌之中,却又在异常平和之下完成。这其中,当然包括了皇帝司鸿烨把持朝政十五年来,积威深重占了多数的原因。   再说,心怀鬼胎的人,就算司鸿苍现在被封为太女又怎样?她们也是会等着皇帝一“驾崩”,趁国乱一起,各自拥皇揭竿而起。到时,谁能称皇?犹未可知!只有撑到最后能登上大宝之人,才是真正的“皇”!   …………..   冬至前夕,   皇帝传出“病危”,宣了康王大皇女进宫侍疾。   这时,各方暗势力即蠢蠢欲动了起来。   晋国府 暗室裡----   “大殿下,绝对不可失去这次侍疾的机会,您一定要让皇上下诏改立您为皇以及拿到玉玺,就算是强逼也要到手!至于其他的,臣都已安排妥当了,您可以安心去做。”   “岳母,有劳您了。”   “不敢,现在我陈家就全跟您坐在同一条船上了。”   “本殿下,他日登基为皇后,一定不会忘了岳母的功劳的。”   “好说。”   相国府密室裡-----   “相国大人,真要这么做?”司鸿皱着眉,总觉得有些不对。“若是局势不朝您说的方向发展,岂不是更糟?”   “再糟会比妳去窝在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当藩王更糟吗?”李相国冷哼了一声。“一点胆气都没有。老身是看不过眼才助妳上位,妳若自己不愿意爬,最多我们都当个窝囊废看着一个来自山村野地出身的太女得意好了!”   若是有其她人在这里,一定吓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应该待在皇女府等着冬至节日后迁往蜀庸封地的四皇女,居然出现在相国府裡,而且还是一副早就已经在这里的样子!   藩王于皇帝禅位之前擅自私下与大臣勾结就是谋逆之嫌。即使皇帝现在“病重”,但没下旨让四皇女出府,她私自出府与大臣私下相交,简直和叛乱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司鸿想了想,一咬牙,“罢了,做就做!什么时候?”   “冬至当晚。”   “这么快???”   “师不全就要带着中军回来了。”   李相国告诉四皇女司鸿,说是大皇女想假藉侍疾之便要向皇上逼宫。   所以她的计划就是,等大皇女出手围攻东宫太女时,她们便以“勤王护驾” 为名,说是反剿大皇女,其实是直捣皇帝寝宫紫宸殿,逼皇帝交出玉玺并写下立四皇女司鸿为皇的遗诏。   她当然没有告诉司鸿,她根本就不在乎谁当皇帝,她只要上位的那人是她所能掌控的傀儡皇帝就行了。   没想当初出手抢了的人,竟是司鸿烨的亲生嫡皇女!真是阴沟大翻船!不过,还好这尾断得快。否则,真会招来一场杀身之祸!(孰不知,她早被人盯上,正等着秋后算账而已)   潼关三百里处,一支近十五万大军,正在伺机而动! 作者有话要说:     ☆、87、谋动之滴水不漏   紫宸殿。   “陛下……臣还是觉得这不好,潼关虽易守难攻。但,您御驾亲守也太过冒险了。”师不全不赞同地劝谏道。   “这是朕第一次为苍儿铺的路,一定要护她个万全。朕此去若有意外,以后的路就要她自己走了。”   说话间,张倾闪进了屋子,跪在司鸿烨的前面。   “陛下,陈氏、汪氏、李氏和十四位大臣均已集结,她们会从东门进入,然后直取紫阳殿。”   “恩,一切照计划而行,记住,妳一定要给朕护住太女!”   “臣遵旨!”   “去吧。”   等张倾走后,师不全即忍不住地劝道。“陛下,潼关有郑将军镇守着,您还是不要去吧。”   司鸿烨摇了摇头。   “现在朕已是“濒临死亡”之人,自然是要为太女登上大宝前,将所有可能性的危机一次清扫乾淨。”她看着师不全一脸坚定地说,   “朕早知道司鸿烈的余孽在宫里有暗桩的事。毕竟司鸿烈在前朝宫中经营多年,更占有“贤王”的雅号,皇宫里有各路势力也是正常。这也是唯一一次辨明忠奸与扫除叛贼馀孽的机会,虽有危险,但已大致知道众大臣身后的暗线,朕也安排妥当,南城别院绝不会闪失,也绝不能有闪失!再则,太女有妳守护着,朕也就更加地放心了。”   “连内侍省都有余孽,臣担心的是您……万一您前往潼关的路上被人识破,那……..”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有多人想要您的性命好吗!!   司鸿烨摇了摇手,示意师不全不要多说。   “黄宫监朕已经命给人杀了。再说朕即使发生意外,也算不得意外了。反正这次,朕就是要趁“驾崩”后,好将苍儿直接推上皇位的。”   “陛下………”   “谨之,不到最后,她们永远是不会亮出自己的暗手。如今这些人将注压在妳身上,为了不让之前的努力白费,一定会将所有的暗线都用上。除了放在明面上的那些,妳要帮着太女注意着,到底还有多少宫中之人被牵扯了进去。陈家、李家大有问题,切切不可重用。那张冰玉,等太女继承皇位后,就让他‘病逝’了吧。”   “是。”   “张倾是一把纯然的天罡之剑,皇宫被清洗后,守军力量肯定薄弱,朕准备让她和高斌给太女重建守军,太女正好重新任用可靠之人,如此一来,太女卧榻之下方能安憩。若是张倾以后有半点异动,妳拿了她给朕的这封密折,直接将她下狱就是。”   “是。”   “荣国夫人府是太女姑家,此次党羽被剪,以后在朝中也就不成气候。朕软禁她时,更是痛哭流涕要求先保凤国基业。此刻,她对太女大概只五分忠心,之前也为太女仗义执言过,她已被朕许诺成为辅国之臣。她虽然势大,但还是可用。等今晚过了,妳便让太女施恩于她,她是凤国的肱骨之臣,西方战局未定,还要靠她来稳定朝政。”   司鸿烨这像在托孤一般的叮嘱,让师不全心中一阵憋闷。这明明是皇上和自己筹划已久的一手棋,可皇上最后竟然要将自己放在国门的守关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的身一直在抖。   皇上,这般好像是…….故意上前去赴死一般。   “朕要妳答应我,妳,师不全永远效忠于新皇。”   师不全是从“效忠”于司鸿烨的队伍里,被皇帝抽跳出来的。明晚是最关键的一晚,只要明晚一过,宫里宫外的魑魅魍魉都会跳出来。   她也确实不能在这里多待,得了皇帝的命令,便起身往暗门那边出走。   明晚之后,若太女按照皇上心里想的顶住大局,肃清宫里的诸多暗桩,那这皇上将皇位交给她,也不枉皇上的一番苦心,自己也不太担心了。   ………………   前朝三皇女果真勾结南疆大举侵略凤国的边境。   大皇女假侍疾真逼宫,四皇女假勤王真篡位!   子时一过,东宫外所在的东门被悄悄打开了,一大队人马无声无息的进入了皇宫。这些人都是拥护大皇女上位的大臣,大部分是有私兵的世族。这些人马汇集在一起,很快就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东宫太女殿的方向而去。   “站住!有人闯宫了!有人闯宫了,来人啊!”   “杀过去!不要让人出宫!”   “可是……她们人不少……”   晋国夫人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她们人不少,难道我们的人就少吗?中军又不在,怕什么!”   按相国传出来的消息,至少还有两天中军才能到京城。到时候木已成舟,大皇女都已经继位了!   就如司鸿茂带着人一路往紫阳殿的方向走,尽职抵抗的人不少,但也有很多看起来是拼命抵抗,实际上很快就放弃抵抗让出道路的。   路上无数宫监和宫侍被惊动,大多仓皇的奔跑,唯恐看到不该看的被灭口。也有几个宫监出来对着“乱贼”破口大骂,都被司鸿茂叫人绑了,丢在一边。   紫阳殿到紫宸殿的路上乱成一片,但奇异的并没有太多人阻挡,甚至还有宫监宫女和守卫冷眼旁观的意思。   司鸿茂越走越得意。心下还连连称讚自己岳母真是个能手,这麽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阻挡。就连东宫太女垫那边,都被她们的人早早给控制住了,此刻连一隻苍蝇都飞不出去。   “殿下,殿下,殿外冒出了一大队的人马来,口中称着您要逼宫,前来护驾的!”一个全身是血的兵丁从东宫方向疾奔过来,在三步外被司鸿茂的手下拦住,跪在地上焦急的来报。   “可看出是哪里的人马?”   “穿的也是各营的兵甲,但无人认得领军之人是谁!”   “人数大约有多少?”   “约有三千。她们一边和宫中值夜的宿卫砍杀我们的人,一边喊着‘勤王护驾’的口号,局面越来越乱,现在局势已经有些刹不住了。宫中人人奔走相告,都说……”   司鸿茂脸上青筋毕露,咬着牙问,   “都说什么?”   “说殿下意图杀太女弑君夺位,她们要清君侧。”   “溷账!   “殿下,这些人和宫里的侍卫合在一起,人数占优,如今我们怎么办?”   司鸿茂身边一位属官低声说道,“不如先去紫宸殿,等成了事再说。”   成什么事,不言而喻。   司鸿茂心中一片慌乱,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忠臣”提早得知了消息,竟得知她假侍疾真逼宫的意图?!   如今布局变成了溷乱,她也骑虎难下,她甚至不知道那第三支人马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物!   绝不会是中军,中军不会只有三千人。也不会没人认得师不全所领的中军之人。   京中没有哪户人家能不声不响调动三千多人闯宫,除非好多人家一起……   难不成满城都知道她今日要逼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了,先去找母皇!无论是哪里的“忠臣“来护驾,只要架住母皇命她们退下就行了。   只要去找母皇……   司鸿茂想“明白”了,立刻大步往前。她身后的属官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连忙吩咐那报信的人一定要拖住宫中宿卫和那支不明身份的人马,便匆匆跟着大皇女往皇帝寝宫紫宸殿而去。   一路上奋力反抗大皇女人马的宿卫反倒留下了性命,求饶、撤退、逃跑的宿卫却被大皇女亲卫都给砍杀了,还有莫名的宫监宫侍来“投诚”的,一律被砍了个干净。   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探子,又有多少只是怕死过来先站个队的,无奈大皇女亲卫名义上是大皇女领着,实际上都得了皇帝的命令,对有一丝一毫内奸身份的宫人都可以直接下手。   一时间,宫中成了一片血海,看见的宫人纷纷避让,没人敢去惹这位大皇女。   平日里看她那么温厚,原来都是假的!   指挥起人杀人来,犹如罗刹一般!   司鸿茂的人马只走到一半,便有从另一边杀出来的不明军队追上。   和那报讯之人所说的一样,来的人穿着各营的兵甲,装备精良,更有“神机弩”这样可怕的武器在手,一个照面,大皇女的人就死了几百护卫。   “保护大皇女!”   “是神机弩!中军!中军来了!”   “不可能是中军!”司鸿茂咬牙切齿。“中军刚过益州。是前朝三皇女那批得了神机弩的反贼。”   “前朝三皇女的余孽?”   “前朝三皇女司鸿烈曾经得过一批神机弩,后来事败出关,带走了那批神机弩。中军不会那么傻,用神机弩来射我,全军上下是等着要被诛九族吗?”   司鸿茂觉得她们是司鸿烈的余孽,可宫里不清楚情况的宿卫却都以为是中军回来护驾了。   神机弩是凤国最精锐的武器,可连发十箭,装填迅速,势大力勐,一向是凤国将士最梦寐以求的武器,除了边军最精锐的几支劲旅,全部装备了中军的精锐。   是以这些人一看到神机弩就自发汇合在一起,抵抗大皇女“逼宫”的部队。   大皇女司鸿茂和四皇女司鸿也不知道相国夫人带来的这些人居然有这样的作用。王泰的部下本来就是凤国的边军,熟知军队规矩,又有自己的组编,冒充起保护皇帝的中军愣是没有人生疑。   可怜司鸿茂与四皇女到现在才觉得是有人勾结司鸿烈的余孽也闯了宫,可是时局变化之快,完全没办法让她们反应过来,只能跟在亲卫的后面边往紫宸殿退,边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司鸿烈的馀孽不可能这么简单进宫的,除非宫里有内应。或者有人透露了皇帝“快要驾崩”的消息,让她们先下手为强。   但司鸿烈的余孽和她们这些皇女争权不一样,她们是想颠覆政权,是不可能给宫中留下活口的。而朝廷大臣又不是死人,难道会让司鸿烈的余孽把皇帝一家人杀的干干净净不成?   到底谁做了内应?黄宫监?李相国?   能把这么多人化整为零藏在京里,又调运了这么多武备过来,京中必定有人支持,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些人想必盯着宫中很久了。   大皇女狼狈不堪的跑到紫宸殿时,身边的亲卫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四皇女的情形也没比大皇女好过多少,身上早已身痕累累。   神机弩齐射的威力之大,简直堪称杀器。大皇女司鸿茂与四皇女司鸿几乎是被自己的守卫用人墙阻挡着才逃到紫宸殿来。   藏在紫宸殿暗处的羽林军都是得了指示的,见这大皇女与四皇女如此狼狈,身后又被一大堆军队和宿卫追杀,慌忙火速派人去师府别院里回报。   其实,师不全于七天之前即已领着十万中军暗地裡回了京,并将所有人马打散分佈于各个机要之处,一边等待发动最后围攻剿灭所有各方暗地裡的势力,人更驻守在师府别院裡护为着司鸿苍,一边等着宫裡传来的消息。   皇宫里更暗藏了三千精锐的羽林军,全是司鸿烨临走前安插在宫内暗处,等待事发后协助太女安抚宫变时所能调动的京畿之师。   “什么?皇上身边的一千亲卫被宿卫杀的只剩几十人,如今正被大皇女和四皇女同时逼宫?!不是说只有大皇女可能…….妳怎到现在才跟我说!”   司鸿苍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握紧了拳头,喃喃地说道,“我就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不行,变数太多,母皇这是拿自个儿的命在赌!”   是啊,陛下为了太女殿下您,可真是连她自己的命都赌上了呢!   师不全有所感触地说道,“太女放心,这裡有一条地道直通紫宸殿内,中军的骁骑营早就安置在京城个个机要之处,还有三万士兵如今都藏在地道里,“皇上”万无一失,您也万无一失。”   “我知道那条地道,只是没想到,那裡竟然可以容纳三千名士兵?!”   “是。”   司鸿苍对着皇宫的方向说,“走!咱们快去保护母皇!虽说母皇是假装病重,但万一她们真的逼宫不成,而丧心病狂地对母皇痛下杀手可就不好了!”   师不全听了司鸿苍的话后,不由一愣!皇帝的原意是要让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由她带着太女返回宫中收拾一番后,即继承大统的。   如今……这位刚出炉的皇太女现在却要自己陪她勤王救驾?!   师不全非常地清楚,现在在皇帝寝宫的紫宸殿内的是一名白门出身叫白枭的隐卫所伪装成病危的假皇帝。所以明知道今晚有人逼宫,她也不会出兵去救的。因为她有着更重要的任务,必须以绝对完胜的姿态达成使命!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妳现在手中握有中军十万人马,而大皇女与四皇女她们两方人马加起来应该不到一万兵力,对付她们,咱们绰绰有馀!”   “……..是!”   “对了,三皇女……司鸿藑人呢?”   “陛下已经将三皇女安置在张家了。陛下留了心腹保护,不会有人想到三皇女在张家的。”   “她不会有危险就好。走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88、当皇帝天下第一憨   地道中。   独自在地道入口处等候的熊能终于等到了来人。   “是太女殿下来了吗?”   “是的。”   “太女殿下请。”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至,但地道中还是有些闷热。三千人藏在地下,又穿着甲胄,带着武器,又累又热,也有些受不住了。   她们本来就是疾行回京的,路上吃的苦头可想而知,如今受了陛下所派的任务,在这地道里干等了两个多时辰。   “进!”   “是!太女殿下有令,进!”   身为中军的精锐,这些骁骑营的精锐早就把服从刻到了骨子里。   皇帝经常有些任务让她们去做,比这个更奇怪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许多人心里有些疑虑,但很快也就打消了,井然有序的往地道内前进。   熊能看了一眼往宫中那头的地道口,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但却更加坚定地跟着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站在大皇女这边的。   她娘亲是只忠心于皇帝的孤臣不假,她以前也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但这一切,都从母亲的死开始改变了。   她数次自动请缨要出征去打反贼,驱除贼寇,为她娘亲报仇,结果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   皇帝甚至让她这支中军,这支凤国最精锐之师去守雁鸿关,而让一群杂军去西伐。   熊能觉得很屈辱。   晋国夫人曾承诺过她,如果大皇女继位,便推她做“镇西将军”,统领各路兵马去征讨逆贼。中军则交由她的妹妹接管。   如今赵羲被困在西方,是生是死还不知。在西边突然窜起的廖致丢了粮道,等待她的也是丢官丢兵权的局面。   她人望够,资历老,又是宿将,女儿还在大皇女身边当侍卫。   等大皇女继位,想来带兵出征不是难事。   皇帝防着大皇女逼宫,让她和谨之回京护驾,她便帮上大皇女这一把。   等尘埃落定,无论如何她也算有个拥立之功了。   晋国夫人,大皇女,只盼妳们动作快些,不要让谨之察觉啊。   熊能此时即对司鸿苍发动攻击举戈刀相向。   “熊能!妳疯了?!”师不全惊诧地大叫!她虽知道中军也有她人的暗桩,但绝对对没想到会是熊能!!   “我没疯!我本来就追随大殿下的!”   “碰!”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鸿苍却突然重重一拳,朝她的鼻梁揍去。   没想到司鸿苍竟突然偷袭自己,熊能心中一惊,连忙挥剑相挡。   然,司鸿苍的一记右勾拳不过是虚晃一招。她身子勐然一侧转,右脚迅速一抬,闪电般地朝着熊能的左膝盖直击而去。   “咔嚓!”一声,一道骨骼错位的的脆响赫然在地道里响起。   司鸿苍眸若冷电,敏捷的身手宛若蛟龙一般,踩着熊能的长剑腾跃而起,右脚又是一正踢朝着她的后颈重重压去。   膝关节上一阵阵尖锐的剧痛让熊能失声怒吼,她半跪在地的身子狼狈地侧身一躲,惊险地躲过了司鸿苍的第二道杀招,心里却是暗恨咬牙,没想到一个山林野村出身的太女司鸿苍竟会武?!   察觉到自己失算的熊能,血红的目光燃烧着杀意,手中更是长剑如虹,一道银色的寒光迎风挥出,直取司鸿苍赤手空拳再度袭来的右臂。   自从白翊离开后,司鸿苍就一直加强习武,不但可以防身还可以制敌。   但论单打独斗,尤其是比拼内力上,她是比不上熊能在战场上历练了十几年的杀搏与付出。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裡,所以她也常加勤练倚势借力的技巧。左手袖袍一拂,手中握拳,气势汹汹地朝熊能的肚腹攻去。   “砰”的一声,熊能捂着肚腹倒地,发出一声浑重的声响。   师不全即让人去将熊能綑缚起来,并在她口中塞了布巾以防她咬舌自尽。   “熊能,今日妳意图起兵谋反,罪证确凿。妳就等候军机处分吧!其余之人,降者不杀!若继续兵戈相向,格杀勿论!”   “将军!”熊能的亲兵惊慌地想要上前救主将,却被师不全的一声怒吼惊怔在了原地。   “熊能已俘!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此时滚滚声浪在整个地道里炸响,使得熊能的亲兵军心崩溃。她们瞧见被生擒的将军,心中万念俱灰,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通过地道,来到紫阳殿,一片如杀戮战场一般地骇人!所有官兵将士几乎敌我不分地纷纷乱砍乱杀……   经过一场战斗与厮杀之后,加上三千羽林军接到讯号后,由各个暗处滙集过来加入司鸿苍的队伍,一大队人如履平地般地朝紫宸殿而去。   然而,紫宸殿上两个原本来逼宫的大皇女与四皇女却双双挂彩,被不知是她们自己带进来的,还是挟持她们一起进来的真正逆贼正相互砍杀。   再看着一脸病容,刚刚正还躺在凤床上被众逆贼围剿,而此刻已经被自己安全救下来的“陛下”之后,让司鸿苍实在很无语。   简直闹剧一场!!   虽然很想撂担子走人,但对方既是皇上的替身,总不能真让她被人杀死,再说,她更不想这样被人算计的绑在这凤位之上好吗!   几方恶斗之后,一帮逆贼死的死擒的擒最后认输投诚。   将一切乱源平息了之后,司鸿苍将大皇女与四皇女与一众逆贼全交由禁宫侍卫和羽林军看守。   问着,刚刚被自己救下来“皇帝”,“陛下呢?”   知道真相的人,全一脸诧异的看着司鸿苍,心道,她是怎看出来的?   “潼关告急,陛下早已暗中亲自带领兵马至潼关抵御南疆的大军了,陛下说要为您开出一条平顺的登基之路。”   “!!”啊?!她怎老是这般任意而为!!我才不要她这样做!“走,我们也赶到潼关去。”   “可是……..”   “我才不在乎皇位!谁爱谁争去!走不走?还是妳们放不下那从凤之功?若是的话,我不拦着各位力奔前程!不过告诉妳们,就算能加官晋爵又如何?若是国破了,妳们就什麽都不是!”   刚要转身之时,司鸿苍望向了凤床上装病危的假皇帝一眼,撇下一句,“皇帝凤体既有危,就能安!传出去,说三皇女司鸿藑在皇上身边侍疾,皇上也因她细心侍疾之下,凤体已转危为安!”   “!!……太女…….”师不全一听之下,即刻明白了司鸿苍的言下之意!   一个皇位即代表着整座凤国的大好江山呢!她竟然想要拱手转让她人?!该说为她感到佩服,还是该说她愚蠢?!   “不用多说,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司鸿藑一点也不输给我,她输的,不过是嫡与庶之分而已,她会比我更适合坐上那位子的。”   “……….”   说完,司鸿苍朝师不全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说道,“师大人,宫中安危就由妳守护了。”   “岂敢,守护皇宫乃臣之本分,请您一定要将皇上安全护驾回来。”   “嗯。”   “打仗还得用兵,这您拿去调兵遣将吧。”说着,师不全就将手中中军的虎符交给了司鸿苍。   “多谢。”   待司鸿苍要走之时,张倾即单脚跪在她的跟前,坚决地说道。   “太女,请让微臣跟随吧。”   司鸿苍看了张倾一眼,她知道张倾不能离开这宫中,因为她是母皇特意留下来要守卫新皇的。往后,她更会是朝中一大砥柱,她这一跟自己走的话,对她是一种大损失,难道她不知道吗?   “臣知道,太女是在为臣下的前程担忧,但,比起前程,此时守住国门才是首中之重吧!”   其实司鸿苍也确实需要更多的兵力,即使张倾手中的兵马不足一万,但,多少也能多出一道防御之牆不是。   “嗯。走!”   等司鸿苍走后,师不全的嘴角即大大地昂扬起来。暗暗笑道:圣上,看来您想借此隐遁的心思,却被您最疼爱的女儿给灭了啊!   哈哈哈哈……..您还是好好地多当几年的皇帝吧!   ……….   潼关。   司鸿苍带着十万大军,一路急行军,硬是将要到潼关的路程,由一个月缩短为二十天!   一到了潼关后,听到的竟是司鸿烨亲自领兵打头阵?!   于是她又一路直奔到城外五十里处……..   就看到一个一马当先冲锋陷阵,根本不要命的女人,正迎着一支直面朝她射击而来的箭矢!   看得司鸿苍的心脏差点跳出来!立时抄起弓箭,拉满弓射击了出去!   咻-------   司鸿苍所射的箭矢划空而至,与敌方所射的箭矢,两箭头以电光火石之势对撞成粉碎!   然而,面对着押来粮草辎重与十万大军,来到这战火连天的潼关以及以这般精准射击箭术的爱女,司鸿烨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欣喜,而是气得跳起来!   “妳怎会过来?!妳应该坐在那位置上的!”司鸿烨指着司鸿苍的鼻头大吼!   “不,该坐在那位置上的是您,因为,陛下凤体已转危为安,病情稳定,近日之内即可痊癒。”   “妳,………明明触手可得的,妳为什麽不将就坐上皇位就好?”   “当皇帝?天下第一憨!这等傻事,我才不干咧!”   “妳!哈哈哈……..”   “?!……..”司鸿苍怔怔地看着皇帝。   咦?她怎没有发怒或是发脾气?!自己可是本着被她修理的心情说出的说……   没想……..   “妳爹爹也说过这样差不多的话………可当时情势所逼,不争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唉,可也因此,我便也永远地失去了他了。”   皇帝的面容蓦地变得十分悽怅。眼神透过了她,心思却飘飞在遥远的太虚之外。自责有之,更多的是悔恨吧!身穿万丛花间过,可以一馨瓣不沾,可一个知心的红颜,却是一生难求!   ……………   皇帝一“康復”立即整顿朝廷。   不久,一切就恢復如初,四海昇平!除了因谋逆罪犯臣,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而被罢黜为庶人的大皇女与四皇女圈禁在皇庄之外。根本已经看不出当时一场满天血雨和杀戮战场的骇人宫变事件。   在此没多久,太女司鸿苍一战,潼关传出大捷!然,随着大败前朝三皇女司鸿烈与南疆勾结的大军后,却传出太女因此战而伤重唯恐不治的消息传回宫中!   皇帝闻言惊怒而起!   立刻传来师不全,大声骂道,“妳说说,她竟敢跟朕玩这套?!”   师不全心中暗歎道:若有人说她们不是母女,鬼才信!无论性子、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好吗!可真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妳去跟她说,想撂担子?没门!她要是真敢给朕因“伤重而亡”什麽的话,朕就将整个雁南村,不,整个雁州城给她殉葬!还要将她心爱的云若贬为奴籍沦为官倌,永不得翻身!”   厚!!这对母女是怎样啊?!一个两个都这麽不省心的!一个疯狂也就算了,一个比一个更加疯癫!都不知这样会累死下面的人吗?!   于是,在皇帝一句话之下,司鸿苍变由“伤重不治”非常不情愿地转危为安地被“护”送回了京城。   紫宸殿内。   “妳就这麽不想当皇帝?!”   “不想。您不觉得三皇妹就很不错吗?她文韬武略一点都不输于我,还有她的三观正确,心思纯正,眼光宏远,她真的比我更加适合在那个位置上。”   “她只是个庶皇女。”   “我们这嫡跟庶的,还不都是您亲生的女儿?再加上有您亲自教导她,她又怎能不成为一代明君?”   “………..”   “再说,咳咳………”司鸿苍一副弱不经风歪惨惨的模样咳道,“儿臣……此一战,伤势严重还落下了病根,极需长期的静养,那太女之位恐也不再适任了,恳请母皇定夺。”   司鸿烨看着眼前她最深爱的女儿一副唱作俱佳的模样,握紧着拳头。想骂,捨不得骂,想打又打不下手去!暗暗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能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宣道,“罢了,既太女身体有恙,需要长期修养,今日便捨去了她的太女之位,改封为仁亲王,封地居庸(这土地是凤国最富庶的属地,雁南村便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89、回归于山野乡林   皇帝为司鸿苍生父张冰清,原德馨王君,追封为君后,赐谥号德贞。   御书房裏   “母皇,儿臣想…….”   “想都别想,没有朕的允许妳哪儿都别想去。”   “可,儿臣在山林裏野惯了…….”   “当年我在战场上还咨野惯了呢!”皇帝一副“妳那不过小儿科科”,与之被困在皇宫十五年的自己相比,她那儿算什麽东东?!   “额…….”看来是踩到了她的痛处了………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想当皇帝的喔?   可这样……..自己得在这皇宫之内,待到猴年马月啊?!好想雁南村……   思鸿烨只看了司鸿苍一眼,便直接命人传宣。   “传师不全。”   “传-------师大人觐见。”   “母皇有政务要议,儿臣先请告退。”   “留下,这事与妳有关。”   “宣云若。”   “宣-------云公子觐见。”   司鸿苍一听到皇帝宣云若进来时,心裡一跳!不知皇帝宣云若进宫,是何用意?   这时,云若与师不全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御书房而来。   “臣,师不全参见陛下。”   “平身。”   “草民,云若拜见陛下。”   “起。”   “谢陛下。”   见过皇帝之后,云若只用眼神与司鸿苍打个照面而已,并没有往司鸿苍的身边靠过去。即使面对着皇帝,他依然从容的总是那样的不卑不亢,安静,自如,素澹,端庄,坚定而静静地立在一旁。   这次与南疆大战,司鸿烨是知道云若改扮成了司鸿苍的贴身侍卫,真心相待紧紧跟随她入潼关一起勤王杀敌救驾的。   司鸿烨觉得他,宛若上善之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认为女儿能得此一位如此贤佳夫婿,心到底还是甚感欣慰的。   他出身低又如何?那就为他抬高身份,让他成为文相师不全的义子不就得了!   思鸿烨对师不全道,“谨之,妳不是一直总说着想要一个儿子吗?今天朕就送妳一个儿子。”   “啊?!”儿子还能用送的?师不全瞪大着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司鸿烨。   “云若。”   “草民在。”   “过来拜见你的义母,师不全。”   啊?!陛下,臣今年也才刚刚满二十有一好吗!这云公子怎麽看都十三、四岁了吧!……..厚!陛下,您老这是想坑臣一笔嫁妆吧?!   额……..这位师大人,怎麽看都不超过二十岁吧?这样称她为义母,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但抬眼望了下自家妻主正朝他点了点头,云若咬咬唇,上前即朝师不全跪下一拜。“义母在上,请受云若一拜。”   “快快请起,从今起,你我便是义母子,算上是我文家的一份子,这块玉佩即当是义母给你的一份见面礼。”师不全从腰间,解下了一块刻有师字的家传玉佩送给云若。   “谢义母。”   等认亲过后,皇帝让人传膳。司鸿苍与云若、师不全三人即陪皇帝在御书房内用午膳。   用完午膳,皇帝命人送云若出去。   “母皇,儿臣有一事要禀。”   “关于雁南村县令陆存芳有违政德的事?”   “额,是。”司鸿苍心下一跳!皇帝是在自己身边放了多少人啊?!   “朕已指派高巡抚处理这件事,到时她为主审妳为辅。”   “那………”   “初夏,妳迁往封地去吧。”   “是!”   “去吧。”   “儿臣告退。”   等司鸿苍高高兴兴的走后,皇帝召来三皇女司鸿藑。   看着一脸恭谨的司鸿藑,司鸿烨道,“仁亲王在朕面前大力提携妳,后暨让位于妳,并非她无能,而是她无心于皇位。”   “儿臣也…….”   “………..”司鸿烨挑眉眯起了眼,一副居高临下地俾倪着她。   “!!”司鸿藑被皇帝犀利的眼神看破心思,惊得浑身一抖,冷汗直流!   看来自己一直偷偷在学习帝王之术的事,别说仁亲王知道,连母皇亦是瞭若指掌的!   “妳心中以为君为天民为地,却不知国之以民为本吧!”   “!!”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是仁亲王说的,朕给妳三年的时间,就让“我”看看妳的胸襟吧。”   司鸿藑惊讶地抬头看向她的母皇……..   这是母皇头一次对自己用了“我”这字,这表示母皇已认同了自己?   三年?为何是三年?……..是了,若是自己达不到母皇的标准,就算自己已登上了皇位,母皇还是会将自己从皇位上给拽下来的。   “儿臣定不负母皇教诲。”   “嗯。”   …………..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注)春日作者,朱熹   初夏,司鸿苍领着一等亲王的品秩与仪仗,带着一品封诰的夫君云若,以及高巡抚同暨外放官季如讳等人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新任太女司鸿藑、荣国府张家以及刚刚升为正四品,御前行走内阁侍读学士的陆家勤都去送行了。   皇城南门城楼上,皇帝静静站着。看着浩浩荡荡的仁亲王仪仗队伍从凤邑大街经过,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拐弯处时,皇帝唇角扬起了一道久违的邪魅笑容………   …………..   青山绿水夫相随   当往居庸领地的路上,司鸿苍便让日月星辰四人领其两千骑亲卫兵以正规的速度迁往封地。而自己则带着云若妻夫俩,双双跨上坐骑,赤云,便直抄往雁南村的捷径而去。   越接近雁南村,司鸿苍的心就越放鬆。   在这古木参天的山中,她感觉自己终于脱离万丈红尘,回到这世外净土,身与心都沉淀下来,归于自然!   清晨   司鸿苍一觉醒来,看着身边依然熟睡的云若,心裡充满着一生相守的满足感。   太阳渐渐升高,空气中也有了温度。来到阴郁葱葱的树下,清水涓涓的溪边,   见这个树林地点隐僻,周围只有她们二人和安静的马儿,司鸿苍毫不考虑,将衣物除下只着肚兜与小短裤,跃入了溪中。   一觉醒来,云若听见小溪中不同寻常的水声,循声望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耀在清澈的溪水上,反射出粼粼波光。一个白皙修长的身影,如鲤鱼打挺般,凌空越出水面,优美的后空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云若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前额,痴迷地看着眼前绝丽的景色,一时不由迷惑,以为无意中闯入了仙人嬉戏的天池。   落入水中的人潜伏片刻,再次冒了上来,漆黑柔亮的秀发甩向空中,带出一串银亮的水珠。   “若若,你醒了。”那人可与天上明月争辉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亮丽。   云若看着司鸿苍裸露出水面仅着肚兜的上半身,线条刚韧优美,充满力量与健魄,给人一种野性的震撼。   云若攥紧身上的外衣,突然觉得有些口干。   “若若,接着!”   司鸿苍突然一扬手,一条肥大的鲜鱼向云若抛来。   云若毫无准备,慌忙去接,鱼鳞却甚是滑腻,从手上落了下去,在地上拍来拍去。云若初醒,身上还有些僵硬,此时不免手忙脚乱,捉了几次都未能捉到。   “哈哈哈……”看着云若笨拙的样子,爽朗的笑声从司鸿苍嘴中溢出,透着轻快。   云若略带恼意向她瞪去一眼,不由一时呆住。   司鸿苍缓缓走上岸来,手里还拎着一条肥鱼,见原本愣愣盯着她看的云若突然转过了头去,耳根处泛出明显的红晕。   司鸿苍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只穿着肚兜与小短内裤,一时到也有所不知所措地将鱼抛在地上,马上跑到放衣物的石头上,抓起衣服穿戴起来。   听着身后簌簌的穿衣声,云若不敢回头,只是死死地按住地上的两条大肥鱼。   “这鱼我来杀,你去生火。”说着从云若死死按住的两尾鱼提到溪边。   把两条鲜鱼剔干净内脏,用溪边的泥土裹了,放到篝火上烤至乾硬,只过了片刻,便成了鲜美的熟物。   “味道真是不错!若若,你的手艺真是好的没话说。”司鸿苍从不吝啬该赞美的事物,尤其是对云若。   云若微微一笑。他从小就喜欢茶饭,再难吃的食物都能变成美食下肚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何况这么两条硕大肥实的鲜鱼。   这时,树林裡传来一阵悉悉簌簌树叶摩擦的声音,不久窜出来了一个人。   “阿苍,若若?!”   两人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云天!   “姐!!”两人双双齐喊着她。   云天一上前即将两人紧紧地搂住!生怕一转眼两人又不见了似的。   “天啊?!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妳们……嗳,妳们俩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娘亲、爹爹还有仙儿,这下不知有多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天不禁红了眼匡,连声音也哽咽了,不过全是因为高兴的。   “我们回来了。”   等激动过后,云天放开了两人,脸上尽是欣然地笑意。   仔细一看,云天这才发现了云若的不一样。   “你是……若若?”当云天转向云若的时候,她却不太敢确定眼前五官精緻,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男孩子,真会是自己的亲弟弟。   “我是若若。”   “你脸上的胎记不见了?!”云天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若,脱下背篓抛下弓箭,她伸出手去摸他那一脸皎洁无暇的漂亮脸蛋。   “嗯。”   “真是太好了。”云天看看云若又看看司鸿苍,似在对司鸿苍说:我弟可是个大美人喔!   司鸿苍这才问她家里各种情形。   雁南村、云家、高家近几发生的种种事几乎都跟司鸿苍息息相关的,因此说来说去都不脱离司鸿苍。   王蓉攀上卢副将的关係,一家在村裡作威作福,欺压邻里,陆县令更是无法无天,不但将雁回县搞得民不聊生,还将村裡的几个作坊,除了製茶坊因安容郡主护着外,其他的全占为己有。   司鸿苍皱紧眉头,心下暗道:陆县令也就算了,怎麽这个王蓉也是个不知悔改的?真是其心可诛!本想不与他一般计较,如今,是不可能轻轻地放过他了。   说着,云天又说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仁亲王选在雁南村小丽山建造府邸的事,这让村裡的村民们一半喜一半忧。   喜的是,因建造府邸徵工村民有了意外的收入,忧的是,只知这仁亲王是位皇氏宗亲,不知其性情如何?若是个良善的倒还好,要是个飞扬跋扈欺压百姓的,这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裡,司鸿苍与云若两人对视一笑。   “姐,放心啦,这位仁亲王就与她的封号一样,既仁且亲,温心如故。”   听云若这麽一夸,让司鸿苍听了即闹了个大红脸,一时怪不好意思的将脸忙转向另外一边。   没想云若竟是这般地维护她,司鸿苍心窝暖沁沁的。   “若儿,听你这麽说,你好像认识那位仁亲王?”   “嗯,还熟得很呢。”云若看着司鸿苍直笑道。   “那就好…….,对了,可你一个男儿家家的,怎会认识那位仁亲王?”   “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啊?!”云天看着司鸿苍一愣……..   对喔,一个被官兵带走的人如今却好好地站在自己眼前,若说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她都不信了。   两人便从司鸿苍被抓后说起,将一切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云天。   云天看着司鸿苍,瞠目结舌……….   天啊!阿苍的身世和遭遇,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千迴百转,即玄奇又幻妙!   司鸿苍要云天先不要将她的身份说出去,等一切的事物处理后再公开。   司鸿苍将云若放在马背上,三人一马一路晃悠悠地回到了雁南村内。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景物还有熟悉的人们………   看到司鸿苍与云若两人,村裡的人们眼珠子几乎掉下来!   更有人跑上前来,看看自己是否眼花了…….   “真的是阿苍啊!阿苍回来了!!”   一得到消息的高原和宋慈两人,即兴奋地自充当报马仔,一路朝云家大声高喊,“回来了!回来了!阿苍姨与姨夫回来了!!”   飞跑进院,人群立时炸开了,一窝蜂向外挤去,都要先睹为快。   于是,司鸿苍一回到自家屋前,就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全村人都涌来看他们这对“稀有动物”妻夫了!   司鸿苍与云若被宋氏等人包围,哭笑倾诉。簇拥进门。   亲友围在近一层,村人聚在外围,有惊叹的,有惊奇的,有疑惑的,种种不一。   王蓉听说司鸿苍与云若两人平安归来后,心裡一沉,有股不安感隐隐上生起。   夏日天长,这已经算很晚了。然司鸿家院里院外却人声鼎沸。连带隔壁云家也聚了好多人。   这一切都因为司鸿苍大难不死地,与丢了几个月的云若两人一起平安地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凤国烨帝皇朝   凤国烨帝司鸿烨   冰雪聪明,胸有壑丘,文韬武略,少的却是雄心壮志。一生戎马只为安邦定国。   对皇位本无争的司鸿烨,自被皇帝封为德馨王,迁往岭南后,一直安份守己地在自己的封地裡混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可一天,随着代表着皇帝私人专属的一支为数三千精锐,名为“白”的隐卫门出身的白狼,带着东西两军的虎符与一枚血红凤翔玉佩和一道皇帝亲自下达的秘诏之后,一切就变了。   若不是一场宫变,她将在封地裡带着夫君安逸一生。   皇帝秘密派了身为“白”隐卫门的白狼前来司鸿烨的领地,命她秘调军派队进京回防以应不测之需。   得此密令的她,当然速速调派两支军队,一方镇军,一方进宫勤王。   怎奈,宫闱早已刀光霍霍,一片血海之中。   母皇薨,姐妹相残……   太女陨,逆贼三皇女趁乱逃兮!   这得来的皇位,该还之与谁?!   司鸿烨看着眼前一切,无限怅然。   一个是------皇位与内忧外患,一个是------澹泊却安宁逸致。   …………   她登上皇位的名声相当不好,是由“杀姐弑妹”而得来的。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朝臣百官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番外-霎那芳华 一、初遇   一眼眸瞬灿光华,沁入心底,即是永恆。   凤国四皇女-------司鸿烨。   在凤国境内声名赫赫。她十三岁带兵上阵,一仗就大败西延十万兵马。其后多次征战,统驭边防,立下战功无数,如今掌管凤国一半军权,在军中拥有着无可替代的威信。   如今,又刚打完了一场大胜仗的司鸿烨,凯旋回京。   当回京路上,司鸿烨接获了小弟司鸿芫的简信后。便让军师-----师不归(师不全的母亲),领其将士兵军以正规的速度班师回京。   而她则只带着几名贴身随侍,跨上坐骑------墨云,便直往月见峰而去。   ………….   七夕节,在凤国又称为男儿节。   京城西郊外有处山明水秀的月见峰,峰山下有座香火鼎盛的牛娘织郎庙。   来这祈愿的全是男儿家。   许的愿,不啻是希望能嫁个跟牛娘一样,痴情而一生只深爱织男一人的好妻主。   说到这个,张冰清对此一向嗤之以鼻。   他从不相信世间女子,会为一个男子守爱一生的。在他想来,像牛娘这样的女人,不是早死光了,就是还未出生。   所以,张冰清并不是很喜欢七夕这个节日,更不想随父亲来这地方许那梦幻虚无缥缈的愿望。   许的,还是一个能早日觅得一位好妻主的愿?好笑至极!   要人爱之,先自爱之!这一直是张冰清自许的铭言。   不过,再过一个月,他就满十八岁了。再找不到婆家,就真的要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公子了。   倒不是他丑得没人要。而是,他非但不丑,还长得非常的漂亮,若以花卉来做比拟,他可是豔冠群芳,即使冷情也动人的花中之王------牡丹呢。   至于为何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原因出现那个与他双胞胎的兄长之上。   张冰玉与张冰清是一对孪生双胞胎兄弟。   两人虽是双胞胎,可是性情却是南辕北辙迥然不同。   张冰玉性情如火,敢爱敢做,勇于争取。   张冰清性情如水,看似温婉,实则清冷。   然,张冰玉与张冰清两兄弟长得实在太像了。不但周身旁人,就连至亲的亲生母父,想一眼即认出他们谁是谁,都很难。   若非张冰清左眼下有颗小小殷红的泪痣,将两兄弟做了区分,否则根本是分不出谁来。   三年前,因为张冰玉与户部尚书之子为了争嫁新科状元娘,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   当然,争赢的张冰玉就如愿地下嫁给了他那个心之所爱的女人。   然,不到一年,张冰玉也一样地闹到状元娘家鸡犬不宁,休妻离和地回娘家过自己。   张冰清因就张冰玉的关係,张家子即被人批评飞扬跋扈,门风不好。为此本已待嫁的张冰清就乏人问津了。   看了看自家与亲戚家裡哥哥们的婚姻之后,失望多于期望。所以,这嫁不嫁得出去,于张冰清来说真的不觉得有那麽重要。   此时------   本还是豔阳高照的晴空,忽地飘下了纎雨丝丝……..   望着一丝一丝,从天空轻轻飘落而下,晶莹光亮细细的太阳雨……..   张冰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与欣然…….   虽然矛盾,但他很喜欢这种阳光和水分子相遇特殊的自然景象。   这既美又虚幻的景色,却也让他感到一瞬即逝的哀伤。   人说,七夕雨是喜极而泣的泪珠。   人说,七夕雨是从天落下的情丝。   情丝根落于情人心深处,思凡起落总是伊,   自古有情人总相似,莫道有情人儿特别痴,   盼只盼久别后重逢时,能将心中相思情,冀与君之…….细倾吐。   …………..   一身带着澹澹清愁的俪影,一时,映入了四皇女司鸿烨的眼裡。   原本沉浸在不知名的叹息之时,张冰清突地深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炽灼而强烈地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转过身抬眸一望-----   一名女子,就站在离他不远之处。   她,容貌俊丽无双,一身玄服也掩不住她卓尔不群的丰姿,整个人发出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锐利深邃的目光,更是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然,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邪魅而放荡不羁的微笑。   当张冰清转过头望向她时,司鸿烨不由得浑身一震!   他,颜若日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指若削葱白,朱唇若含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一回眸,千娇百媚生。   真真好一位窈窕美佳人!   ‘哪来的女子?’张冰清朝四周望了一望,几乎所有的公子哥儿都朝向司鸿烨看着,议论着,有的更直接地对司鸿烨品头论足了起来。   张冰清本想当作没看见眼前的司鸿烨而走开的。谁知,在这明明无蹊无豁而平坦的青石板上,竟让他莫名地差点摔跤?!   就在他以为会当众出丑,传出跌个狗吃屎破坏形象的模样,又再一次地成为京城的一则笑话时,一道黑影掠过,自己就倒在了女子的怀中!   司鸿烨趁此细细地端详了他细緻美丽的容颜。因此发觉到了他左眼下,有着颗惹人怜爱得殷红小泪痣。看她的样子,本是认为张冰清应该会因为她的“即时”出手相救,他会娇羞地对她道声谢的,然后两人即会共谱一段令人称羡的鸳鸯恋曲…….   司鸿烨一挑眉,笑颜逐开地逗着怀中的张冰清,“你还好吧,公子?”   张冰清也不说话,立刻挣脱了司鸿烨的怀抱,扑棱着一双美丽灵黠会说话的眼睛,直看着司鸿烨,像似在对她说,‘妳让人算计看看,就知道好不好了。’   也就,在瞧见他一张脸上写着“我已看清妳诡计”的眼神,以及所透出隐隐忍住的怒气,她就心知坏了。   可她是谁啊?!凤国史上第一战神-------司鸿烨呢!就算是十个城门都挡不住她强悍有力的战斗值好吗!所以,被张冰清戳破了诡计的她,依然安步当车一点心虚都没有。   她一脸邪魅地笑问他,“你怎看穿的?”   “地上不可能随便一捡,就能捡到这麽一颗翠绿蕴润的“石头”吧。”看着她,张冰清伸出两指中间夹着的一颗名贵的玉扳指给将还回去。   司鸿烨用手掌挡了回去,还藉机偷偷地吃吃张冰清的小豆腐,心下暗暗赞道,‘光这手指就又白又嫩的呢。’   “这颗“石头”既是公子捡到的,就是公子的了。”   “家有祖训,路不拾遗,拾金不昧。”被司鸿烨这般状似无意,却实质地让他感到像触电一般的碰触时,张冰清即刻将手缩了回来,不免恼羞地瞪了她一眼。   “这不是金,不过是一颗“石头”。”   “那也是妳的“石头”!”张冰清当然坚持不要!又不是花痴,一旦收了这颗玉扳指,日后想撇清关係都难好吗。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四姊,妳真的来了!”   “怀柔。”是啊,会独自脱队,单驹跑来这裡,为的可不就是这位弟弟吗?司鸿烨一脸宠溺地看着七皇子司鸿芫。   也因如此,她才能遇上这麽一位特别又有趣的俏佳人不是?!   张冰清一愣,没想这浑身邪魅透着匪气的痞子女,竟然就是自己所崇拜的那个凤国的将军王,四皇女------司鸿烨?!   说好的正气斐然,说好的肃杀之气,说好的刚正不阿呢?!   明明就一个匪气十足的痞子女!   张冰清都可以听见自己那颗对那将军王所仰慕之心……..一道道破碎的声音。   传言果然不能儘信,真是害人匪浅啊!   当然,只要在京城排得上名的高们出身的大家贵公子,没有人不认识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司鸿芫的。既然司鸿芫朝那名让他们惊豔的女子,喊了一声“四姐”,怎会不知来人就是凤国赫赫有名的将军王,司鸿烨!   她,果然俊美无双!   “浅浅见过四殿下,柒殿下。”张冰清躬敬地朝司鸿烨姐弟俩福了一个优美的身礼。   浅浅,他字浅浅啊……..   “免礼。”   司鸿烨才虚手一抬,张冰清即被一群男儿们挤出了众人之外,而她与司鸿芫两人则被团团围在人群之中。   被围在一群男儿人群裡,使得原本就高挺俊拔的司鸿烨,就显地更加为之鹤立鸡群了。   此刻,几十个围住她的男儿家,在她眼下看到的不过是一颗颗窜动的头顶,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唯一能看到的人儿,就是那个正想趁机开熘,字为“浅浅” 的美丽佳公子!   想独自开熘?没那容易!   “浅浅,你我相约于此,愿未祈,誓未立呢,怎可弃我于此而不顾?”   “!!……”张冰清瞪大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装得一副是他欺骗了她的感情一样,令在场的众男儿莫不为她掬上一把怜爱的心,以及对他覆上一副责怪的眼神的司鸿烨!   若这不是在损他的清誉的话,是什麽?!   “四殿下真是爱说笑,妳的身边除了七殿下不能与妳共祈誓愿外,其他公子可堪比三宫七十二院了,并不缺浅浅一个。”   “纵有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浅浅非弱水,浅浅告退。”张冰清说完,转身即走。   众家男儿原本还想多与司鸿烨亲近些的,没想,她的眼裡,此刻只装得下那张冰清而已,眼看没戏唱,心裡虽是嫉妒着张冰清,但也不再傻傻地围着司鸿烨了。   “芫儿可知浅浅是哪府上的公子?”   司鸿芫也不是个傻子,怎会看不出他家四姐的小心思?   “如果他的左眼下有颗殷红的泪痣,就应该是荣国府的嫡二公子。”   “为何说是应该?”   “他有个还有个孪生双胞胎哥哥,因为俩人长得太像了,他俩站在一起时,是谁也分不清谁是谁呢,就靠那颗殷红的泪痣作区分囉。”   “荣国府的嫡二公子,可有婚配?”   “有婚配还会来这裡吗?”   看了看四周,可不是嘛。这裡可是求姻缘的牛娘织郎庙,可以他那花容月貌赛雪肌…….怎会无人问津?   “听说,再一个月他就满十八的老公子了。”   司鸿烨闻言,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90、害人者天理难容   朝着小丽山方向远远望去。   那座由皇帝敕令建造,已经完成宏伟壮观、富丽堂皇的仁亲王府……..   司鸿苍看着,心下不由地腹诽道,那般规模也太大了吧?!怎麽看都是座小型东宫紫微殿的缩小版啊!   两人回到久违了的雁南村村口,不免唏嘘。   此时,司鸿苍竟然大难不死地与丢了好几个月的云若,两人一起平安地回到雁南村的这件奇事,令山村人兴奋不已!   村人不顾劳累,吃了晚饭,洗了澡,摇着大蒲扇,三五成群邀集在一起,跟看大戏一样兴冲冲赶到司鸿家。大家一面反复询问司鸿苍与和云若个中详情,一面议论纷纷。又有人院里院外来回走动,不时去村路上探望,只等看见人进村。就来回报。   宋氏带着女婿凤仙抱着孙女小云非,连高康阿姑一家子全都跑来了,还有徐福妹与夫郎郑青儿,大家帮忙了整一天。   最让人们惊豔的是云若,他脸上没了那块胎记之后,容貌竟是这般美若天仙?!   大家横看竖看,云山还是一副老实相,宋氏其实顶多也就比一般男人长得秀美好看些而已,就不明白这妻夫两人怎会生出这么个漂亮的儿子来,众人心裡难免羡慕且嫉妒不平。   再看到阿苍比男人还男人的美丽容颜……..,还有云天长得也好看,连他的夫婿高凤仙还是村裡的一朵村上之花呢!切!真真地人比人,气死人啊!   怎麽好的全落在了云家啊!   前面,高康阿姑朝大家喝道,“天晚了,阿苍与云若妻夫俩也累坏了。大伙儿别在这碍事,让人家一家人说说话,早些歇了。要想看热闹,明儿再来!”   说了几遍,人群才渐渐散去,剩下司鸿苍、云若与云家亲近的人。   于是宋氏、云天、高凤仙端了饭菜上来,一家子围桌而坐,比三十晚上吃团年饭还要来得齐全。   宋氏从看着司鸿苍、云若两人后激动不已,问一阵,哭一阵。听司鸿苍和云若两人答一阵,又笑一阵,演尽人间的悲欢离合!   云天怀裡抱的小云非已经七、八个月大了,长得活泼可爱又招人疼,也正是最好奇的年纪。   “小非非吧,长得好俊,我抱抱。”司鸿苍看着一脸讨喜更有着一双墨色的眼瞳晶灿闪亮亮的漂亮小宝贝云非,非常喜爱,伸手就要抱抱她。   “妳会抱吗?”扫了一眼家人有点担心的眼神,云若笑问着她。   “看人抱过小孩,知道怎麽抱。”在前世她可是个哄小孩的高手呢!   一接过手,司鸿苍即用了一个让小非非最为舒服的抱姿,使得小非非一下就安安静静地窝在她的怀中,光看她抱小孩的熟练度,还以为小非非是她在带的呢!倒是让云家人啧啧称奇。   “没想到她竟然会让妳抱。”其实最让云家人不解的是,小非非最是认生的,不是自家人,谁靠近就会哭闹的说,没想她竟然肯让阿苍亲近甚至让她抱?   “呵呵呵……..”司鸿苍笑开怀地伸出手来,逗弄着怀裡的小非非,“因为小非非聪明呀,知道我是她的舅娘啊,她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咯咯咯……..”小非非被司鸿苍逗得笑呵呵的。   云若也伸出手逗了小云非,可他是不感贸然的抱她的,怕将她给摔了可就不好。   “你也抱抱。”说着,就将小云非推到云若面前笑道。   “我不会抱……..”云若紧张地说道。   “不会就要练啊,不然等咱们孩子出世,到时可有你手忙脚乱的哟。”司鸿苍虽是将小云非放到云若的怀裡,不过正确来说是司鸿苍帮着云若,两人一起抱住小云非的。   说到这裡,所有人全往云若的肚子上看去,一脸的惊喜!   然却害他闹了个大红脸,朝司鸿苍瞪了一眼。   “怎麽?我有说错什麽吗?”   “若儿有了身子,怎不早说?”宋氏不满地说道。   “啊?!”隆重的婚礼都还没补上,就连洞房都没有呢!若若哪来的身子?   “快,快去休息,去休息!”说着,宋氏上前就将小云非从两人怀裡抱出来,赶人休息去。   “爹爹,我们并没有……”乱来!司鸿苍云若两人同时喊出声。   拜託,若若根本未成年好吗!我又不是禽兽!司鸿苍内心呐喊。   “阿苍,妳不是说了“等”的吗?……”   “我说的是等……..嗯,等将来。”噢!原来是语误啊!哎哎……   云山知两人回来又经村裡人们大伙儿这麽热情的折腾下来,也都累了,对家人说,“吃了饭,先让阿苍若儿休息了,有什么话等明儿再说。”   宋氏听了,连忙说,“是啊,那阿苍若儿,今晚早点睡啊。”   “好好。”两人连声应到。   云山又问,阿苍、若儿睡的地方可弄好了。   高凤仙赶忙就答,已经把阿苍、若若妻夫俩的房肩都打扫佈置好了。   司鸿苍云若妻夫俩忙谢了高凤仙的辛苦。   高凤仙笑呵呵地道,“不谢不谢!妳们俩不在家,一些事我们不好做主,不过就是有空时去打扫了一下房子而已。”   云若赶紧道,“都麻烦姐夫了。”   “这是应该的,都是自己人不是。”高凤仙笑道。   司鸿苍对云天一笑,她也回之一笑,很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尤其像是亲人般地亲近。   云山宋氏感觉幸福如山泉般汩汩从心里往外冒,个个都笑逐颜开。   一时饭罢,司鸿苍云若在云山的反复催促下回到自己的家去。   司鸿苍先帮云若提水洗漱好在换自己洗,然后两人一起歇息。   屋子都是收拾好的。   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两人相视一笑…….   这才完全鬆懈下来,两人温馨地靠躺一起心满意足,一宿无语。   次日清晨。   司鸿苍云若两人是在鸡鸣犬吠的吵闹声中醒过来的。   两人就着窗外透入的亮光,相觑一笑,终于回来了。真的与之前的宫廷生活隔绝脱离了,真正地回到这个自由自在宁静朴实的世外桃源了。   两人伸展了一下四肢,只懒散地躺着,什麽都不想心灵放空。   这一刻,她俩也不作任何生活规划,就这么闲散地活着!   听见外面有响动,两人起床穿衣,刷牙洗漱。   司鸿苍将云若按在梳妆台的椅子上,拿起蓖梳将他一头滑顺乌黑亮丽的长髮梳拢,轻轻地为他纶了一个既简单又好看螺髻,然后再插上一支凋着栀子花的白玉簪子。   看着镜子裡的自己和妻主两人的双照影,云若心裡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   打开屋门,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隐见晨雾。   隔壁的云家,入目是满院的鸡,宋氏正往墙角撒鸡食。半人高的院墙爬满青藤,蔓蔓青萝表层开满了金银花,其间夹杂着紫色的扁豆花,还有或青或紫的弯月形扁豆。都带着露珠。墙根下是茂盛的南瓜藤叶,随着高凤仙“啯啯”的唤鸡声,几只鸡从南瓜叶丛下钻出来,扑向鸡群……   墙角有几株美人蕉,开红花和黄花,还有一丛栀子花,花期却过了。墙里墙外,更有几株未经修剪的桃树,枝叶杂乱无章,隐见其中有桃儿。   因为忙着跟自家爹爹道早安,没注意到脚下阶梯的落差,踩了个空,眼看就要跌下阶!还好被跟在他身后的司鸿苍给从身后护抱住了。   “小心!没怎样吧?”司鸿苍放下他后,还不放心地弯身帮他看了看两脚有无磕到或是碰到什麽的。   “没。”被司鸿苍这般小心呵护着,云若一下子脸都红了。暗暗心道,自己应该没那麽娇贵吧?   宋氏看着自家儿子有别于昔日的容貌,再看看司鸿苍对儿子如此爱护与上心,心中满满地欣慰。   他慈爱地对她俩笑道,“这麽早起来做啥?怎不多睡会儿?”   “还是家裡好,这觉睡得挺饱的。”司鸿苍精神奕奕地笑道。   “就是,也不知妳俩在外可是怎样的折腾哟。”说到这裡,宋氏心下可疼着呢。   “也没像爹爹想的那般,其实我们都没受什麽罪呢。”云若安慰爹爹说道。   云若说得云澹风轻,但实际情形哪有他说的那般轻鬆?!司鸿苍心裡对云若抱有着歉然,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云若则回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时一条半大的黑狗儿见司鸿苍云若出来了,急忙窜过来围着她们俩打转,上上下下的嗅了嗅之后,伸出前脚,整个立起来趴在司鸿苍与云若的大腿上了。   “小黑还认得妳们俩呢。”   高凤仙看着她们妻夫俩笑道。   “凤仙、阿苍、若若,都过来一起吃早餐了。”宋氏朝三人喊道。   “嗳。”三人齐声回应。   司鸿苍、云若走过去,黑狗就跟在她俩身后。   这家,一旦归于正常运转,每个人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忙碌,只有司鸿苍与云若,在这归家的头一天,尚无所事事,更没有去看看那已经尊奉皇帝敕命建造完成所谓的仁亲王府。   到了第二天,跑来云家、司鸿家的乡亲依旧人群不减,反增。门外还出现了一个她们都不想看见的人------王蓉。   王蓉跟了卢副将后,王家就以卢副将为靠山。一家在村裡即成了村大王似的嚣张跋扈。这几个月在村裡更是作威作福,尤其是王蓉,真当自己是卢副将的夫君自恃着。   这山高皇帝远,别说他只是副将的一个暖床小侍,就是贴身小厮也可以在村裡仗势欺人的。   其实,王蓉若被卢副将纳入府裡,是根本连侍夫都排不上号的。不过,放在这偏僻的小小雁南村裡,加上陆县令的关照,他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因卢副将之前要押解司鸿苍进京无法把他带在身边,故将他将放在他自个娘家裡,还派了两名亲兵保护表示对他的重视。她也本想等将司鸿苍送上京城的事办完之后,就要把他接回将军府的。   谁知,最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故,加上参与大皇女逼宫失败,大皇女因谋逆之罪被贬为庶人圈禁在皇庄内,连带她这位表姑姑也被抄家灭门。   但也由于雁南村地理偏僻,一些消息更是封闭的根本传不进来,所以才让王蓉幸运地躲过一劫。   然,看着司鸿苍与云若两人平安幸福的回到雁南村之后,这在他的心裡宛若一根芒刺插在他的心头上既痛且恨!   妒恨难平的王蓉即向陆县令举发了司鸿苍与云若两人已非夫妻关係,却同宿一室,实属私通之罪。于是领着县衙的官兵带着审判的罪状书,前来司鸿家要将司鸿苍与云若两人浸猪笼“以就正法”!   “妳离开雁南村时就已休了他,妳俩关係早已两清。而现在妳们俩却明目张胆地同宿一房,这就是无媒苟合,要浸猪笼的!”王蓉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时,云家人一听,坏了!虽然也知道无媒苟合要浸猪笼,可是,阿苍与若儿……当时两人会离异,无非因情势所逼的啊!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听王蓉一副义正言辞地提起这事,司鸿苍冷冷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说,我与若若两人无媒苟合?”   “当然。”   “那你与卢副将是什麽关係?”   “我当然是她的夫侍。”   “夫侍?据我所知,她早有一位品秩封诰的正夫,一位侧夫,一位平夫,其他还有四侍以及通房小侍无数,不知你是她的哪位夫,哪位侍?”   “这…….”   司鸿苍这,在在地告诉王蓉,在卢副将的后宫裡他是个连名都排不上的。   “再说,她有请媒?下聘,抬轿过来迎娶你吗?”   “我与将军有陆县令作为媒妁,这是她给我身份的信物。”王蓉将一只刻有卢字的玉佩亮出来给众人一瞧。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被选进京给大皇女的秀男才对吧?”   “原来是,可,卢副将却看上了我……..”   “所以她收你为暖床人囉。”   “是“夫”!”   “大皇女虽非圣上,但当时她可是代理皇上监国,也算是半君,你已犯了欺君之罪,要抄家灭族的。”   “妳,妳骗人!妳说这麽多,不过是在拖延受刑的时辰而已!”   “受刑?莫说派这两个衙役来就想让我受刑,就是陆县令人亲自到了,她也是拿我没辙的。”   “我看妳是死鸭子嘴硬吧!妳们在磨蹭什麽,还快不动手,将这对伤害善良风俗的姦\\妇\\淫\\夫浸猪笼去!”王蓉眼一横,瞅着两名衙役使了眼色喊道。   两名衙役虽然不满王蓉对她们颐指气使,但既领了罪状与行刑书,她们还是得来执行法令的。   这时,门外传出了一阵热闹吵嚷的声音。   原来是由村长领路,带着日月星辰四人和两千骑亲卫兵,着一等亲王的品秩与仪仗,运着师宰相为义子云若所置办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以及高御史暨同外放官季如讳等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雁南村裡了。   时隔几个月,雁南村再次轰动,人们奔走相告,   高御史与外放官季如讳一进门,见到司鸿苍与云若两人凛然,她俩可是所有人当中最熟悉司鸿苍与云若身份的。因此一来,她俩立即朝身为仁亲王的司鸿苍与人亲王君的云若屈膝下跪,并山呼,“仁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仁亲王君,千秋千秋千千秋!”   看着来人,一见到司鸿苍与云若两人之后就跪在她们俩的跟前,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好些人没听懂,村长、高康等少数人都听懂了,如被雷击!   简而言之。司鸿苍的身份不但是尊贵的仁亲王,更是当今圣上的嫡皇女!   情势突一转变,见事情不但不如想象顺利,而对方更不是自己所能拿捏的人,王蓉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倒退一步。   雁南村的老少刚才还跟司鸿苍和云若说笑打招呼,转眼两人就变成了什麽仁亲王,仁亲王君的皇氏宗亲了?!心裏不禁又敬畏又羡慕。都看向云家等人,心想云家上辈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竟得了司鸿苍这麽一位的皇家儿媳。   除了云若,不但村长,连云家长辈都坐不住了,以及所有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也全齐齐地跪下。山呼,仁亲王千岁,仁亲王君千秋。   两个县衙衙役还犹豫,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来此之前,她们还不明白司鸿苍的身份,眼下知道了,两个衙役立即下跪伏身拜倒,只希望这位仁亲王跟她的封号一样,“仁慈亲善”不与她们俩小小衙役计较才好……..   “各位乡亲都起来吧,还有高御史,季大人都起吧。”   一听司鸿苍唤起,所有的人全都起身。但个个是一脸的新奇与兴奋地看着司鸿苍与云若,这比前天她俩回到村裡时的转变,还要更加地玄妙神奇啊!!   两个衙役没有被唤起,当然还得乖乖跪着。   司鸿苍笑道,“妳们两个,想抓本王与本王王君?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本王不是奴才。是凤国当今圣上的嫡皇女,一国堂堂的仁亲王。妳们身为县衙衙役,竟敢如此对待本王与王君?”   “仁亲王殿下,请,请饶恕小的们吧!小的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就因如此,本王也暂不与妳们计较了。”   “小的们感谢仁亲王的不罪之恩!”两衙役感恩载德地跪拜谢道。   司鸿苍转身对神色木然的王蓉道,“至于你,王蓉。你屡次使手段害本王,犯了王家家法,被送出雁南村还不知悔改!不但仗着卢副将的势力在村裡横行霸道,欺压村民!如今,你还带人来要对本王与王君行刑?   可让你失望了。本王乃皇亲贵胄,天皇之女,而若若不但是当朝宰相的义子,更是母皇所亲自封诰位阶一品的仁亲王君,岂是你一介草民所能比的?”说到这裡司鸿苍停下,眼神专注地看了下王蓉,接着道,“你怕是不知道卢副将的事吧?”   “她什麽事?”   “她犯了抄家灭族的国法。”司鸿苍因不想让村民百姓知道皇家阋牆内斗的丑事,所以隐藏了卢副将参与谋逆的滔天大罪。   王蓉一脸恶毒的看着司鸿苍。眼神一副在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地指控着她。   “其实,你本已逃过一死劫了,本王也有意要放你一马,奈何,你却是这般地执迷不悟,不但咄咄相逼,还处处要置本王与王君于死地!”最后司鸿苍将目光转移到高御史身上,“高御史,像王蓉这般,家法国法一齐犯,该当何罪?”   高御史顿了一顿,似在思索,跟着就扬声道,“单只他以下犯上,使诡计害皇室宗亲这一条,就足以处绞刑,若再加上他与卢副将的关係,一旦追究起来怕是要株连九族。”   王家人一听到会株连九族之后,就全瘫了。   “就让王蓉一人,代全王家人责过吧。”   高御史目光凛然,对侍立一旁的差役们喝道,“是,来人,将王蓉拿下!”   就有一个差役带人上前,将王蓉双臂扭住。   王蓉怔怔地看着司鸿苍与云若,似乎还不敢相信。   情势急转直下,他还有些接受不了!还有,他没想到云若也会这样恨他,连一次都没替他求过情。一时又想,若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和云若是“好兄弟”,会怎么样呢?   司鸿苍看着面如死灰的王蓉,硬着心肠道,“就地处置,以警示民心!”   高御史略一犹豫,邱宫监便发话道,“高大人,似这等不知羞耻的刁民,还不秉公处置?便是皇上听了,也要即刻下旨处死的!”   邱宫监心道:这村夫居然敢谋害贵为仁亲王,当今圣上的嫡皇女?!死几次都不够喔!   高御史便起身,一整官袍,正容坐到椅上,然后一一传令村民出面作证,命随从文书笔录下王蓉罪行,然后判决当众绞杀。   王蓉被拖到院外,一个差役不知从哪弄来一条绳索,缠在他颈上,用力勒紧……   一个人心思不正,处处只想害人的人,这天,都不想饶了他!   “蓉儿!!……”   静默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跟着就被人捂住断绝。   王家人此时半句话不敢说,命族中人将王蓉娘亲爹爹拉回家,唯恐出事。实在是天家离她们太遥远了。远得兴不起一丝怨恨的念头,何况王蓉也是自作孽。   村长看着司鸿苍,老眼中光芒闪亮。   村民们都暗自吞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出。   男孩们以前还在羡慕王蓉风光,谁料转眼就阴阳相隔。一个个看着司鸿苍,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又敬又怕。   而陆县令所犯几项罪业,全由高御史一併审理。   由于她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恶贯满盈,审判的结果,除了抄家没产,更判了斩立决。   陆县令伏法之后,所空下的县令一职,即由外放官的季如讳走马上任。 作者有话要说:     ☆、91、一场隆重的婚礼   三年后------   好不容易等到云若年满十七了,司鸿苍就等不及了。她早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给云若补上一个永生难忘,最最温馨最最隆重的婚礼。   这些天,在她的精心筹备下,家裏内外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的喜字,一条镶嵌着金丝的大红地毯,以及让村裡的男儿家帮她收集好几篓的各色花瓣,更是准备要铺满在整条迎亲的大道上。   过来帮忙筹办的村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几乎全村同乐!呈现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然而的然而……….   “啊?!太上皇?而且鸾驾已经来到了村外?”我几时还有个皇祖母?!我怎不知道?司鸿苍一脸迷惑的看着白星疑问道。   “圣上出宫前已禅位给皇太女了。”   “那母皇……..这是要来跟我一起住?!”   “是。”   “妳们怎一个个都没事先告诉我?!”   “属下也才刚刚接到讯息……..”   “……..算了,依她老人家的个性,什麽事干不出来?”唉,预想好的温馨,惬意自在又有点隆重……..这下就恐怕要在仁亲王府裡举行婚礼了。   村外,司鸿苍已经快马飞骋来到太上皇的銮驾前了。   望着铺天盖地的护卫禁军和随行车马。还有莺莺燕燕娇声笑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是将整个后宫都带出来了吧?!心中涌出一阵无力感,颓丧极了。   “娘啊,您怎么能来这儿呢?”   “朕已卸下皇位,不来妳这儿,去哪儿?”   “可这深山里条件又不好,您来了……怕会住得不舒坦。”   “无妨!朕在打仗时,条件比这儿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何况这裡山明水秀,民风朴实的,甚好。”   “娘……”跟您住一起…….那我的自由,我的自在不就没了?!还要时时等着被训……..额,偶滴鸭梨山大阿喂!司鸿苍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怎么,妳个不孝女,朕才退位,妳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不是啊娘,您来女儿这儿,女儿高兴都来不及,可您带这么多人,跟在皇宫有什么区别?”   “这还多?朕已经减了又减了。”   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往来一番交涉,各怀鬼胎。   太上皇见女儿脸色不好,心中笑歪了,故意把脸一沉,道,“仁亲,妳这是不愿意娘去妳那里?妳就这麽不想跟娘一起住吗?”   哟,这会儿没称“朕”可搬出了“娘”这字了!这是在打亲女牌?   想想,其实跟她住也没那麽糟滴,顶多常常被训,虽然两世加起来与她快同年纪,还要她被训实在是……..心裡总有那麽一些些地觉得丢脸好呗。   而且,她真真地把自己当成了亲女儿看待的,自己给她养老送终更是应该的!   但,可怕的是这麽多人,开销得多大啊?!将居庸领地整个的收入全拿来填都不够花吧?   司鸿苍爬上銮驾,挨着太上皇坐着,低声道,“娘亲,您愿去我那,我当然高兴至极。可是您相信女儿吗?要是相信的话,就别带这么多人了。等去了小丽山,女儿亲自伺候您,让您过逍遥自在的舒心日子。真要是您不习惯,就让女儿的宫侍宫监伺候您。她们本来也都是娘亲您帮女儿选的,原先也都是娘亲您的人。”   太上皇听了诧异地问道,“妳不愿许多人来,是怕花费大?朕的一应开销,全都由宫中拨下来,不用妳的。”   这个女儿在乡下长大,可还真会算计啊。   上次赏给她侍卫和宫侍,听邱宫监说她就嫌人多花费大的。   司鸿苍跺脚道,“哎哟,娘亲,不是为那个!女儿是为您好!娘亲要是相信女儿,就先听女儿的。等去了若是真过不惯,再命她们过来,好不好?”   费尽唇舌解释后,太上皇因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之后,就“退让”了,因为司鸿苍告诉她,保证让她过得比宫中舒心,要是不舒心,随她怎么办。   呵呵呵……..   能时不时地消遣玩弄一下女儿,最是她舒心的事了。而且,她还吹得一口好笛呢,可以三不五时地让她吹来听听,简直人间美事!   当下,除了护卫禁军一万多人,宫监宫侍被退回了剩下三分之一,说是三分之一,但其人数还是相当可怕的好吗!只留几个近身伺候的。   说定后,队伍便开拔。   司鸿苍也不单独骑马了。就在太上皇身边伺候,无论茶饭汤水都亲自安排,还负责开怀逗笑,加上陆老太太和陆老太君时常陪着说些乡间趣闻,太上皇这趟入山行程便十分愉悦。   等到小丽山山口。早有云若、云家人、新县令季如讳、村长、秦爹爹、邱宫监率监宫爹爹抬了木制的小巧敞轿和全村村民等在那呢。见面大礼参拜,所有人都激动万分。   尤其是村民们,看着相当年轻又俊丽无双的太上皇时又看看司鸿苍。这太上皇也未免过于年轻了吧!她们两人坐在一起就像姐妹好吗!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今日太上皇驾临,整个雁南村万千大喜,这是多少代人从不曾有的荣光!   陆老太太跪地请道,“请太上皇上轿!”   司鸿苍也笑道,“母皇,上轿吧。里面的路都铺了石板的,好走的很。坐这轿子,能看沿途的风景。这一路看过去。保管母皇以后乐不思蜀了。”   太上皇扬唇一笑道,“好,娘亲坐了。看可像妳说的那么好。”   当下太上皇上轿。众人抬起,沿着青石铺成的石道往雁南村小丽山裏的仁亲王府逶迤行去。司鸿苍不愿坐轿。捎上云若两人骑马在前引领,村长,云家诸人陪同,一路介绍过去。   拐过一个山嘴,便进入雁南村了。   沿途两边的庄稼地里,树林里,河边泉边,都有许多劳作的农人。看见华丽丽的队伍行来,立即扔了农具,就势跪地参拜,“恭迎太上皇万岁,万万岁!”   看着阡陌纵横的农田,看着黑糙的农妇农夫,看着这山山水水,太上皇只觉亲切、仆实,心灵一整个安宁逸致。   浅浅,清华(太上皇的表字)来陪你了。   若是,当年将皇位送给司鸿烈,如今可否能与浅浅和女儿三人过得如此这般清静安逸的日子?   一想到司鸿烈这人,太上皇一阵摇头:…….不,以心胸狭隘的司鸿烈,斩草一定除根的人,怎会让自己活命?   自从知道张冰清死了后,司鸿烨早把生死看得澹。若非将国家社稷为己任,恐怕早寻着张冰清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看着天上地下,草木飞禽走兽似都在抚慰着她为过往而伤感的心!   至少,浅浅为自己留下了一个血脉至亲的女儿给她不是?下半生能与女儿一起过,也是人间乐事一桩啊。何况这个女儿的个性相当逗趣呢。   一场隆重的婚礼   这是一场由太上皇为女儿仁亲王所主持的婚宴。   据传,隆重程度,全凤国史无前例,后无来者!   废话,有哪代是太上皇出宫,亲自来到山村乡也来为一个女儿主持婚礼的?   围着雁南村转满整整一圈后,仁亲王府庞大的迎亲队伍,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喜炮声中,浩浩荡荡地踏上了红毯。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顶嫣红的轿子慢悠悠地停落在了仁亲王府的大门前,耀得整个人声鼎沸的小丽山瞬间一亮,羡煞了不少未婚的公子。   “吉时到——请仁亲王三踢轿门!”   按照凤国大婚的习俗,女男双方在成婚前一个月不得见面。云若只得住回了云家。这让司鸿苍捶胸顿足,只觉得每晚不抱着云若暖洋洋地睡觉,根本令她睡得不舒坦,几乎夜夜失眠。   终于苦苦熬过了三十个太阳,二十九个月亮之后,等候多时的司鸿苍,总算盼来了云若的喜轿,当下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抹嫣红喜色,疾步走了过去。   一时的激动和紧张,令司鸿苍完全忽略了一旁还没念完祝词的喜公。红色的长靴瞬间一抬,朝着轿门轻轻得踢上了三脚,那般急吼吼的模样惹得宾客们哄笑不已。   但这一刻,世间的一切景物全部黯然失色,司鸿苍眼里只有眼前这顶绣着丹凤朝阳的大红喜轿,心想着云若终于完全属于自己的了。   这般想着,司鸿苍清了清嗓子,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轿中的动静,眼巴巴地开了口,“若若,我来接你下轿了!”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却带着最朴素真挚的情愫和毫无掩饰的浓烈期待,一瞬间狠狠地撞击了云若的心门。   他的妻主,终还是不听劝地为他办了这场世间少有且而隆重逾横的婚礼,不,应该说是他婆婆也特地参了一角。她可是这凤国当朝的太上皇呢!   这,果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天大的婚礼啊!   用这抬着十六人的喜轿,吹着鼓锣,在一片喜庆的炮竹声中,将他迎娶回去……   “嗳。”   幸福的泪水在眼眶里悄悄地打着转,云若紧张地伸出手,小鹿乱撞地牵住了眼前这只带着微微薄茧、却修长如玉的纤细手指。   温软的手指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见云若同样迫不及待从轿子里走出,司鸿苍弯起了黛眉,顺势将云若莹润的手指握在了掌心里,一步一步将他牵到了自己的身边。   眼前的少年,一袭火红的嫁衣如豔红月季绽放,映得滃鬱苍翠的天地之中化为一颗璀灿晶亮的红宝石一般。   忽来一阵风,将云若的盖头巾吹翻云卷而去…….   没了头盖巾的云若,一张美丽无暇的脸蛋即曝现在人们的眼前。   一时,轻轻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当目光所及之处迎上这一双灿烂若如星的晶瞳时,司鸿苍的呼吸骤然一滞,完全移不开眼了。   眉弯如月,明眸皓齿,一头乌亮如墨缎的青丝高高束起,衬得这张精致白玉无瑕的脸庞如月光般皎洁,泛着莹润诱-人的光泽。她完全没有想到,云若一番盛装打扮下,竟宛如九重华天下凡而来的仙子一般,美得令她窒息……   看得司鸿苍不禁咽了一咽唾沫。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头盖巾,让云若心裡好紧张,然而妻主却是停在这裡不走了?他轻轻垫着脚尖,在妻主的耳畔小声提醒道,“妻主,我的头盖巾被风吹走了…….”   司鸿苍一顿,嘴角一扬,如桃的唇色轻笑道,“吹走了就吹走了,看来连风神都不忍见你的美貌,被那盖头巾给遮了呢。因为若若真的太美了,特别特别的美……”美得她都错不开眼了。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让众人目睹自己娇俏美丽的夫君,明晃晃地显摆着   被妻主当众夸奖美貌,云若娇羞羞地瞥了几眼司鸿苍,不过看了看,妻主今天与她真是不遑多让呢!扬眉,挑言笑道,“今日妻主………才真的美呢。”   话音一落,一抹狡黠的笑意在粉嫩的脸上画出一道娇俏的弧线,映着这张桃花般的容颜,相当迷人。   这般灵动俏皮的笑容,在司鸿苍眼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精、灵、妖、娆宛如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挠上她的心尖,痒痒的令她的心怦怦直跳,只想吻上这张诱-人亲点朱的水润绛唇。   见两人在门口你侬我侬,又是拉拉小手,又是面面相觑,完全忽略了旁人,早就准备好火盆的喜公,不禁滴汗地提醒道,“仁亲王,仁亲王君,吉时快过了,先跨火盆吧。”   没法当众一亲芳泽,司鸿苍不满地憋了憋嘴,却听云若轻咳一声,轻捏着她的手,轻声细道,“望妻主,一生莫相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同椁。”司鸿苍紧紧地握住了云若,一脸真诚无比地对他誓愿道。   这是…….妻主许他的承诺啊,男子能得此妻主如此重诺,世间少有。得妻如此,一生何求!   她一把按住了前进的云若,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惊讶地张着唇,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即已被司鸿苍抱了个满怀。   看着司鸿苍一张美丽无双的侧脸,云若心中的那根弦铿然崩断,发出了低哑的颤音。   见云若一脸呆呆地望着自己,司鸿苍温温软软地弯起唇,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拂过他贴在脸颊边的乱发,又将他头上有些鬆了的金钗小心翼翼地帮他插好。   “若若,我抱你跨火盆吧。”她轻笑着开口,悦耳的嗓音轻柔得宛如山涧流淌的溪水,“要抱紧我唷。”   温柔暧昧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云若下意识地埋首在司鸿苍的肩颈间,紧紧拥抱着这个今生不离的怀抱。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清香,如此甜蜜幸福的花朵,渐渐在心底绽放着,令云若忍不住眼睛酸涩湿润起来,氤氲了一切。   小心翼翼地跨过了火盆,司鸿苍并没有立刻放下怀中的云若,而是抱着他向着大堂直接走去。   一片红霞迅速蔓延至脖颈,云若依偎在司鸿苍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紧贴在她的胸膛之上。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和炽热的肌肤令他的脸颊越发滚烫,连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两人亲亲密密进入大堂的样子,再度羡煞了旁人。而司鸿苍直至拜堂之时,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怀中的美人,但右手却仍亲昵地与云若十指相扣。   在场观礼的人们,个个眼珠子看得都快掉下来了,尤其是礼官,正要跳出来指正说道之时……..   坐在主位上的太上皇,看着女儿这样子,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让太上皇想起了她与张冰清大婚之时,她自己也跟女儿一般,如此无视于世间的条规教礼,依然我行我素地行她最咨意豪放的婚礼呢。   “果然是朕的女儿!行事风格均有为母的风范!”   全场哄堂一笑。   既然太上皇都如此了,礼官哪敢多说一句不是?!还是唱礼吧!   “吉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妻夫——”   彼此紧张的心跳声伴随着十指相扣的双手缓缓传来,炙热的温度,令司鸿苍不禁轻轻摩挲着云若温软的掌心。   被司鸿苍摸着摸着,云若一双清澈晶眸含羞潋灧地瞅着她,羽扇似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眼波流盼之处满满映照的全是另一端司鸿苍的身影,闪烁着幸福和满足的光彩。   “对拜——”   拜完堂后,云若被送入了新房,司鸿苍则被人逮着不停地灌酒。她的酒量虽然不差,但这么灌下去,今日的洞房眼看就要泡汤了!   她连忙开始装醉,以一副烂醉如泥的姿态被白星扶回了新房。   红烛的照映下,房内亮如白昼,一名少年安静地坐在床边。   大红喜床之上,铺着一条绣工精细的朱红彩缎被褥,绣绘着鸳鸯戏水的景色。而眼前的少年螓首低垂,一袭明艳绯红的嫁衣流泻垂地,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   很难用语言形容现在司鸿苍的心情。她来到云若身前,定定然地看着他一张美若冠玉的容颜,在澄黄的灯火下,显得极其清丽婉约。   见司鸿苍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云若微微羞涩地抬起眼,一双美丽的晶眸里漾着粼粼的水光。秋波之下,双颊似是渲染着一抹嫣红,似在期待着什么。   这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一股动人的娇-媚,让人禁不住要去爱护与怜惜的悸动。司鸿苍看得喉头一紧,连忙端着桌上的合-卺酒递了过去。   和司鸿苍轻轻碰了碰酒杯,云若挽手将身子半倾了过去,在她颊边小口地喝着酒水。   他的唇近在咫尺,吐气如兰,长长微卷的睫毛轻轻地在司鸿苍脸上扇着,缕缕青丝更是时不时地拂过司鸿苍的脸庞,挠得她的心痒难耐的。   月色在云若的大红喜袍上落下一层澹澹的银光,将他的半张侧脸勾勒得异常秀丽温雅。而那柔软的朱唇微微绽开,染着酒水莹润光泽,诱引人上前倾吻一般。   司鸿苍咽了咽口水,正感慨自己色-迷心窍之时,她的脖颈忽地被云若勾住。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唇瓣微微一热,一小口酒水注入了自己的口中。   这次的大婚办得特别的隆重,该有的程序,云若都在成婚前被喜公精心地教导过一遍,尤其是如何服侍妻主、如何满足妻主上面。   认认真真学了十几个日日夜夜的云若,可谓是刻苦学习,也要在今晚让妻主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新婚初夜!   一时间,司鸿苍被云若亲得浑身暖融融的,只觉得这一口合-卺酒,就让她醉得茫裡茫舒的……   唇齿间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和一股清香甜腻的气息。司鸿苍还尚未反应过来时,云若有些怯怯地最后像似放开了心性一般大胆旳解开自己的系带,褪下了自己的外裳。   褪下的喜袍,自由落体地垂落脚边,裸一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如白玉凝脂。云若双手掬捧着司鸿苍的脸颊,晶莹剔透的眸光似柔水般熠熠波动,两颊更因紧张熏然地开出两朵醉人的酡红。   “妻主,让若若……服侍妳吧……”   低沉沙哑的尾音钻进心底,司鸿苍的身体立刻僵直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袋几乎无法思考了   而这时,耳垂忽然一热,只见眼前的少年轻轻含住,一副认真又娇羞的模样,卖力地展现着他自己努力学习后的成果。   云若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背嵴,慢悠悠地来回轻抚。那不轻不重的动作挠得司鸿苍喘息声渐浓,只觉得背后的皮肤像是燃烧起了一阵炙-热的火焰,灼得她心底荡起一片涟漪。   云若正要一步一步脱掉妻主衣服时,许是因为太紧张了,那双手轻颤个不停,结果手忙脚乱地解了半天,都没将那件看似复杂,其实很容易就脱掉的喜袍成功地解开。   司鸿苍则被这双青涩的小手折腾着浑身炽-热,正当云若成功地解开她的腰带时,已经隐忍不住的司鸿苍顺势一勾,即将云若翻到了身下,俯身吻住了他绯红的唇瓣。   司鸿苍也不遑多让,婚前她也是恶补过小黄书的。当然不能让云若专美于前囉。   甜蜜腻人的气息温柔地缠-绵在了一起,她的唇延着他线条优美的颈线,轻柔中带点酥麻地滑过他的锁骨。另一只手指顺着他漂亮的锁骨落到了胸膛,然后随着体线缓缓地滑到了腰际。   一道舒服的轻叹从口轻轻溢出,云若浑身一震,立刻睁着小白兔般纯洁无辜的眼神,手足无措地望向了正在调戏他的妻主,刚才的那股子扑倒妻主的努力全都烟消云散了。   显然,这隻小白兔虽然跟教养爹爹学了不少服侍妻主的技巧,但没有实际体验的他,终究是懵懂未知的。   望着自家貌美夫君不安地扭着小pp,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再再睇透着紧张与羞涩,一张水嫩莹润的樱桃小口,引得司鸿苍不禁吞了吞口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雌性本能,俯身覆唇轻吻了上去。   一股电流迅速窜起,蔓延至全身,陌生的感觉让云若微微扬起头,整个身子都软在了司鸿苍的怀里。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妻主扒-个精光扑倒在了大红的喜床上。   明明脱得光一熘熘的,浑身却腾起一阵陌生的灼热感。他莹润迷蒙,禁不住紧张地开口,呼吸急促地说,“妻主……我身上好奇怪……”   低哑的嗓音带着轻轻的颤声,云若在床上不停的扭动着,不知是惶然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若若,别紧张,别紧张,放松……”   司鸿苍尽量放缓呼吸,生怕吓坏了这只纯洁惹人怜爱的小兔兔。   “唔……”   许是被司鸿苍摸得有些舒服了,云若轻轻喃道,“妻主……”   见司鸿苍还磨磨蹭蹭地不扑倒自己,他不由伸出双手,竟主动缠上司鸿苍的脖子,一双水眸娇媚如丝,泛着氤氲的水汽。   “妻主……抱我……”   那一声声娇喘与轻吟,彷若最强的媚-药。司鸿苍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险些喷出鼻血……   两人几度缠-绵,到了深更几许才歇。深夜丝丝凉意,让有些昏昏沉沉的云若,身子不自觉地直往司鸿苍的怀里钻,蜷依在她温暖的怀裡舒服地睡着了。   看着已经累瘫了的云若,司鸿苍眼中尽是怜爱,轻靠在云若的颊边轻轻厮磨,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他的鼻最后他的唇,她的吻带着满满的浓情蜜意…….   “你是我今生的唯爱,若若。”说着,她轻轻地笑了笑,将累瘫的云若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只觉得一种难以道述的幸福喜悦在心中渐渐滋长,只想这样抱着他……   此时,这让她想到的是一首,   “上邪”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作者有话要说:     ☆、92、最终章-嫣然一笑   第三天回门,一早司鸿苍就备了全礼,陪着亲亲王君云若回云家归宁去了。   因为司鸿苍现在的身份是亲王,自是尊贵。所以,云家亲近的族亲是早早都到了,庭院裡还满满坐了三桌子的云家族亲。   “舅舅,舅娘!”一看到司鸿苍与云若,云非高兴地跑过来,亲暱啲叫唤着。   “嗳,亲亲小非非,来,舅娘抱抱。”司鸿苍一见云非过来,即蹲下来张着双手准备抱抱她。   然,云非用着稚嫩的声音,却一副很小大人样儿认真地对司鸿苍说道,“不了,舅娘,非非不小了,不能再让您抱抱了,您要抱的话,就抱妹妹吧。”   “唷,这是成了小大人了麽?哈哈哈……..”司鸿苍看了云非这般萌样,乐得哈哈大笑。   云非已经四岁了,已是个小淑…….额,不对,是个小君女才对。她正在武学筑基与学文识字的时候。   因为云天听了司鸿苍的话,小孩子要儘早啓蒙,所以云天早紧着让女儿学了。   这时,云天手裡抱了刚刚一岁大的二女儿云泽过来,不由笑道,“可不是吗?都会管人了呢。”   “来,我抱抱云泽。”   云天二女儿云泽的泽,是由云非的顺非而泽的泽引申而来的。   云天看了看她又看向自家弟弟云若,但还是将二女儿云泽托到司鸿苍的手裡,好让她抱个够。   一脸好笑地说道,“妳还真爱抱孩子啊!就让若若赶紧帮妳生一个吧。”   “姊!!”听了后,云若的脸红到一个不行,不由瞪了自家姊姊一眼。   “哈哈哈……..若若要是生的话,应该会一胎就生两个吧。”司鸿苍大笑地说着。   “怎麽说?”云天则一脸惊奇地问道。   “我爹爹家有双生子的基因,我这代虽没有,但有可能会隔代遗传。”   “一次就生两个,那就不用生很多胎了,生个三胎就有六个孩子了,这多划算啊。”听了司鸿苍解释后,虽不知什麽是基因,但她一直信司鸿苍的话奉为至理名言,所以深信不疑。   “这可不行!毕竟生孩子跟进了鬼门关差不多了都,所以,我可不想若若生那麽多次的双胞胎。”   “妳……..谢谢了。”听了,云天真心地对司鸿苍心存感谢!因为她是这般地疼惜她家弟弟不是。   “谢什麽?”司鸿苍当然明白云天心中的感想,但她是真心爱护若若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云天来感激她。   “……….”面对司鸿苍的爱护,云若虽然没说什麽,但心裡已经是蜜裡调油般地万分甜蜜着了。   说笑间,高凤仙用茶盘托了泡好的茶来,司鸿苍陪着云若向云家长辈们礼茶,白日、白月与太上皇赐给云若的四个贴身小侍:小知、小书、小达、小理以及高爹爹紧随其后,将早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呈上。阖家老小都欢喜非常,感觉十分贴心。   之所以礼茶——是因为按照皇家规矩,只有云家人拜见仁亲王与王君的理,可没仁亲王与王君拜她们的理。   礼茶毕,宋氏摩挲着云若的手,眼睛看着司鸿苍,满心喜悦地笑道,“饿了吧?早饭都准备好了,就等妳们了。吃汤圆。有阿苍…….啊!不,仁亲王…….”   “岳父,咱都是一家人,没那麽大的规矩,您还是叫我阿苍吧,听了亲切又自在的。”司鸿苍和以前一样地亲切,口吻依然温软地对宋氏说道。   并不因为她成了仁亲王后就对云家人或是任何一个村民有所任何的改变,因为她,依旧是她!   “是啊,反正是在咱们家裡又不是在外面,爹爹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地叫我们就成了。”云若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家爹爹的手,给他壮壮胆安抚地笑道。   “嗳,好好。阿苍这是妳喜欢吃的芝麻糖心馅的,还有素菜馅的。走,咱们坐去。”   早餐主食是汤圆,菜却有一桌子。   首先上一碗细嫩的豆花,上面浇了一小勺调味料,乃是用高汤将小虾米、鲜笋、鲜菌和嫩黄豆一齐烹制收干水,再加香酱、熟芝麻和香油熬制而成,和着豆花吃。十分香鲜味美。   吃了这道小食。接着就是吃汤圆。   司鸿苍舀了一粒汤圆吃了,味道自然是很好的。   她对宋氏笑道,“人就是不能太享受了。我还记得那年岳父送我不少汤圆面,我拿回家拌了馅儿。包了许多汤圆,煮了一大锅,我吃了两大碗呢!翊姐也吃得撑不动了,都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汤圆子。”   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再来,一道道的美肴佳食了。   宋氏给司鸿苍与云若各盛了一碗鸡汤笑道,“来,喝鸡汤。说到这鸡啊,当时都难得吃一回的呢。”   云山回忆往事,笑眯了眼睛,道,“过日子就是这样,不能吃太足了。要吃着欠着,过后想着念着,那才有滋味。”   宋氏扬声道,“欠什么!现在咱们这雁南村谁家没养鸡养猪的?想吃鸡肉猪肉还不容易的很。这都是阿苍当初的功劳,都是她替村裡人们改善生活的呢!”   司鸿苍听着岳父幸福的口气,和云若相视一笑。   这日子。真真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呢!   虽然这样。云家到底庄户人家出身,比皇家还是不同。菜饭丰盛却不奢靡,早饭桌上都是些新鲜菜蔬和精致开胃的小菜,都是自家种出来和腌制的。   云若吃那火腿炒藕带感觉特别清甜,忙帮司鸿苍也搛了一筷子,轻声道,“这个爽脆,妳肯定爱吃。”说完笑着示意她尝尝看。   司鸿苍就搛了吃了,果然清脆鲜甜,点头道,“这个好吃。”   宋氏立即道,“晌午再炒。天儿妳回头再扯些回来。”   司鸿苍赶忙道,“我去!我还没采过呢。一会子我们去湖裡玩。”   云山笑呵呵道,“去吧。这山上湖里,不就随便妳去哪玩。叫云儿仙儿一家子全陪妳。家里事不用她们张手,都有我们俩老呢。”   司鸿苍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也都笑个不停。   一时饭罢,司鸿苍兴致勃勃地拉着云若下湖裡玩。   云夏等堂弟妹们都嚷嚷着要去,宋氏笑骂道,“没眼色的东西!都跟去现眼?让阿苍若儿她们俩去就成了。”   众小听了悻悻的,只得罢了。   司鸿苍对她们眨眨眼,哄道,“我们一会就回来。”   说着让云若随知、书、达、礼等四个小侍回他的闺房换衣裳。   待云若换了一身利落衣裤,司鸿苍与云若来到湖边,有日月星辰和知书达理八人跟着,她们八个分成四对另划四只木筏,她妻夫二人单独撑一只小舟,往湖中央荡去。   划到湖面开阔处,司鸿苍便放下了木浆,坐了下来。   舟中间铺了柔软舒适的锦被,司鸿苍环抱着云若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云若掰着她手指玩着。两人无所事事,什么也不想,静静看湖面倒映的蓝天白云,空中飞鸟盘旋掠水,四周青山苍翠,时闻猿啼兽吼,心情逐渐沉静。   天地祥和,山水明净,两人竟然就这么歪在舟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鸟鸣惊醒了司鸿苍。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一股别样情怀滋生,希望就这样无欲无求的,一直到地老天荒,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源。   云若抱着她的,她微微动弹,他便也醒了过来。   醒来才发现,与她沉睡在天地之间,山水之怀。   几年前他满心渴望,将来嫁她为夫,然后一起在山中打猎捕鱼、种地养鸡,再生几个女娃男娃,待孩子们长大后张罗她们的嫁娶,这样的人生就是全部了。   没想,妻主给他的,竟远远超乎了他所有的想像……..   除了身份,地位,最为令他感动的是,妻主对他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天啊,他绝对是这世上最幸福最美满的男子了!   他轻声问司鸿苍,“许久许久以前,人们是不是就这样过的?”   司鸿苍一身慵懒,笑笑地回他道,“应该是。不过都光着屁股的。”   云若轻笑一声,惩罚似的轻咬了她一下耳垂。   司鸿苍道,“你不信?以前没有文明的时候,斗争简单直接。文明发展了,纷争也就复杂了,这是相辅相成的。所以圣人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可返璞归真,哪是那麽容易的?”   云若笑道,“不是不信,只是我还没能力思考这些。等过完了大半辈子,再回头总结思考,说不定有些心得与体会。眼下,咱们还是去喂鸟儿吧。”   司鸿苍奇道,“用什么喂?”   云若指后仓道,“娘亲装了一袋子玉米渣给我。”   司鸿苍惊道,“现在都这么喂?”   云若道,“也不是。都在岸上喂,好引牠们上岸下蛋的。鸟儿么,时不时喂几次就不舍得走了。不是妳规定不许在这里猎杀野味的吗?现在大家吃的都是自己养的。大家养着养着就养家了。各家还养了山羊呢,就放在山上。妳要喝羊奶可方便了。”   “哈哈哈……..没想一趟京城回来,村裡的村人却越发地厉害了啊。”说着抓起桨,一面说,一面撑开双桨,小舟荡开碧波,往湖岸边驶去。   穿过大片荷叶,便到了岸边芦苇荡附近,那儿栖息着许多鸟儿,五颜六色,见了人来也不惊。司鸿苍和云若便将大把玉米渣撒在一片露出水面的开阔草地上,立即就飞来许多鸟儿啄食。   这时,司鸿苍兴起取出了排笛,吹奏了一曲:   (沧海一声笑)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啦......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词/曲:黄沾 编:梁伯君   ……………   第二年春,司鸿苍与云若迎来了她们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宝贝儿女。太上皇御笔一挥,给孙儿赐名为“司鸿嫣然”,孙女为“司鸿一笑”。   两个娃,竟然没一个不像云若的。男宝宝司鸿嫣然倒像极了他的妻主司鸿苍而女宝宝司鸿一笑则像他的太上皇婆婆司鸿烨。   看到这对龙凤双胞胎,太上皇心中似乎感到有些慰藉与感慨就是了。   满月这天,除了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外,而一直跟母皇讨要不成的白翊,竟然带了梅继瑄出现在亲王府给她们的一双儿女祝贺来了?!   这对司鸿苍云若来说,是最佳的礼物!   因一直跟母皇讨要白翊不成,她曾有一度以为白翊是被母皇给秘密赐死了说。   原来,她是去完成皇帝所交代的一件秘密任务,那一件危险性极高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如今,看着她携着梅公子前来,这让司鸿苍、云若以及云家人都欣喜非常!   饭后,陪着太上皇去湖边遛食时,她便告诉司鸿苍,她可以永远地留在雁南村,下个月要和梅继瑄成亲了。   “真是恭喜了!”听到这消息,司鸿苍真心地祝福她。   白翊又说起成亲之事,“云天、高万枝和陆家传也要去。到时候仁亲王和王君也去,给草民撑个场子。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一句话说得司鸿苍笑了起来,直笑道,“这还用妳说!妳可是我的好姐妹呢!就算妳不请,我们也是要去的。”   太上皇手裡抱着孙女司鸿一笑,闻言回头道,“如此,朕也去为妳撑脸面如何?”   白翊急忙道,“这个草民可经不起。回头那些人见了也不自在。太上皇还是别去了吧。”   太上皇笑道,“妳真大胆,朕这样的宾客都敢拒。”   司鸿苍笑道,“母皇要是诚心祝贺人家,不如写副字。”   太上皇爽朗笑道,“好!朕就赐一幅字给她。”   白翊听了和梅继瑄相视一笑。   五年后-------   白家(之前的司鸿家)东厢书房内,司鸿苍和白翊正说事。   “皇上一定要来雁南村为太上皇祝寿,乾娘(白狼)只好这么安排。”   “各山头要塞都安置妥当了,妳也不必忧心。”   “要不是当初有乾娘护着,别说如今能在此安身立命,早在以前,我恐怕早不知死了几遍。”   “我还称她一声表舅娘呢,没想,她竟然是世家女出身,还是我母皇的爹爹娘家的亲戚呢。”   熹帝不日就要南巡,不仅要在雁州府停留,还要入雁南村,所以她们正在安排各项接待和安全护卫事项。   当然,这本跟她们无关。只是,毕竟事关整个雁州城,甚至整个居雍封地,这裡毕竟是她辖制的领地,司鸿苍绝不能让熹帝在此发生任何事故或意外。   司鸿苍抬头看窗外,只见日头已经偏西,便起身道,“先这样。我要回去了。”说着对外大喊“嫣然、一笑,回去了!”   儿子司鸿嫣然,生的跟司鸿苍小时候一样漂亮又聪慧。而女儿司鸿一笑,生的跟她家皇祖母司鸿烨小时候一样冰雪聪明,笑起来时也带着一抹邪魅。   司鸿一笑跑去云家跟云非云泽表姐们一块儿听夫子上课,而司鸿嫣然此刻正和一个四岁的小女娃在院里玩。   小女娃是白翊的女儿,叫白羽。粉颊上生了一双漂亮的凤眼,人很安静,也很懂事。不像一般小娃儿淘气活泼。她正和司鸿嫣然学吹排笛,因气息十足,吹的声音有力绵长,却又轻灵婉转。   司鸿一笑正听云非讲经解文呢,于是对司鸿苍的叫喊充耳不闻。而司鸿嫣然一听娘亲的声音,就要往娘亲那边去,结果却被一向安静又懂事的白羽突然抱住,不肯让他走。   上房,云若正和宋氏、高凤仙逗弄梅继瑄怀里小奶娃,乃是白翊的儿子。才满周岁。笑声不断。   听见外面叫声,高凤仙对云若笑道,“若若,你家妻主叫回家了。”   宋氏忙对云若道,“你是该回去了,别让阿苍久等了,妳们出来这麽久,怕是太上皇也该想儿孙了吧。”   “嗳,那我先回去了。”   “嗯。”   当云若去云家将女儿带出来时,外面却闹了起来。   一向安静沉稳的白羽却不依地大叫了起来,“我不要嫣然回去!不要!我要跟嫣然玩!”   虽然司鸿嫣然比白羽大上一岁,但似乎白羽会叫人的时候,她就不曾叫司鸿嫣然一次哥哥过。   白翊扭着女儿胳膊。又是呵斥又是哄劝,白羽只不听。   梅继瑄忙走过去,板脸道,“小羽,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跟哥哥玩可以,他晚上要回家。鸟儿晚上都要飞回巢呢,妳怎么不让人回家?他不回去,太上皇奶奶想他了怎办?”   白羽还是依依不捨地道,“我就想嫣然跟我一起住嘛。”   这娃儿也不知怎么了,十分恋司鸿嫣然,比梅继瑄那时候恋白翊还要厉害。无论是司鸿嫣然来白家玩,还是白羽去亲王府玩,玩的时候没事,等晚上各自要回家时,总有一场好闹。   白翊无力看着手中,此刻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儿,司鸿苍则看向白翊,然后目光又下移,落到那个比儿子小,却对儿子有着极强佔有慾的小女娃身上。   司鸿苍与云若两人一个牵儿子一个牵女儿,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劝。   再说也不好劝的,总不能强制白羽不要接近自家儿子吧!再说,白羽长得很好看,性情也不错的啊。   呵呵呵………..   小君女是要从小调养起的——   此时,司鸿苍已在替儿子着想与筹划了。她想着一定儘早做好一套媳妇的教养手册,好为儿子创造一个有担当,又会维护着儿子的青梅竹马和一个两小无猜的生长环境。   所谓先下手为强就是这样!   云若洞悉他家妻主的小心思,又看着手裡的儿子,满眼都是笑意。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司鸿嫣然丢开爹爹的手,走到白羽跟前。   小男娃从腰里扯出手帕子,很温柔地帮白羽擦眼泪,一面嫩声道,“小羽,别哭。天黑了,小孩子都要回家的。我还是小孩子所以要跟娘爹一起的,再说我一个男孩子住在别人家也不好。”虽然娘不会说什麽,但爹爹一定不会同意的。   白羽如同被下了圣旨一般,没精打采道,“那你什么时候来跟我玩?”   司鸿嫣然道,“后天,我看来妳。”   白羽忙道,“是明天。明天过了才是后天。”   司鸿嫣然也不管,只道,“等后天我们写字、背诗。我能背许多诗了。多背些,就教妳。那妳也要好好睇习武,将来才能保护我,对吧?”   白羽立即振奋,说,“你教我,你教我!我一定会好好习武的,将来好保护你的,你还要教我吹排笛。”   “好。”   说到武学,白羽忽又想起白翊,对她喊道,“娘!明儿起妳要好好教我习武,习好武,我要保护嫣然。”   “………..”白翊气得朝女儿瞪眼,又愤愤——自己的娃儿自己管不住。   明明都要她早起好习武的,却每每推三阻四的,这下倒好!被一个小男娃管得服服帖帖,让她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   梅继瑄躬身道,“恭送仁亲王殿下和仁亲王君。”   白羽哀怨地瞅了她娘一眼,又看向她家父亲,又对司鸿嫣然道,“嫣然,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会想你的。”   “嗯。”   前面,白羽正喋喋不休地对司鸿嫣然说各种趣事,司鸿一笑则一脸好奇地看着白翊怀裡使劲地吸着小拇指鸡腿的两岁小男娃白翎,以及听着大人们在谈论着即将到来的皇帝南巡……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厚厚厚......本文到此完結囉!!Y(^_^)Y   非常感謝親親們的陪伴與鼓勵喲!   愛你們!|( ̄3 ̄)||( ̄3 ̄)||( ̄3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